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艰难的站起来,鲜血顺着额头流到肩膀上格外的骇人,他的声音却中气十足,配合着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脸,简直就是地狱来的修罗,阴森可怖。
阮棠果断的将外套脱下,裹住他的头,没好气的道:“喊什么喊,你都要失血过多了,自己捂好!”
她没有过多的去管自来,因为除了这位,地上那位才是最严重的。
二殿下斯恕直接昏了过去,鲜血涓涓而下,阮棠一边给他止血一边喊:“赶紧的,把人抱起来,撤离到安全区域!”
好在武警迅速赶到,控制住了场面,才没有将事情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阮棠几人跟上救护车,曲来疏向护士要来了绷带,示意她伸手,阮棠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被划伤,一片狰狞的伤口。
月先生吃了药,心脏病渐渐安定下来,青白的薄唇渐渐恢复了血色,他看着由曲来疏包扎却一声不吭的路轻棠,道:“平时娇气的不行,关键时刻你倒是变了个样子。”
是的,在生死关头,她简直比任何人都要理智,且控制全场。
曲来疏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她比谁都要强大,只是你们还没有看到那一面,今天,不过是冰山一角。”
舒妧轻声:“我知道,她是最坚强的,也是无人能及的。”
她出声,让计霜寒一瞬间想到了那声“顾明澜”,回忆起舒妧当时的反应,顿时若有所思,只是不等他想明白已经被一声嚎给打断。
自来还有意识,撑着被包扎成粽子的脑袋,还有力气作妖:“路轻棠,你不看一眼为了救你而受伤的男人吗?”
阮棠看了一眼他的脑袋,好笑的不得了,但还是配合的挪过头,吹了吹,哄道:“这下好点了没有?”
“还不够,”自来懒洋洋的道:“我的脑袋很痛,需要枕在你的怀里才能舒服些。”
曲来疏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然而卫自来就是仗病行凶,就是不要脸了,就是拿卖惨撒娇娇了,你能怎么办?
阮棠只得配合的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本想嗔一声戏精,但是看着这小王八蛋苍白的脸色和病恹恹的模样,还是心软的没有说出口。
虽然戏精了点,但总归,他们云国的混世魔王还是受伤不轻。
护士突然抬头,问道:“医院的血浆不够了,这位先生急需输血,有谁是kidd血型吗?”
阮棠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斯恕,微诧:“这么严重?”
而且刚好赶上是稀有血型kidd,这运气也是非的没谁了。
这上哪里去给他找kidd的血浆去?
自来懒洋洋的道:“诺,那里不就有一个吗,计霜寒,该你放血了。”
计霜寒竟然也是稀有的kidd血?
阮棠看过去一眼。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计霜寒否认了,他淡淡的道:“你记错了,我不是。”
“我没记错,你就是,磨蹭什么呢赶紧输血,别跟我说你平时那么一副吊样,现在要放点血就怂了。”自来不耐烦的催促,显然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而且,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然而他态度这般认真,计霜寒竟然还在否认,而且是加重语气,同样认真:“我说,你记错了,我不是。”
自来哪里有心情和他扯皮,当即就要坐起来,却被阮棠一把摁住。
她若有所思的看看担架上的男人,再看看计霜寒,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计霜寒不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退却的人,只能说另有内情。
她转头对护士道:“他还能再支撑一会吗?请帮我们联系执政院,说二殿下重伤,急需输血,他们会想办法的。”
这是二殿下?!
护士瞪大了眼睛,一副受惊了模样,结结巴巴的道:“好……好的,我马上打电话。”
联系上皇室,一切自然便好办了,他们还没抵达医院便被军队拦下,斯恕也被迅速转移到皇室私人医院进行救治。
待病号被转移走,阮棠终于腾出空来,她看向计霜寒,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二殿下的生母,似乎是前朝公主吧?”
计霜寒微微敛眸,声音淡淡:“是。”
不等阮棠再问,他已经坦然讲明,丝毫没有顾忌沈霁月与曲来疏在场:“你没猜错,他的母亲,从血缘与辈分上来讲就是我的姨母,作为第三代血亲,我不能给他输血。”
换句话说,计霜寒就是前朝皇子!
