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彪的声音吸引了前面几个人的注意,詹志达停下脚步回头来眯着眼望着易宣。
“我来,不是为了陪你们打牌。”
“哦?”既然不打牌,詹志达便重新坐下。
他拿起桌上的杯酒呷了一口,皮笑肉不笑地问:“不打牌,那易少爷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我来劝你退休。”易宣冷声。
“退休?哈,哈哈!”詹志达像是听了个笑话,大笑不止:“易少爷,你还真是个少爷啊。我说少爷,学都还没上完呢吧?你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我不怪你,但是有些话你可不能乱说哦,你得想想后果哦。”
望着詹志达笑,易宣也笑,笑意森冷地令詹志达当即就沉了脸,“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
“啪——”
詹志达手里的酒杯在易宣脚下摔得稀碎,溅起来的玻璃碎片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易宣无知无觉。
詹志达拍案而起,指着易宣的鼻子吼道:“小子,这是你跟长辈说话应该有的态度吗?!给我时间考虑?你他吗以为你是谁?!”
他话音一落,包间外突然冲进来了一批人。
来人手里都拿着东西,各个面色阴狠,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更绝的是带头那人罗彪认识。
“光哥?!”
刘势光以前是跟着辛月的父亲辛达的,辛达出事之后他就跟着销声匿迹了。
见到老熟人,刘势光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阿彪,好久不见。”
他说着,绕过罗彪坐在了詹志达身边,他上下打量着易宣,“你就是易老大的儿子?长得不像啊。”
刘势光的出现让罗彪有些意外。
从前易鸿德和辛达还在的时候,罗彪和刘势光的交情也还算可以,没想到多年不见,再见竟然是在这种对立的场合下。
见他坐到詹志达旁边,罗彪上前挡在易宣身前,拧眉问詹志达:“老詹,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把易老大的儿子弄死?”
“阿彪,你别紧张。”詹志达好整以暇地笑着说,“老易不在,他这个当爹的没教给这小子的规矩,今天就由我来教。阿光。”
詹志达一声令下,刘势光对手下点点头,易宣身后立刻有两个人上前作势要将他按住。
罗彪见状想去拦,却被另外几个人拦腰抱住。他膀大腰圆的,阻拦他的人比对付易宣的多出一倍。
“詹志达!你他吗敢动易老大的儿子一根汗毛,他出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阿彪,等老易出来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你和这小子还在不在都不好说。更何况,老易也未见得多爱这个儿子,我倒是记得他以前更疼他那个女儿多一些。”詹志达冷笑一声,“你放心,到时候就算老易怪罪下来,我也不会把你供出去的。呃!”
詹志达说着,突然眼前一黑,咽喉处传来一阵剧痛。
易宣站在茶几上,宽阔的后背挡住了詹志达面前所有的光线。
“你话很多啊。”
他声音冰冷,居高临下的眼睛阴郁至极。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冲过来的,他速度快得连詹志达身边的刘势光都没来得及反应。
“你找人搞我?老东西,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易宣面上一派风平浪静,他只消再用几分力气就能轻而易举地把詹志达的喉管掐断。
詹志达“呃呃呃”地向刘势光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刘势光却好像压根就没看到他被挟持了一样,摆了摆手指,抱着罗彪的那几个人就放了手。
突然得了自由的罗彪一屁股跌坐在沙发边上,他现在有些懵逼。
詹志达和其他那些股东都是上了年纪的,怕死。詹志达没有反抗的能力,旁边站着的几个人也只会拍着大腿让易宣赶紧松手。
这时候刘势光给自己和罗彪倒了一杯酒,罗彪没喝,他端起来抿了一口,五官瞬间皱了起来:“啧,真酒!现在还有酒吧卖真酒呢,真是傻子!”
罗彪闻言更懵逼,就连脖子上的金链子都没那么闪亮了。
詹志达不能呼吸,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手脚开始乱蹬,刘势光不耐烦地往旁边挪了挪。
易宣侧眸睨了刘势光一眼,随手一推,詹志达就倒在了沙发上。
“咳、咳咳!”
