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叫朕相公——宋墨归
时间:2019-09-10 07:53:48

  眼下收到这个帕子,她憋在心里的闷气瞬间一下子消了。
  儿子再糊涂,只要用点小心思哄哄,母亲那还舍得怨念他。
  不过没多久皇后就叹了气,“圆房了又如何,太子妃那病恹恹的样子,也断不能给本宫生下大胖孙子。”
  钟嬷嬷笑道:“娘娘,不还有一个柳昭训么,娘娘且放宽心,殿下生得那般俊逸的容貌,又是如此尊贵的身份,若诚心想开枝散叶,那绝对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沪阳城这么多大家闺秀,谁不想嫁进东宫里来给皇家增添子嗣?娘娘找时间再多催催殿下,说不定哪天殿下就愿意充盈后宫了呢,当时候啊,怕是有好多大胖孙子等着娘娘抱呢!”
  皇后被钟嬷嬷说得一乐,大笑了出来,将手里的帕子好生包好,交给身后的宫女,让她存好到锦盒中。
  忽的她又皱了眉头,“不行,城儿那死倔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了窍,好不容易带了个女人进宫里来,可不能浪费了,太子妃那丫头病壳子一个,本宫可不指望她。她那点家族背景,也不够资格给本宫城儿诞下嫡子,若生出来了本宫一样疼,但一想到孩子母族背景不好,本宫就膈应得慌,倒不如先生出个庶子出来,你明天就去太医院抓几副调理身子的药,送去给柳昭训。”
  “遵命。”
  -
  回到主殿,那水蓝色一团的小丫头已经撑了下巴开始在矮桌边打起瞌睡,流云走上前给她盖上一床小棉被。
  “殿下,娘娘睡着了。”流云见顾城安进了殿中,走过来福下身很小声的禀报,怕吵醒曲柚。
  “药汤可泡好了?”顾城安对流云问,但目光入神地投向矮桌边那团水蓝色。
  “差不多了殿下,要不要把娘娘叫醒?”不等流云回答,紫蔓走过来回答道。
  顾城安看了紫蔓一眼,蹙起眉头,冷意敛下去,他道:“不用。”朝矮桌边走去,脚步放得很轻,怕吵醒那团水蓝色。
  迷迷糊糊中,曲柚只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大掌抱到她身上,然后她的小脸痒了痒,似乎一道微喘的呼吸喷到她脸上,少倾,耳朵被什么软湿的东西含住。
  不多时顾城安就将曲柚的两只耳朵吃红了,他尤其喜欢那里的滋味,力道放得很轻,任小丫头继续睡,殿内的几个宫女面红耳赤地垂下头纷纷退了出去。
  顾城安将曲柚裹成球,厚厚的一坨小身子抱起来,怕冷着她嫌不够还让流云将棉被盖到曲柚身上,抱着她朝浴房而去。
  一小丝凉风吹进耳朵里,曲柚哪里还睡得沉,惺忪掀开眼皮,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在轻轻地晃,好似她正被人抱着,而且身上被一床小棉被盖得严严实实,脑袋都不露在外面。
  她小手将小棉被扯开一点,水汪汪黑漆漆的眸子露到湿冷的空气中,才发现顾城安正抱着她往浴房去,她这才想起来还要泡药汤的事。
  不多时男人将她抱进了浴房,然后将她落到浴房中的那小块软榻上。
  “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曲柚看着顾城安问。
  “没多久。”
  顾城安走到浴桶边检查水温,觉着水有些凉了,蹙起眉头,让人加了点热水进去。
  “殿下先去歇息吧,奴婢定伺候好娘娘沐浴。”
  流云看顾城安还杵在浴房里没有出去的意思,怕耽搁久了那药汤的效果会变差,便上前说道。
  曲柚窝在暖裘里,就一颗小脑袋露出来,连小雪颈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也看向顾城安,等着他先去出去。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要礼貌地说一句:“殿下晚安。”
  怎知话落,男人盯着她盯得出了神,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流云都急了,张开口刚想说点什么,顾城安突然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搓热乎了捏到曲柚的小脸上,浑厚的嗓音说:“你们都出去。”
  “……”
  流云跟候在远处的几个宫女微愣。
  曲柚小脸飞来红云,水眸发懵。
  “殿下,您……”紫蔓大着胆子开口,牙根暗暗发紧。
  顾城安粗粝的大拇指从曲柚嫩出水的脸颊划下去,摩挲上曲柚微点泛白的樱唇,黑瞳发深,“孤亲自伺候太子妃沐浴。”
  “……”
  曲柚心跳加速,快要从胸口蹦出来,害怕袭进心里,她求救般看向流云。
  紫蔓和脸上挂着灿红巴掌印的绿蓉红了耳根子。
  流云赶忙扑通跪下地,在心里反复斟酌了一下措辞,对顾城安说道:“殿下,娘娘她身子还虚弱得紧,万不能……万不能……”流云都快哭了,这种事情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啊!“殿下,您还记得段太医说的话吗?还是……还是让奴婢们来伺候娘娘沐浴吧。”
  就算顾城安没有那意思,只是单纯地伺候,流云也是一百个不放心的。
  顾城安一个大老爷们,又是自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从来都是被伺候的那一个,何时伺候过别人,定是笨手笨脚的,将她家三小姐弄疼了怎么办!
