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周勇是周全的堂弟,正经的将门出身,亦是天子心腹。当年临江王任神卫军统领时,盛鸿派了周勇去神卫军做副统领。
  临江王以谋逆重罪被处死后,周勇顺理成章地接手了神卫军。
  不过,周勇到底年轻了些,接手神卫军也只有几年。远不及楚将军在军中的威望人心,也不及廉将军的骁勇善战。三位主将里,也属周勇最年轻资历最浅。
  当日盛鸿指定三位主将,众人反对最激烈的是廉将军。以至于反对周勇的呼声不那么明显罢了。
  周勇深受天恩,一心要立战功回报天子。无奈的是,河靖王是块难啃的骨头,啃了几个月,没咬下几块肉,倒是差点被蹦了牙。吃了几回败仗。
  周勇心中羞愧,在战报之外,接连写了几封信给天子。信中颇有自惭羞愧之意。盛鸿亲自写回信,信里多是安慰鼓励。
  这一份军情急报,是神卫军送来的,该不是神卫军又打了败仗吧!
  ……
  “母后!”
  一个清亮悦耳的少女声音在门口响起。
  谢明曦舒展眉头,看了过去:“阿萝,你怎么来了?”
  “我听闻父皇又去了移清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阿萝走了进来,眉眼中满是关切。
  这半年,阿萝个头迅速蹿高了一截,已到了谢明曦的眉眼处。身形也如花苞般悄然舒展,有了少女的窈窕曲线。脸庞愈发美丽,一双明亮的眼眸坚定冷静。
  同龄的少女站在阿萝身侧,顿时便会显得稚嫩浅薄。
  自阿萝过了十岁后,谢明曦便不再视她为孩子。有什么事都会和阿萝说一说:“神卫军送来紧急战报。我心里也有些不安,或许是神卫军吃了败仗。”
  平藩是国朝大事,这半年来,阿萝对平藩战事亦十分关心。闻言也拧起了秀气的眉头:“打仗从无十拿九稳必胜的,吃一回败仗也算不得什么吧!”
  谢明曦轻叹一声:“我有些不妙的预感。”
  她的预感一直十分灵验。
  那是曾经历过数次生死之险经历过无数坎坷波折凝练出来的直觉。
  谢明曦素来冷静自若,极少有心神不宁的时候。
  阿萝见谢明曦眉头微蹙,心里也有些沉甸甸的,口中却安慰道:“预感也未必灵验。我们再等一等,或许父皇很快就会回来了。”
  似乎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孩子就长大了。
  往日只会在她身边撒娇闹腾,现在也有模有样地张口安慰她了。
  谢明曦心中涌起丝丝暖意,混合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喜悦,伸手轻抚阿萝的发丝:“好,我们等一等你父皇。”
  ……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直至子时,盛鸿还是没回来,也未打发魏公公送个口信回来。
  可见是真的出了大事!
  谢明曦心里一沉再沉,催促阿萝先去睡下。自己则亲自去了移清殿。
  移清殿是天子召见臣子处理政事之处。谢明曦平日很少到这里来。今日难得露面,守在外面的内侍不敢怠慢,立刻去通传。
  魏公公很快出来了,拱手行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谢明曦的目光掠过魏公公略显晦暗的脸色,低声问道:“皇上还在和众臣议事吗?”
  魏公公点点头,低声说道:“不敢瞒皇后娘娘,六部尚书和一众阁老都被召进殿内议事。神卫军吃了一场大败仗,死伤的将士约有万余……”
  谢明曦面色微微一变。
  战场打败仗,算不得什么。可死伤如此惨重,委实令人心惊。
  “具体军情,奴才也不太清楚。”魏公公压低声音:“皇上他们正在商议对策。”
  言下之意便是,皇后娘娘现在进去怕是不大合适。
  谢明曦深深呼出一口气:“知道了,本宫先回椒房殿。有什么异动,你打发人去椒房殿送个口信。”
  魏公公点点头应下。
  ……
  这一夜,盛鸿没有回椒房殿。
  议事至四更才结束,他在移清殿内睡了两个时辰。一众老臣出宫回府,也只睡一两个时辰,便再次进攻。
  天亮之时,神卫军大败之事,便已传了开来。
  周勇留了一半士兵驻扎军营,领着另一半士兵攻城。城攻到一半,后方军营冒出冲天火光,又传来阵阵厮杀声。
  不迟从何处冒出了三万精兵,快马行军,攻进了神卫军的军营。
  驻扎在军营里的士兵,大半都是驻军,战力平平。这三万精兵,却出乎寻常的骁勇。再者这些精兵是有备而来。交战之下,朝廷军队吃了大亏。
  这三万精兵,很快分作两路,一路和军营里的士兵激战,另一半则气势汹汹地杀向攻城的神卫军后方。
  腹背受敌,神卫军仓惶落败,死伤惨重。
 
 
第1031章 大败(二)
  这一场大败仗,将廉将军平定彰德城带来的喜悦清扫了大半。
  听闻这一噩耗,百官们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打了几个月的仗,河靖城内的兵力众人都清楚。藩兵共有四万,以朝廷的十万兵力,想攻下河靖城,是迟早的事。
  这三万精兵犹如从天而降,打了神卫军一个措手不及,也令百官们心中忐忑惊惶。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是否要派兵增援?
