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心里不舒畅,转个眼又在林氏心头上添堵,“西殿那位难道就不着急吗?林家就这个命,当年到手的鸽子突然被皇后夺了,如今轮到下一辈,走的又是同一盘棋,林家这是想在同一个坑里跌两回?”
许氏自知身份比不过安娴,但林氏身后的林贵妃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许氏能看明白的东西,林氏又岂能不明白,太子妃始终是太子妃,侧妃前面先有个侧字。
只要自己一日不得宠,一日就得在安娴的阴影下活着,就像如今的皇后与贵妃娘娘一样,重要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有没有那个手段与本事能夺男人的心。
殿下既然人在东宫,若当真想要见他,也不是全无办法,等半月禁足日子一到,也到了年跟前,那会子总有办法露脸。
**
安娴磨磨蹭蹭在听雪堂里耽搁了半个时辰,才跟着王嬷嬷往正殿齐荀的锦墨居赶去,伺候主子也是有讲究的,奴才分了三六九等,最顶尖的那一类,自然是能力阅历样样都好的,那样的人都是在齐荀身边伺候,为贴身奴才,那日安娴见到的顺庆便是其中一位。
安娴对顺庆的印象不错,王嬷嬷带着安娴过去时,顺庆就站在外面正等着她来。
“今后咱们主子就仰仗娘娘的照顾了。”当奴才的除了有眼力,还得会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居然忘记定时了......emmmm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来来来看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安娴娇艳欲滴的脸上还带了几丝愁容,被顺庆这么一说,心头飘了飘,当下觉得仰仗这词用的实在是好。
如此,她也能忘记自己是来当奴才的。
顺庆领着安娴进去,开始说起齐荀的日常起居,一日三餐端茶倒水,午后小点,还有固定时辰的晨练,逛园子,样样都是事先安排妥当,这些安排平日都是顺庆来做的,既然安娴来了,那些个近身的事物顺庆说以后就交给她来做。
比如殿下想饮茶,顺庆煮好让安娴端过去就成,总之就是安娴得大多数时候守在太子跟前随时听候使唤,至于旁的其他人来做就好。
安娴听的云里雾里的,之前自己身边几个佣人,也没有这么多的排场讲究,谁没事会让人一直盯着自己瞧。
顺庆说了一会子见安娴没有回应,便问道,“娘娘是觉得哪里不妥吗,若有不妥的地方您给奴才说,这些差事都随娘娘自个儿先挑......”
正说话的当口,到了齐荀每日用小点的时辰,屋外一奴才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放了好几个精致的小碟,安娴拿眼一瞟,眼神就定住了,回头问了还在说话的顺庆,“这是要给殿下端过去的?”
“适才顺庆说伺候殿下一日三餐,那就从这个开始也好,等熟悉了再上手其他事物,可妥当?”
安娴不等顺庆回答,又保险的替自己补充了一句。
顺庆连连点头,说妥当!立马拦了那位奴才,让他先到旁边候着,简单的同安娴交代了三餐小点之前,那些必做的事物,头一件就是用银针试毒,负责一日三餐看似简单,可担的责任却是很大,得保证从外送进来的东西到了殿下嘴里,是百分百安全,这一来从御膳房那边开始,就得自己心里有把称掂量着,到了殿下面前,还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拿银子一样一样的试。
交代好了,顺庆才让安娴从奴才手里接过了托盘,朝着东暖阁送去,安娴在前面走着,顺庆及时地跟在了后面,娘娘是第一回伺候主子,他到底是不放心。
从稍间进去有一副深海珍珠串成的珠链挂件,金银相间的颜色,大小个头很是均匀,安娴进去时,素手拨开了一方间隙,珠串发出的细小叮当声响亮却不吵耳,珠链落在她的身后,那日她跪过的屋里,齐荀褪去了身上的外袍正立在桌案前,挽袖练习书法。
安娴进来,墨香味扑鼻而入,透亮的眼睛往跟前人脸上一瞧,脚步便顿住生了根,适才安娴过来正殿,在外面的动静已经传入了齐荀的耳朵,本不想抬头瞧她,却发现脚步声在门口的位置戛然而止,再也没往前走了。
齐荀从一排苍劲有力的字迹中抬了眼帘,冷冰冰的目光突然就撞进了一汪春水浮动的瞳孔里,里面的欣赏之意太浓,已然化成了痴呆。
她知道冷呆子的模样是好看的,却不知道他身上还能有年幼时她最为崇拜痴迷的学霸气势,曾少年时,对她这种靠钱保送的劣质生来说,生在金字塔顶端品学兼优的学霸有多魅惑,大抵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都能理解那一份美好到不可触动的朦胧与暧昧。
安娴站在那一方想入非非,齐荀已放了手中的笔,眸子淡然却是正经地盯着她,想看看她到底要在那里杵多久。
