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在林氏与许氏的事情暴露了之后,齐荀就没打算容下她们,许氏昨夜的那些杀手被齐荀派人送回东宫,两日后就摆在了许氏的面前。
东宫内齐荀与安娴一走,就彻底了没了主子,一切事物都是王嬷嬷处理,收到齐荀送回来的消息之后,王嬷嬷也没有半点怠慢,连夜将许氏请了出来。
许氏这几日心里正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之前递出去的消息,到底有没有成,做梦都不止一次的想着安娴就此横死在外面,再也回不了东宫。
突地被王嬷嬷叫了过去,许氏起初还不知道为何事,等到了屋子里,瞧见地上排好的十余具尸首,顿时心凉了半截,吓得直接摊在了地上。
“娘娘想必也不用奴才多说,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娘娘有今日,不冤枉。”王嬷嬷平日里虽也严肃,但对待几位娘娘,都是很客气的,可今日说翻脸就翻脸,脸色阴沉的可怕。
许氏摊在地上好一会才醒过神,一清醒过来,便抱住了王嬷嬷的腿,瞪着眼睛满脸惊恐地对嬷嬷说道,“这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殿下传话,给娘娘两个选择,要么去要么留,若是娘娘想继续留在宫中,那这笔帐该怎么算就怎么算,谋害太子妃是死罪,就算娘娘不死,也只能在冷宫里呆到老死。”
“娘娘若想走,也只能被休,如此出去虽说名声不好,但也能继续苟活,以许大人的能力,必定也不会让娘娘受苦。”
这已经算是仁慈的了,没将她所有路子都堵死,已经是殿下给她留的一点情面。
嬷嬷说完,转身就退了出来,在锁上房门之前王嬷嬷又对许氏说了一句,“娘娘好好想想,今晚过后,给奴才一个答复。”
房间的门一关,里面就传出了许氏撕心裂肺的叫声,屋子里的十几具尸体,个个惨白浮肿,许氏吓得到处乱窜,一时吼破了喉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往门上撞,夜里本就安静,许氏凄惨的声音隔了好几个院子都能听到。
林氏揪着心,脸色已经吓的惨白,自从驿站的王大头没了音讯之后,她就知道大事不好,心头没有一日落下,如今许氏的那一声声凄惨地叫声,每一声都像是叫在她的心上,让她半点都不得安宁。
许氏叫到半夜就没了声音,一番折腾下来筋疲力尽,大致是被吓傻了,披头散发的睡在门边上,眼里没了半点神采,可也留了一丝神智,“来人,去找嬷嬷过来,我想好了。”
到了第二日早晨,林氏迫不及待地让人去打听,打听来的消息便是,昨儿个许氏没能熬过去,人已经没了。
林氏当场吓的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立马就让人去找了林贵妃,平日再如何与许氏不对付,可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昨日还在与自己争斗,过了一夜说没就没了,谁不害怕?直到这个时候,林氏才算是真正见识了深宫吃人的把戏。
她必须得让姑姑帮忙打听王大头的下落,林家不可能在这时候舍弃她,若是自己被抓住了把柄,那林家往后就更没有机会。
许氏的死在东宫掀起了一股恐慌,谁都没想到,太子人不在,东宫还能发生这等大事,消息传进皇上皇后的耳里,俩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侧妃而已,犯了错,还□□,能自个儿死了也算是造化,起码没连累到家人。
尸体最后还是让许国梁自个儿运了回去,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东宫的王嬷嬷知道其中的情况。
这发子是许夫人跪着提出来的,许氏也同意了的,以死人的身份出去,倒也躲过了世人的一张嘴,至于今后该如何再次面对世人,恐怕许国梁早就想好了办法。
许氏进宫早,在外露面的次数不多,而许氏一族人丁兴旺,家里的男人几乎都喜欢三妻四妾,与许氏年龄相仿的姑娘怕是不少,过上一阵,找个机会认个亲,许氏再以许国梁过继女儿的身份再次出现,并非是难事。
王嬷嬷没心思去管许氏今后如何,只遵守了殿下的吩咐,给她留了一条命,也是看在许氏这些年独守在东宫的份上。
林氏那边,内心惶恐地等了两日,见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才渐渐地宽了心,有了许氏的杀鸡给猴看,林氏立马各处传信收手,再也不敢躁动。
待许氏的事情处理完,东宫恢复了平静之后,齐荀与安娴已经又赶了六七日的路程,越往前走,就如王嬷嬷当初所说,气候越是缓和,沿途一路上,安娴都能看到春季里的景象,花香鸟语,气候宜人。
褪去了身上繁重的斗篷,只着了三两件单衣,安娴整个人都要比之前活泛很多,这几日除了坐在马车上赶路,遇上个风景稍好的地儿,齐荀也会让安娴下马车,与她一同漫步小段路程,吹吹外面的新鲜空气。
安娴一直都未弄明白,一路过来暗中跟在齐荀身旁的人到底是谁,看似就她与齐荀两人,可马车内的东西,睡过了一夜之后,总是会被人换上新的,她与齐荀身上穿的衣裳,还有车内的小食小点,夜里住宿的客栈,都是准备的妥妥当当,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安娴今日一身远天蓝的衣裳,与齐荀的涧石蓝相趁,足以见得准备衣物的人也是花了心思,到了正午,马车停在一间客栈,此处离香洲还有两日的路程,路过的行人也明显的增多,安娴在车内戴好了白纱帽,才被齐荀抱了下来,脚刚落地,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公子!没想到还是这么巧。”