  顾城安确实没有那意思,流云说罢,他便黑了黑额,淡淡道:“段太医说的话,孤自然记得。”
  见顾城安俊容染了不悦,紫蔓和绿蓉忙识趣地退了出去,抱着曲柚换洗衣裳的青葇也赶紧将衣裳落到软榻上,然后撒腿退了出去。
  只剩下流云还跪在那。
  顾城安看向流云,把流云看得一抖,可她还是不起来,努力在心里琢磨该再说些什么好,好让顾城安改变主意。
  曲柚也看向流云,红通通的小脸往暖裘里缩了缩,只能开了口:“流云,你出去吧。”
  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她再怕也没用。
  有些东西她必须得经历,或早或迟,其实没什么区别。
  流云是在心窝颤抖中离开的,带上门那一刹,她垂下脸都不敢看曲柚。
  ……
  一只劲痩白皙的大掌伸过来,捏了她系在脖子前的那两根水蓝色带子,轻轻一扯,带子松开,那暖烘烘包裹在她身上的暖裘滑下去,落到软榻下面,男人躬下身子捡起来,将暖裘落到一旁。
  下颌被男人挑过去,男人双眸灼得烫人,不禁让曲柚娇小的身子抖了抖。
  “别怕,孤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看小姑娘脸烧红成那样,似乎落快五花肉上去,都能发出“滋滋”响的烤肉声,顾城安失笑,唇角翘着的弧度控制不住地加深,他挑完曲柚的小下巴,长指抚摸上她比水豆腐还嫩的小脸。
  那手感实在是好,他如果没事,可以摸一天。
  曲柚“哦”了一声。
  曲柚裹了五层衣裳,而且每一件的扣子都在不同的位置,腰带的系法也不一样,本来顾城安兴致甚浓,渐渐的俊容皱成一团,脸色着急起来,他怕自己磨蹭久了会害曲柚又着了凉,于是着急中,他狂躁的一面就暴露了出来,直接用撕的。
  他这般粗鲁落到曲柚眼里,就成了另一番意思,当即把曲柚吓哭了,双眸砸下金豆豆。
  “呜……”曲柚往软榻里面缩了缩。
  顾城安一时呆在那里,手定在半空中,他见曲柚小半边雪白的肌肤都露了出来,拖久了定是要着凉,他便顾不得曲柚是否被吓坏了,直接将人捞出来朝浴桶抱去。
  “殿下,你,你说话不算话。”曲柚紧张得嘴唇都咬破了,眸底盛了惧意和幽怨。
  顾城安不管她,将她的小身子落进浴桶中。
  入鼻的是大股药味,苦苦的,即便不喝进嘴里就这么轻轻地闻着,曲柚都觉得嘴里泛苦,咽下去的唾沫也是苦的。
  顾城安本想解了衣裳也泡进去,同小丫头来一道鸳鸯浴,但思及那样是在玩火,便努力忍住,别过眼,浑厚的嗓音道:“乖乖在里面泡上一个时辰。”
  搬了软塌边那张梨花木椅子,绕到屏风后面去,屁股往梨花木椅子上一坐,男人从袖口掏出一本《资治通鉴》。
  泡在浴桶这一个时辰,曲柚是在怕怕和惶恐中度过的,药汤虽然苦,但沁在身上十分暖和舒服,她好几次差点睡过去,想着还有个危险的人坐在屏风后面,又随即打起精神来。
  但实在太困了,她泡着泡着……还是睡了过去,后脑勺靠在木桶边缘,睡着了的细弯小烟眉都有些皱。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浴桶边欣赏着,陷入无尽的沉思。
  -
  曲柚那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太过旖旎,翌日醒来时脸都是红透的。
  抬起眸,头顶是一颗撑着下颌在盯着她看的俊美大脑袋。
  “殿、殿下……”曲柚眼睫毛轻颤了一下。
  那个梦里,男人竟然……竟然将她的身子亲了个遍,虽然很温柔,但是很可怕……
  “以后叫你小猪吧?嗯?”顾城安没由来地冒出这一句,听得曲柚有点懵懵的。
  曲柚眼珠子转过去,发现今日的天气格外好,暖阳将宽阔的大殿照亮了一大片,窗外的红梅树都能泛出光来,鹅毛大雪已经停下。
  这时紫蔓绕过屏风来,福下身道:“殿下,娘娘,静圆大师已经在外面静候多时了,香案供桌都已经设好了,就缺娘娘和殿下了。”
  静圆大师?
