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伊人睽睽
时间:2019-09-11 07:54:48

  玉纤阿不放心范翕,范翕又暂时不肯见客,玉纤阿沉吟一番后,去了后院灶房,想熬一碗粥给他。
  她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提着一个食盒,漫行在青石砖上。如今薄宅中的卫士被范翕的人不住换人,整个府上的卫士一半一半,很难说清谁是谁的人。卫士中应该也有感觉,近几日玉纤阿便觉得他们对自己的管辖松了许多,那些卫士们当是感觉到危机,在想法子试探了……
  玉纤阿沉吟着,想看这架势,范翕要做的事,应该快完了。只不知范翕打算如何处置薄宁?
  她正这样想着薄宁,视线尽头便看到长廊中,薄宁扶着石柱在行走。郎君长袍宽大,衬得背影清瘦单薄。他手扶着石柱,走得艰难,发丝凌乱,青色发带与乌黑青丝缠在一起……
  玉纤阿一惊,想范翕怎病得这样厉害?病得这样厉害……成渝他们怎让范翕一人在外走?
  玉纤阿迎上前,关怀道:“薄郎!”
  那人背影一顿。
  玉纤阿快步上了台阶,走进廊中。她从后追上,扶住他的手臂,担忧道:“他们说你病了,你自向来体弱,何必如此逞强?你……”
  玉纤阿忽住了口。
  因男子抬起眼,望向她。
  是薄宁的面容。
  但是他的眼神,并不是范翕那样看到她便会噙笑的含情目……玉纤阿不动声色,柔声:“我为郎君煮了粥,郎君坐着歇一会儿,喝点粥吧?”
  薄宁盯着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玉纤阿便镇定自作,背对着他向自己方才急切之下放在廊口石阶上的食盒一步步走去。她背影娉娉袅袅,压根看不出她的紧张。待她还有五步就能拿到自己的粥时,前方半月门下人影一晃,有人过来了。
  玉纤阿脸色微白。
  因她看到另一个“薄宁”,身后跟着卫士,慢悠悠地自门后而来。
  玉纤阿:……不是说生病了么?!为何非要逞强,在这时出门?!
  两个薄宁一下子看到了对方。
  玉纤阿心里疾跳,她无法躲避,觉得后方劲风袭来,她一下子被箍入了身后那个真正的薄宁的手掌下。薄宁贴着她的耳,对对面那个站在半月门口的假的“薄宁”笑了笑,勾唇:“公子翕?”
  范翕戴着的面具,是属于薄宁的脸。
  他一言不发,身后成渝手扶在了刀柄上。这点动静,被观察着他们的真正的薄宁看到。薄宁扣住玉纤阿在自己怀中,微微笑了一下:“公子翕,劝你谨慎些,玉女,当和你关系匪浅吧?你若轻举妄动,我便杀了她。”
  范翕沉冷的眼眸,看向成渝,意思很明显:不是将他关押起来么?他怎么逃出来的?!
  成渝也不知道,被公子看得脸色发白,羞愧低头。
  而范翕望向被薄宁扣在怀中的玉纤阿,目光轻轻地扫过她的面容,扫过她身前台阶上放着的食盒,扫过挟持她的薄宁身上宽大的衣袍……范翕顿时明白了。
  范翕不急着动手,也不急着和薄宁提什么要求。他只是站在原地,冲着玉纤阿冷笑:“你可真有本事。你连我的背影都能认错?!”
  玉纤阿面色青青白白,在范翕冷眼看向她时,自觉也羞愧无比。可是薄宁身上衣袍那样宽松,身量看着瘦了很多……她认错成范翕,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这一切缘由,不正是因为范翕自己非要假扮薄宁么?他自己假扮得那般敬业,竟还希望她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缓一会儿,玉纤阿镇定地答:“毕竟……我失忆了。”
  范翕:“……”
 
 
第70章 
  薄宁挟持了玉纤阿, 与半月门前的假薄宁相对。将玉纤阿挟持在怀中,薄宁面色绷着,后背挺直, 仍有些紧张。他不知玉纤阿对公子翕的重要程度,若公子翕并不在意玉女,仍让他的卫士向自己杀将而来, 薄宁自认自己武功差, 恐不是公子翕身后那卫士的对手——
  双方之间不过七丈的距离而已!对一个武功高强者来说, 这点距离已可轻易取人首级!
  当成渝将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时,玉纤阿轻蹙了眉, 因感到薄宁持在她颈上的匕首用力, 刺痛了她。
  范翕当即回头看成渝一眼, 示意成渝不要动。
  薄宁便笑了, 他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女郎, 似感慨:“玉女,你真厉害。先是我父亲, 后是我兄长……现在连公子翕也喜爱你么?”
