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竟然有刺客!!”
在场的宫女们都惊了声,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发抖。
流云疯了一般地朝曲柚冲过去,将她拉到一边,曲柚小脸微滞,双眸盯向倒在男人怀里的那个红衣女人。
“来着何人,竟敢行刺太子!”
侍卫统领林杰单手掐住那小坤道的脖子,拍开“她”的嘴,想抠了“她”嘴里的毒药,却终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哼出一个“冤孽”,两丝暗红色的血就从鼻孔流出,身子抽搐了一下即刻七窍流血而亡。
林杰青筋凸凸,丢开那小坤道的脖子。
“殿下,你、你没事吧……”
顾城安怀里的红衣女人嘴角流出血丝,腹部还插着一把银刃,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头顶的男人看。
顾城安脸色暗沉。
曲柚惊魂未定,她的袖子被流云紧紧攥着。
流云心想,还好冲过去给太子挡刀的不是她家三小姐,不然她怎么跟天上的老爷,和曲府的夫人还有大少爷二小姐和四少爷他们交代。
方才,实在太惊险了,这个柳韫若虽然看起来骚得很,满腹心机,却也不失为一个痴情和勇敢的女子。
她爱太子,很深呐。
东宫侍卫副统领武豪看了看倒在太子怀里的柳韫若,又看了看停到宫门口的马车,大掌重重拍了后脑勺一掌。
他本是奉太子之命,今早要送柳韫若出宫的,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适才柳韫若竟然比他和林杰更快地警戒到了那刺客,实在是让他和林杰羞愧难当。
隐隐中,又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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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洪太医出宫采买药材,来的是段太医。
给柳韫若瞧过之后,段延风对顾城安摇摇头,脸色沉重,“殿下,微臣已经尽力了,那匕首伤及了柳昭训要害之处。”
柳韫若抓住顾城安的手,眸子里满是泪滢,“殿下,若……若儿能为您挡下那一刀,是……是若儿的福气。”
顾城安浓眉微蹙,反握住了柳韫若的手,柳韫若扯着力气又说:“殿下,若儿……若儿死后,求您将……将若儿的尸体送去尛城,让若儿藏在那,因为那里……是、是若儿的……若儿的家乡……”
顾城安用帕子擦拭掉柳韫若嘴角的血迹,不应她那话,而是转眸段延风,对他冷声:“孤要你救她!”
生命是何等的可贵,不分谁人,他宁愿自己挨那一刀,也不愿意让一个女人替他受罪。
段延风只能说道:“殿下,微臣已经替柳昭训处理了她腹部的伤口,能不能回天乏术,全看柳昭训自己了。”
顾城安紧握了握柳韫若的手,浓眉蹙紧,“你坚持住,孤不会让你死。”
柳韫若摇摇头,几乎快没力气了,最后这句话似乎是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殿下,如果……如果有下辈子……若儿希望……希望殿下心中……住着的那个人……是……是若儿。”
话落,柳韫若抓在顾城安大掌上的手失去力气,卒然垂落,一双沾染泪雾的杏眸彻底闭上。
她的最后那句话,在顾城安脑海里盘旋,让男人想起,上一世,他同长孙梨儿也说过类似的话。
段延风离开前,一时没控制住偷瞥了曲柚一眼,这一眼好巧不巧地被刚走回神的顾城安捕捉到。
男人眯起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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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圆大师一行人被顾城安关押起来,经检查,那小坤道是男扮女装,身子虽瘦小,却是个妥妥的男儿身,且他含在嘴里自尽的毒药,同一年前行刺太后的那个人嘴里所含毒药相同。
都是见血封喉。
且尸体背部纹有一个骷髅头的图案。
“殿下,若没有这骷髅头纹身,属下差点以为是北燕细作。”
林杰皱着眉头说。
一番审问下来,那静圆大师和其他几个道士倒是没有多大嫌疑,他们口供一致,那小坤道是一年前青云道观新招进来的,因为懂事乖巧且修行速度也比别人快,多受住持青睐,此番静圆大师受邀请来东宫作法,是那小坤道自荐要跟往。
青云道观众人都不知晓那小坤道的真实身份,“她”说自己的亲人都死于灾荒,他们也没提心怀疑过。
而北燕细作是平芜一战结束后,才大肆潜进大晋都城,以是林杰刚想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稍稍一想,又打消了念头。
上次太后被行刺一事,到现在都还在查,刑部和大理寺查了快一年多,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骷髅纹身到底代表着什么势力,他们到现在还是无头苍蝇,不知道该说大理寺和刑部废物,还是该说那刺客玄乎。
