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烟梨花带雨的模样,但说的话就不那么动听了,“她就是在羞辱我,明明知道我喜欢王爷,她还那般装作与王爷恩爱,分明就是报复我过去欺负过她。”
“傅明月就是个狐狸精,跟她娘一个样,烟儿不跟她一般计较,娘早晚收拾了她。”邱语琴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有什么办法,她现在是侧妃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侧妃怎么了,说到底也是个妾,而且用为娘以往的经验看,这湛王爷未必就碰过小贱人。”
傅明烟眼里蹦出希望。
而傅明月心里嗤笑,眼神也越来越冷漠,这世间总有恶人,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她弄出声响,在二人目光下走近,眼神羞涩,面带红晕,看着傅明烟,话却是对着邱语琴。
“如夫人说什么呀,大婚之夜,王爷待我极好,就是年轻气盛了些,弄了许久,明月现在腰还疼着呢。”
傅明烟和邱语琴的脸霎时变得五彩纷呈,傅明月心里爽快,不想跟她们纠缠,转身就走。
下一刻,她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萧湛和傅学义。
对上萧湛凉凉的目光,傅明月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萧湛没耐心,从傅明月出去开始,就不想待了,又耐着性子坐了会,终于说了告辞。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这样的话。
“走了,回王府。”
他撂下一句话,率先往前走。
傅明月脸上闪过不自然,跟着走了。到门口,傅学义和邱语琴跟着送客。
傅明月眼看这是最后时机,摒除杂念干脆说了出来,“爹爹,王府轻闲,女儿无事想打理娘亲留下来的三个铺子,上次您有事外出,如今……”话点到为止。
傅学义看了眼正要上马车的萧湛,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自然应了,“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先跟王爷回去,改日我让侍卫把房契给你送过去。”
傅明月得偿所愿,行了个礼上了马车。
马车里依旧安静,她心里高兴,又没有外人,自然脸上掩不住喜色。
萧湛看不过去,咳了一声。
傅明月早就忘了刚才那一幕,难得殷勤,“王爷您要喝水吗?”
萧湛忍了会儿,还是说道,“你下次说话注意点分寸,不要败坏本王的……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不敢想象,这一章我写了六个小时。
第12章
傅明月一阵无语,如果不是怕萧湛翻脸,她一定会来上一句:王爷冰清玉洁,臣妾羞愧难当。
“臣妾明白,下次不会了。”最终她这样说。
反正铺子已经到手,她以后也不会和他再有什么牵扯,傅明月这样想。
到了王府,萧湛径自下车,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
知书为傅明月抱不平,“王爷对小姐也太冷淡了,当初可是他非要娶的,现在这个样子,莫不是要让您守活寡?”
傅明月下了车,不急不缓地走着,听了知书的话,不由笑出了声。
她扬眉道:“小小年纪你还懂守活寡?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词。”
知书闷着头,“当然是听婆子们说的,奴婢听着也有几分道理。自古以来女子嫁人后都得有个孩子傍身,才不至于晚年凄凉,虽然我们才来三天,但我又不傻,王爷根本就没这个意思,他就跟您说的一样,只是为了拿您当挡箭牌,后院还那么乱。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还不如在侯府呢。”
傅明月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就知道瞎操心,你家小姐我心里有数。”
“……哦。”
到了蘅芜苑,傅明月自顾自倒了杯茶,慢悠悠喝着,想着过两日铺子到手,干点什么好。
这一世她想明白了,萧湛对她没感情,侯府那边也回不去,不如趁时候正好,多攒些银钱,将来就算萧湛休了她,也不至于活得太落魄。