  玉纤阿眉心跳了下, 听薄宁这话她便一阵紧张。果然她抬目看向对面范翕, 范翕面上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真实表情, 但他的眼神已分明不对了——
  范翕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桃花运了。
  薄宁却不知。
  薄宁挟持着玉纤阿步步向后退, 范翕也不追, 就这样静静看着。待薄宁拽着玉纤阿退到了廊后的空地上,薄宁一指放于唇边,发出一声嘹亮长啸。当即, 树影斑驳在夏日光影中晃动,其声响如海浪。玉纤阿不觉地抬头,看到空地四周的树上、墙上、屋顶上,站满了卫士。卫士们手持刀剑,直指下方的人。待他们看到两个“薄宁”后,都吃了一惊。
  薄宁朗声道:“公子翕,到了如今地步,你仍试图以假乱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范翕笑了笑,声音仍十分哑:“有何不敢的。”
  他缓缓地抬手,指尖划过耳下到颈间,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面具摘下,他那苍白却隽逸倦冷的面容,便浮现在了众卫士眼中。四方刀剑相指,皆是薄宁的人。而范翕身后只站着一个成渝,这位公子丝毫不惧怕,他站得笔直,眼眸黑而亮。
  范翕站在包围圈中,长袖纵横,衣袍若雪飞,其姿其容,宛若昆山之玉,琅琅风流。
  玉纤阿听他声音,眉毛便蹙得更深了。他这声音……风寒似乎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但是她看他站得那么笔直……又觉得范翕好像一点儿事都没有。毕竟一个病人精神怎会这么好?
  她都要觉得清晨那些侍女说范翕病得重了会不会只是一个幌子。
  玉纤阿都看不出范翕正病重,薄宁自然更看不出。见范翕漫不经心地掀开了面具,薄宁心中反赞公子翕一声“好气魄”。薄宁笑了笑,道:“公子翕,你潜入我的府邸,假扮我,意图毁了我越国和楚国的盟约。但你未免小瞧我!这座府邸,可是我的地盘,这些卫士们,都是我的人!”
  范翕沉静而立,衣袍在风中微扬。
  薄宁高声:“来!将公子翕拿下——”
  刷刷刷!
  烈日下,卫士们齐齐拔剑出刀。薄宁唇角含着一丝笑,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不对劲,因为房顶、树上那些卫士,并没有向公子翕杀去。
  对面范翕缓缓向薄宁走来。
  范翕道:“将薄宁拿下——”
  薄宁震惊抬头,看向四周围着他们的卫士,明明都是手持刀剑,却在瞬间,其中一部分卫士手里的武器,指向了自己的同伴。本有听薄宁命令想杀下去的卫士,不妨被自己的同伴从后一刀刺入心脏。血液喷出,死得不明不白!
  一个恍神,四周包围着他们的那些卫士已开始“自相厮杀”!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伴!多的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卫士,死在了同伴手中。而他的同伴了摘了面具,便是另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一时间,四周全乱了。
  薄宁脸色煞白,意识到卫士中有一批人被公子翕掉包了。
  而他恍神之事,一阵凛冽寒风袭来,他惶然抬头,看到的便是范翕长身纵起,身如白鹄,向他杀来!薄宁忙运掌去挡,但公子翕半途变招,本欲拍向薄宁胸膛的掌风一收,改去拖向薄宁怀里钳制的美人。
  成渝紧紧跟着范翕,护范翕的安全。
  旁人不知,他却知范翕是真的生病。本就用凉水浇了一夜重病,昨晚又喝了太多的酒,范翕今早直接干脆失声了。他们人仰马翻折腾了许久,范翕才好一些。但范翕丝毫没有静养的打算,他仍要忙公务,去和府外的泉安联络。只是想不到走到这里,假扮薄宁的事情败露!
  人见范翕与薄宁对招,强悍无比,成渝却担心范翕随时倒下。
  只是看范翕这架势……脸色虽白,眼神却极亮,好似并不会中途晕倒。
  成渝甚至都产生一种迷惑,公子并没有病重,公子这与越国大司徒攻杀的架势,去爬山都是没问题的吧?
  薄宁武功本就不如范翕,卫士们换了人让薄宁心神失守,范翕又突然杀来,让他再次措手不及。周围卫士尽在厮杀,薄宁也是勉着心神和公子翕打斗在一处。很快,薄宁就落了下风,他箍住玉纤阿的手被人从斜刺里一敲,手臂发麻松开时,范翕从他怀中抢抱过了玉纤阿。
  范翕沙哑着声高喊:“成渝!”
  话音起,他抱着玉纤阿向人后疾退,凛风掠过二人的衣袂。而成渝长身迎上,补了公子翕后退的缺口,一把长刀出鞘,将薄宁的退路彻底堵住。
  范翕抱着玉纤阿靠在了廊下石柱上,望着四周的厮杀。玉纤阿觉得他贴着自己的身体滚烫无比,他胸口的心跳也比平时更加剧烈。她以为他无所不能时,他身子轻轻一晃,玉纤阿连忙从他怀中脱出,反扶抱住他的手臂。
  玉纤阿:“你……”
  范翕一把推开她,声音仍哑得厉害:“别碰我!”