顾城安本不太关注太后行刺一事,这个案子都是由刑部和大理寺负责,可此时刺客杀到跟前来了,还害了一个女人白白给他受了罪,他怎可能还会袖手旁观。
“那骷髅纹样别太在意,有可能是敌人故意画上去混淆视听的,以后加派防守,先将大晋国几个杀手组织查一查。”
顾城安脸色很沉得可怕,声音寒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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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日过去,曲柚再次被顾城安晾在主殿里,七日男人没来看过她一眼,曲柚却觉得轻松,因为这七日她又过上了一不舒服就往床上躺的生活。
顾城安管得很严,要求她要多吃,还要她看《资治通鉴》这种无聊的书,还不许她动不动就往床上躺,现在男人陷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感动中没功夫搭理她了,也好。
曲柚趴在窗台边看窗外的梅花和白雪,还有几只不怕冷从鸟窝里钻出来觅食的小鸟,小手抠着窗牖上的窗花,把窗花抠了一大半下来。
流云端着一盘梨花酥走过来。
胃口愈发不好,但梨花酥还是能勾起些曲柚的食欲,她小手随即抓来一颗咬在嘴边。
流云含了含下唇片,对曲柚说:“娘娘,您还是主动去西苑找一下殿下吧,您看殿下这几日虽然没再来过主殿,但日日都有人准时从王记家买来梨花酥送到主殿来给娘娘吃,说明殿下心里还关心着娘娘的,娘娘主动去找一找殿下,说不定殿下又恢复对娘娘的宠爱了呢。”
“不去。”嚼着嘴里的梨花酥,曲柚淡淡的说。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哐当”的一声,屏风后面有什么东西被撞翻。
第29章 他疯了...
“不去。”嚼着嘴里的梨花酥,曲柚淡淡的说。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哐当”的一声,屏风后面有什么东西被撞翻。
流云跑出去看,什么都没见着,只见着紫蔓跑过来将歪倒到地上的那只花瓶扶回去,花瓶碎了一个小角。
“怎么回事?刚才谁进来过吗?”流云皱眉对紫蔓问。
“方才——”紫蔓声音顿了一下,回道:“没有啊,方才是奴婢不小心将这花瓶撞倒了,娘娘恕罪。”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流云瞪眼,“还好这花瓶不是娘娘心爱的。”
紫蔓脸色灰墨,“对、对不起,奴婢这就跪到外面去领罚。”
跑出去的时候,男人竟然还守在门口角落里没有离开,紫蔓额头瞬间冒黑线,这几日太子妃和她身边那凶巴巴的流云都以为太子忘了她们,都以为太子妃失了宠,其实她们哪里知道,太子每天都来只是躲在暗处,命令她和绿蓉还有青葇不准让太子妃和流云知晓,凡是有什么惊动还得让她们背锅。
为了不让太子妃和流云得意,她也不想将事实说给她们听,让她们觉得太子晾着她们才好,而且再过几日,姜贵妃的计划就是要施行了,她盼着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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尛城一个小村庄的木屋中,一个脸色苍白的红衣女人靠在床上,手里捏着一颗黑色的扣子。
这扣子,是她倒在那个男人怀里,被那个男人抱着时,从他胸口扯下来的。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中意的,人家却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只有“死”去的那一刻,男人眸子里的流光才愿意施舍她一点。
“主人您来了。”
门外正在扫雪的两个妇人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木屋门被推开,一个带着骷髅面具、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男人走进来,面具下的双目深邃诡黠,周身笼罩着邪肆之气。
柳韫若将扣子收回胸口。
“哥哥。”她苍白的唇微微弯起。
暗红色长袍男人没有回应,静默着走过来检查柳韫若腹部的伤口。
柳韫若大着胆子摸向暗红色长袍男人的脸,想摘下他脸上的面具。
男人似乎形单影只惯了,微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任柳韫若摘下他脸上的骷髅面具。
兄妹重逢,柳韫若心里是激动和喜悦的,她只想多看看男人的脸,看看他小时候同现在有多少变化。
男人被盯得很不自在,将柳韫若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一点,怕她着凉,学着小时候他照顾妹妹的样子。
气氛尴尬下来,总要找一些话题来聊,柳韫若思及什么,蹙了柳眉,对男人问:“哥哥,你说我和太子妃,谁更美?”
