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玉扶她坐下,在她耳边道:“庄小姐以后会是个好母亲。”
热气抚她脸颊,庄怀菁脸越来越红,好像热得厉害,明明现在天气正适宜。
她双手攥紧胸前的衣襟,只随便应他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耳畔的酥红隐藏在乌黑的长发下。
庄怀菁没想到会有和太子如此亲近的日子,即便是皇帝赐了婚,她脑子里的第一想法也只是抗拒。
她和太子迟早是要成亲的,庄怀菁想,做些越距的事也无妨。连太子那般性子都不觉有异,她更用不着多想。
程启玉转身拿过面具,他的背脊宽厚,劲腰精瘦。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但比起前两天晚上不时出现的梦境,身子舒服了许多,却又莫名多了种寂寞的虚空,痒得难受。
尽不了兴。
她真的好想他那些时候的、的……庄怀菁咬唇,两只绣花鞋绣兰草,合得紧紧。
他在案桌前端坐,把面具放在一旁,修长的手指轻抚琴,慢慢拨动琴弦,一曲平沙落雁娓娓动听,庄怀菁抬头看他俊俏的脸,心脏漏跳一拍,皙白的手又攥得更加紧了些。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信了他那句不会。
程启玉只弹了一半便慢慢按住琴弦,收回了骨节分明的大手,他抬手带上面具,抱琴站起来。
他的身量很高,明明还是一个人,面具却平白无故遮了他的严正,如同雅致君子。
但庄怀菁没法忘记刚才的冲击。
他走到她身后,弯腰低头,在她耳边道:“成婚之后,望你早日为皇家添子嗣。”
庄怀菁咳了一声,头微微避开,她的眼眶因方才的事红了许多,低声说道:“母亲今日要去姨妈家,姨妈在父亲下狱时偷偷帮我们递过药,她和轩儿打算去住一日。”
相府占地很大,在临近后门处有一大片竹林,庄怀菁以前喜欢那儿的环境,便让人在里面建了竹屋。
她好几年未去,竹屋也有些荒废,现在除了几个下人过去打扫外,平常都不会有人过去。
深夜时竹叶摩挲声有些可怕,庄夫人信神佛,府中下人跟着她,对这些鬼怪之事很是忌讳。
庄怀菁和庄丞相都觉着夏日清凉,便也没砍,留到了现在。
程启玉轻声道:“听闻庄小姐院内有间浴屋,里边有大池子,如若是那里,庄小姐恐怕要欢喜得多。”
庄怀菁有些结巴了,这种闺阁中的事不可能传出去,他是怎么知道这种隐蔽的事?相府那么大,他莫不是都摸清楚了?
“那便、在那吧。”
他只在这里待了半个时辰,出去之前和庄怀菁一同喝了一口茶,让庄怀菁的衣服都沾了水。
小厮规规矩矩送他出去,也没发现正在饮茶的庄怀菁有什么怪异。她的手搭在红木圆桌上,拿着杯子的手有点抖。
归筑回来时已经有些晚了,她急急忙忙跑回来,拿着帕子擦汗。小厮见她这么晚回来,还多问了一句:“归筑姑娘,你去哪了?”
“本来是去买东西,”她头上冒热汗,“没想到遇见小偷了,刚好有衙卫经过,抓了半天才把人送到官府,时间就耽误了。”
归筑推门进去,见庄怀菁已经睡着了。她双手搭在红木圆桌上,头枕着手臂,双眸紧闭,红唇莹润。
许是等得久,所以有些累了。若不是那些衙卫要她作证,可能还耽误不了这么长时间,归筑擦干额头上的汗,叫醒庄怀菁。
“小姐,我们该走了。”
庄怀菁缓缓睁开眼,双眼含水般,眼眶有丝淡淡的红,似乎刚睡着没多久,她轻轻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这是去哪置办衣服了?”