  曲柚转回眸去看顾城安。
  顾城安倾过头来亲到她耳骨上,声音温厚,“忘了跟你说,孤请了静圆大师来给你做法,祈福祛疾,保佑平安。”
  紫蔓不敢抬头看床上的耳鬓厮磨,红着脖子默默退出去。
  “臣妾从不信这些。”曲柚脑袋都被顾城安亲歪了,身子愈发僵硬起来,微微蹙眉。
  “孤以前也不信这些,但只要能让你快些好起来,什么法子孤都愿意试。”
  曲柚心口一颤,因排斥顾城安而蹙起的烟眉微微松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顾城安虽养得尊贵,但也粗枝大叶,从来不喜宫女来伺候更衣,都是自己束发穿戴,随便拾掇一番,他提前去了前殿。
  曲柚身子娇,像个上了年纪却又青春永驻的小老人被流云扶到妆奁前坐下,入眼看去,菱花境中的少女美如画,苍痩的小脸没精打采,眼瞳发虚,看起来气若游丝,似乎须臾会晕倒过去,却也显出一种极致的病态美。
  曲柚想:她盯着自己看,都被自己的美色迷出了神,更何况太子呢。
  视线往下,她看见自己颈子上挂了好些红红的小印子,将衣领掀开一些,锁骨和胸上也有,有些印子浅,有些印子深。
  印子深的,是男人方才留下的,那印子浅的那些……
  反应过来那梦里的旖旎或许真实发生过,曲柚整个人都不好了。
  红透了脸,将衣裳拉回去。
  “娘娘,殿下他……他昨晚有没有……”
  流云自然也瞥见了曲柚身上那些痕迹,给曲柚绾着发,压低声音对曲柚问。
  曲柚捏了一只步摇来抠,对流云摇摇头。
  流云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看来太子还没那么禽兽,她家三小姐身子还病着,与外边的小娇花无样,风一吹就能倒,哪能经得住太子摧残呢。
  -
  一个时辰过后,东宫主院落里,那厚厚的积雪被宫女和太监们都踩平了去,中间摆了一张由两条张桌并拢而成的供桌,落了各种烹制好的鸡鸭鱼肉、新鲜瓜果馒头和清亮酒水,桌上点着红烛高香。
  左边站着两个身穿八卦刺绣图案红缎道袍的坤道,她们手上握着两只用来祭天祈福、画有彩燕的彩幡,右边站了四个手捧经卷、正在冥冥念经的乾道,他们表情丰富,一会瞪眼一会皱眉。
  中间是一个身着法袍、手持法器的法师。
  不错,此人便是大晋国首屈一指的道长静圆大师。
  不远处,置了两张紫檀木椅,东宫最尊贵的两位主子坐在那。
  右侧是那器宇轩昂、俊美无比的黑色锦袍男人,他左侧坐着一团裹得厚实、几乎全身都罩在水蓝色暖裘里,只露出脑袋来的少女。
  少女兴致缺缺,瞅着那法师攥着手里的法器在那碎碎念着听不懂的咒语,一双精致的桃花美眸都困出水雾来了,把脸缩进暖裘里一点,偷偷打了个哈欠,女孩脑袋又伸出来。
  男人大掌轻轻拍在她脊背上,似乎让她别走神,认真点。
  少女便努力做出认真的样子。
  “太子妃,请把您的手交给贫道。”
  一个坤道走过来,对曲柚伸出自己略带皱纹的手。
  她身侧跟着的是一个年级尚轻的坤道,那小坤道脸有些方,鼻头上有颗黑痣。
  没人看得见,也没人发现,她掩在衣领下面的脖子,是有喉结的。
  曲柚看了顾城安一眼,见男人对她点了头,便乖乖把自己的小手伸过去,那年纪较轻的小坤道随即掏出一张符箓递给握上了曲柚小手的那个坤道。
  老坤道接过符箓,将符箓贴到曲柚的小手上。
  紧接着,她将曲柚从位置上拉了起来,带着她朝供桌走去,顾城安从位置上起身,跟在后面。
  穿着法袍的静圆大师攥着法器,以特殊的步伐跳过来,开始围着曲柚转圈,像是摇着铜铃一般摇着手里的法器在曲柚耳边晃。
  也正是这时,那年纪很轻、脸有点方、鼻头有颗黑痣的小坤道双眸变得锐利。
  “她”拢在一起的两只袖口徐徐分开,一柄银色的利刃亮出一个小角。
  顾城安目光都投在曲柚身上,见小姑娘被那法师绕着转圈圈一脸无奈又不得不忍着的小表情,唇角勾起兴味的弧度,没注意到危险正在靠近。
  一句句根本听不懂的咒语响进耳朵里,果果只觉得有只大蚊子在耳边嗡嗡地飞,她没忍住回头看了顾城安一眼,顾城安也看向她。
  也恰在这时,她看见站在顾城安身后那名小坤道从袖口划出一把尖锐的匕首,正疾步冲过来要朝顾城安腰部刺去,曲柚瞪大了眼。
  “殿下小心!啊——”
  只听一道娇柔的喊声刺破空气,顾城安身后猝不及防袭来一团柔软,那团柔软撞到他身上,让他身子趔趄了一下,男人神经一提反应极快地转过身,那团柔软倒进他怀里。
  守在不远处的侍卫箭步冲过来,几招拳脚之后轻松将那行刺之人制服,扣到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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