太子妃。
“你。”男人自然不会诚实回答。
“那为何他喜欢的不是我。”柳韫若眸底是浓烈的不甘心,她本以为她拿得起放得下,怎知道出了皇宫,梦里都是那个男人俊美神武的样子。
男人浑厚低沉的嗓音,男人的冷酷,男人的杀伐果断……
“死”前被他抱在怀里,被她握住手的那种感觉,她怎么也忘不掉。
暗红色长袍男人皱眉,“既已出来了,就忘掉太子。”
柳韫若眸子一红,手掐紧腿上的被褥,“忘不掉。”
男人黑下脸。
柳韫若冷笑一声,“不过,他也忘不掉我了,这辈子,他定都会记得有一个叫‘柳韫若’的女人,替他挡了一刀而因此香消玉殒,我宁愿用这样的方式在他心里占一个位置,也不愿意赖在他身边每日被他无视。”
男人不说话,默默地听着。
“那日,太子妃就在他身旁,离他那么近,可是危险来临,冲上去的却是我,他对太子妃一定很失望。”柳韫若虚住眸,声音透了得意。
男人落在膝盖上的手却暗暗发力。
如果是她冲上去,那该多好,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用“假死”的方式带她出宫,将她圈养在身边。
可惜不是,最终冲过去的,是预料之中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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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紫蔓和绿蓉将殿内的几盏铜灯一盏一盏吹熄,只留下靠近拔步床的那两盏,被流云挥了下去。
流云给曲柚褪着衣裳,皱着脸:“娘娘,您说那把折扇到底去了哪?这突然哪里也找不见太诡异了。”
“对方偷去那把扇子,必定有所目的。”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曲柚就扶住额头。
流云想了想,说道:“娘娘,不如我们让殿下帮忙找找吧,那扇子对您那般重要,就这么丢了,要是再找回不来,您岂不痛心。”
“不许告诉太子。”曲柚小脸淡淡的。
“为什么啊娘娘?奴婢觉得、觉得殿下挺喜欢您的,只是这几天还没从柳昭训逝世的事情里走出来,才没来宠娘娘您的,如果告诉殿下,让殿下查一查那把折扇不翼而飞之事,也是好的啊。”
流云不解。
“太子公务繁忙,最近又要查那刺客的事,哪会有功夫搭理本宫扇子不见了这种小事,本宫也不想麻烦她。”
曲柚抠着自己无名指的指甲说,抠着抠着发现指甲长长了,烟眉皱起,“流云,给本宫剪指甲。”
“嗯?”流云刚将曲柚的中衣褪下,低头去看,见曲柚的指甲的确长出了一小截,知道曲柚向来不喜欢留长指甲,便说:“娘娘,您先躺到床上去,奴婢去找把小剪子来。”
曲柚“嗯”了一声,把自己躺到床上去,她头发实在太多,又浓又密,头一枕上去,枕头两边旋即如黑色瀑布倾泻而下,衬得她那张绝美的小脸更加魅惑。
攥着小剪子走回床边的流云不由看呆了,咽了咽口水,她才搬来一个小凳子落到床边坐上去,将曲柚又白又软的小手捏过来,给她修指甲。
见一说到扇子这事曲柚脸色就变得很不好,流云又没法立马将扇子找回来,便扯了别的话题,曲柚多听着她说,时不时回一声“嗯”,或者说一句“本宫也觉得”,眼睛渐渐眯起来,开始打哈欠。
主仆二人说着话,皆没注意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把步子放得极轻地歩进殿中,躲在屏风后面。
“娘娘,明天去找找殿下吧?”给曲柚修好指甲,流云又忍不住冒了这句。
在流云看来,曲柚身子娇,住在这深宫之中,若没有太子呵护着,若又回到过去那六个月的凄清,流云怕曲柚的身子骨会恶劣下去,若有顾城安疼着护着,很多事情肯定要方便些,这样曲柚才能更快的好起来。
顾城安再次期待起小丫头会回答什么,可是等来的还是那个答案。
“不想去。”女孩微微沙哑又软糯的声音说。
“……”
顾城安菱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呼吸发沉,努力忍住将小丫头提起来问她为什么总是说不,总是拒绝。
这一世,他多么希望她可以主动一点,哪晓得她依旧是被动的哪一个,依旧是那无所谓的那一个。
这几日他之所以没再腻着她,哄着她,或许是那日柳韫若死前的话,触动了他心底那可笑又确实存在的自尊心。
柳韫若让他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上一世,他不就是扮演着柳韫若这样的角色吗,甚至更恶劣更极端。
他对长孙梨儿费尽心机,用尽手段,可长孙梨儿连一个微笑都不愿意赏给他。
“娘娘,有句话……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流云将小剪子放回去,又凑回床前。
“别说了吧,本宫好困。”曲柚打了个哈欠,小脸已经钻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