“是真的。”
阿齐二话不说便起身准备往外走,门却倏然开了。
乔桉踩着高跟鞋走进,以眼神示意那人出去。
门关上,阿齐看着乔桉,低声道:“乔姐,遗嘱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了?”乔桉在阿齐对面坐下,熟稔地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点燃,凑到嘴边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乔桉将烟夹在指尖笑了,“既然知道,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傅总给你留了百分之十的遗产,算下来应该也有二十来亿,拿着,别嫌少。”
阿齐沉默着与乔桉对视,半晌才问:“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吗?”
“遗嘱是真的吗?”
乔桉看了他一眼,将抽了两口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灭了,“遗嘱是我在傅总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发现的,有公证部门和律师证明,是真的。”
阿齐不信,“不可能,大哥他不会立这样的遗嘱。”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觉得,他不可能把其中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分给我是吗?”
“我没这么说。”
乔桉低低一笑,“你在你大哥身边多少年了?”
“五年。”
“五年……可我在他身边七年了,在他刚创办公司的时候,我就担任他的助理,傅氏集团有今天,有我的一份功劳,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会把这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给我?”
“可是大哥他并不爱你,这些年他和你说得很清楚,该给你的,他一分也没少!遗嘱上怎么还会给你百分之三十的遗产?”
也许是‘并不爱你’这几个字刺痛了乔桉,亦或许是其他,乔桉瞬间变了脸色。
“不爱我?他不爱我难道他就爱郁朵吗?”
“大哥当然爱大嫂。”
“爱?”乔桉像是听到极其好笑的笑话般笑了,“我想你应该记得,司年他为什么和郁朵结婚,因为一次应酬他喝醉了,糊里糊涂和郁朵睡了一觉,而在这之前,他俩一面都没有见过,素未谋面的人你和我说,他爱郁朵?哪里来的爱?”
阿齐沉声道:“是,大哥一开始可能不喜欢大嫂,但是他们相处了三年……”
“三年?三年算什么?我和司年相处了七年!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他可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娶我!”乔桉莫名红了眼眶,高声倾诉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一直以来都是我当他的女伴,陪他出席各种酒会,我学会喝酒,学会抽烟,为他周旋,郁朵呢?郁朵除了一张脸,她还会什么?她配得上你大哥吗?”
“我为他付出这么多,我难道就不配拿他的遗产?”
阿齐登时冷静下来,“乔桉,不管你跟了大哥多少年,在大哥心里,你永远只是他的助理而已,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在自己感动自己,他一直和你说的很清楚,他和你没有可能,大哥也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希望。你是大哥的助理,你陪同他参加各类酒会应酬,这是你的职责,是你这个助理应该做的。”
“大哥曾经问过你,你不愿意可以离开去别 的部门,是你自己拒绝的,你在坚持一件不可能的事,还妄想有一天能修成正果,并且他也为此付给了你高昂的薪水,你没有资格用这些事来指责他,大哥他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阿齐沉沉望着她,“所以对于大哥而言,你只是一个下属而已,谁会给自己立遗嘱时,把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留给自己的下属?”
乔桉闻言,手心攥得死紧,她转过身去,仰头看向窗外,眨了眨眼睛,深吸口气,泛红的眼睛顷刻恢复清明,复又转过身来看着阿齐,“所以你是觉得,这份遗嘱是假的?”
阿齐有话直说:“我不认为这份遗嘱是真的。”
两人四目相对,对峙着,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乔桉在傅司年身边七年,可以说是看着阿齐‘长大’,阿齐不会接受这二十亿遗产她早有准备,可是却没想到阿齐会这么固执。
“我认为这份遗嘱是真的,并且已经出具它是真实的证明,你认为是假的,那么你就去证明这份遗嘱是假的,把证据带到我面前,”乔桉说:“但是你得想清楚,司年已经死了,这二十亿,是你唯一的机会。二十个亿,是你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阿齐无动于衷。
“你再好好想想。”
说完,乔桉踩着高跟鞋离开阿齐办公室。
傅家别墅内。
郁朵正认真仔细,甚至拿出计算器算她的遗产。
之前黄律师说,傅司年遗产两百亿,现在她只能继承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她继承的资产,只有六十亿。
从两百亿到六十亿,这中间缩水了足足一百四十亿!
