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
画的中心以大海的蓝为主色调,周围融合了浪漫的薰衣草紫、纯情如少女般的浅粉、象征生命力的蓬勃的绿、媲美阳光的澄金……
绚丽的色彩,以着安宁温婉的姿态展现出来。
被海浪翻腾出的气泡将所有契合,那些不规则的起伏的笔触,每一道都被精雕细琢过,外溢出难以言喻的美感。
站在这幅画的面前,深深的望进去——
永远望不清它的视角。
好像是从海面的上空往下俯视,得到一片无边无际的、有生命的蓝。
长久的凝望,不知不觉的沉入海中,不断的下沉、再下沉……
海水在耳边低吟,眼中的色彩无休止的变化着。
最终,落入大海的怀抱。
重霄被震撼了。
“这幅画叫《海的心跳》,是舟舟17岁那年画的,一战成名。”于思洁来到他身旁,用着一种不难听出的骄傲语气说完,然后问他:“怎么样,是不是被震到了?”
男人没立刻回答,一味的望着眼前的画,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何时来到它的面前。
心间腾起无法形容的奇妙情绪,丝丝绕绕的从骨肉里渗出,在皮肤上蔓延开,使他获得前所未有的愉悦。
因为,他听见海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重霄:媳妇儿这么有才我不能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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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动一下更新时间吼,上班无存稿,于是9点君它坚持不下去了……(没错是熟悉的画风
不能保证确切的时间,所以日更不变,每晚12点以前更新,小天使们可以次日看
有事请假会在留言区提前说明,之后尽量补更
第14章 撩十四下
于思洁和重霄比肩站着,昂起头安静注视眼前的画。
就那么站了会儿,余光向身旁斜去,得到男人一动不动似乎还沉浸其中的侧面轮廓。
他此刻的心情感受,不难猜的。
考虑到接下来他和舟舟还有得相处,有些事情,必须让他知道。
于思洁斟酌了下,开口道:“舟舟不会做饭,点外卖倒是很拿手。”
重霄的注意力被她稀松平常的话声拉回,眼眸将她瞄一眼,意味不明的附和:“看得出来。”
他可是‘彻底清扫小仙女城堡大作战’的发起人兼最高级别指挥官……那样的客厅有生之年可能不会见识第二次了。
于思洁从他板得颇为严肃的面容里看出心有余悸的意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边回忆边说:“以前岛上没这么热闹,街坊邻居就跟一家人似得,亲近。我和舟舟、闫一宁、小星星……就是家里开便利店的花臂姑娘,大名程星韵,我们总共十来人,从小一起长大——但只有舟舟是与众不同的。”
话到这里,重霄大抵知道于思洁的用意了。
他给了她一记正眼,正式地说:“看得出来。”
与先前回答一样的四个字,意思截然不同。
于思洁欣赏扬了下眉。
虽然她从第一天开始就对重霄不爽,排外的敌意也是实打实的,但真正到了需要坐下来交流的时刻,不得不叹一句: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舒心不费力。
她继续——
“舟舟的妈妈身体不好,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没过多久,她爸决定离开明珠岛去外面赚钱,舟舟就交给她外公照顾。”
“那时候时爸爸还没发迹,舟舟和外公住的老房子就在我家隔壁,祖孙两算是相依为命的标准款了。”
“我对舟舟呢……怎么说?”
“最初映像来自我爸妈的对话,总听他们说隔壁家舟舟多可怜,小小的一丁点儿就没了妈,三岁半了走路还不怎么稳当,长得倒是随她妈,水灵灵的漂亮,可是话不多,不哭不闹的,总喜欢坐在家门的小坡上看远处的海,怕不是个小傻子?”
