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不符合你的用人需求,很抱歉。”
说完,辛月对朱迪颔了颔首,接着不等任何人发言,便低头快步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外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辛月顶着众人灼灼的视线突出重围。安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辛月只剩一个背影了。
“月姐、月姐……”她赶忙快步跟上她。
女主角走了,易宣也并不多留。
他理了理衣摆,出去时经过朱迪身边,他停了下来。
“下月新老总上任的饭局,你可一定要来啊。朱,副总。”
他声音不大,正好够让朱迪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最后那一声轻蔑的笑。
朱迪不敢直面他可怕的双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得好像要将拳头捏碎。
“易总,慢走。”
*
从朱迪办公室出来,辛月已经回自己的部门了。易宣想了想,还是下楼到地库去等她。
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暂时不要送过去给她骂好了。
易宣回到车里,一直等到快八点,辛月才给他打了个电话。
“上来给我搬东西。”
她语气极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易宣对着手机里辛月的照片挑了挑眉,很清楚她这是生了大气的节奏。
他不敢耽误,很快去到楼上。
外企公司的企业文化守则就是准点,上班准点,下班更是。六点之后,除了少数楼层的办公室里还有光亮,其他部门几乎全都走空了。
整个运营部里,只有辛月的办公室还开着一盏台灯。
她办公桌上放着两个纸箱,辛月正往里放自己的物件。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身影单薄清瘦,有种纤纤弱质的美感。
易宣停在门口,敲了敲门。
“月。”
辛月闻声,头也不抬地答:“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好。”
和电话里一样,她语气还是很淡,脸上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易宣便也不说话,乖乖站在一旁,看着她做事。
不多时,辛月收拾好了。
“就两个箱子,用我帮忙吗?”
“不用。”
“那走吧。
锁好办公室的门,两人一同往电梯间去。
等电梯时,被擦得可以反光的电梯墙壁上印出了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
辛月身上背着一只小小的斜挎装饰包,很小一只,时尚精致。
而易宣怀里抱着两个中号纸箱,不大,但里面有不少书籍和文件,份量十足。
从进电梯到出电梯;从上车到回家,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家,辛月指挥易宣把东西放在玄关旁边的地上,没让他进门。
“就送到这。”她指着另一边放着的那些包裹,冷声说:“明天早上,你再来把你的东西搬走。”
易宣的眼神压根没往那个方向瞟,辛月刻意将大门压着,他可以施展身手的地方很小。
但这不是问题。
“晚安……唔!”
就在辛月要将他关在门外的时候,易宣忽然伸手过去抱住了辛月的腰,低头就是一记长吻。
她太瘦了。
易宣一只手便将她的纤腰连带她的双臂完全环住。
辛月猝不及防被他抱起,眼见着大门在他身后啪嗒一声合上了,她挣扎两下没能成功,又闻反锁的声音响起。
“唔唔!”
辛月气急,抬脚要踢过去,却不想易宣抱着她调转了方向。
她就这么脚尖离地的被他抱进了房间。
辛月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股间的酸痛还在提醒她昨晚有多惨烈,她憋足了力气准备将他推开,但他却只是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
易宣拧开了床头的台灯,辛月看见他半跪在床边,正满眼温柔地注视着她。
“生气啦?”
辛月一怔。
他微垂的眉眼让辛月仿佛看见了还在上高中的易宣。
乖顺,柔软。
他很少展露这样乖软的一面,一旦他露出了这样的姿态,便表示,他知道自己有事情做错了。
而所谓错的标准,是他感觉到辛月的生气,已经是他不能随意带过的程度。
现在,便是他不能随意带过的时候。
易宣柔柔执起辛月的双手,送到唇边细细轻轻地吻,“别生我气,好不好?”