简直像在她心上剜了块肉般的疼。
不过还好,至少现在她还是百亿富婆。
两个月的百亿富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傅司年生前立下遗嘱并将自己名下资产的百分之三十赠送给乔桉事传了出去,着实让不少人大吃一惊。
乔桉虽然在傅司年身边七年,但她的身份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助理而已,什么人会在自己死后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三十的遗产送给自己的助理?
如果不是傅司年疯了,那么就是傅司年和这个乔桉关系不一般。
照这么看来,相传傅司年和郁朵夫妻恩爱,说不定就是表面功夫而已。
哪有一边和妻子恩爱,一边悄悄立遗嘱,给别的女人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的?
“气死我了,傅司年这个王八蛋!竟然给别的女人百分之三十的遗产!那可是足足六十亿啊!”郁朵气得锤墙,“就不能少给点吗?!”
傅司年看着这个气得吃不下饭的女人,心情极其复杂。
这女人果然是,爱钱如命!
“遗嘱是假的!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我有那么混账吗?”
郁朵骂道:“混账东西!”
傅司年头嗡得一声,剧烈疼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郁朵一看,是虞洋打过来的。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片刻后,郁朵还是接了。
“虞洋?你找我有事?”
电话里虞洋声音缓慢,“你的事我听说了。”
这么快?
昨天晚上乔桉才来过,传这么快?
“你没事吧?”
“我?”郁朵心都快痛死了,却还咬着牙强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
虞洋深吸了口气,像是竭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朵朵,你别再沉浸在傅司年给你编织的美梦里了,他能把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给别的女人,证明他根本不爱你!”
“虞洋,你不明白,不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
虞洋急 切打断她的话,“你别再相信傅司年了,我是个男人,我最了解男人,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不会这样对你!我知道,当年是我幼稚,没有担当,但是现在你相信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至少我不会像傅司年那样骗你,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郁朵沉默许久,半晌才叹了口气,“虞洋……谢谢你,你让我再想想好吗?我想静静。”
“好,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这两句话铿锵有力,郁朵差点就被动摇了。
“只有虞洋,他不在乎我有没有钱,他只在乎我,看来他是真心爱我的。”郁朵挂了电话,忧心忡忡,对着手机喃喃自语,“他这么好,我不能祸害他。”
傅司年磨得后槽牙咯咯作响。
郁朵给黄律师打了个电话,询问遗嘱的事。
黄律师在电话里告诉她,因为傅司年遗体未找到,从法律意义上说,傅司年还算不上死亡,就算遗嘱是真的,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是无法进行遗产分割,所以他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弄清楚这个遗嘱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黄律师这么说,郁朵的心稍稍安了些。
突然眼前一亮,郁朵想到了什么,问道:“黄律师,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关于遗产方面的。现在司年的遗产还不能进行分割……其实我想问的是,如果我现在花了一笔钱,这笔钱,会在两个月后分割遗产时,算在我头上吗?”
怕黄律师没听明白,郁朵给他举了个例子,“打个比方,现在司年遗产两百亿,两个月后我可以分到其中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十亿,但现在我花了这两百亿中的一个亿,两个月后分割遗产时,这一个亿是不是得算在我头上,我只能拿五十九个亿?”
黄律师听后笑了,“傅太太,现在傅总还没被认定为死亡状态,算……失踪,傅总的钱,您当然有权利使用,至于两个月后傅总被认定为死亡状态后,进行遗产分割,是分割两个月以后的遗产,现在花的钱,又怎么能算在两个月后的您头上。”
郁朵明白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黄律师。”
电话挂断后,郁朵斗志昂扬。
这两个月内,她能花多少花多少,花的越多赚得越多,不能便宜了乔桉那个小婊砸!