于思洁停下,一半庆幸、一半认栽的叹息:“还好,她不傻。”
重霄理所当然的回想起和中二少女的几次过招,没有哪一次不被她牵着鼻子走。
包括今天。
这不是傻,这叫大智若愚。
“你应该体会到了,我们时画家的厉害之处。”
身为时舟自小到大最要好的玩伴,于思洁对于舟舟的一切反映套路,皆习以为常。
“从念幼儿园小班开始,我和舟舟几乎形影不离。”
“她话少,我话痨,一静一动刚好互补。”
“我们相互陪伴着对方长大,感情比亲姐妹还好。”
“但是舟舟跟我们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这种‘不同’,都是有迹可循的。”
“念小学的年纪,把她放在一堆像我这样不出彩只会闹的熊孩子当中,她的那种‘安静的不同’特别明显。”
“舟舟数学很好,云淡风轻拿满分的天才型选手,语文就一般般了,从来不写作文。”
“老师拿她没办法,请家长也没用。”
“外公的视角是:我孙女平安快乐健康的长大就好了,成绩不重要。”
“舟舟到十岁还不能好好给自己穿衣服,怎么教都教不会。”
“还好有丁阿姨照顾她,从她五岁开始承包她的衣食住行。”
“到了学校范围就是我的事了。”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每天都要帮舟舟系好几次鞋带……我真太他吗烦体育课一定要穿系带白球鞋的规定!”
“不过,后来我也习惯了。”
“她11岁第一次生理期,我教她用的卫生巾。”
“青春期发育,她跟我说胸疼,玛德吓死我了……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为这事我还蒙在被子里伤心难过的哭了好几次。”
“后知后觉是她胸前长肉了,晚上带她去夜市买15块钱一件的少女胸衣——完美解决问题。”
于思洁陷过往那些懵懂无知的回忆里,发出两声闷笑。
“小学五年级的暑假,我们岛上有了少年宫,我兴冲冲拉着她去报暑期美术班。”
“第一节课,我们画最基础的几何石膏——圆球和四边形。舟舟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画出美术教科书上那种效果。”
“老师直接懵逼了,又搬来一座石膏像给她画。”
“我现在还记得,那座石膏像叫‘阿格里巴’,方方正正的五官。”
“当时我心说这玩意儿怎么画啊,这不刁难人么?”
“结果舟舟画出来了,就跟她学数学一样,上课感觉永远在走神,考试出成绩99分叫没考好。”
“我全程坐在她旁边做她的削笔小弟,心里有一种、一种‘终于啊’的感觉……”
“原来我一直在期待某一天舟舟小宇宙爆发,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天晚上少年宫的负责人送我们回家,把我妈当成舟舟她妈,好一顿说。”
“负责人的语气和表情特别激动,一口一个‘天才’,只差让我妈对天发誓要请老师好好培养舟舟。”
“笑死了……”
“不管怎么说,天少女的绘画之路就这样开始啦~”
“前前后后请了多少老师,我也记不清了。”
“反正每个教的时间都不长,每次都是老师主动请辞,走之前特别统一的自惭形秽。”
“但不妨碍舟舟在绘画天赋上的进化。”
“多亏她画得好,第一中学破格录取,就她那偏科程度,特长生的分数线还差一半儿。”
“有一件特别值得说的事。”
“我们那届美术特长生本来有二十来人,到特长课的时间,小画室坐得满满当当。”
“后来人变得越来越少。”
“试想,你还在努力把一座石膏像画到位的时候,坐在隔壁的时舟同学已经开始随心所欲的搞油画,石膏像早就毕业了,只等高三那年术科考试技惊四座,中央美术学院提前预订。甚至到国际级别的最高美院都是有资格的。”
“老师的目光永远在她身上,开口永远只有夸奖和赞美,你们其他人和时舟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比,你们就是渣渣……”
“换谁都受不了。”
“这是作为普通人的悲哀。”
“不是舟舟的错。”
“努力确实有用,对于普通人来说,而当普通人努力到99分,剩下的1分天赋才显得格外重要。”
“舟舟在十七岁画出《海的心跳》,被业界权威评论家评为当代印象派重要的作品之一,同年另一幅作品在上海朵云轩拍卖行拍出170万美金的最终成交价。”