  玉纤阿蹙着眉梢,不解他又在生什么气。
  ——
  薄宁如同困兽之争,这座府邸已被公子翕困住,范翕之所以仍假扮薄宁,不过是为了弄清楚薄宁和楚国在搞什么花招。现在既然被薄宁识破,范翕不再捉迷藏,他的卫士们将这府上全权掌控。
  薄宁不过在范翕的包围下反抗了半个时辰,便再次被捆绑住,跪在了地上。
  他狼狈无比,恼怒又羞愤地抬头,看向公子翕,看向自己的卫士们惨死在周围的场面。血腥气在空气中飘荡,薄宁白着脸,望向范翕和玉纤阿。他愿赌服输,此时只苦笑一声。只是面对范翕,薄宁仍忍不住挑拨二人:“公子翕,今日输在你手中,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只是你身旁这小女子,可不简单。她辗转不同男人手中,仍全身而退。你以为你会是例外么?”
  “玉女!你从未失忆!你敢告诉公子翕,你是如何杀了我父亲,弄伤我兄长的么?”
  范翕怒声:“将他押下去!再被他逃掉,所有人陪葬!”
  成渝立即和几个卫士一起堵住了薄宁的嘴,将这个年轻郎君拖了下去。薄宁惨笑,一招失势,他为旁人做了嫁衣,如何甘心。但薄宁只是冷笑,当薄宁垂下眼,看到自己故意丢下的一枚扳指被一个卫士悄悄捡起藏起后,他舒了口气,知道只要自己被困的真相传出这个府邸,楚国自然会警醒,不再受公子翕的欺骗!
  薄宁被押下去后,玉纤阿与范翕对望。
  看他面白如鬼,看着她的眼神却闪烁着怒火。
  玉纤阿镇定无比,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你信薄宁说的话?”
  范翕哑声:“方才还叫人家‘薄郎’,人一旦被我关了,你就改口‘薄宁’。玉纤阿,你真是能屈能伸。其他的我不知道,薄宁说你没失忆,你以为我看不出么?”
  玉纤阿蹙着眉。
  她说:“这个并不重要。你的身体如何,能撑住么?”
  范翕道:“那个并不重要!”
  玉纤阿不解他在纠结什么,昨夜明明还好好的。她哪里知道明明昨晚她走前已经抚慰好了范翕,范翕之后又再次受了楚国大司马的刺激。他今日听了薄宁的话,看玉纤阿认错了自己的背影……头脑昏昏沉沉,范翕怒不可遏,只觉得事事都不顺自己的心。他握住玉纤阿的手腕,咬牙:“你没有失忆对不对?”
  玉纤阿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吃痛皱眉。且周围这么多卫士看着,范翕也不将人屏退就开始训斥她……玉纤阿也隐隐不高兴了。
  玉纤阿先认错:“这个是我瞒了公子,对不住你。”
  范翕问:“那薄宁说的可是真的?你辗转于不同男子之间,全身而退。这话可是真的?”
  玉纤阿问:“哦,你说这个啊……你这么关心这个问题?这是我的事。我尚没有总是追问公子你和你那位未婚妻的事,你何以总追问我的事呢?莫非你是嫉妒?”
  范翕脸色更白了,然他立刻否认:“我自不会嫉妒!”
  他说:“我问你,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勾了多少桃花?我送你去周洛一路上,我到底还要提防多少男人对你的抢夺!我要请多少人才能将你和那些男人隔绝开,你不被人追着来来去去!”
  玉纤阿眼眸微扬,眸中清水流淌。
  她长身玉立,亭亭如竹,笑如梨花照水,娴雅静谧。
  范翕紧握着她的手,卫士们低着头不敢多看。玉纤阿心中也生了怒,恼他不知分寸地与她开吵。玉纤阿慢悠悠道:“公子这话好没道理。我既是吴国献往周洛的王女,公子本就该派人好好保护我。公子自己的人手保护不住我,公子反怪我太招眼,这不是极为可笑么?”
  范翕被她一通抢白,声音哑得如锯之断裂:“难道这怪我?!”
  玉纤阿点了头:“嗯。”
  范翕眼中怒火更盛:“你!”
  玉纤阿再道:“公子又问我招惹过哪些郎君。这却也是很多的,容我慢慢为公子数上一数。最开始的有越国前任大司徒,之后是大司徒的几个儿子,大朗,三郎,四郎……在姑苏时,有客人为我一掷千金,遭了家中夫人的毒打;有客人为抢我而大打出手,两败俱伤;被老翁收养时,曾有山中猎人……”
  她越数,范翕脸色越青。
  他压根没想到有这么多男子和玉纤阿打过交道,且对玉纤阿心生爱慕。
  他本以为两三个就差不多了,四五个已是极限……玉纤阿这是要给他数出一个营了吧!一个营!
  可范翕自己便没有招过如她那么多数量的女郎。
  他虽性温和容俊美,讨女郎喜欢,但是架不住他的未婚妻地位太高。在周洛时,喜欢公子翕的女郎们多,但敢来勾公子翕的女郎,却都被那位于姓女郎挡了回去。范翕落得一身清静,不用应付太多女郎们的追慕。他难得觉得那位女郎的强势在此时很有用,他从来不觉得如此有何不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