第14章
“两百亿, 我拿这两百亿干些什么好呢?”郁朵拿着计算器又算了一遍,“两百亿,阿齐分二十亿, 阿齐对傅司年忠心耿耿……可是这和傅司年给他的二十亿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傻子, 二十亿阿齐怎么可能不要。”
“傅氏集团的资产应该也在这两百亿内, 不知道股份占了多少……”
窗外树影晃动, 月色清冷如水。
郁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时针指向十一点。
上床,准备睡觉。
半睡半醒间, 昏暗的灯光下, 郁朵似乎看见门口有个人影。
之前为了在傅司年面前将自己胆小怕事的人设体现得淋漓尽致,从细节着手, 她每天晚上一个人睡觉都会害怕得不关灯, 只有傅司年晚上回来和她一起睡,她才会紧抱着傅司年的腰不放。
看到门口那个人影,郁朵一惊, 猛地坐起在床头, 抱着被子,瞠目结舌看着门口方向, 心慌到不行。
“谁!”
那人影没出声。
“谁在那!别装神弄鬼的!”郁朵大声嚷嚷, 给自己壮胆。
“出来!”郁朵怒斥一声, 那人影终于动了。
缓缓走出阴影,挺拔的身材以及一张刀刻斧凿般的脸。
这人郁朵再熟悉不过。
是傅司年。
“傅……傅司年?”郁朵手抖如帕金森,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不是去投胎了吗?
傅司年一瞬不瞬盯着她。
郁朵抱着被子,心虚后退。
“司年,”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一双柔媚无骨的手从后挽在傅司年手臂,乔桉从黑暗中走出,亲密无间依靠在傅司年身上,示威般看着郁朵,“这个女人怎么还在这,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
看着紧贴在傅司年身上的乔桉,一股莫名酸楚的滋味涌上心头。
傅司年嗯了一声,身后出现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郁朵的手,将她从床上拖下来。
“等等!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这儿是司年的家,你一个外人睡在我和司年的床上要不要脸?”
“你和司年?”郁朵瞪大了眼睛看着乔桉,“我是司年的妻子,你才不要脸!”
乔桉看了郁朵一眼,极为委屈的看着傅司年,“司年,她骂我。”
傅司年看着郁朵,眼底是深深的厌恶,将乔桉拥在怀里,语气生冷僵硬,“把她扔出去。”
两名西装男人连拖带拽地将郁朵扔出别墅大门。
乔桉站在门前,挽着傅司年的手,耀武扬威看着她,“以后你就和司年没有一点关系,还有司年的遗产,从今天开始是我的了。”
那副俨然自己是女主人的做派让郁朵恨得牙痒痒。
“还有你买的衣服包包,现在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郁朵脑海里飞过三个字:穷光蛋。
“不可能!傅司年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你省省吧,司年现在不想见你,你骗他这么多年,还想得到他的遗产?做梦吧!”乔桉吩咐着别墅里的人,“你们以后不许这个女人再进来,听见了吗?”
佣人排成两侧,朝着乔桉恭恭敬敬道:“是,太太。”
砰一声,大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大门,郁朵登时陷入绝望。
她百亿遗产没有了。
她成了穷光蛋了。
郁朵起身拍门,“傅司年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找小三!”
夜色浓郁,傅司年被一阵啜泣声吵醒,睁眼一瞧,是枕边紧闭着双 眼的郁朵呼吸急促,似乎被梦魇住了。
傅司年下意识伸手,想抱住郁朵安慰几句,却扑了个空。
看着自己穿过郁朵身体的手,愣了许久。
之前郁朵也会做噩梦,半夜被噩梦惊醒总会抱着她颤颤发抖害怕到不行,那时他总会抱着她安慰她。
“别怕,”傅司年温声道:“我在这。”
傅司年的话似乎让郁朵表情有了些许的缓和,但随即眼泪从郁朵眼里涌出。
“傅司年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找小三!”
傅司年一怔,知道她这是在做梦,却依然忍不住反驳,“我什么时候找小三了?”
郁朵呓语喃喃,“我的遗产……你不许给乔桉!”
“好,不给,都是你的。”想去给她擦眼泪的手顿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