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依恋——韩大宝
时间:2019-09-17 07:35:13

  他放开了捏着辛月喉管的手,改为轻轻在她颈间摩挲,动作轻佻又恶心,“但是也没关系,现在有你在我手上,我让他爬过来,他就不敢走着来。”
  新鲜的空气涌入气管,辛月呛了一下,喉间痛得她连咳都咳不出来。
  她被憋得满脸胀红,肉眼都可看见她太阳穴的青筋正突突跳。
  辛月大口喘气,嘶声问:“……你、你什么意思?!”
  “呵。”桑旗哼笑一声,突然拎着辛月的衣领将她从凳子上拖起来,转身面对着大门的方向,他高声道:“易宣,你听见了吗?!我现在让你爬过来!否则我就把这个女人全部扒光!”
  迷*药的劲还没完全过去,辛月手脚瘫软地根本站不住,衣襟勒红了她的脖子,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方向。
  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从立柱后方走了出来。
  辛月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男人森冷的语调犹如地狱里的修罗,“放了她。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在场所有人都被惊住了。
  尤其是靠近立柱守着的那几个人,都被身后冷不丁出现的男声吓得倒退了两步。
  他们在这个位置站了一晚上,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站在桑旗身边,替他拿着衣服的黑衣男人朝众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从身后拿出了家伙。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立柱旁,一身黑色工装的男人微垂着脑袋,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头顶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他薄唇轻动,无声地在说什么。
  两人隔得这样远,辛月分明是看不清他唇形的,可她却又莫名知道,他是在对她说:
  “别怕。”
  桑旗拽着她衣领的手越发用力,辛月难过得仰起下巴,她快要不能呼吸了,“易宣,你好手段啊!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别说废话了。”易宣抬头露出双眼,那半灰半明的眼眸深沉如黑夜中的汪洋,他不耐道:“放人。”
  他狂妄的语气让桑旗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再次丧失了大半,他狠厉地将辛月按在地上,大声吼:“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辛月猝不及防被他按倒,双膝磕在地上发出极大一声响。
  她未来得及痛呼,突然听见易琪尖叫了一声,仓库里瞬间混乱了起来。
  棍棒打在人身体上的闷响,桌椅板凳、木箱倒塌的声响,所有混乱的声音一起在辛月耳边炸开。
  后颈的压力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易琪突然摔到她身前,哆嗦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月姐姐、我们快走、我们快走!”
  辛月的膝盖受了伤,钻心的疼。易琪半拖半拽,才勉强将她从地上拖起。
  她们躲到墙角,辛月这才看见仓库里已经打成了一团,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铁棒和棒球棍挥舞间,不断有破空声传来。
  辛月焦急地想在人群中寻找易宣的身影,可这些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混乱之间,辛月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易琪想帮她解开手上的束缚,可绳结缠的太死,她废了半天力气也没能解开。
  这时,有两人纠缠着摔了过来,他们手上拿着刀具,寒光就在眼前闪过,不知道是谁的血立刻洒了一地。
  易琪吓得抱头尖叫,辛月反应极快地用身体护在她前面。
  幸而这两人没有注意她们,很快又打到别的地方去。
  辛月看着掉在地上的小刀,慌忙喊易琪去捡:“易琪、易琪!快去捡过来!”
  易琪已经被吓傻了,听见辛月叫她,她愣了好半晌才动了一下。
  “刀、刀……”易琪惊恐地看着刀上的血迹,江美血肉模糊的脸突然在她眼前闪现,她像是疯了,抱着脑袋拼命往墙上撞,“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易琪、易琪!”辛月叫不醒易琪,眼见着她就要把自己脑袋撞破了,她眉头紧皱,只得先奋力将易琪撞到,又侧身滚到小刀掉落的地方,反手将手腕上的绳结割断。
  她一系列动作完成的极为流畅,若不是身上有伤,她还能再快一些。
  疼痛倒是让迷*药的药劲更快散去了一些,辛月顾不得身上伤痛,赶忙过去先将易琪扶起来。
  “琪琪!”
  易琪缩在她怀里发抖,灰尘粘在她的泪痕上,脏兮兮的,“妈、妈妈……”
  辛月抱着她,抬眼看着仓库里乱成一片,她正要带易琪换个位置躲,仓库大门却陡然“轰——”的倒下,一辆墨绿色的吉普冲了进来。
  明威焦急地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喊:“阿宣!”
