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可以态度不好。”闻人以谨站起来,“你不是小公主吗?”
“纠正一下,辛德瑞拉最多也就只能当个太后,公主是不可能的。”林微吟也站起来,“那我回家了。你多注意身体吧,早日康复。”
她刚把包拎起来,窗外一道闪电,雨哗哗地下,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客厅的落地窗上,砸得玻璃都微微震动。
林微吟一惊:“这不是哪个剧组拍戏用的洒水车吧?”
“是暴雨。”闻人以谨看了窗外一眼。
林微吟不信邪,摸出手机一看,天气栏上果然是巨大的一朵雨云,底下三个雨点。
她有点尴尬:“那啥,我没带伞……”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没事。先坐会儿,等雨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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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九点,天黑得不能再黑,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噼里啪啦的雨声响得仿佛照着人耳膜砸,窗玻璃在雨里一直颤着。
林微吟觉得她可能回不了家了:“那啥,其实我也没车。”
“住一晚?”
林微吟觉得这个可行,搓搓手:“您不介意的话,我觉得没问题。”
闻人以谨是真心的,但林微吟答应得这么爽快,他也有点好奇:“这么容易就答应?”
“我是个贫农,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我的手机。”林微吟丝毫不慌,“还是去年打折的时候我网购的。”
闻人以谨舔舔嘴唇,配合地说:“不是还有你这个人吗?”
“我猜你吃人肉的话会呕吐致死。”林微吟克制地把视线卡在闻人以谨腰部往上,“而且,那啥,我记得这类药的其中一个不良反应……”
她意味深长地“嗯”了一下,闻人以谨难得有点发毛:“你知不知道精神疾病患者打人,可以不承担法律责任?”
“……你为了捶我,都自称精神病人了,那我只能让你锤了啊。”林微吟看了看沙发,“对了,那我顺便借个毯子?这个天我就这么睡可能会流一沙发的鼻涕。”
闻人以谨觉得林微吟描述的画面有点恶心:“客房没整理过,你去闻人明秀的房间睡吧。她应该有没拆封的睡衣。”
事实证明关系不怎么样归不怎么样,闻人以谨还是挺了解闻人明秀的。
闻人明秀的房间有个步入式的衣柜,走进去就是一面墙的镜子,剩下三面就是衣柜鞋柜,各种服饰分门别类,挂得整整齐齐。听闻人以谨之前的说法,这地方还只是闻人明秀偶尔过来住一住的。
……这他妈什么豪门生活?
林微吟也不敢说,也不敢问,找到放睡衣的柜子,翻出一套还在袋子里的睡裙,还有配套的内衣。看吊牌也是个轻奢牌子,林微吟觉得以闻人明秀的路数,应该不会要她穿过的衣服,还是得按原价打钱。
想想就肉痛,这身睡裙穿到身上,更痛。
睡裙挺符合闻人明秀妩媚大姐姐的气质,真丝质地,坠感好得一塌糊涂,没怎么剪裁收腰都能隐约贴合身体曲线。林微吟总觉得这玩意有那么点情趣,洗完澡都不敢在客厅里逗留,直接奔着闻人明秀的房间去,跳到床上拿被子裹住自己才觉得稍微有点安全感。
安全感也就持续到半夜,林微吟被饿醒了。
晚上除了给闻人以谨做了个粥,她没再摸过别的食材,番茄鸡蛋面又太好消化,半夜醒来她觉得能把闻人明秀的床给啃了。
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大半夜的起床去做夜宵过于嚣张,林微吟也不想打扰闻人以谨,仰面躺在床上硬撑。
不想还好,一想就是越想越饿。躺了大概十五分钟,林微吟真的撑不住了,她不仅饿,还渴,喉咙里犹如火灼,烧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放弃和自己作对,轻手轻脚地出门去找水喝。
外面的光隐约能透进来,林微吟又胆儿大,就没开灯,一路往厨房的方向走。
走过客厅时她余光瞥见个阴影,走出几步,整个人一僵,这么多年看过的恐怖片一股脑涌上来。
她有点慌,在心里默背马原毛选资本论,僵硬地扭头。
客厅的落地窗边上果真有一团阴影,看着还是人形。这团阴影蜷缩在沙发边上,似乎是把下颌磕在膝盖上,这么个扭曲的姿势,都能看得出一双令人吃柠檬的长腿。
……淦,闻人以谨腿长就算了,闻人以谨家的鬼腿都这么长的吗?!
林微吟怒从心底起,也不怕了,灯都不用开,直接往沙发边上走。
那团阴影听见脚步声,本能地朝着林微吟抬头。
恰巧外边一道闪电,劈亮了客厅,林微吟对上一双略微涣散的眼睛,看清那张漂亮的脸。
她愣了一下,在闻人以谨边上蹲下:“你……你在这儿干嘛啊?”