她前世执着,做的事情太过,萧湛不止一次警告过她,想来应该有休弃的意思吧,那她现在未雨绸缪,总不会错的。
然而今日注定不太平,傅明月心里还没合计好,知书从外面进来,一边抚着胸口喘气,一边急声说:“小姐,王妃回府了。”
傅明月腾地站起来。
她还真没想到苏宜人这个时候会回来。关于前世的记忆,有些清晰,有些模糊,并不是一件件都深刻落在心里,傅明月试着想了一下,还是没捕捉到王妃回府的缘由。
苏宜人温婉大方,是不可多得的贤妻,总不至于因为她。
多想无益,傅明月吩咐知书重新找一套衣服,“咱们去拜访一下。”
知书“啊”了声,“我也是听林小夫人的丫鬟说的,听她们意思,都没打算去请安呢。”
“她们是她们,在王府里自然有应对之法,我毕竟是刚过门的侧妃,王妃回府不去请安,难免落人口舌。”
竹兰轩外丫鬟进去通告后,很快回来请傅明月进去。
还是熟悉的摆设,傅明月以前觉得难看,现在却觉清雅。
苏宜人一身素静白衣,梨花桌上也备好了茶水,傅明月刚要行礼,就被她止住。
“我一向不喜欢这种虚礼,你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以后没有外人,不用讲究。”
傅明月道是,“明月记下了。”
苏宜人招呼她坐下,温和的眼睛不带攻击,打量了傅明月好一会,笑着点头,“原来王爷喜欢这样的姑娘。”
意料之外的话,让傅明月懵了一会,反应过来赶紧说:“王爷和王妃郎才女貌,鹣鲽情深,臣妾万万不如。王妃还是别打趣我了,王爷听见可是要罚我的。”
苏宜人看傅明月有些急,笑了笑道:“王爷就是看上去严肃,你别被他吓住了。你的事情我路上已经听说了,本想看看是哪个姑娘竟让王爷亲自求娶,适才想了想,原来我们早在九华寺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王妃还记得。”傅明月道。
那日两人离的不算近,寻常人很难记起来。
“我记性一向特别好。”苏宜人眨眨眼,沉稳中带着一丝俏皮。
傅明月没见过这样的苏宜人,没忍住笑起来。
眉眼弯弯,红唇翘起。
萧湛一进来就看到她这副不矜持的模样,不悦问:“谁让你来的?”
苏宜人站起来,看到萧湛也没多热络,不疾不徐地说:“妇人之间说着闲话,这你也要管?难不成王爷看不惯我交个知心的姐妹。”
这话让萧湛又看了眼傅明月,后又别开眼,声音意味不明,“你这姐妹来的可真快。”
傅明月也没想到苏宜人这么说,或许是以前也说过,但她忘了。
傅明月今生打定主意不再掺和苏宜人和萧湛的事情,而现在这情况她在这儿也不合适,于是向二人行礼,“王爷和王妃应是有事要谈,明月不便打扰,改日再来向王妃请安。”
在得到萧湛淡淡“嗯”声后,傅明月离开了竹兰轩。
她走后,萧湛还是背着手站着,“你这次不带侍卫就回来,沈西洲知道了怕是要找你麻烦。”
苏宜人避而不答,“明月的性格我挺喜欢的,听说你娶她费了不少功夫,把太后气得砸了慈宁宫。”
萧湛不在意又问:“为什么突然回来?”
苏宜人摇头,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眼神暗了下来说:“家里来信,我母亲病重。”
萧湛平时也没注意,并不知道是否属实,“这次可是真的?”
“我明日回府一看便知。”
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萧湛想了想道:“需要帮忙说一声。”
苏宜人点头,“自然不会跟你客气……我听说,你大婚之夜让新娘独守空闺,带着一众将士回了军营,今日才归来?”
萧湛凝眉,显然不想回答,“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那你今晚是睡书房,还是……去看看你的侧妃?”苏宜人不管,笑眯眯问。
“你管的太多了。”萧湛淡淡道。
苏宜人眼睛一转,“看你的样子,那晚的事肯定一句话没交代吧,姑娘都是靠哄的,尤其是刚出嫁的姑娘,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这副冷淡的样子,可是会让她伤心的。”
萧湛不想废话,直接走了,路上忽然想起那时傅明月说:“我喜欢儒雅的男子,而湛王只能让我想到军营里汗臭熏天的糙汉子,我实在难以倾慕。”
他鬼使神差地嗅了嗅自己。
待反应过来后,脸色无比黑沉。
这他娘的在做什么?
第13章
萧湛到蘅芜苑时,知书刚把晚膳端上来,傅明月正想叫她坐下来一起吃,就看到萧湛脸色不太好地进来。
她心想,这人心眼儿也太小了,总不会还因为她去给苏宜人请安,专门来训斥吧?