从前每到这个时候,辛月都会为他低垂的眉眼而心软。因为她实在看不得他这样低伏的模样。
诱人垂怜,令她心痛。
但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他细密的吻落在手背上,酥酥痒痒的。
辛月很轻地抽回自己的手,浅色的眼眸里有些许莹亮的水光,是刚才险些沦陷的证明。
“易宣,我不想跟你打哑谜。有些事情,我想我们应该说清楚。”
她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也不能心软,但她说话时还是选择了避开他的视线。
易宣轻轻嗯了一声,朝她靠近一些,态度很端正的样子,“你说,我听着。”
他这样积极,是另一种手段。
辛月侧眸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如他所想那般软下神色和语调,声音一如刚才冷清淡然。
“今天在公司里,不管朱迪有没有出言不逊,你都可以借题发挥,逼着我辞职,离开公司,是不是?”
他会突然出现在朱迪的办公室,谁都知道这不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易宣从来不干任何没有目的的事情。
而他今天的目的,就是逼着辛月辞职。
“是。”面对她的质问,易宣不躲不避,回答得很坦白。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辛月问。
“我今天在你公司楼下看见了桑旗的手下。”易宣说,“他一直想对付我,所以想对你下手。”
辛月闻言皱了眉,“然后?”
易宣接着说:“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单独外出,上班也不例外。电梯间、安全通道、地下停车场,只要你落单,就会有危险。你知道他做事手段向来阴狠下作,我不让你插手关于桑旗的事情,也是为了保护你。”
他说桑旗阴狠,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昨晚在邵凯那看的那些资料,全部都是何山在这几年里查到的。他明里暗里搜集的那些东西,虽然没有易宣直接给她的那些全面详细,可大概的重叠率也到了60%。
想到那上面记录着的一桩桩一件件,不说桑旗究竟是不是有那么阴险,辛月只是觉得由易宣来说人阴狠,未免太可笑了些。
她幽幽地看着他,“你派了那么多人跟着我,这样‘保护’,还不够吗?”
“不够。”易宣无惧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直白道:“除非你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我身边,否则再怎样严密的保护,都不够。”
他漆黑的瞳仁中好似盛着无边的深情,可这些控制欲极强的深情,并未让辛月觉得感动。
她冷下声调问:“那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呢?你会撤掉那些‘保护’吗?”
沉默。
静谧的光线在两人之间流转,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
易宣始终没有出声,辛月在他的沉默里知晓了他的回答。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未曾体会过这样的无力感。
仿佛被困在了流沙里,四肢都被束缚,沉重的感觉流过她的身体,带走她的力气,拖着她一直陷进更深的地方里。
闭了闭眼睛,似叹息般的女声充满了失望与无可奈何,“易宣,我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5天
目前番外计划除了扩写之前的“咳咳”之外,还有易宣和辛月相依为命长大的三年(月姐的黑暗面大爆发;辛月离开的这五年(觉得没有虐够,请期待一下这个部分;然后……就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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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辛月没有说监视、囚禁这样的字眼,但她的神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说你爱我,可爱情不是这样的。易宣,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说的很委婉,连目光都不曾落在他身上。眉眼低垂间露出的疲惫与无奈,柔弱得让易宣隐隐觉得心痛。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也不是你摆在家里的一个物件。你不能这样控制我的生活,让我失去所有我应该有的自由。”
“我没有。”易宣紧张地解释,“我没有要把你困在家里的意思。你可以出门,可以去见任何人,只要让我陪着你,或者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或者、或者你告诉我一个方式,只要能够让我在第一时间确定你的安全就可以。”
“我不可以!”