齐荀一脸冰霜地回头,还未出声,就见北三耸了下肩膀,解释道,“公子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故意要跟着你们的,前面的一段路塌方,我商队在此已经歇息了整整一日,如今能遇上,只不过是被你们赶上来了而已。”
安娴站在齐荀的身侧,就算隔了一层面纱,也能隐约瞧出她的模样,在北三礼貌地向她看过来时,安娴下意识地对他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过自己一命的,若是齐荀肯给她机会,她还真想对他说一声谢谢。
可惜齐荀根本就没给她任何机会,北三公子说完,齐荀一声“别过。”转身就拉着安娴进了客栈。
客栈内陈设简单,并没有隔出来单独的房间,加之来往的路人多,屋内剩下来的空桌也就只剩靠通道的一张,齐荀站在桌旁顿了一瞬,才平静地说道,“坐吧。”
桌子一面靠墙,只余了三面,齐荀落座时,占了最外面那一边,将稍微里侧的位置留给了安娴,即便如此,落座之后,身后路过的人,偶尔还是会碰到安娴的衣角。
“回吧。”齐荀绷紧了脸色,起身拉着安娴正欲离开,回头就撞见了北三公子。
北三公子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要走了?”说完伸出头往里瞧了瞧,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眼睛长哪里了?没看到这是我北三爷的朋友吗?你们赶紧给爷腾一张桌子出来!”
北三压根儿就没在意齐荀脸上的不待见,吩咐完之后,径直走到安娴身后,替她挡了身后来往的客人。
北三的话很管用,不过片刻里面那桌人就让出了地儿,北三回头诚意十足地对齐荀和安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位里面坐吧,前面路段什么时候疏通,如今尚不清楚,何不在此歇歇脚,填饱了肚子再说。”
安娴认为北公子说的很有道理,本想往里走,却见齐荀没动,安娴有些心急,小手伸过去轻轻地拽了拽齐荀的袖口,她想吃饭,马车上的东西,最多就只能当作干粮,此时正午,错过了这地儿,也不知下一间客栈还有多远。
“多谢。”最终齐荀还是妥协了。
“公子与夫人有什么想吃的,或是有什么忌口的没?在下对这一带很熟悉,知道这家客栈什么好吃,若是二位不介意,我可以替你们推荐几样菜色。”
北三领着二人过去,也没经齐荀的同意,走到桌前,擅自占了一方,手肘撑在桌沿上,态度殷勤却看不出半点奉为,坦坦荡荡,倒真像他说的那样,跟前两人是他的朋友。
“那有劳北.......”安娴雀跃的声音,才说了一半,就被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她搁在腿上的手腕。
安娴心里一咯噔,坐直了身子,再也不敢出声,这祖宗似乎特别介意自己与旁的男子说话,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北公子,自己都曾吃过亏。
“北三爷的名头倒挺响。”见安娴规矩了,齐荀才收回手准备去提桌上的茶壶,却被北三抢了个先。
“这种事我北三来就好了。”北三抢过茶壶依次为安娴和齐荀的杯里倒了茶,随着茶声入耳又听北三说道,“不过就是混口饭吃,露面的次数多了,多认识了几个人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北家庄何时接手输送军资的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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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齐荀问的很平和,但眼里的那道利光盯在北三脸上,却容不得他再嬉皮笑脸。
北三转了转手里的茶杯,轻狂的姿态稍微收敛了一点,却是无奈的笑了笑,“倒是个差事,可东西是我从北家庄筹备而来的,也不知道它算不算正儿八经的军资。”
北三并不意外齐荀突然问起这个,借用官道输送物资也不只这一回,从这条路往下走,岂只他北家庄一家,清一色的马车,排了队的往吴国拉物资,为的就是不久之后的那一场战争。
“我等身为百姓,总得为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对不对?”北三笑的轻松,想将这话题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但齐荀并非好糊弄之人,自己打下来的江上,如今出了问题,他怎可能不问个清楚。
齐国近几年虽然征战次数多,但国库一直很充盈,从未在百姓身上搜刮过一丝一毫,齐荀从一开始就制定了规矩,杜绝此类事情发生,也曾不止一次的对底下臣子交代过,不许搜刮民脂民膏,倘若北三公子说的没错,那他之前说的那些,怕都被人当成了耳边风。
年前将吴国收入齐国之后,齐荀立马就回了齐国,身后事务全权交由了二皇子处理,从二皇子汇报上来的奏折来看,处理的方法和决策他都很满意。
然而具体成效,他并没有亲眼目睹。
“官府并没下达任何公文要百姓来筹备军资,北三公子送上,谁人接收?”