“詹董、詹董,你没事吧?!”
易宣跳下茶几,冷道:“一周时间。你不走,我找人抬你走。”
他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没人拦他,没人敢。
詹志达摊在沙发上捂着喉咙,身边的人太聒噪,他大力推开一个,愤恨的目光直射向刘势光。
他哑声喊:“刘势光!你什么意思?!”
“我说詹董,你是不是忘了咱辛哥和易老大是怎么起家的?他俩的儿子姑娘能是省油的灯?我看你是这两年舒服日子过惯了,就你还想搞他?”刘势光翘着二郎腿,耸了耸肩:“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真还没一个小屁孩有魄力。”
詹志达的脸色本就不好看,他这话说得让他脸色更难看。
“走,彪子跟哥喝酒去。”刘势光说着拍了拍罗彪的肩膀,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衬衣扣子,“詹董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歇菜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霸气十足的宣哥!
刘势光为啥突然倒戈你们造嘛?
我明天要粗去玩,所以更新可能提前到中午,开心咩?!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阅读。
第12章
易宣回家的时候是夜里三点。
辛月在房间里听见开门声,起身出去查看。
屋里没有开灯,易宣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她。
知道她睡觉轻,他从关门开始就是小心翼翼的。他喝了不少酒,步伐有些虚,但动作仍然很轻,直到瘫在沙发上,他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辛月走出去,打开沙发旁边的地灯,幽幽的光线亮在两人之间。
“月。”看见她,易宣翻了个身弯唇笑。
辛月看了眼时间,轻声哄劝他:“不早了,赶快回房间休息吧。”
“我不。”易宣摇头,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眯着眼睛用气声说:“我就在这里,我很小声,不吵你。嘘。”
他很少喝醉,更少让辛月看见他喝醉。
上一次看见他醉酒,是他的成人礼。
那次……
辛月闭了闭眼,挥去混乱的思绪,她上前扶着易宣起身,“你听话,回房间。自己能站好么?”
易宣不肯起来,顺势将辛月带倒在身边。
他一只手横在辛月腰上,另一只手很自然地从她肩膀后面穿过,放在她背后轻轻拍,一连串的动作极其熟稔流畅。
找到她柔软的颈窝,把脑袋埋进去,撒娇似地蹭,微哑的嗓音被他拖得很长,“嗯,不能。”
易宣是真的醉了。
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稍一偏身就将辛月压在了身下。
“易宣、你起来!”辛月奋力地推他,可恍惚听见他喃喃地在念些什么。
幽暗的光线中,她浑身一怔,脑中突然跳出某个不知名的雨夜。
“不怕,小月不怕……”
‘爸、爸…你别走,你回来。我害怕……小月害怕…爸,你回来……’
窗外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屋内的她烧的迷迷糊糊。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咸涩的液体滑入她的唇角,辛月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
下一秒,她被捞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微凉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游走,耳边好像爸爸温柔的嗓音。
‘不怕,小月不怕。有我,我在。’
‘爸……’
她身上滚烫,那个怀抱里的温度却那样舒适。
背后温柔的大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抚……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辛月侧眸,易宣的脸就在上方。
他双目紧闭,温柔的眼睫掩去了他眼中的阴郁。此时的易宣是如此不设防,他的柔软与脆弱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现在了辛月面前。
三年前,她带他回来。
易宣信任她,依赖她,感激她。
但只有辛月自己知道,那时的她多需要有人陪伴。
不是她给了易宣新生活,而是易宣给了她。
最自私的人,其实是她。
微颤的指尖从易宣的左眼上轻轻滑过。
叹息般的女声在地灯幽暗的光线下缓缓飘荡。
我能给你的不多,如果那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就去拿吧。
“我只要你平安。”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破了午夜的宁静。
Z城的梅雨季来了。
秦丞计划着环游国内,从考完试开始他就一直在凑人。出去玩这种事,人少玩不开,人多又麻烦。他预计拉十个人,包个旅行团,先从Z城周边开始游起。不到一周,这个毕业旅行团就被他凑起来了。
出发当天,小巴车到辛月家楼下等。
秦丞和黎天浩撇开一车人,专程上楼去请易宣。
结果按了门铃,门一开,易宣看见门口站着的俩货,眉头一皱,反手把门一关。
辛月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听见动静探头问:“是谁呀?”
