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表小姐——寒花一梦
时间:2019-09-08 08:42:32

  朱嘉芸冷哼一声,径自越过他,扬长而去。
  董齐光却不由得多看了朱嘉芸许多眼,眉眼间的阴郁之色愈发浓重。
  他低头,视线掠过自己的那条腿。
  董齐光回头看一看朱嘉芸渐渐远去的背影。
  晓得自己定是被这陌生女人嫌弃轻视,一时咬牙切齿,心生怨怼。
  ……
  俞景行一早收到他留在侯府的人暗中递来的消息。
  看到白云寺发生的种种,他微哂,沉吟中将信纸扔进火盆烧了。
  书房外,麦冬的声音响起来。
  “大少爷,少夫人说早饭备下了,请您过去。”
  “知道了。”
  答应一声,看着信纸被烧干净,俞景行缓步从书房出来。
  他们今天早饭吃三丁包子、翡翠烧麦、酸汤饺子、排骨花生粥。
  俞景行胃口尚可,每样都吃了一些。
  用过早饭,从膳厅出来,俞景行脚下步子顿住。他垂眼看一看摆在膳厅外的木质轮椅,又看一看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宋嘉月:“这是要做什么?”
  “你坐上来啊。”
  宋嘉月拍一拍那木轮椅,“我推你去出去转一转。”
  “这个地方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怎么好整天闷在这别院里?这样对你身体康复没有好处,张神医不是之前也说过的吗?你要是怕累,我推着你走就不累了。”
  俞景行轻轻挑了下眉。
  他倒向来晓得,有些人家若养了小狗,确实每天都要带出去遛一遛。
  俞景行说:“不用这个也可以。”
  “你不想用它?”宋嘉月皱皱眉,“但你不坐这个,我又怕你累出毛病。”
  才休养了几天而已。
  宋嘉月认为俞景行身体还很虚弱,也拿不准他能在外面待多久。
  “要是你不喜欢……”
  宋嘉月道,“那今天就不去了吧,等你多休息几天,身体再好一点。”
  她吩咐小厮将木轮椅收起来。
  想一想,宋嘉月对麦冬说:“至多一个时辰我们就回来了,你照顾好大少爷。”
  麦冬垂首恭敬道:“是。”
  俞景行:“……”
  一刻钟以后,宋嘉月和坐着木轮椅的俞景行出门散步。
  她不知道俞景行怎么又肯了,但反正外面空气好,出来逛一逛也不坏。
  从别院出来有一条山道。
  沿着山道往上走,山下风景一揽眼底,又少人,适合他们这样身后一串尾巴的。
  宋嘉月小时候在农村待过两年。
  然而记忆里的乡村,和此时眼前的乡村不尽相同。
  她不能和俞景行聊自己小时候那些事,便专门捡些不容易说漏嘴的,花花草草、山珍野味。左右她之前看过不少这个世界的书,聊这些不会有什么。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山道两旁,半枯半绿的野草丛间,野菊花却一丛丛蓬蓬勃勃生长着。或是粉紫或是嫩黄的花朵,密密匝匝,风中也浸染着清冽花香。
  宋嘉月想摘些野菊花回去妆点房间。
  回去的时候,她便特地停了下来,和秋月两个人“辣手摧花”。
  转眼她们手里都多出一捧花。
  宋嘉月见好就收,正准备招呼秋月,灌木丛后却有一阵奇怪的动静。
  知道这山林里不是不可能有毒蛇猛兽之类的出没,宋嘉月瞬间头皮发麻,想拉上秋月赶紧走。灌木丛后猛然冒出来个人,并且那个人手里揪着一只野山鸡。
  “好家伙,叫我一阵好逮。”身穿蓝色道袍、头戴五岳冠、头发花白的老人笑呵呵说过一句,方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周围有其他的人在。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微愣,继而连忙将那野山鸡往自己身后藏。
  宋嘉月:“……”
  作者有话要说:俞景行:我绝不允许被丢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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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道长
  这人瞧着是个正经道士,做的却不像什么正经事。
  宋嘉月警惕后退两步。
  梁红梁玉已经在同一刻围上来,秋月中差点把花一扔,连忙到宋嘉月身边。原本闲闲坐看宋嘉月采花的俞景行也起身走到她面前,侧身护她在身后。
  仿佛顷刻之间拥有铜墙铁壁般的堡垒。
  将危险隔绝在外。
  像这样突然面对一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陌生人,宋嘉月一直认为保持警惕很有必要。然而其他人的反应也确实让她感觉……这个阵仗是不是有一点儿大?