  还是令神卫军原地休整,不可再轻易攻城?
  以后不会再冒出精兵来吧!
  万一再吃败仗,或是彻底溃败,朝廷颜面何存?
  这战报送得再快,也是十几日前的事了。这十几日内,神卫军到底如何了?
  天亮后,大朝会如期举行。
  百官们各自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凑在一起议论神卫军战败之事。免不了有些人说些丧气话,诸如“周勇太过年轻又无资历不足以担主将之重任”“皇上当日若派沉稳持重的武将当不会有此大败”之类的不和谐话语。
  直至天子临朝,百官们才各自住嘴,恭迎圣驾。
  盛鸿熬了一夜,眼里有了些血丝,下巴上也冒了些胡茬。有种落魄颓唐的俊美……不过,谁也无暇留意这些。
  大朝会一开始,盛鸿便命中书令赵奇宣读昨晚送至宫中的战报:“神卫军大败一场,赵中书令将军情战报宣读一遍,免得众臣心中存惑胡乱猜疑揣度。”
  同样熬了一夜的赵奇,眼中也有不少血丝,神色沉凝地宣读了战报。
  百官们听了之后,神色各自异样,有的面上已露出仓惶之色。
  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目光扫过众臣的脸,沉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周将军领兵攻打河靖城,后方军营遇袭,委实出人意料。这一场败仗,也非周将军一人之过。”
  “众臣不得私下非议。”
  “朕和诸位阁老尚书们昨夜已经商定对策,准备派兵增援。”
  平藩要紧关头,此时绝不能撤兵。只能派兵增援!天子做出这等决定,并不稀奇。只是,天子打算派谁领兵增援?
  文官们尚未吭声,武将们已纷纷自动请缨:“末将愿领兵前往增援!”
  “恳请皇上,容末将领兵前去。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在三个月之内攻破河靖城!”
  “末将也愿前去!”
  武将们争相恐后群情激昂,倒也不全是为了立功。更多的力挽狂澜责无旁贷的责任和使命感。
  盛鸿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中热血涌动,恨不得亲自领兵前去。
  奈何天子得坐镇朝堂,想亲自领兵去平藩,文武百官怕是会齐齐跳出来反对。
  盛鸿按捺下这个冲动,缓声道:“神卫军大败一场,死伤颇重,现在情形如何,朕亦不知。为了稳妥起见,朕欲请尹大将军亲自领兵前去!”
  ……
  文武百官们一愣,齐齐看向站在武将之首的男子。
  这个男子,已年过四旬,身体依然健壮,右胳膊却略显无力。不能再持刀杀敌,也不能再拉弓射箭。
  正是尹大将军。
  尹大将军这几年一直在府中养伤,几乎未再入军营。只在大朝会时,才会上朝露个面。
  不过,尹大将军在军中的威名并未因此受损。
  天子张口派尹大将军领兵增援,武将们第一个反应就是,确实没人比尹大将军更合适了。
  神卫军吃了一场打败仗,周勇身为主将,要负起主要责任。是否能稳住军心,委实不好说。有尹大将军前去,至少军心能立刻稳住。
  再者,主将会领兵会指挥便可,未必要亲自领兵上阵。尹大将军坐镇中帐,亦无不可。
  “臣愿领兵前往。”
  尹大将军上前一步,拱手应下,声若洪钟,震得人耳朵隐隐作痛。
  盛鸿昨夜便召了尹大将军进宫,和尹大将军商榷增援之事。此时在大朝会上正式下旨,命尹大将军领兵前去河靖。
  盛鸿郑重地说道:“辛苦尹大将军了。”
  尹大将军正色应道:“身为武将,领兵杀敌天经地义。臣受了重伤,这些年一直在府中休养。今日得皇上器重,委以重任,臣定不负皇上所托。更不敢言辛苦!请皇上给臣半年时间,臣定当领兵平定河靖城,以河靖王的鲜血来祭奠死去的万千将士!”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令人热血激荡。也令心中慌乱的百官们沉下心来,重新舒展眉头。没有人对半年之期提出质疑。
  尹大将军说到一定能做到,半年一定能平定河靖!