  辛月顺着望过去,这才看见不远处易宣正被几个人围在一起,桑旗在他身后,手上高举的铁棍眼看就要落在易宣的后脑。
  “小心!”
  他们的提醒到底是晚了一步。
  易宣虽早有防备,但桑旗离得太近,他没能完全躲开,铁棍落在他左后肩膀。
  辛月似是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易宣!”
  辛月的声音传过来,易宣只皱了皱眉,一声不吭地回身一记侧踢将桑旗踹翻在地。
  “妈的!”眼见易宣受伤,明威骂了一声,开着车直接冲进了仓库内部。
  他将车停在易宣附近,跳下车和他一同并肩对敌。
  不多时,罗彪和刘势光也领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
  这两个虽都已经是中年人了,可当年他们也都是在道上打过滚的,刀枪棍棒,他们没有不拿手的。
  他们一冲进来,整个场面就完全倒向了易宣。
  桑旗完全没想到易宣的人竟然直接混在了他的人里,他布局良久,却直接被他从内部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后面冲进来的人想必也已经把他布置在外面的人手全都掐灭了。
  他是个能屈能伸的,眼见形势不对,他立刻便准备撤退。
  趁易宣被人缠住,桑旗飞快地爬上明威开来的吉普,这车成了他现在最佳的逃跑工具。
  “阿宣!他要跑!”
  明威眼尖,大吼一声,吉普车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去。
  桑旗咬牙正要发动汽车,却突然发现车钥匙根本不在车上。
  车后,辛月将车钥匙扔给离得最近的明威,高喊:“接着!”
  看见她,易宣眉头一皱,飞快地冲过去单手将她抱起,明威和罗彪一齐将他们挡在身后。
  “易宣……”两人身上多少有些狼狈,辛月看着易宣嘴角的血痕,鼻间一酸。
  “疼不疼?”
  “疼不疼?”
  两人同时问。
  辛月望向他的左肩,易宣却偏了偏身体,将左肩向后藏,“我没事。”
  看见辛月眼中氤氲的水汽,他心尖倏地一缩,右手扣着辛月的后脑,直接将她按在胸前,心疼道:“吓着你了。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辛月很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现下不是给他们说话的时候,“嗯。”她点点头,紧紧偎在他怀里。
  桑旗的败势已经很明显,易宣的人比他多出两倍还不止。
  “都给我滚开!车钥匙给我、车钥匙!”
  两人说话时,桑旗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看见易琪,冲过去将她掳在怀里,抢过她手里的小刀,尖锐的刀尖就抵着易琪的喉管。
  易琪哭断了气,一抽一抽的,脖间细嫩的皮肤在刀尖摩擦,很快就被擦出了血痕。
  听见他们的声音,易宣和辛月拨开人群站了出去。
  “月姐姐、月姐姐……”
  看见辛月,易琪哭得越发大声。
  辛月看见她脖子上的伤痕,心口一紧,不由抓紧了易宣的衣摆。
  桑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马甲衬衫变得灰扑扑的,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疯狂,半点不见刚开始时的从容与冷静。
  他大吼:“易宣!你不是说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给我!”
  易宣勾勾唇角,眼中尽是冷冷的嘲讽:“我要的人,已经在这了。至于你现在捏着的,要杀要剐,随便你。”
  “你!”
  “哥、哥哥……”
  易琪仓皇地叫着哥哥,这是辛月第一次听见她喊易宣哥哥。
  “哈哈哈!易宣,你不是说你跟我不一样吗?!你不是说你还有心吗?!”桑旗似乎疯了,他狰狞地大笑,刀尖一点点没入易琪的皮肤,“听见了吗,她叫你哥哥啊!我们琪琪可是你的妹妹!怎么,你不救她吗?”
  易宣冷哼,他侧了侧脸,罗彪便将一叠文件递给了他。
  “你想要这个?”易宣冷冷一笑。他左手不便,便将文件叼在嘴里,空出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点燃。
  “你干什么?!”
  易宣咧咧嘴,朝他笑得极是妖异残忍。
  火舌舔着了纸张,很快那一叠文件就在他手里烧了起来。
  “你派易琪来扰乱我的视线,又派人到公司里窃资料,现在又把辛月掳过来想要威胁我把星月给你。桑旗,你真的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七爷吗?”
