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招认指证的,是和江夏王一直过从甚密的南安王。
  盛鸿看了证词后,面色沉凝如水,寒声下旨:“来人,宣南安王江夏王立刻进宫。”
 
 
第1037章 立威(一)
  深秋时节,阵阵凉风迎面吹拂。
  被“请”出大牢的南安王面黄肌瘦精神萎靡,被冷风一吹,瑟瑟作抖。
  在一众藩王里,南安王还算年轻,今年未到五旬。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待了足足两个月,吃食辣味冲天,难以下咽。又接连闹肚子,一日一日不见好。原本身宽体胖养尊处优的南安王,瘦得快脱了形迹。
  总算出了宗人府。
  两个月没见过太阳的南安王,贪婪地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连刺目的阳光也觉得格外美妙顺眼。
  天子亲兵统领周全亲自前来,上百名身高力壮的御林侍卫腰持长刀,目光炯炯地盯着南安王。
  周全还算客气:“南安王请上马车。”
  南安王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嚣张跋扈,挤出笑容应了,在侍卫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这一辆马车先行。一盏茶后,江夏王也被“请”了出来。
  江夏王也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肉松松垮垮,额上眼角皱纹堆积,一双眼睛依然闪着凶狠冷厉的光芒,张口便怒骂安王。
  众侍卫听的心头火气,安王亲兵更是心火直冒,下意识地握紧了长刀的刀柄。
  安王冲亲兵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冷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
  江夏王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过,江夏王显然并无低头做人的自觉,冲着安王狠狠呸了一口。
  安王冷笑一声:“江夏王老当益壮,精神得很啊!走吧!随我进宫去!”
  为什么忽然要进宫?
  盛鸿想干什么?
  江夏王瞳孔骤然收缩,却不肯将心虚露在脸上,趾高气昂地冷笑道:“去就去!我对大齐忠心耿耿,从无半点谋逆之心。皇上又能奈我何!”
  安王懒得和一个必死之人啰嗦,一挥手,两个侍卫上前,将江夏王“送”上了马车。
  一路上,江夏王就没消停过。口中骂骂咧咧个没完。
  安王一概置之不理。
  进了宫后,安王领着江夏王到了移清殿的偏殿里等候。这一等,就是半日。
  江夏王心中惊疑不定,故作不耐地追问:“皇上不是要召见我吗?为什么一直将我晾在偏殿里?”
  南安王私下告发指证江夏王之事,无人知晓。身在大牢里的江夏王亦是一无所知。不过,江夏王此时已隐隐察觉到了不妙。
  安王睥睨满面惊疑的江夏王一眼,冷冷一笑:“皇兄正在处理要事,等忙完了,自会召你觐见。你老老实实等着便是。”
  话音刚落,魏公公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皇上有旨,请江夏王进殿。”
  ……
  江夏王心跳不宁,面上强做镇定,随着魏公公和安王一起进了正殿。
  年轻俊美的天子盛鸿,端坐在龙椅上。
  汾阳郡王阴沉着脸站在正殿左侧。身侧还有十几位宗室亲王郡王,几位被放出宗人府的藩王也在一旁。就连一直告病不出的陈留王也来了。
  右侧站着的,则是陆阁老李阁老等人。朝中有分量的文官武将都在。
  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天子面前。
  江夏王一见这个身影,头脑里便轰地一声,如惊雷炸响。
  跪在天子面前的,正是和江夏王走动最为密切的南安王。
  南安王和江夏王关系不同旁人,他们是嫡亲的堂兄弟,各自的生母是嫡亲的姐妹,从血缘关系而论,远比别的藩王亲近。
  这些年,南安王处处以江夏王马首是瞻。江夏王有了反意,第一个拉拢过来的,也正是南安王。
  别的藩王不知江夏王做过什么,南安王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他藏着私印和手令的书房密室,也唯有南安王知道如何开启。
  现在南安王跪在这儿,意味着什么?
  南安王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眼中有些愧疚,更多的却是庆幸和释然:“江夏王兄,你在半年前暗中下令,命三万私兵化作平民百姓,暗中潜入河靖之地。成了河靖王的一支奇兵。神卫军吃了大败仗死伤惨重,你脱不了干系。这些,我已经都向皇上禀明。”
  “你的私印和手令,都藏在书房的密室里。我也一并说了。皇上已命人前去,将证据都搜罗了过来。”
  “你一时私心,铸成大错。害了这么多无辜将士送死,还妄图将我们所有藩王都拖上,令我们也暗中出兵相助河靖王颍川王。委实是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王兄,这可不能怪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朝廷已稳占上风,河靖王颍川王落败是迟早的事。你不要命,我可惜命的很。招认指证,是一桩大功。我能将功赎罪,南安王府也能保全。
  江夏王全身的血液直冲往脑海,耳边阵阵轰鸣。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众人的惊怒声中用力抓住南安王的头发,猛地将南安王掼倒在地上:“我这般信任你,你竟敢出卖我。我今日先杀了你!”