  她默默从俞景行身后探出脑袋。
  于是看到,那个至少是爷爷辈的道士眉眼不动觑一眼他们,反而笑了笑。
  “你们这么多年轻人,对付我一个老人家,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老道笑起来慈眉善目的,用略显苍老的嗓音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知道么?”
  “道长说得极是,小辈唐突,请勿见怪。”俞景行上下打量几眼老者,一面揣测其身份,一面示意梁红梁玉退下,微笑问,“不知道长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老道听言,首先将方才捉到的野山鸡又努力藏一藏。
  半晌,他笑呵呵问:“小子认得我?”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远远不能确定。俞景行正欲否认,却见老道满面红光上前一步,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既然你认识我,要不……借个火?”
  “借个火,待会儿分你个鸡腿。”
  见俞景行只笑不说话,老道狠一狠心又说,“加一个鸡翅,不能再多了!”
  “好。”
  俞景行眸光微沉,笑一笑,答应下来。
  宋嘉月:“……”
  她也听见了,有没有鸡腿和鸡翅?
  ……
  别院厨房外,围满丫鬟婆子,探头探脑看里头一个穿道袍的老者忙忙碌碌。众人无不好奇此人是谁,又觉得他非要亲自下厨稀奇,是以凑起热闹。
  宋嘉月没有去凑这份热闹。
  她正忙着一心一意盘问俞景行这个老道的身份。
  宋嘉月相信俞景行做事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把一个才见过面的人带回来。何况老道疑心俞景行认得他……因而宋嘉月估摸着,俞景行少也已经猜个七七八八。
  “这位道长是什么人?”
  “你刚刚怎么认出他身份来的?他是不是其实很厉害?”
  俞景行眼帘微抬,见宋嘉月满脸好奇,含笑引此刻围在他身边的宋嘉月到旁边的玫瑰椅坐下。他侧身执壶,斟了两杯热茶:“这位道长戴五岳冠。”
  宋嘉月眨眨眼:“五岳冠?”
  “嗯。”俞景行颔首,“道教全真一派中,德高望重的大师才能佩戴五岳冠。”
  道教她是知道的。
  传说中的:“爱信信,不信滚,不要打扰我飞升。”
  至于全真教……
  当宋嘉月听到这三个字时,脑子里马上冒出来“丘处机”三个字。
  不过,她也知道,俞景行提到的全真教和她所知的全真教多半不是一回事。
  所以重点在——德高望重的大师。
  “我幼时体弱,父亲派人到处打听医术高明之人。后来,便得知全真教中藏有一高人,欲求其为我治病,不过没有下文。”俞景行笑,“因为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自然没办法替他治病。
  只是那个时候听过不少关于这位高人的描述,鹤发童颜、鹤发松姿之类的。
  也仅仅是听说而已。
  不曾亲眼见过,根本不晓得那位高人是什么模样。
  如今除去知道那位高人名叫谢归真,余下的便都是一些听来的消息了。
  宋嘉月了然般点一点头,又一次觉得——俞景行是真的可怜。毕竟这么看,曾经要找张神医为他治病找不到,要找这么个高人,结果还是找不到。
  现在虽然说有张神医愿意为他医治,但……
  拥有过希望,最后却又不得不面对失望,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外面流传那位高人的说辞,其中一条是其心性如孩童一般,且不拘小节。”俞景行道,“所以我心里头有些猜测,至于究竟是不是,须确认过才晓得。”
  “如果是那位高人……”
  宋嘉月拧眉,轻轻叹气,“其实倒正好替你看一看。”
  小说里原本存不存在这么一号人物,宋嘉月不怎么记得起来了。
  她没有厉害到过目不忘,不可能什么都一清二楚。
  既然外面能流传着这个人医术高超的说法,定非空穴来风。她也曾在资料书上看到过,道教很多炼丹家为防止中毒,同时会钻研医学,甚至医术了得。
  “却也不必。”
  俞景行垂下眼帘,轻笑道,“分他的鸡腿和鸡翅,够了。”
  ……
  谢归真在厨房里鼓捣出一锅野山鸡煲。
  丫鬟婆子帮他将东西端到膳厅,又依着宋嘉月的吩咐,另添上一碟卤肘子、一碟鸡丝冬笋、一碗鲜肉小馄饨以及灶上热着的一笼三丁包子、一笼翡翠烧麦。
  俞景行请谢归真道长坐,自己也带宋嘉月入座。
  丫鬟摆上干净碗碟,奉上热茶。
  谢归真看一看眼前摆着的各种热腾腾饭菜,眉开眼笑。
  他欲提筷,又做矜持状:“哎哎……也用不着,借我个火就够啦!”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俞景行掀唇微笑,“都是小辈该做的,若有照顾不周,请道长多多包容。”
  这是拿他之前的话将他堵回来。
  谢归真朝俞景行瞥去一眼,闷笑两声,不再客气,便要动手吃饭。
  这时,一双筷子却先一步从小砂锅里夹走一个鸡翅。
  谢归真怔一怔,转眼又一个鸡腿被夹走了。
  他眼睁睁看着鸡翅和鸡腿被放到宋嘉月面前的那个瓷碗里。
  再看俞景行,谢归真脸上止不住笑。
  俞景行气定神闲提醒:“道长,方才说好的,一个鸡腿,一个鸡翅。”
  谢归真哼哼唧唧:“臭小子!”