唯一尚存的皇子。
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计家留下他,其实是早有复国的打算,沈霁月与他合作,也是因为他的血脉、他的身份。
他有那么多的暗处资源,都是前朝遗留的势力。
然而不会有人知道,这位前朝皇子并没有复国的打算,相反的,他所有的兴趣都在阮棠身上,似乎培养她,让她绽放出光彩,去颠覆这个世界,才是他的使命。
就像他的先祖,每一任都无法逃脱对祸水的痴迷,血脉里的诅咒到了他这里,仍旧在应验。
得到答案,阮棠点点头,不算太意外。
她突然敲了敲曲来疏的脑袋,嘱咐了一句:“这事不要拿来搞事情,知不知道。”
曲狐狸只好打消念头,无奈的一笑:“您未应允,我怎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阮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月先生接了个电话,挂断后低咳一声,打断他们的互动,含笑提醒道:“棠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君主听闻我们也受到了地震的波及,非常关心你的安全。”
“那就回去吧。”
临走前,阮棠又警告的瞪了曲来疏一眼,才罢休。
至于舒妧和计霜寒,她是不担心的,这俩人起码听话,不会胡乱搞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除了这两位,最能搞事的还没放过她。
回宫之后,与君主闲谈两句,阮棠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结果一进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谁?”
柔软的大床上,被子突然被掀开,自来躺在上面,未着寸缕,朝她眨眨眼,无辜的道:“当然是我,我今天听了曲来疏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你真的有那方面爱好……”
他拉住她的手,往身上一拽,轻声暗示:“其实我是可以毛遂自荐的。”
第212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阮棠严肃着一张脸与他对视, 认真的说:“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 卫自来, 如果你是出自好奇, 不要轻易的涉足这个圈子, 这不是你能沾惹的,它会毁了你。”
连圈子都出来了,如此熟练的警告,仿佛不知道浸淫其中多少年的玩咖。
自来本身只是玩闹的意味居多,现在直接就被气坏了,他狠狠的磨了磨牙, 皮笑肉不笑:“你和盛国那个太傅就是通过这种圈子认识的?连那么老那么柴的肉都啃的下去, 你哪来的想法觉得我不行?”
阮棠只觉得身体一晃, 猝不及防间已经被对方带上床,反应过来时已经扑在他怀里, 她摇晃了两下坐起来,压在他的腿上,但是紧接着自来已经握着她的手往被子里伸……
他一边引导, 一边在她耳边吹气:“还觉得我不如曲来疏, 嗯?”
这醋劲还挺大。
阮棠咳嗽一声,压住快要憋不住溢出来的笑声, 继续一本正经的吓唬他:“你可想好了, 这真的不是什么儿戏,我会用一切道具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无法消除的伤疤、甚至是……”
她的唇贴着他的耳畔,声音轻如羽毛, 异常阴森:“玩的太嗨,会窒息死亡的哦。”
她越说越夸张:“到时候你会瞪着眼睛躺在地上,眼球突出,身体僵硬,大小便失禁,房间内充斥着一股恶臭味,这么不体面的死法会让你的几位哥哥笑上十年都不止的。”
自来:“……”
估计没想到会玩的这么大,六殿下都被吓了一跳,再看她的眼神,那简直就是在看变态。
再美,也是精神不正常的变态!
阮棠的胸腔微微颤抖,喉咙一阵阵发痒,笑意抵在喉咙里却努力压制下来,一派煞有其事的样子装到底,做戏做全套,她慢悠悠的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以后看你还敢不敢拿这种事胡闹。”
自来突兀的嗤了一声,脸上呈现出无所畏惧的自信,他捉住阮棠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恶意的咬了一口,啃噬着肌理慢慢摩擦,懒洋洋的道:“小姑娘,我还没退缩,你怎么就要先打退堂鼓了呢?你是觉得我玩不起,还是我不如你以前找的人,记住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道:“这世上,还没有我卫自来玩不起的东西,也没有能让我惧怕的。”
连那么丧病的恐吓都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自认无所畏惧的六殿下,竟然还真就较真的要做她的……M,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最好的。
阮棠愣了一愣,然后在卫自来张狂的神情中,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激烈的笑声。
“卫自来你可真是……”她扑倒在他的胸口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声音断断续续的,“你可真是我的小糖精,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殿下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一把将人揪起来,阴沉的道:“路轻棠,你耍我。”
“是你自己产生的误解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棠笑到锤床,“曲来疏骗你你就信啊,还真的跑到这里来爬床了,天啊那么一副大义凛然的献身举动,我简直感动死了。”
自来狠狠的磨牙,说:“我本就没有太当真,但是你对字母圈这么了解,让我……”
他本就被阮棠和曲来疏那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所刺激,又因为她表现的如此熟练,导致就从将信将疑变成完全相信了,乃至于好胜心激起来直接战胜了理智,才出了如此大的糗。
否则的话,以他的睿智,怎么可能会被骗得如此彻底!