归筑叹气道:“奴婢什么都没买,这些日子走了霉运,做事都不顺畅。小姐要去琴铺问事情,奴婢便先赶回来了。”
“琴铺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不用再去。”庄怀菁揉了揉额头,“我也累了,先回相府吧。”
归筑有些歉疚,倒没想自己会耽误这么久。
……
太子在回东宫的马车上,他单手搭在马车上的案桌,撑着头。修长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鼻尖的女子香气似乎还在,清香诱人。她自小在他身边长大,转眼之间,处处都已经不一样。
性子变了些,身子也变了。
马车轱辘轴慢慢转动,转进一个无人小巷时,马夫朝他说:“陶先生说今晚有事见您。”
程启玉的手搭在膝盖上,淡淡道:“孤累了,今晚不见人,让他明日午时来东宫。”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静静,来大姨妈了
第58章
相府内开始张灯结彩, 挂满红绸缎布, 风吹拂时轻轻飘起, 十分喜庆。
万管家在指挥小厮把灯笼挂得整齐, 时上时下, 要求得严。
他一直跟着庄丞相, 孤家寡人一个。以前有个十岁的儿子,和夫人回娘家时被山匪杀了, 自此再也没娶妻。
庄怀菁是他看大的, 见她已经要成婚, 很是欣慰, 四处都盯着,生怕出意外。
庄怀菁站在回廊,后面跟着归筑和别的几个丫鬟,她看他挽袖子想要自己上去, 笑道:“万叔,你喝口茶歇会儿, 这些活交给他们做就行。”
“大小姐回来了?”万管家转过头, 放下袖子走过去,“夫人去了宁国公夫人那里, 相爷闲来无事, 也跟着去了。”
庄夫人带着庄鸿轩出去宁国公府, 庄丞相怕她膝盖疼,跟着也去了。
庄怀菁心想庄丞相既然都去了,那他们晚上肯定会回来, 应当无事。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阳光照在人身上,有些暖洋洋,天色微亮,庄怀菁回了自己院子。她的院子里也是大片红,绸缎布喜庆干净,绕着横柱,花匠在给花浇水。
“大小姐,”泉云见她回来,从走廊走下来行礼,“方才月姑娘和苑姑娘过来送礼,一个成色极好的玉镯和一对圆润的珍珠耳坠,才走没多久。”
泉云是她院中的丫鬟,因为要安抚那时的庄夫人,所以才去了庄夫人的院子。
庄怀菁纤手交握,颔首道:“母亲前几日给的湘花膏我用不完,你差人拿两盒送过去,就当谢礼。”
湘花膏是用于涂抹的,每日涂一次,能令肤色白皙,遮伤养身,千金难求的贵重之物。庄怀菁一向不缺这种东西,她肤质好,用得也少。
泉云行礼应了声是。
“我今天出去,有些累了,想先睡一觉,”庄怀菁回到屋子里,纤手轻轻解开斗篷衣,“等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归筑上前拿过她的衣服,挂在黄花梨木衣架子上。
她眼眶依旧微微发红,薄唇莹润,脸色绯红,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腰身纤细。
底下丫鬟真以为她是出去累着了,替她脱了罗袜和外衣,抬手放下金钩上挂起的幔帐,遮住微亮阳光,小声退了出去。
隔扇门关起来,发出声响,两个丫鬟守在外间,等她醒来之后唤人伺候。
庄怀菁确实是有点累了,但她睡不着。帐顶垂福结流苏,寓意保安康,她的手缓缓抬起来,等放到胸前的柔|软后,才发觉自己心脏依旧跳得很快。
她亲眼看着太子做那种事,羞|耻而又刺|激,深深刻在她脑海里,这辈子或许都忘不掉。
若是晚上便也罢了,谁也看不见谁,可这大天亮的,他怎么还让她低头往下看?
庄怀菁慢慢闭上眼睛,不想回想起那个画面,但她实在是忘不了。
她深吸口气,心热得发慌,现在都还记得他喉结的上下滑动,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他的轻咽声。
她全身都要酥了。
庄怀菁微微侧过身子,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襟,胸口发烫,像烧着了一样,脑子晕得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太子样貌出众,清隽俊朗,京中少有男子比得上他的沉稳,这谁都得承认,以至于庄怀菁现在想起他方才那副模样,都觉得那不像是她印象中的太子。
无论是闭上眼还是睁开眼,太子都好像在她身边,吐着温热的气息,凑近耳边告诉她,她日后会是一个好母亲,能亲自喂养他们的孩子。
庄怀菁的身子慢慢蜷成一团,躲进被子里,淡蓝的衾被下有细小的起伏,她的手依旧紧紧攥着衣襟,指尖微粉,脸热得冒薄汗。
她开始想别的东西,太子怎么会知道她院子里的情况,难道还会有人专门禀报给他?归筑屋子里出了事,会不会和他有关?