出乎意料的,萧湛没说什么,反而低头一扫八仙桌上的吃食。杏仁豆腐,鸡丝黄瓜,五彩牛柳,佛手金卷和两碗八宝膳粥,主要是以清淡为主。
傅明月不明所以,张口问道:“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有何吩咐?”话语中带着客套疏离。
萧湛撩开袍角,大刀阔斧地坐下,“无事来看看,正好本王还未用膳。”
说完理所当然地拿起一副银筷,吃起来。
他忙碌了一天,腹中正是饥肠辘辘,莫名赶到蘅芜苑,就见饭菜已经呈上来,索性就毫不客气地夹了几口菜。
傅明月实在看不懂他一番操作,怔愣当场,还是萧湛提醒她,“你也坐下吃,不用客气。”
傅明月:“……”
知书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当着透明人,面上却带着两分喜色。不管怎么样,只要王爷能来,她就替小姐高兴。
傅明月坐下来,小心地喝了一口粥,又瞟了一眼吃东西的萧湛。
因为常年混在军营,萧湛吃饭的速度比傅明月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快,却并不显得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动几下,就咽了下去。
不知何时萧湛察觉她的视线,眼神淡淡地倪她,“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本王还能当饭吃?”
傅明月只好收回目光,夹了口牛柳小口地嚼着。
她有些不明白,前世萧湛可没有来她这里蹭饭的爱好,也不知道他今儿是搭错了哪根筋。
萧湛很快就吃完了粥,又让知书盛了一碗,然后接着吃。傅明月这才想起他现在吃的,原本是属于知书的。
屋内灯火通明,傅明月心不在焉地,忽然“咣当”一声,是萧湛吃完放下了碗筷。
她回神,就见萧湛站起来,“你慢慢吃。”
于是傅明月就见他大步地走出蘅芜苑,不留下只言片语。
知书本来还期待着萧湛能留宿呢,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她忿忿不平道:“还王爷呢,莫名其妙吃顿饭,说句好话都不会。”
傅明月虽摸不着头脑,但也没知书这样,“这王府是他的,咱们吃的也是他的,下次说话小心点,万一让别人听见了,受苦的还是你。”
知书:“小姐,我知错了。”
“你心里明白就好,我这里也无事,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
第二天,苏宜人早早回了国公府,果不其然,国公夫人身体无碍,悠闲地打理花草。
瞧见她过来,国公夫人把手里的工具递给了丫鬟,又净了净手,才耷拉着脸问了句,“知道回来了?”
苏宜人上前扶住她母亲的胳膊,讨好地笑了笑说:“听闻母亲病重,我就赶紧回来了,现在看母亲无事,宜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国公夫人脸上却没什么喜色,不冷不淡地说:“若不是我诓你回来,你还打算在那破庙待多长时间?你别忘了你还是国公府的女儿。”
苏宜人脸上的笑也淡下来,“女儿没忘,但母亲所希望,恐怕宜人难以实现,您也知道王爷对我并无感情。”
国公夫人冷眼看她,“你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你如果真心想要个孩子,法子多的是。”
苏宜人直视她母亲,“这些年太后往王府塞了多少女人,母亲也看见了,你可觉得王爷对哪个动过心?若是我真如母亲所愿去犯了蠢,王爷怪罪下来,到时候也是国公府难堪。”
国公夫人气急,甩开她的手,“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父亲铁了心拥护湛王爷,倘若将来湛王真的登位,你的儿子便是太子,我们国公府百年荣耀,你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
苏宜人面上麻木,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地听着,心里却有些想笑。在她母亲和父亲的眼里,感情就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只有那泼天权势才是唯一的目标,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不会顾忌自己的女儿嫁给谁,会不会幸福。
同时,苏宜人心里还有一丝庆幸,还好她当初选择嫁给萧湛,才能换来这一时的清静。
“宜人只是区区女人家,从小学的是女戒女德,不懂母亲所说权势地位有何重要,国公府有今日的地位,是靠父辈和哥哥弟弟们浴血奋战才得来的,若是他们要靠我一个女人才能保住荣耀,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说罢,苏宜人看着国公夫人,嘴角溢出嘲讽,“如果守不住,这荣耀不要也罢。”
苏宜人还觉不解气,顿了顿又道:“就算我如母亲所愿又如何?就算最后王爷真的为帝,但母亲不要忘了,自古帝王家最忌讳外戚强大,搞不好还要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局面。”
国公夫人气得手发抖,“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国公府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竟让你生出如此恶毒的心思。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在你想明白前,不要再踏进来一步!”
苏宜人漠然地点头,带着丫鬟走出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