辛月陡然升高的音调让两个人都是一愣。
看着易宣露出错愕的神情,辛月懊恼地皱起了眉。
她重新放低了语调,说:“易宣,被人监控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我需要有可以自己独处的时间。我们不能天天都像连体婴儿一样黏在一起,那样完全侵占对方世界的关系,不是我想要的。”
“可你就是我的世界。”
易宣这样说着。
“我害怕看不见你,害怕听不到你的声音,害怕你不在我视线里的时候会出什么意外,我真的会怕。”
他再度和她靠得更近一些,黑眸里升起点点隐约柔软模糊的雾气,他执拗的神情被这样的雾气所柔化,撇去了尖锐的偏执,总是看起来这样无害且动人。
“月,我不是要控制你,只是我不能失去你。”
辛月知道,易宣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他的冷漠和阴暗是他对自己的保护色。他的心门只短暂地对她开放,然后便永久地关闭,不让别人靠近,也不允许辛月出去。
他把她放在心底最深的角落,虔诚地、全心全意地只爱她。
辛月都明白。
可这世间上有千千万万种爱的方式,而易宣却选择了一个最让她无法接受的。
当所有以爱为名的聚光灯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强烈的灼烧感让辛月觉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在他的爱里死去。
她以为五年过去,他会变,自己也是。即便他没有变得更自信,她也能更多的包容他的不安。
可事实告诉她,她仍然无法在这样窒息的爱里自由呼吸。
或许是因为她执意离开的五年,终是在易宣心里刻下了一道永久无法抹灭的伤痕,他现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不安与压抑比五年前更甚。
他想抓紧她,可他忘了这样也会伤了她。
辛月从床上跪起来,伸手将易宣抱在怀里。
他的脸颊贴在她的胸口,像她曾经听见他的心跳一样,她也想让他感受到她心跳的频率。
辛月说:“易宣,相信我,我也有和你一样想要好好珍惜你的心情。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你,同样的,也请你体谅,你抓得我太紧,我会痛,很痛很痛。”
辛月声音轻软,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缓缓飘散,一丝丝落在易宣心上,微微泛着酸楚的柔软让他想要在她身上获取更多的甜蜜。
察觉到他的动作,辛月浑身一颤。
不似昨晚激烈,他温柔的进攻很快让她化成了一滩水。
灰暗的世界渐渐亮了起来,淡淡紫色的烟云将他们笼罩。
身体的不适和那些所谓底线都一起被抛诸脑后,在巨大旖丽的欢愉面前,所有一切都已经化为虚无,整个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不知有多少次,辛月昏死过去再醒过来,易宣抱着她,虔诚痴迷的神情,近乎疯狂。
他一遍遍吻在她的心口,喃喃似在自语:
“你答应过要带我看看那边灿烂的彼岸,月。就让我死在这里,我只想在你身边腐烂。”
分明是这样黑暗可怕的句子,可辛月听来却只觉心酸,眼眶温热的湿意落尽发间。
辛月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抱紧,换来他更为热烈的回应。
我答应你,再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地跌进黑暗里。
无论生死,都有我陪你。
*
辛月入职清能不足四月,突然提出辞呈,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总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接替她职位的人会在下月随新任的大中华区总裁一起到公司来,这期间还需要她继续在公司上班。
那天易宣露面把场面搅得一团乱,现在公司里不知道有多少流言蜚语等着将她淹没。
辛月向来无惧旁人的眼光,但她不想应付那些人或真或假的关心询问。而且朱迪现在估计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她再去公司,无疑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幸好总部批准了她短期SOHO的申请,让她免去了不少烦忧,只是这样要麻烦安妮利用午休出来和她对接工作安排及修正。
作为回馈,她便豪爽地承包了安妮的午饭。短短一周,公司附近的高档餐厅,安妮全都吃遍了。
辛月无意关心别人都是怎么议论自己的,安妮也很懂事的没有多嘴,只是偶尔会忍不住问及易宣,言语间透露出的羡慕之情相当明显。
说起易宣,那天晚上之后,他便算正式搬了进来。
许是跟他说过的话起了作用,最近辛月身边跟着的人少了许多。
她曾试着进一步说服他干脆把人全都撤走,易宣却说什么也不肯依她。
他说桑旗最近没有动作,说不定正在哪个暗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到底是不能放心。
不过易宣自己最近倒是进步了许多,这几天辛月出门办公,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打电话确认她的位置,问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