  南安王惨呼一声,头重重磕到坚硬的玉石地面上,迅速渗出血迹。
  江夏王猛地抓住南安王的头发,正欲再次用力磕撞,左肩忽地传来一股巨力。江夏王猝不及防,被踹飞了几米远,头撞到了墙上,瞬间血流满面。
  转眼间,惨呼连连的人就变成了江夏王。
  竟是满面震怒的天子下了龙椅,亲自动脚踹飞了江夏王。
  陆阁老等文官们心惊胆寒。一众亲王郡王藩王也觉心惊肉跳。
  天子身手超卓,众人皆知。不过,天子登基数年,从未在人前露过身手。也从未像这般震怒过!
  “暗中豢养私兵,让私兵去相助河靖王,怂恿藩王们生出谋逆之心。”盛鸿俊脸如雪,话语如冰霜:“一桩桩皆是死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什么脸迁怒南安王?因你的一己私心,神卫军死伤惨重,这些人命,杀了你百遍千遍也难消朕心头之恨。”
  “南安王指证招认,将功补过,罪责可免。”
  “至于江夏王,意图谋逆,罪证确凿,凌迟处死。今日便行刑。江夏王府上下所有人,一并处死。”
 
 
第1038章 立威(二)
  江夏王面色惨白,如一摊烂泥,全身哆嗦不已,想张口求饶。却未能发出声音。
  周全上前,伸手用力,卸了江夏王的下巴。然后将江夏王拖了出去。
  南安王满脸鲜血,狼狈至极地爬了起来,跪着连连磕头谢恩:“多谢皇上恩典。”
  盛鸿冷冷地看了过去,目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森冷:“南安王,你迷途知返,将功赎罪。朕暂且饶了你。不过,日后你若再有反意,江夏王的今日,就是你的来日。”
  南安王全身哆嗦个不停,话也说不利索了:“皇上放心,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绝不敢再生二心。”
  盛鸿没再看南安王,目光掠过汾阳郡王等宗室亲王郡王:“午时一过,便给江夏王行刑。汾阳郡王领着所有宗室亲王郡王及藩王前去观刑。”
  “宗人府大牢里的藩王们,也都领进宫来,让他们亲眼看一看江夏王的下场。”
  天子之怒,令人心惊。
  天子之威,令人畏怯。
  汾阳郡王也没勇气和盛鸿对视,垂首应下。更别说一众亲王郡王藩王了。一个个低头应是,老实得像一堆鹌鹑。
  ……
  这一场凌迟之刑,整整进行了三日。
  整整三千刀,全身白骨可见。江夏王凄厉惨呼了三日,才气绝身亡。
  观刑的亲王郡王们,连着吐了三天。之后,皆病了一场。一众归京的藩王,就更别提了,三日之内昏厥的不在少数。
  奈何天子有旨,昏厥也不能出宫,有太医在一旁施针灌参汤,保准片刻过后醒转,继续观刑。
  原本还死撑着不肯交出私兵的藩王们,一个个痛哭流涕地哀求要见天子,要交出私兵。
  可惜,他们松口的太迟了。
  天子没见他们,令汾阳郡王和安王一个个反复审问,确认他们交出了私印和所有私兵,依旧将他们关在大牢里。什么时候平定藩王,什么时候才能出大牢。
  这些藩王们,悔恨得肠子都快青了。
  早知有这么一天,当日真不该听信江夏王的鬼话。闹得自己陷入这等困境。往日他们盼着颍川王河靖王多撑些时日,现在却恨不得他们立时就落败才好。
  先出了大牢的藩王们,也无人再敢口出怨言,倒是暗自庆幸。
  好在自己见机得早,投诚得及时。无需在大牢里苦熬。
  只是,经过此事,藩王们的体面和风光荡然无存,再无圣眷可言。一个个低头夹着尾巴做人。
  唯有陈留王府,丝毫没受这场风波的影响,依然圣眷浓厚。
  天子时常召陈留王进宫说话,谢皇后也常宣召陈留王府的女眷进宫觐见,时有厚赏。陈留王的儿孙们,更是率先有了好前程。陈留王世子,如今已进了兵部任职。陈留王的长孙,在宗人府里当差,颇受重用。
  令人艳羡不已。
  谁说陈留王胆小怯懦老糊涂了?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善于自保啊!