不可能,他们那时才刚去秋赏,还没有发生后面的事。
庄怀菁有些乱,她从未想象过自己是这样的人,庄家大小姐的矜贵依旧还在,但太子拨开了表层,将她带了出来。
实在怪不得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委实是太子他无师自通得过于厉害,他好似用劲过头,莽汉一般,偏偏又没怎么伤到人,便连她从前难以忍耐的哭喊,也听得出淡淡的欢愉。
庄怀菁害怕让太子弄出痕迹,他便不会太过嚣张,她哪里知道,男人终究是男人,法子多得是。
她喉咙微动,睡不着,却还是让自己紧闭着眼,在等待夜晚的降临。
……
庄怀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庄夫人果然回了府,还给庄怀菁带了酥子蜜饯,听见她在睡觉后也没让丫鬟打扰,让丫鬟径直收起来。
她慢慢坐起身,叫外边的丫鬟进来伺候。归筑进来见她出了好多汗,连忙问道:“小姐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额边的碎发贴着白皙的脸,好像从水里捞出来样,单薄的里衣都有些透了,归筑拿帕子给她擦汗。
“睡觉时做了噩梦,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睡进了被子里,”庄怀菁的声音有点哑,“难怪一直觉得热。”
这些天倒不热,甚至还有些凉,府内的被褥都换上了厚一些的,就怕夜里起风。但庄怀菁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也确实会热出一身的汗。
归筑坐在床榻边,扶住她,又道:“小姐先去沐浴,奴婢这就让人备热水。”
庄怀菁手轻轻抓住床单,开口道:“前段日子一直忙,没时间用后屋的浴池子,日后若是去了东宫,也用不了了。正巧现在有时间,让人去点灯吧。”
归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绝不会想到她家小姐有那种心思,她只是应道:“奴婢这就让下人去准备。”
她站起身来,又转头让丫鬟等下把床单和被褥都给换了。
幔帐被轻轻挂起,房间内的榆木灯发亮,庄怀菁粉唇微抿,她拢了拢衣衫,最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庄怀菁起身时,差点没站住,旁边的丫鬟忙扶着她,问她怎么了。
“梦中费了太多力气,”她坐在床榻边,搭着丫鬟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虚脱了。”
后屋的浴池子由一条密闭的长廊连着庄怀菁的闺房,面向西处有隔扇门,除了用水时,一般都紧锁。
从外到里一层层纱幔轻飘飘垂下,单薄飘逸,浴池子边摆四座七扇嵌玉屏风,池中冒热气,红艳的花瓣泡在其中,遮住水下的曼妙,露出半个细肩。
归筑跪在岸边,替她按摩肩膀,旁边有几个丫鬟放置衣物,说道:“清凉膏倒是管用,现在都没见什么疤痕。”
庄怀菁道:“御医给的东西终究是好的,当初我还以为父亲的病治不好了,没想到现在居然隐隐开始好转起来。”
“可惜去不了豫州,”归筑摇头道,“太子实非良配,小姐身子这般娇气,哪受得住他。”
泉云在旁笑道:“瞧你这话说得,太子又不是猛兽,指不定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待小姐极好呢。”
庄怀菁和太子的事只有归筑知道,泉云那时候不在。她娇|柔的身子沾片花瓣,轻轻叹了口气,对归筑说道:“总教不会你,这种话我听听没事,要是被太子听见了,砍你的头。”
归筑没敢再乱说。
庄怀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屋内的丫鬟说道:“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待待,许久都没清净过,还得听你们说这些。”
她的丫鬟已经素来听话,没多问庄怀菁什么,收好东西之后,只道:“奴婢们在门外等候,小姐要是有事情,叫我们进来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肚子不舒服,明天再更
第59章
四座嵌玉屏风遮挡四周, 两座之间开的缝隙对着连向卧寝的小门, 小门微微合上, 丫鬟在外等候。
庄怀菁被水沾湿的头发贴着柔软的身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皇子能偷偷跑进相府, 太子武功高强, 或许也是可以的,庄怀菁闭着眼, 热气蒸红她的脸颊。
她想起当初让万管家在四周加派人手, 相府人多, 他也可能根本进不来。
若是来不了……也罢了。
庄怀菁觉得自己太过荒谬, 却又实在忘不了太子给的欢愉,日后他们成了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沉迷于此事。
太子没有亲近过女色, 她无比确信,他们头次的时候并没有多久, 他几乎是立马就交了身。
庄怀菁是有眼力见的人, 脸红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看过几本见不得人的书,明白男人初次就是那样, 心中甚至觉得还好。
她不想在那种事上耽搁, 巴不得太子一直都那样, 只一会儿功夫就交待了。
庄怀菁缓缓睁了眼,她抬起纤白的手,水珠从指尖滴落, 胸口轻轻起伏。
后来就变了,明明才过了没多久,男人本性着实是让人看不透。
她那时候想求他,本打算曲意迎合学那些娇俏的姑娘们,没想到根本不用特意学,太子的蛮力让她身子随了他。
庄怀菁正想得认真,后边一双大手慢慢按住她的细肩,她一惊,抬起头,透过云雾缭绕的热气,看清太子清隽的眉眼。
屋子外头的大门现在应当正锁着,还有人在外看守,他穿月白衣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没多说,手进了水,安静的屋子内响起淡淡的水声,庄怀菁咬紧唇闭了眼,睫毛颤动
屋子上方的横梁少了许多灰尘,明明开门引水进屋前还堆了一些,这种事少有人关注,毕竟几个月才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