最后还是安娴身后的顺庆一声轻咳,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叫了一声“娘娘”,才将安娴的神智换回来。
安娴神经一绷回过神,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学着前几日嬷嬷教她的小碎步,匆匆地走到榻边,托盘里的小碟子放在榻中间的几上,碰出来的声音,让沉寂的屋里内莫名多了几丝紧张。
齐荀净了手,刚走到榻边,正逢安娴摆好了碟子抬起头,熟悉的薄荷清香再次入鼻,安娴屈膝行礼声音异常软糯,“殿下。”
齐荀没应,安娴也没等着他应,一双眼睛很快就移到了蝶子中间,其实碟子内的东西,是安娴最喜欢的几样小点,她想说银针试毒不如以真人来试的好,她有系统在身,系统不会让她死那么早,有危险必定会预警,既然系统没出现,说明这东西是安全的,她先吃上一块,肯定比那银针的效果强。
如此想,但瞧见齐荀那扑克脸的时候,还是很规矩的拿出了从顺庆那里得来的一套银针,按照顺庆所说每块小点上试了一回,事毕才将那根干净的银针放在齐荀眼前过目。
齐荀坐着,安娴却只能站着,桂花糕太甜容易长胖,她一向不喜欢吃,可今日齐荀面前面前除了花糕,还有她喜欢的果脯蜜煎。
从前这东西她不稀罕,但来了这里之后,就成了宝贝,她在袭香殿的时候也根本没见过这些,适才她能接了伺候齐荀一日三餐的活儿,也是瞧在了这几个小碟,才一时抢了过来,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虽数量不多,但总应该有得剩,安娴斜眼朝着碟子望去,就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不断的往碟子里伸。
等到那只手终于停下来了,安娴咽了声哈喇子,迫不及待的转身打算收盘,却听跟前齐荀冰寒的声音传来,“上茶。”
顺庆对她使了几回眼色了,她都没瞧见,现在被齐荀点出来,才看到顺庆手里早就托了茶水。
安娴从未伺候过人,也不懂得伺候完了这一步就应该想得下一步,一门心思望着碟里的蜜煎果脯,半点当奴才的心思都没有。
待安娴不情不愿地将茶杯递给齐荀,再一看,那盘里就只剩了最后一颗蜜煎,安娴心头一慌,眼睛里似乎藏了一盏聚光灯,打开时里面就能看到揉碎的星辰,以往她与哥哥们抢东西时,就是这么一眼,便能让他们投降。
“甜食吃多了不好。”
安娴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齐荀正抓着最后一粒蜜煎。
齐荀迟疑了一瞬,才拿正眼看她,目光从她璀璨的眼睛一直移到她微抿的红唇,转过身才问的漫不经心,“为何?”
“容易胖。”安娴回答的迫不及待。
顺庆垂头不敢往俩人身上看,安娘娘馋食的表情太过于露骨,会胖的由头找的更是不高明,巴掌大的碟子,就几粒蜜煎能胖到哪里去。
这东西也只不过是殿下看书时用来打发的零嘴,到不成想馋到了娘娘。
安娴瞧的焦急,眼睁睁地见着蜜煎进了齐荀的嘴,心里的盼头没了,脸色瞬间也暗淡了下来,提步就要往外走,顺庆猛地又是一声清咳,安娴才反应过来,白嫩的小爪子伸出从几上将空盘子拖下来,动静儿去摆盘的时候还大。
腻死得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到了晚膳,从御膳房里出来的各样菜式,让安娴备受煎熬,这时候突然就后悔自己怎就选了这么个折麽人的差事。
正殿里的用食,比在袭香殿里用的要丰盛很多,分量不多但种类齐全。
奴才与主子不同桌的规矩安娴懂,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桌上瞧,本就是个贪吃的人,偏生这会子她滴米未进,正是饥饿当头,还得看着他吃。
安娴正是难受,屋外一奴才进来通报,说是西殿林侧妃煲了汤,因自个儿被禁足,便让跟前的丫头送了过来,这会子人还在外候着。
那奴才对着安娴弓腰汇报完,说完并没有立马出去,安娴既然负责殿下的饮食,外面来的东西进与不进都应该过问她,由她去问殿下,得了结果再报给底下当差的。
安娴听了奴才的禀报,压根就没那个觉悟,这会子一双眼睛在齐荀身上打转,心头想的却是,林氏挺有当奴才的潜质,还有本事煲汤。
奴才等的久了,顺庆忍不住才又叫了一声娘娘,安娴从顺庆那意味深长的一眼里,总算是想起了自个儿的职责。
但安娴明显会错了意思,并未先征询齐荀的意见,而是自个儿做了主,回头特别有范的对那奴才说道,“端进来吧。”
煲都煲好了,没有让人家拿回去的道理。
顺庆站在角落里,瞠目结舌,不知道的以为安娘娘蠢,知道的会说她大度,这事明摆着只要问一句殿下的意思,汤自然是该退回去的,这对安娘娘来说,何尝不是一件美事?谁知道她竟然擅作主张的接了。
齐荀用膳时,不喜旁人打扰,也不会多说半个字,但安娴擅作主张的派头让他停了手中的筷子,眼里的冰霜告诉了安娴,她会祸从天降。
齐荀瞧着安娴,安娴却没有瞧他,眼睛在捧着汤盅进来的奴才身上,眼不见危险,也就不知道害怕。