闻人以谨茫然地看着林微吟,轻轻地说:“我房间里有人。”
林微吟要被吓死了:“啥啊?!”
“我把她锁在房间里了。”闻人以谨像是没感觉到林微吟的情绪,“那我只能出来了。”
林微吟还是没懂,刚想找个突破口问一问,闻人以谨忽然抬手抱住了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他死死地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颤着睫毛,肩膀也轻轻颤抖,看起来有种神志不清的害怕。他平常丝毫不慌,满脸写着“大爷我无所畏惧”,这会儿却在沙发边上紧紧蜷缩着,明明是成年男人的躯壳,身体里藏的却像是男孩或者少年。
并且他孤独无依,只能在雨夜里恐惧地蜷缩。
林微吟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凑过去。
她刚靠近,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她过来了……”
林微吟一惊,转头看了一圈。闪电一道接一道,客厅被照得仿佛冠位打光师亲临,除了她和闻人以谨,哪儿还有什么人。
她想了想,忽然明白了。
是幻视。
林微吟直觉闻人以谨说的那个“人”是症结,但也问不出更多。
她想了想,忽然伸手,直接把闻人以谨按在了自己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郎,喝药啊。”
这个梗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叭_(:з)∠)_
第34章 第三十四天没复明
一般情况下林微吟早上醒的时候都处于魂游天外的状态,全靠对全勤奖的渴望完成刷牙洗脸挤地铁的工作。周末这个机制不管用,她茫然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躺了一会儿,她感觉状况不太对。
闻人明秀的房间和本人一样花里胡哨,装修精致华美,林微吟记得她刚进房间躺下时还被天花板上垂落的吊灯吓了一跳。
吊灯是连枝设计,底下垂了一大堆亮闪闪的流苏,透露出的感觉近乎“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妃”和“鸡就是鸡,花里胡哨还是鸡”之间。
然而她现在看见的天花板干干净净,灯是朴素的灰色方型,紧贴着天花板。她往窗户那边看了看,飘窗还是飘窗,色调比闻人明秀的素得多,有那么点性冷淡的感觉。
……好像不是闻人明秀的房间。
处于睡醒懵逼状态的林微吟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她习惯性地想挠挠头,发现手抬不起来。
林微吟低头看了一眼,吓清醒了。
她平躺在床上,睡裙倒是好好的,下摆该在膝盖就在膝盖,没和平常一样一夜过后变成头套。但她身上扒着个手长脚长的兄弟,这兄弟手臂压在她腹部,腿卡着她的腿,林微吟顿觉自己仿佛澳洲森林里一颗顽强的桉树。
最尴尬的是闻人以谨的头枕在她肩上,脸埋在她肩膀脖子交界的地方,呼吸倒是很平稳,一下下打在她颈下,打得林微吟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紧急出勤。
林微吟脑子里宛如跑马,什么想法都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动动手肘,用气声说:“这位兄弟……醒醒啊……”
人睡觉的时候总遭不住胸腹被手肘怼,闻人以谨显然被吵到了,但他没醒,往林微吟肩上埋得更深。
林微吟清晰地感觉到闻人以谨的脸颊贴上来,发丝扫过裸露的肌肤。他的头发是软的,发梢扫过却有点略微的刺痒,在她身上挨挨蹭蹭,痒得她本能地后背紧绷,脸上迅速烧起来。
脸红纯粹是本能反应,林微吟也知道闻人以谨现在不太正常,不能用现行的公序良俗怼他,她忍住了没暴打他,再动了动手:“兄弟?兄弟在吗?掉线了吗兄弟?”