  只凭第一个向天子投诚的功劳,陈留王府就能安稳立足,保持数十年的富贵不成问题。
  得以保全的几位藩王,再次汇聚陈留王府,对着陈留王痛心疾首地忏悔:“当日悔不该听信江夏王的怂恿,差点铸成大错。”
  “陈留王叔说的话,才是真正的金玉良言啊!”
  “以后,我等皆以陈留王叔马首是瞻。王叔在皇上面前颇有体面,以后可得提携我们一二。”
  他们是老了,混吃等死无所谓。可他们还有儿孙呢!
  江夏王一死,陈留王的病自动就好了。红光满面,精神奕奕,耳清目明。看着哪有半分老态龙钟的架势。
  几位藩王涕泪交加,陈留王也没见怎么动容,呵呵笑道:“我一把年纪,早就老朽无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归西了,你们以我为首算怎么回事。有空多去汾阳郡王府和安王府走动走动才是真的。”
  “今日不说这些扫兴无趣的话,来来来,喝酒喝酒。”
  众藩王:“……”
  这个滑不溜丢的老狐狸!
  不过,老狐狸说话确实有些道理。
  经此事后,藩王们皆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再私下联结,只会惹来天子猜疑不喜。
  倒不如去汾阳郡王府和安王府多走动示好。汾阳郡王是宗人府宗正,是天子心腹,安王是天子胞弟,最得天子信任。向他们示好,就是讨好天子啊!
  藩王们很快反应过来,忙举杯敬陈留王。
  陈留王美滋滋地喝了酒,心里舒坦畅快之极。
  事实证明,他当日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
  天子立威,不仅震慑住了一众藩王及宗亲。
  便连文官武将们,近来也老实消停多了。
  有赞誉天子雷厉风行英明神武的,自然也少不了有人私下里非议天子手段太过狠辣:“江夏王死有余辜,千刀万剐方解恨。不过,江夏王府上下百余口,都被杀得干干净净,这可有点太过狠辣了。”
  “行刑的那一日,江夏王府尸首遍地,就连江夏王的亲兵也被杀得干干净净。”
  “是啊!罪不及妇孺,怎么着也该给江夏王留点血脉。年幼的那几个孩子,总得留下。”
  “当日宁王他们造反,后来被赐死,妻儿可都好端端地,现在都在宫中住着。”
  这话刚一出口,就被人呸了回去。
  “这和宁王闽王鲁王他们当日谋逆可不一样。他们当日合谋刺杀先帝,几乎没伤及朝臣,后宫亦安然无恙。所以,天子也网开一面,保全了他们的妻儿。”
  “谋逆造反是十恶不赦的重罪。若不是江夏王,神卫军怎么会打了大败仗,又怎么死伤这么多将士?”
  “河靖王多了三万兵力,战事不知要多延续多久,死伤的士兵和百姓,又不知会有多少。皇上不痛下杀手,怎么能震慑得住那些野心勃勃的藩王?”
  “没错!藩王们陆续交出的私兵,加起来足有十几万兵力。这些精兵若都反了,大齐将内乱战乱不休,再无安宁之日。”
  这些闲言碎语,少不得传进宫中,也传进帝后的耳中。
  ……
 
 
第1039章 喜讯
  盛鸿早有心里准备,这些流言入耳,并未动怒。
  当然,心情也不太好就是了。
  连着两日,盛鸿都有些心情郁郁。在人前半分不露,唯有到了谢明曦面前,才露出些气闷来。
  “明曦,做皇帝真是个苦差事。”
  盛鸿拧着眉头,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削藩平藩之事,我虽然有些私心,可更多的是为了大齐江山稳固,也是为了社稷百姓考虑。这才不畏流言,不惧落个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声名,主动出兵平藩。”
  “神卫军大败,死伤惨重。皆因江夏王暗中和河靖王勾结,出动私兵。再者,江夏王在藩王中兴风作浪,挑唆怂恿,罪无可赦。”
  “不严惩江夏王,如何镇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藩王?他们又如何肯这么利索地交出十余万私兵?”
  “那些背后说我心狠手辣的人,有没有想过这十几万私兵一旦举旗造反,大齐要打多少仗,要死多少将士百姓?”
  谢明曦静静地聆听盛鸿发牢骚吐苦水。
  做皇帝从来就不是容易轻松的事。
  尤其是想做一个励精图治的有为天子,更是难上加难。
  纵观史书,历朝天子中真正能被誉为明君的,委实没几个。皆因明君难为!
  待盛鸿情绪稍稍平静下来,谢明曦才轻声安抚道:“背后乱嚼舌头的蠢货,难免有一些。不过,朝臣百官和皇室宗亲里,不乏眼明心亮之人。他们自会站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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