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魔头,养儿子——金大容
时间:2019-09-09 07:44:24

  庞泽回味着她那句话——人和神之间有什么区别?这是什么意思?
  “古往至今,那些供奉在寺庙中的神明,有许多是从人中间走出来的,在成为神明之前,他们也是人。因为成为了神明,所以人们在供奉他们,信仰他们。但你知道那些神明,与人类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是法力?是善意?这些人也拥有,人也能强大到可以毁灭一个世界或拯救一个世界,那他们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容芳苓缓缓举起了剑,横在老者的脖颈下,“我来告诉你。”
  “人会犯错,而神不会。神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们从来不会质疑,从来没有后悔。”龙骨玄蕊剑往前一压,老人的脖颈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有鲜血从上面滑落下来,略微的刺痛让老人发出一声惨叫。
  “啊呀,一不小心,划到了。”她啧了一声,缓缓转过身,“看,人有的时候就会犯错,但那又如何?我们是人,不是神。”
  她将手中的剑,递到庞泽面前,杀或不杀,这个决断,得由他自己来做。
  但没关系,我们只是人而已——
  “即便偶尔犯错,那又有何妨?”
 
 
第53章 厮杀缠斗
  从前她也会迷茫,也会失措,也会因为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而痛苦纠结,甚至为此无法突破境界,停滞了升阶。但是当她一步一步更靠近天阶之道,更靠近那触手不可及的界限时,她终于明白……这世间万物生生不息,升阶之道千变万化,没有一样事物、一个道理是一定能分出因果对错的,万物皆是天机,天地均为道理,什么是做错?什么是做对?
  她活着,选择踏入魔道,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而已。
  庞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剑柄。剑柄之下,那个曾经养育他、帮助他、保护他、辅助他一步一步踏上修仙之途的老人就这样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痛苦又悲伤的抬着头。
  有风从甲板上掠过,空气中传来沼泽的血腥和腐臭味,老人颤抖着身躯,最终合上眼帘,缓缓垂下了头颅,他知道,自己原本就已经时日无多,即便活着,也是在这个东极冥域里忍受痛苦,还不如死个痛快。
  庞泽握着剑,举起了手……就在周围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砍下去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剑递回给容芳苓,仰天大笑一声:“哈哈哈哈,这老家伙,杀了就太便宜他了。”
  容芳苓一怔,抬起头来,她看见庞泽立在风中,玄黑的衣衫随风拂动:“就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活在东极冥域的日子。等他陨落之后,下一世,下下一世,永生永世都背负着叛门害徒的罪孽,永远都偿还不了。”
  那一刻,容芳苓知道,他放过的不是这个背叛他害了他的老者,而是他自己。
  其实是杀也好,不杀也好,结果都没有区别,复仇本身就是一个概念词,只要自己痛快,杀亦是复仇,不杀亦是复仇。
  站在正前方一直看着这一切的七神刹舫主司隆缓缓眯起了眼睛,他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只以为她是庞泽随便收入房的女人,但是刚才她拔剑时身上忽然涌动的强大灵压,那股灵压连景芙、景琸都无法靠近。
  还有她对庞泽说的那几句话……尽管只是短短几句,却是许多人活过了千年万年,都未曾想得明白,想得通透的。
  他抬起手,似笑非笑的拍了几下掌声:“看来我这份礼物是送的有些多余了,既然如此——来人,把这老头丢下去,别污了我的船。”
  话音一落,站在边上的狐尾少女景芙和狼尾少年景琸便走上前,将那已经摇摇欲坠即将陨落的老头拖了下去,丢下了船。
  容芳苓的视线穿过众人,落到那一身藏青色铁甲的司隆身上。她知道,解决了老头的事情,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眼前这几个统治着陵川地界的七神刹了。他们在集市闹了那么一出,害了那么多人,如今又诱骗庞泽来到他的地盘,还演了这么一场戏,梁子早已结下,今天如果没有一个结果,无论是庞泽也好,还是他们也好,都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庞泽上前了一步,祭出他的两把刀器,重重插在了地面:“司隆,话不多说,你选个死法,我会让你走的很干脆。”
  司隆笑了笑:“在这陵川?”
  “对,在这陵川。”
  “哈哈哈哈。”司隆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缓缓握了拳,举起手臂上的藏青色铁甲,“庞泽,其实我很欣赏你,特别是你身上这种大无畏的性格,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到了什么境地,你从来都是不怕的,也毫不畏惧。真好,我就需要你这样的对手。”
  看来,这司隆是准备和庞泽在这个地方干一场了。容芳苓视线快速扫了周围一圈,从踏上这些船之后,她一直在寻找白秋素的下落,但显然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现在躲在什么地方。
  容芳苓拧了拧眉,要问出白秋素的下落,这一战在所难免,而且最好速战速决。
  几乎是在下定决断的那一刻,她猛地抬掌一推龙骨玄蕊剑的剑柄,剑身如游龙闪现般快速朝着正前方司隆所在的地方射了过去。
  司隆等人原本还在于庞泽对话,一股强大的灵力猛地袭来,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司隆快速将另一只手举起,以护卫姿势阻挡在了眼前,那柄剑撞上他的铁甲,发出“锵”一声巨响。
  地面瞬间扬起了一股巨大的尘土!