怀里的女孩乱动,闻人以谨皱了皱眉,一口咬在她颈侧。
林微吟长这么大就没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当年宿舍里打打闹闹也最多是摸摸胸,闻人以谨这么一口,尖利的犬齿至少能咬出个印来。
……行,你不仁我不义。
林微吟吸了口气,怒从胆边起,动腿想把闻人以谨踢下去。
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闻人以谨的腿压在她腿上,她还真没法把腿抬起来。抬不起来可还行,更尴尬的是她一动腿,就感觉到有什么触感微妙的东西硌在腰腿那块儿。
林微吟努力地仰起脖子,看了闻人以谨一眼。
从她这个死亡角度看,都能看见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身姿修长,宽松款的裤子都遮不住一双长腿。姿势使然,腰那块儿的衣摆榻下去,隐约看得出劲瘦的腰身,和肩背一比明显收紧一截。
这个身材比例太妙,林微吟先有点酸,然后就觉得要死了。
闻人以谨穿的是居家宽松款,显然没有皮带这种东西,估摸着他也不会往裤兜里放钥匙或者手机。
那现在硌着她的玩意儿就是……
就是……
林微吟“就是”不出来了,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我林微吟辛辛苦苦活到今天,最多就是大学没好好学习,上班混日子,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闻人以谨倒是被吵醒了,半撑起来,低头看她时面无表情,视线还是散的,显然也处于睡醒懵逼的状态。
林微吟看了他一眼,更酸了。
一般人早起状态肯定不会太好,至少眼皮有点肿,脸上出点油什么的,这兄弟脸上干干净净,睫毛黑压压地垂下来,眼瞳涣散反而有种颓靡的美感。
美是一回事,硌腿是另一回事,闻人以谨这么撑起来,硌着的感觉更明显,林微吟真要哭了:“兄弟,打个商量,你要不切了吧?完事我保证,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妹。”
闻人以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她往边上一推。
这一下推得好,林微吟毫无防备,直接被推到床边上,幸好床够大才没掉下去。她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你是不是人……”
她刚找到平衡爬起来,发现床上闻人以谨蜷缩起来,手搭在膝上。他腿长,没法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就更惨。
林微吟忽然想到昨晚狂风暴雨,劈开夜幕的闪电接连不断,白光下他也是这么蜷缩在沙发边上。
这个人平常那么招摇,长了张优雅的脸,举止却像个妖艳贱货;但他缩起来的时候那么可怜,好像是无力抵挡风雨的孩子。
林微吟圣母心上头,直接选择性失忆,摸过去扯了被子给闻人以谨盖上,还十分贴心地掖掖被角:“……要睡就睡会儿。我……我给你做个早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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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起来的样子惨归惨,林微吟换衣服的时候没忘了闻人以谨早上干的事儿。她生平第一次和人贴得这么近,几乎是肢体纠缠,肌肤上好像还残存着呼吸、发丝摩挲过的感觉,她自己用手摸过去都能摸出一串鸡皮疙瘩。
尴尬的是脖子上真有个牙印,尖尖的犬齿印格外明显,边上还有点泛红。位置还咬得很微妙,她穿来的衣服是立领,扯扯领子勉强能遮住,但她一动就又会露出一点,半遮不遮的,看着更像是要被和谐。
还有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林微吟没把闻人以谨当姐妹看过,但他的定位也很微妙,介于姐妹和骚东西之间,但早上那个感觉,仿佛给他盖了个鲜红的章。
这是个男人,生理机能正常的成年男人。
然而林微吟像个睿智一样毫无防备,甚至因为暴雨就在他家里过了一夜,还莫名其妙地在他床上醒过来。
林微吟顿时有点腿抖,把扣子扣到最后一颗,对着镜子摸摸自己不怎么明显的胸:“没事,莫慌,你看看你,都没有胸,担心这个干嘛。”
安慰完,林微吟把换下来的衣服原样叠好装袋,翻出吊牌看了眼价格,肉痛地按原价转账给闻人以谨,然后才去做饭。
刚才闻人以谨状态不对,林微吟也没问想吃什么,早上对着食材就是抓瞎。她犹豫一会儿,做了点白粥,再炒了几个蛋,意思意思就一起端出去。
端上桌时闻人以谨已经收拾好了,换了衬衫长裤,整个人瞬间从居家小甜心往妖艳贱货的方向发展,所幸状态还没彻底转变,还是很贴心地拉开身边的椅子:“坐吧。”
林微吟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警觉地挑了离闻人以谨最远的位置坐下:“……嗯。”
闻人以谨愣了一下,没说话。
林微吟也知道刚才那样有点伤人,但她看见闻人以谨那身黑衬衫勒出的腰就有点ptsd发作倾向,她是真不敢贴过去,犹豫一会儿:“那啥,粥太烫了,坐远点可以散散热气。”
闻人以谨没反驳这个一听就很不靠谱的话,“嗯”了一声,伸手去拿勺子。
林微吟感觉他有点坐立不安,想问问,没胆子,犹豫着低头喝了口粥。
她一低头,脖子擦过衬衫的小立领,那块咬出的红痕露出一点,对面的闻人以谨甚至能看见一点牙印。林微吟的肤色白,这点痕迹就显得更突兀,像是花瓣上的一点掐痕,微微渗着汁水,让人心痒得想把整朵花掐下来,在掌心里揉碎。
然而她毫无知觉,乖乖地低着头,随便扎成低马尾的头发流到肩前,模糊地描摹出胸前的起伏。
闻人明秀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闻人以谨手上的勺子都拿不稳,在碗边磕出一声脆响。
林微吟抬头,只看见闻人以谨错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