接收之人,本事定然不小,能无视朝廷的明文规定,公然索取民脂民膏,他倒是很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秦公子若是想知道,沿途走下去,定会明白,咱们难得有缘再碰上,今日就不说这事,好好的喝一杯如何?”
北三说完,也没给齐荀再审问下去的机会,转身一嗓子吆喝来了小二,擅自作主点了一堆的菜式。
“今儿这顿我请。”北三从小二手里接过碗筷,递给了齐荀一副,自个儿面前摆了一副,安娴的那副北三并没有立马给她,而是单手提起茶壶,动作极其娴熟地将碗筷烫洗了一遍。
安娴的眼睛还放在客栈楼道上的一只猫儿身上,北三烫洗好的碗筷递过来时,安娴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客气地说了一声,“谢谢北公子。”
然而碗搁在面前,还没有捂热,就被齐荀拿了过去,“换一个。”
安娴完全不清楚状况,转过头却见齐荀提起茶壶,自个儿开始烫洗碗筷,安娴神经一绷,不但没觉得受宠若惊,当下毛骨悚然,这祖宗是在嫌弃她没伺候好?
若是今儿要他动手洗了碗,回去保不准又是一通数落,安娴心头一慌,忙着站起身,就要去夺齐荀手里的茶壶,娇滴滴地嗓声,很是软糯,“夫君,我来吧。”
“坐好。”齐荀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脸色愈发难看,旁人给她洗的碗筷她就能接收,他洗的,她就不敢要了?
“俩位慢用,在下先去前面打探一下情况,看看何时才能通路。”北三的目光在安娴惊吓的小脸上略过,眼眸突然暗淡了一瞬,但也就一瞬,那抹暗淡又了无痕迹,依旧是一张笑脸,潇洒地站起身,终究没有厚脸皮留下。
晴了几日的天色,在北三走出客栈之后,突然就变了天,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遮挡了光线,半边天都暗沉了下来。
春季雨水本就多,倒也不觉得稀奇。
离了那客栈,北三的脸色不再是面对齐荀与安娴时的明媚,神色肃然,已经看不出半点吊儿郎当的痕迹,逆着人群,北三越往前走堆积的人越多,都在等候通路,这一带除了身后的客栈之外,再无其他可以投宿的地儿,往回走天黑之前倒也能找到栖身之地,可谁又愿意走回头路,只能巴望大伙儿一起使把力,将那碍事的石头推开。
原本就是一块滚落在道路上的山石,多费些人力,怎么着今日也能过得去,谁知,也不知谁提起来的,用炸,药炸。
北三过去的时候,炸,药包已经埋在了石头底下,连导火线都点上了,一声轰隆的声响之后,方圆几里都能听到响声。
安娴正吃饭吃的上劲,硬生生地被轰炸声吓出了嗝儿。
等到俩人赶出客栈,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比刚才那声的动静更大。
安娴瞬间感觉身边多了好几个人,围在了自己和齐荀身前,安娴一路都很好奇到底是一群什么人跟在了齐荀身边,如今瞧向四周,才知道暗卫并非人人都是身着黑衣,前一刻这些人还混在人群里呢,安娴也没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穿着打扮均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
可此时再站出来护在她与齐荀身前,个个腰杆子挺得直直的,那气势一瞧就知道是练家子,与齐荀身上的那股冲杀劲儿倒有几分像。
“去看看。”齐荀一声吩咐,便有一人冲出了人群。
安娴弄不清楚状况,只能躲在齐荀身后捂住嘴不断的打嗝,那感觉也不太好受,心口都快被炸裂了般。
客栈里适才还在吃饭的人,因那两声动静,大多数都涌了出来,纷纷往前面打探,问到底出了何事,齐荀这一块的异常,倒也没有人察觉,眼见围过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齐荀护着安娴正准备避开人群,往身后客栈里躲,便见北三疾步朝这边而来。
原本就是因为山体有了松动的缘故,那快山石才掉了下来,如今那一包炸,药一炸,不但路没有通,还将大半个山体都炸了下来,塌方非常严重,怕是没有三五日是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