  他正要放下手,那把剑突然再次动了起来,他睁开眼睛朝着前方看去,只见刚才那个凡人女子竟然已极快的速度闪现到他眼前,握住了刚才那把剑,直接一个转手就割向他的后颈!
  “舫主!”身边月白宽袖衫的男子迅速跃到他后背,展开了羽翼护在他身上。剑压下了一股强有力的灵压,利刃锋利的撕裂开那对羽翼,鲜血瞬间溅满了整个天空。
  只短短几秒时间,动作快速又连贯,容芳苓已经重伤了其中一人,并两下跃到了船舱顶端,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她的目光连扫了不扫敌人一眼,只看向友军:“庞泽,速战速决,拖得越久越对你不利。”
  就好像在她眼里,七神刹不过是路过顺手杀一杀的猎物而已。
  庞泽完全如同司隆一样,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仰头看着船舱顶上的容芳苓,忽然意识到了她话中的意思。既然踏入了陵川,这些人就根本没有打算活着让他们离开,本身就是生死之战,一分一秒,一瞬一息,都是战斗的契机。
  他快速拔刀朝着司隆打了过去,司隆怒吼一声,对着身边的二人命令道:“你们先杀了那女人!庞泽交给我!”
  整个船舱,顿时交战成了一团。
  司隆身边二人,其中一人已被容芳苓重伤,但是他那被砍断的羽翼脱落后竟变成了两条铁链,铁链连接着身体自由伸缩,快速射向了容芳苓,将她缠绕了起来。另一个红衣男子摘下了自己那张有着一颗泪痣的脸,呈现出他真正的面目,是一张长着复眼的面孔,复眼迅速锁定了容芳苓,然后如同蜘蛛一般凌空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复眼低了下来,靠近了她,里面密密麻麻的小眼靠得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些小眼犹如伸出了无数只小勾,要将容芳苓勾进另一个世界去。容芳苓不敢看,这复眼会让人产生幻觉,一旦中招,便会拖入无间地狱:“衡栾!!!!!!快来帮忙!!!”
  远处抱着小方乐蹲在地上的衡栾抬起头,看到那个红衣男瞪着一双巨大又诡异的复眼,正在吸取容芳苓的灵力和神智,便连忙站起来要冲过去,却不料狼尾少年景琸一下子挡在了他面前。
  衡栾露出了半条应龙真身,龇牙咧嘴的朝少年一吼,少年愣了半秒,尾巴瞬间怂了,竟不自觉的往后推开两步,任凭衡栾赶去救容芳苓。
  另一边还在和其他修仙者纠缠打斗的狐尾少女远远扫了一眼:“景琸,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拦下他!”
  少年抬起头,耳朵都呈畏惧的飞机耳了:“刚,刚才那人,是条龙。”
  远古时期,应龙凌驾在万兽之上,几乎可以吞噬地面上所有活着的妖兽,所以许多妖兽即便从未见过应龙,但天生就对它有恐惧感。
  衡栾靠近过来的时候,容芳苓突然睁开了眼睛,衡栾身上的魔气席卷了整个船舱顶,他伸出手掐断了缠绕在容芳苓身上的铁链!说时迟那时快,容芳苓一个翻身跃到了红衣男上方,她像驯服野狮一样按住他的头颅,剑刃直接切开了他凸出的复眼,并毫不犹豫的用手爪穿入他的复眼内,从另一头穿出。
  几乎是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内,七神刹的一员就死在了容芳苓的手中。她身上染红了血,身形却轻巧的跳落下来,看着另一个被衡栾掐断了铁链的七神刹成员。
  那人之前的羽翼被容芳苓斩断,之后双手化为的铁链又被衡栾捏碎,她看到他的手很快又化为了刀刃,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变幻者?容芳苓脸上一闪而过阴狠之色,那神情看在边上打斗的庞泽眼里,甚是惊恐:什,什么情况……他到底捡了一个什么女人?!啊啊啊啊,好可怕啊!
  别说庞泽,连久经沙场的司隆,也不免为刚才容芳苓杀死他属下的那一幕惊住了。司隆从前是魔修,后来又入了这东极冥域,杀了多少人,吃了多少妖兽,他早已麻木不仁,再残忍的事都做过。
  但在看见容芳苓刚才杀人的手段时,他竟然觉得不寒而栗。
  “按住他的手!”容芳苓在那七神刹靠近的一瞬间,便迅速做出了反应,她一脚踢在对方手臂上,然后一个翻身压制着他按到了地面,那人空出的手很快就要变幻,衡栾却在她的命令下快速冲了上来,抬起脚踩了下去。
  双手被压制无法变形,容芳苓立刻举剑二话不说割下了他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让他男子惨叫起来,割断的手臂瞬间化为血水融入木板下,容芳苓看见他的身躯中竟很快蔓延出了经脉血肉,似乎手臂可以再生长。
  既然如此,那就砍得更干脆些!