阮棠趴在他的肩膀上抖动,笑得简直没力气,和自来的满脸阴沉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突然仰头,对着他的侧脸亲了一口,笑着哄他:“别气了,我是真的非常感动,我的小糖精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骄傲,你让我怎么奖励你才好呢?”
自来斜睨了她一眼,问:“你真的没有那种癖好?”
“我对通过虐待别人的身体来获得快乐的事情没有兴趣。”阮棠回答的相当谨慎。
自来秒懂,凉凉的戳穿:“但是你对折磨别人的精神,非常乐在其中。”
作起来简直不是人。
阮棠无辜耸肩,“这难道不是愿打愿挨,还是你还不愿意?”
她的态度,大有你不愿意也无所谓的意思。
回应她的,是狠狠压下来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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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自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殿外的声音恭恭敬敬:“六殿下,君主召您过去。”
自来坐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阮棠,替她将被子掖好,穿上衣服便泰然自若的走了出来,懒洋洋的看着门口的赵书来:“走吧。”
赵书来也是无奈,一边走一边道:“殿下,您若想在宫中留宿,说一声便是,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呢!”
是的,自来进宫留宿的事情都没打报告,这换一个人早就当刺客处决了,然而谁叫他是六爷呢,手里有宫禁卡,本人又深的君主宠爱。
不过这次的事情,显然同样引来的君主的怒火。
自来打着哈欠随口道:“那多没意思。”
赵书来:“……”
他在太和殿的殿前站定,目送六殿下吊儿郎当的走进来,不禁摇了摇头,得,那您自己和君主交代吧!
清晨时分,窗外的微风吹进来格外凉爽,君主没有处理公务,他便坐在窗边,喝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来行礼。
“过来坐。”
君主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声音平淡:“轻棠偶尔也会在这里坐一坐,清晨吹风,傍晚看景,的确是不错的享受。”
自来笑了笑,混不吝:“爹,你直说吧,是你看上了她准备娶回来还是想怎么样,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抛话,咱爷俩谁不知道谁,不用客气。”
君主也没发作,只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格外放肆的小儿子,开门见山道:“你想听,我便直说,真想和那小姑娘好也不是不可以,用不着顶着脑袋上的伤大半夜的往后宫钻,只是你要清楚一点……”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来,低沉的声音不辨喜怒,道:“路轻棠,只能嫁给未来的帝王。”
自来眼皮一跳,笑容微敛:“您不妨直说,她是您给您的嫡子准备的媳妇。”
君主不置可否,道:“你如果能坐上这把龙椅,自然也能娶她。”
自来冷冷的注视着他那位老谋深算的父皇,君主品茶,任他自己琢磨。
半晌后,自来突然站起来,嗤笑出声:“得了吧老爹,用这种方式激我的斗志可没用,因为我知道,就算你安排的再好,你可以掌握你的儿子们,却无法主导她的命运。
她想嫁给谁,不想嫁给谁,和那个位置没关系。”
君主抬眼,淡声:“信不信由你,小六,好好想一想你未来的路。”
此时的自来尚不清楚,今日这番话,算得上是他那位冷酷绝情的爹,对他散发的善意最多的一次了。
结果,他没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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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酒店内
曲来疏一身素衣长袍立于窗前,他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声音不紧不慢:“回传消息,已有她音讯,但出自安国且与皇室有染,疑似得知曲某抵达的消息而刻意避开。让符东风加紧练兵,一则联合国会议不容轻视,二则带回陛下困难重重,当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