  宋嘉月低头看一看碗里的鸡腿鸡翅,抬头看一看俞景行和谢归真,默默哽咽。
  这是吃,还是不吃?
  谢归真没有拒绝俞景行和宋嘉月的好意。
  他饱餐一顿,万分知足。
  用罢饭,吃过一盏茶,谢归真视线在宋嘉月和俞景行两人身上来回两圈。
  他眼珠子乱转,半晌挺直身板,示意俞景行:“手伸出来。”
  俞景行笑笑,没有动作。
  宋嘉月却觉得不妨让谢归真诊个脉,抓起他的手臂,送到谢归真面前。
  俞景行没有反抗,只是无奈看着宋嘉月。
  宋嘉月小声:“让道长看一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归真手指按上俞景行的手腕。
  他终于收敛起不正经,表情带着几分严肃,片刻,一扬眉,收回手。
  “你恐是小时候生过大病,确实损伤了元气。虽然不知你得谁医治,但是情况已经明显有所好转,继续治疗下去不会错。现今阳气足,少也还能活个几十年。”
  “想要孩子也没有问题。”
  谢归真笑得不怀好意,“既有家室,用不着这么清心寡欲。”
  慢一拍反应过来这句清心寡欲是在暗示什么。
  宋嘉月被茶水呛到,一阵剧烈咳嗽。
  俞景行伸手轻拍着她的背,一面帮宋嘉月顺气,一面冷冷淡淡说:“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情,我们自有主张,无须道长一个外人操心。”
  谢归真又哼哼唧唧:“臭小子,不识好人心。”
  俞景行笑而不语。
  宋嘉月好不容易缓过劲。
  虽说受到冲击,但丫鬟们婆子都退下了,也不至于羞到想钻地缝。
  这道长说俞景行的身体已明显好转。
  即使明明没多久以前,俞景行二次吐血昏迷,现在是休养中?
  宋嘉月想起自己之前那一些未被确认的猜测。
  她不看俞景行,只看着谢归真,说:“道长是说真的么?可正是因为……”
  “我夫君……”宋嘉月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一点,“不久前又吐血昏迷,幸得张神医相救,化险为夷,又得张神医的建议,才会特地到这儿来休养的。”
  “张神医?”
  谢归真眸光闪了闪,笑道,“小张么?倒很久没见他了。”
  “我此前听闻他不肯为人治病,怎又肯帮你们了?”谢归真笑呵呵说着落井下石的话,“不过不要紧,总归我不像他挑嘴,他若反悔,冲今天这顿饭,我也可以帮你们。”
  “道长和张神医相熟么?”
  宋嘉月意外,看一眼俞景行,说,“张神医现下在邺京。”
  “这倒是巧了。
  谢归真说,“我此番正是准备去邺京,届时可以和小张好好聚一聚。”
  宋嘉月把话题绕回来:“所以我夫君的身体……”
  “没事儿。”谢归真摆摆手,满不在乎,“死不了。”
  哦。
  可是有的人以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宋嘉月斜眼看俞景行。
  被投以注视礼的俞景行却面不改色,悠然自得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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