  她的剑直接从他的肩骨处再次砍下,血水飞溅,血肉终于不再生长,男子也彻底死在船舱上。
  容芳苓嘴角上扬,她缓缓直起了身,看向船的甲板,正在战斗的司隆和庞泽都分别抖了一下,假装没有看见顾自己打斗……似乎不希望那女人参与进来……
  太,凶,残,了……
 
 
第54章 杀了我吧
  容芳苓一下子削弱了司隆的左膀右臂,剩下的两个狐尾女孩和狼尾男孩都在与其他三名修仙者纠缠,她轻轻松松的坐了下来,擦拭掉脸上的血,勾起嘴角对着远处还在于庞泽打斗的司隆道:“小老弟,我在找一个人,想问问你她在哪儿。”
  司隆简直要哭了,这特么杀了两个人再开口问,这就是要挟啊!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本来就是仗着地盘和实力才与庞泽决斗,要是容芳苓参与进来,就失了决斗的意义:“你问!”
  吼的撕心裂肺。
  容芳苓慢条斯理:“之前你派到庞泽地盘里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他能说不熟吗?!司隆挡开庞泽的一次攻击,后退了两步喘息道:“你说的是白秋素,被太初山驱逐进东极冥域的女人?她就住在陵川舫城,从集市回来后,她就没有再出门。她的住所在你身后不远处一间灰棚船里。”
  “她变成现在这幅德行,是你安排的?”
  “所有要异变的人,都是自己选择的!我虽是魔修,却从不强迫人!”
  司隆这一句说的斩钉截铁。
  容芳苓似是信了,她站起身,看着周围广阔的船上建筑,在离开前,又扭头看了一眼司隆:“你已经不是魔修了。”
  便脚尖一点,消失在了船甲板上。
  司隆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在他吞噬妖兽彻底变异之后,便已经与魔修这条道分道扬镳了。从此之后,他只是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无论经历千千万万年,都只配活在世界最底层。
  容芳苓离开甲板后,快速穿梭在陵川舫城的船只中,这些船只大多老旧破损,有些居住的地方甚至常年漏雨,生出了青苔污垢。她的目光在这些船只中搜寻,终于看见了司隆口中所说的那艘灰棚船。
  她脚一落,跳在了灰棚船上。
  船身略微摇动,似乎惊醒了里面居住的人:“是谁?”
  有个声音响起,却不是白秋素,而是一个粗壮男人的声音。容芳苓眼神缓缓冷冽下来:“白秋素在里面吗?”
  只见船舱门“咯吱”一下被打开,一个披着棕色兽皮,浑身壮硕的男人钻了出来,他的性格与容貌有些不符,在看到容芳苓后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你说的是一个变异成八阶妖兽毒蛇菇的女人吧。哎,她不住这一层,住在甲板下。就在你脚边的那个木盖,打开走下去就能看见。”
  容芳苓一怔,低下头看见脚边果然有一个木盖。
  她伸手将那盖子打开,一股闷热就从里面钻了出来,甲板下是船身储物舱,在这样的天气下,居住在下面得有多热?
  她弯腰走了下去,船身内是一片幽暗,只有一盏油灯悬挂在头顶处,需要侧头才能走过。油灯隐隐约约映照出了船内的景象,里面陈列着一张一张叠床,都是上下铺的,里面住着一些老人、小孩。
  其中一张床铺上,坐着一个蜷缩的身影,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只有手臂和双脚上的墨绿色藤蔓,仿佛还在不断生长似的,蔓延着,跳动着。
  容芳苓拨开油灯的手一下子顿住,她睁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个身影:“白秋素。”
  身影的主人猛地一颤,在抬头看到容芳苓的那一刻,突然像疯了一般撞破旁边的船壁,直接逃了出去。
  住在船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有一股风席卷着沼泽的腐臭和蚊虫袭来,便看到船下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谁啊,谁弄坏的!”“不知道这租金很贵吗?!”“是之前来的那个女人,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住进来的。”
  容芳苓已经追了上去,但是逃走的白秋素显然速度更快一些,她跳跃在各个船只上,不敢停下一步。容芳苓在后面大喊了几声她的名字,白秋素都无动于衷。被迫无奈之下,容芳苓猛地抬手驱动了法器:“龙骨玄蕊剑!”
  龙骨玄蕊剑以更快的速度穿梭过那些船桅船身,一下子伫立在了白秋素面前,拦下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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