  这便是军中第一武将的威慑力!
  就连盛鸿,亦觉心情平顺了许多。
  尹大将军又沉声启奏:“这三万精兵的来历颇为可疑。河靖王有此奇兵,为何一直按兵未动?臣以为,这三万精兵,根本不是河靖王的私兵!”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盛鸿目中闪过冷芒:“朕也觉得此事颇有蹊跷。这三万精兵,到底是何来路,众爱卿有什么想法,不妨道来。”
  户部尚书拱手道:“彰德王已死,颍川王自顾尚且不暇,这三万精兵,和他们定无关联。”
  盛鸿略一点头。
  赵阁老也拱手启奏:“老臣以为,此事或许和归京的藩王们有些关联。恳请皇上下旨彻查众藩王府。”
  藩王们也有份列席大朝会,闻言顿时炸开了锅。
  藩王们都是盛家子孙,往日在藩地里为所欲为,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被一纸圣旨交出藩兵召到京城,自觉已经十分委屈。此时听到这等猜疑指责,如何肯甘休。
  当下便有藩王愤怒出言反驳:“我等奉旨归京,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你这么说,不但寒了我等的心,又将天威置于何处!”
  “呸!我一片赤胆忠心,岂能受你这等羞辱!”
  “你个老匹夫!无凭无据,便往我们藩王的头上泼脏水!我今日饶不了你!”
  更有性烈易怒的,指着赵阁老的鼻子痛骂,激动之下,污言秽语都冒了出来。其中,尤以江夏王反应最是激烈,骂得口沫横飞。
 
 
第1032章 动怒
  这一年多来,藩王们接到圣旨,交出藩兵,归京安置,处处夹着尾巴做人。不知憋了多少闷气。今日在大朝会上彻底引燃。竟不顾天子还端坐在龙椅上,肆意谩骂起来。
  或许,他们本就打算好了要找机会大闹朝堂,正面挑衅,令他这个天子难堪。
  盛鸿心中冷笑一声,目中闪过冷意。
  赵阁老被众藩王叫嚣怒骂,亦是满面激愤,怒而还击:“我只说有些关联,又没说是你们暗中勾结河靖王,你们这般激动做什么?莫非是做贼心虚不成!”
  尹大将军也是个冲动易怒的火爆脾气,挺身怒道:“是我先提出的猜想,你们要喊要骂,只管冲我来。”
  藩王们正骂的兴起,多骂一个尹大将军也不在话下。
  江夏王言辞最是激烈,也最是冲动,不但怒骂,还动了手。一拳打中了尹大将军的肩膀。
  尹大将军右胳膊受了伤,不宜过度用力,左胳膊却是好的很。利落地挥出左拳,一拳下去,击中江夏王的鼻子。江夏王顿时踉跄后退,鼻血长流,万幸被人及时接住。
  这一动手,顿时乱了套。
  一众藩王同期连枝,见江夏王吃了亏,一个个卷起衣袖就要动手。
  武将们迅疾上前,自动自发地站在尹大将军身后。文官们则聚到赵阁老身侧。彼此泾渭分明,眼看着一场乱仗就要打起来了。
  “住手!”
  天子神色森冷满目肃杀,声音如腊月寒冰:“在金銮殿里叫嚷怒骂动手!你们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底!”
  文官武将们心中一凛,齐齐拱手请罪:“微臣鲁莽,请皇上降罪!”
  江夏王挟着不平和怒气,冷笑着说道:“皇上好大的威风!”
  “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祖父。不仅是我,有资格站在金銮殿里的藩王,哪一个不比你年长辈分高?你仗着自己坐着龙椅,丝毫没将我等藩王看在眼底。将我等视为烂泥,任意践踏揉搓。”
  “一道圣旨,我们交了藩兵,离开藩地回了京城。汾阳郡王和安王两个小辈,在皇上的示意下百般管束苛待我们藩王。”
  “这也就罢了。现在,就连神卫军打了败仗,也要怪到我们头上来。无凭无据,便要将那三万精兵赖到我等头上。”
  “我等受此冤屈羞辱,再不吭声,枉称为人!”
  “我今日倒要看看,皇上要如何处置我等!”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藩王一同嚷了起来:“说得没错!这日子过得太憋屈了!谁都敢踩我们一脚!真当我们是没脾气的烂泥不成!”
  “便是天子,也不能颠倒黑白为所欲为!”
  “今日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
  文官武将们正欲张口回击,被藩王们瞪眼逼退:“我们和皇上同为盛家子孙,我等身上亦流着盛家先祖的血。今日我们要找皇上要个说法,你们算什么东西,都滚到一边去!”
  文官武将们皆被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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