  他扬扬手,烧得热烈的文件便带着火花落在了桑旗脚下。
  易宣半灰半明的眼眸中似有风暴袭来,辛月刚才被桑旗按在地上的那一幕还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冷道:“你刚才放了辛月,这些东西,我会给你。但你对她做了什么?桑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底线,你,碰不起。”
  他有多嚣张与狂妄,这一屋子几乎都是他的人。桑旗的伎俩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识破,他从五年前就该知道自己气数已尽。
  这几年一直严查,他没了酒吧和赌场,不能再转快钱,易宣又几乎堵掉了他所有来钱的渠道。没了钱,那些权势也很快离他而去。
  他强撑着虚假繁荣,骗别人可以,骗易宣,倒像是在自欺欺人了。
  “你少他妈废话!要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桑旗被激的更加疯狂,他直接将刀子扎进了易琪的下巴,鲜血顺着刀尖流下来,滴到他手腕内侧的玫瑰纹身上,血腥妖艳。
  易琪痛苦地呜咽,“呜呜……”
  “闭嘴!”桑旗在她耳边大吼一声,“要不是江美那个蠢货,要不是她!我他妈会被他骗?!”
  辛月看得揪心,易宣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安慰她。
  易琪的眼睛一直望着这边,就在桑旗对着她大吼的时候,她看见易宣对她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易宣出门时,将一把卸掉了把手的改锥交给了易琪。
  他叮嘱她:‘藏到袖子里。如果他挟持你,用这个。’
  易琪浑身发抖,现在是用这个的时候了。
  桑旗像是要将对江美的怨气全都撒在易琪身上,他暴怒的吼声震得易琪整个人都在晃。
  江美的笑颜和她血肉模糊的模样在她眼前轮番闪过。
  她看见易宣和辛月,他们正在对面等着她……
  “你去死吧!”
  她猛地亮出袖中的改锥,狠狠地扎进桑旗的手背。
  对穿!
  桑旗的手登时血流如注。
  “啊!”
  他吃痛狂呼,手里的刀子失去了方向,划过易琪的锁骨,幸而她带着围巾。
  “琪琪!”
  “上!”
  易琪摔倒在地,明威一声令下,桑旗顷刻便被人围住。
  ……
  已经不再下雨了,寒风吹散乌云,月亮高高悬在天上。
  冷清的光辉洒落,这一夜混乱,终于落幕。
  *
  易宣左肩粉碎性骨折,推到手术室里将近三个小时。
  手术室外,刘势光将一切对辛月和盘托出。
  那天何山送辛月回家,看见小区楼下有鬼祟身影,他稍微查了一下那人的来历,很快便查到了桑旗的名字。
  何山将这件事情报给刘势光,但刘势光早已金盆洗手,从前那些势力都已从良,他便让何山去找了易宣。
  要说黑吃黑,易宣才是高手。
  从辛月回国开始,桑旗就在盘算怎么利用她来威胁易宣,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他们那次吵架,易宣将人都撤走,一是因为跟辛月赌气,二便是故意让桑旗有机可乘。
  可桑旗从前就被易宣坑了一次,这次便愈发谨慎狡猾。
  他自己不出面,而是将易琪扔了过来。
  桑旗知道易宣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所以他一面让易琪留在辛月身边,故意说些漏洞百出的话来扰乱他们的视线;一面又派人潜入星月集团,想将当年易宣对他使的手段如法炮制。
  这声东击西的两手准备做得实在□□无缝。
  眼见他安插在集团内部的人情报得手,桑旗却还不肯罢休。
  他借机让易琪把辛月引出来,又留信威胁易宣。
  反正辛月在他手上,他不信易宣敢不照着他的话做。
  但桑旗万万没有算到,他所有动作全都在易宣的算计当中。
  桑旗自以为易琪是一手好棋,却不知这一颗棋子一开始就被易宣策反成了双面间谍。
  从易琪留在家里的第一天开始,易宣不过稍稍玩了点气氛,易琪就哭哭啼啼地把全部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对桑旗,易琪是很怕他。可她有多怕他就有多恨他。
  那些恨意在这几年里堆积的程度,只怕是桑旗自己也无法想象。
  那一改锥下去,桑旗才幡然醒悟,他两次竟都败在了江美母女手里。
  刘势光说:“当年辛哥的事情,易宣早就查的一清二楚,只是差一个好的时机翻案。他说要确保这一次能让桑旗永远翻不了身。”
  所以这一次,桑旗想利用辛月,却不想被易宣一招顺水推舟,打得满盘皆输。
  如今窃取商业机密、绑架、勒索,还有当年那些旧案,一桩桩,一件件,一下就将桑旗压得永无翻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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