“现在她是国家书画协会最受关注的年轻一代的会员,莫名其妙被选为省画协的副主.席……虽然只是挂名。”
“几年前开发商看中明珠岛的商机,无所不用其极想把我们这帮原住民赶走,因为舟舟住在这里,上面的领导亲自发话,保留岛上原有风貌,同时给与许多优惠福利和发展政策。”
“如我们这般凡人,拼尽全力十辈子也达不到她十七岁获得的成就。”
“而你,你真的非常的幸运。”于思洁望着重霄,在这一刻甚至对他生出难以克制的羡慕之情:“舟舟只画海,各种各样的大海。你是第一个除了海之外,令她萌生出绘画冲动、想要画下来的人。”
*
做完大扫除已是下午五点多,甜粽招呼大家去她家刚做完装修的大排档吃海鲜,酒饱饭足,这天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重霄跟时舟重新约了周日早上,再问于思洁要不要来盯梢,得到一句‘没有必要’的回答。
于思洁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虽然到现在我还是不怎么喜欢你这个人,但我不会否定你的正直。”
正直……
重霄第一次收到这种来自改革开放之初的标准优秀个人评价,不可思议的笑出声。
*
到了周日这天早上,不到八点,太子爷踩着人字拖,吊儿郎当的出了家门。
于思洁那番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
也许凡人永远没办法弄清楚天才的脑中有着怎样的世界,但这不妨碍身为凡人的他们为天才的事业做出一点点贡献。
大约五分钟后,来到时舟家。
外面那重铁门没关,时舟正站在前院那组猫树前,迎着早晨金灿灿的阳光,抱着半袋猫粮,伺候主子们用早餐。
中二少女穿着一套拼色棉质居家服,宽松的上衣没过臀部,七分长度的柠檬色铅笔裤包裹着她均匀笔直的腿,头上再立起一对黑色的兔耳……
从她身后看去,说不出的恬静可爱。
她的面前,一眼扫去至少有七、八只不同种类的猫。
它们见重霄走来,有几只起身纵上墙头,害怕的跃到视线之外。
离时舟最近的那只直接炸了毛,撅起屁股,尾巴翘得老高,龇牙咧嘴的冲男人‘喵呜喵呜’发出警告——
信不信老子挠死你!
重霄会怕才怪了,闲庭信步走到少女身侧后方,瞅着体形比一般的猫大出不少的大橘,发出不以为然的嗤笑。
“阿波罗,听话。”时舟淡淡然的安抚了一句,转对男人认真说道:“噬元兽是宇宙中最可怕的生物之一,别惹它生气。”
重霄:“……”
这是来自周末清晨的第一梗,没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噬元兽是漫威电影里的生物,外形是一只大橘猫,也是一个梗,没看过电影的盆友们可以去搜搜看。
我们舟舟超会玩梗的~以后还会有更多动漫电影梗出现吼!
第15章 撩十五下
重霄自认是个不怎么有幽默感的人。
通俗点说叫做:无趣。
他的发小也集体评价他是:倘若没有颜值奇高的脸撑门面,那就是一辈子天煞孤星的光棍命。
本人对此予以高度认可。
不管是念公安大学的时期,还是在A成医科大发奋那会儿,对于接梗这种事,他不擅长也懒得接。
然而,这天清晨阳光过于柔软,从远处海面上吹来的风,仿佛也捎带了深海的心跳,使得重霄在面对时舟真诚静待的注视时,不得不强行驱动大脑转动——
“嗯,好害怕。”憋出来的生硬话语,表情艰难得一言难尽。
时舟盯着男人的脸,自有计较的眨了眨眼,对那只叫做‘阿波罗’的大橘发号施令:“他说谎糊弄我们,变身,给他点颜色看看。”
重霄眼皮直抽抽,“你再说一遍?”
信不信他现在转身就走?
时舟临场能力极强,改变主意道:“等一下,我反悔了。在我还没画完他之前,不许伤害他。”
此话依然是对大橘说。
神奇的是,那只猫跟听懂了似的对她呜呜叫唤。
也不知在跟她撒娇呢,还是在讨价还价……
仅仅是关于要不要给重霄点颜色看这件事。
时舟抱着猫粮,腾出素白的左手,伸出去在它额头上轻轻地挠。
原本有些暴躁的阿波罗立马顺从的合上眼,眯成两条线,放下翘得老高的屁股和尾巴,安静的趴了下去,一幅心甘情愿被驯服的舒服模样。
“嗯,就这么说定了。”时舟给它挠了一会儿,自说自话的和大橘达成协议,再对身旁近距离看完全程的男人道:“它答应暂时放过你,条件是你必须任我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