又一次取了银针验过之后,安娴拿了勺子在罐子里搅了两下,才抬头询问齐荀,“殿下要喝吗?这汤里放了姜片,能驱寒。”
“赏你!”齐荀每每嘴角抽动,就代表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差。
她这一晚上不就是馋的慌吗。
“我也不喝,晚上吃姜,赛过砒/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9948713 10瓶;独白2瓶;染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安娴才去正殿伺候了一日,第二日就被齐荀罚去了御膳房做洗洒工,进了东宫,哪能只顾自个儿,敢坑主子的。
顺庆送安娴过去的时候,活活体会了一把太监急的滋味,殿下原本就是个不喜说话,不懂表达的人,结果遇上个不怕死的硬茬儿。
要说安娘娘是个硬茬儿,又不对,关键时刻她保命的本事大着呢,上回哭着往殿下跟前一跪,说的那些话,连他都佩服,却不成想,好景不长,这优点发挥的并不稳定,属于间歇性,偶然一次而已。
身为一国公主,总得有自己脾气,顺庆想了想,也就只能想出这么个原因。
当日御膳房热火朝天,五大三粗的一堆婆子和厨子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位眼里噙泪娇艳欲滴的娘娘,个个忘记了手里的活儿。
都知道殿下从陈国带回来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回来,是东宫的太子妃,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多尊贵的主儿,想不通怎就来了后厨房。
过了一上午,御膳房的人总算是明白了,殿下那不是罚娘娘,是想为难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安娴哪里是来干活的,一双白白嫩嫩的纤纤玉手刚碰到水桶就惊呼一声,说太冰了。秀美华丽的鞋花鞋踩在哪处都嫌脏,说地上太湿弄脏了她的鞋底,洗洒时溅起来的水渍碰到她身上,她更是惊惶失色的跳开嚷嚷着要回去沐浴更衣。
后来终于想起自个儿是受罚来了此处,才略微收敛了一些,只不过这回御膳房就遭殃了。
东宫的御膳房每日都会打扫几回,没有不干净的道理,却被安娴嫌弃了个彻底。
厨房地面有水。
锅底是黑的。
东西没有摆放整齐。
如此,众人才想起奴才们私底下议论的那些关于这位娘娘的刁钻事迹,御膳房的王厨子是通过宫中一道道关口选拔之后,才进了东宫当差,功夫自然是一流的,前些日子被安娴嫌疑说菜的花样太少,不够味,如今又被她亲自上门挑刺,尽管面儿上客气,实属心里憋了一把猛火。
上回说要去陈国打听安娴之前吃的是什么神仙食物的人,也是他。
王厨子弯腰问安娴,面都不敢露,生怕露出了他脸上抽动的怒气,“娘娘有什么指示?”
本就一句客气的话,安娴却当了真。
三日过后,到了齐荀跟前的膳食就完全变了个样,顺庆极为不自然的搓着掌心,大致将安娴这几日在御膳房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安娴说的那些话太过刁钻,王厨子不想理会,可也经不过安娴一句,她从小到大家里就是这样的。
王厨子被戳中了神经,不服齐国怎能连小小的陈国都比不上,非要安娴说出哪里不如她家。
安娴说,厨房地板上一滴水都没有,物件儿一眼瞧过去,没有半点凌乱,全都是收纳好的,那锅底灶台用过就跟全新的一般,两面都是干净的,根本就不该是黑色。
王厨子原本不服,被安娴一顿指手画脚之后,鸦雀无声,后来整个御膳房就跟翻了天似的,个个手忙脚乱,弄了一次大保洁。
齐荀变了花样的膳食也是安娴的功劳。
顺庆也没想到,王厨子才两天的功夫,就已经成了安娴的跟班,跟在安娴身后,点头哈腰的模样,全然不记得自个儿之前对这位娘娘是有成见的。
王厨子对安娴的言听计从,不服不行,安娴所说的那些菜式,王厨子压根心里就没那个意识,不成想世上的食材还能有那么多做法。
安娴一张嘴巴只管动,可往往像王厨子一样的人,缺的就只是想法,真正有本事在手,安娴一点就通。
齐荀听完顺庆的汇报,平淡的眼眸在竹简上略微停顿,脸上总算有了点波澜,能让安娴来正殿伺候,并非只是因为皇后的一手促成,而是他自己也认为,既然是太子妃,那来正殿伺候他也就应当的。
但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当了一天的奴才,气性比他还大,晚上吃姜,赛过砒/霜......看似糊涂愚钝的脑子,倒是把自个儿护的挺好。
原来是打算将她罚去御膳房好好晒晒,消消她一身的公主脾气,没成想这一晒,没让她难堪,竟能将他的膳食都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