易宣脸不红心不跳地在餐桌边坐下,“没人。”
他话音还没落,门铃又响了。
辛月把准备好的三明治端出来,揉了一把易宣的脑袋,“我去开。”
“月姐!”
“月姐早!”
这次来开门的是辛月,秦丞和黎天浩都松了一口气。
辛月冲他们俩笑了笑,“进来吧。”
“哇!你们吃早餐呢?!”
秦丞一进门就盯上了易宣手里的三明治,黎天浩更是斗胆地回头问辛月:“月姐,我们都还没吃呢,还有多的么?!”
“没有。”
“有。”
辛月关上门走过来,又揉了一把易宣的后脑勺,然后进了厨房:“我去给你们拿。”
老虎被人当猫撸,这画面太美,秦丞和黎天浩看的很起劲。
易宣闭了闭眼,忍住想把手里的叉子叉到他们脸上的冲动。
不一会儿,辛月拿着打包盒出来,“不早了,干脆带着路上吃吧。”
“路上?”易宣抬头:“你要去哪?”
辛月笑:“不是我,是我们。”
易宣:“?”
小巴车最后一排,辛月戴着耳机坐在靠窗的位置,易宣坐在她身边,沉着脸盯着前面正在表演说唱的秦丞和黎天浩。
前排的詹清芮不时回头,但易宣脸色太冷,她找不到跟他说话的机会。
这趟旅行能够成行,完全是因为辛月。
秦丞打电话跟易宣说旅行的事情的时候是辛月接的电话。
秦丞准备了一肚子的游说稿游说易宣,结果只开了头,辛月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那啥,月姐?你确定不用先跟宣哥说一声嘛?”
“确定。”
有辛月打包票,秦丞当然是放一百二十颗心。
于是他今天就直接上门接人来了。
秦丞太兴奋了,易宣的眼刀他一下都没接到。
眼睛瞪累了,易宣侧头望向身边的辛月。
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辛月摘下耳机:“怎么了?”
辛月今天打扮休闲,白色的棒球帽将她巴掌大的脸遮去一半,跟易宣说话的时候她都要微微抬起脸。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衬的她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褐色的眼眸清澈透亮,脸颊两边些许碎发被风吹动,晃晃荡荡。
“为什么不先跟我说?”易宣的语气是有些闷的,但他伸手摘掉粘在辛月唇边发丝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他的指腹轻轻在她唇边刮过,有点痒。
辛月微怔。
“你不开心?”
“没有。”
“那你是在怪我?”
“……不是。”
“那就是没事咯。”辛月笑,她重新戴上耳机,轻声说:“我眯一会儿,等到了青溪镇再叫我。”
易宣侧眸凝着她,没说话。
小巴车在城市里穿梭,走走停停,不太畅快。前面秦丞他们闹得太欢腾,辛月辗转了一会儿,没睡着。
见她又睁开了眼睛,易宣问:“睡不着?”
辛月点点头。
易宣看了眼窗外,忽而起身朝前排走去。
他直接掐断了秦丞的扩音喇叭,阴沉沉地说:“安静点。所有人。”
说罢,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将辛月的帽檐往下压了压,沉声说:“马上上高速了,再试试。”
不论外人是如何评价易宣,说他古怪也好,说他不像正常人也罢,只有辛月知道,他是多么体贴的人。
“嗯。”她微甜的笑被藏在帽檐下,“谢谢。”
很快,小巴车驶上高速,睡倒一片的车内寂静非常。
辛月呼吸轻缓,易宣低头,吻在她的帽檐。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着,连阳光都变得温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辛月:不开心出来玩?
易宣:开心。
辛月:那你板着脸?
易宣:╰(^▽^)╭开心开心我好开心!(秒变脸
其他人:……呕!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