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漫漫步归
时间:2019-09-18 07:17:21

  忽的听有大汉大声问道:“你这符百邪不侵是真的假的?往年怎么没有?”
  “我等怎知这些?”分发香囊的监生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天师吩咐的,快些拿了走人!”
  “难怪啊!换了个大天师竟还搞出这些名堂来了。”那大汉说着手里拿了一只分发到的香囊,揪着那系绳在手里转着,“没意思,尽搞些有的没的。”
  “你不要还来!”监生也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指着长长的队伍,横眉训斥道,“等着要的人多着呢!”
  “说的好似你这符多有用一样。”那大汉站在路边的彩棚下,叉手笑着解开系绳,抓出里面的符纸看了看,又胡乱塞了回去,说道,“不过是不要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真是什么人都有!”官员感慨了一声,“这种人就是喜欢闹事!”
  赶车的车夫闻言,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管管?”
  “管什么?嘴碎又不犯律法!”官员摇了摇头,说道:“走吧……”
  话未说完,便听一声巨响,官员掀开帘子望去,却见路边的彩棚突然倒了下来,棚顶压的砖石也跟着彩棚上挂的彩绸雨布稀里哗啦的掉了下去。
  一阵混乱之后,方才说话的闲汉从乱七八糟的彩绸、砖石中爬了出来,身上脸上沾了不少尘土与泥水,脑袋上还顶着砖石屑,看起来狼狈的很。
  “怎么架的彩棚?”闲汉晃了晃粗壮的胳膊朝彩棚老板龇牙咧嘴,怒骂了一句,眼见老板唯唯诺诺的样子,突地没了兴致转而看向对面正在分发镇邪符的钦天监监生。
  “喂!”闲汉喊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将手上的香囊“啪”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还镇邪?我呸!招祸还差不多!我好好的站着,却被彩棚砸了,你们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没事找事!”监生哼了一声,懒得理会他,继续分发香囊。
  闲汉被接连甩脸,似乎不高兴了,伸手一把揪着那监生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说吧!该赔几个钱给我?”
  这是摆明了讹钱吧!监生脸色涨得通红,正要开口怒骂,忽听身后有女子声音传来:“你看看自己的香囊!”
  闲汉愣了一愣,看向说话的人,但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便不以为意的翻了翻眼皮,道了一句“莫要多管闲事”,一副懒得理会她的样子。
  “这不是闲事。”女孩子走了过来,伸手,众人只见她轻飘飘的似是随意一抬手,就将监生从那闲汉手边拉了过来,便以为那闲汉根本没用力。
  闲汉却心知自己手里的劲道,方才胳膊突然一软,就这么松了开来。
  这女的看起来不好惹啊!他斜了斜眼,手里一边拆着香囊,口中一边问道:“你谁啊……咦?”
  一声惊“咦”声,众人只见那闲汉脸色大变,解开香囊猛地倒了倒,竟倒出了一撮灰。
  刚刚还见到的符纸怎么烧成灰了?周围蓦地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些镇邪符是我绘的。”那女孩子说着,对那脸色变得苍白的闲汉说道,“你去看看方才自己摔倒时,后脑磕到的砖石。”
  闲汉怔了一怔,转身走向那一堆还来不及收拾的乱七八糟的砖石彩棚,不过片刻便从中捡起一块青砖,而后愣住了。
  这块砖石四四方方,棱角分明唯一角缺失,再看看那闲汉头发上砖石碎屑,就知道他磕在了这一角四方角上。从其余三角上看,这块青砖石角尖锐又坚硬。
  磕在这么尖锐又坚硬的角上都没事?寻常人就算侥幸不出什么大事,脑袋上也要磕出血来了吧!他什么事都没有吗?
  一片死寂之后,街上蓦地哄闹开来。
  “给我香囊!”
  “我在前头的!”
  “这是我的!”
  ……
  监生回过神来,一边大声喊着“不要乱,排队来,一个个来!”一边迅速分发着手里的香囊。
  回过神来的闲汉就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香囊,却被不客气的百姓轰到了一边,不得已只能讪讪的跑到最后排队去了。
  车夫看的津津有味,不禁惊讶道:“老爷,这阴阳司的东西如此厉害吗?”
  “那是自然。”自家老爷的声音不复先前可有可无的态度,声音中多了几分兴奋,“没听到大天师方才说符是她绘的么?大天师亲手绘的符,自然同一般人不一样,先前求雨时就见过大天师的手段了啊!”
  大天师,谁是大天师?车夫怔了怔回过神来,再向方才出声的女孩子望去,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官员催促道,“快回去,这香囊挂在家里定然邪祟不侵!”
  ……
  为争大天师亲手绘的香囊,一个插队想要抢香囊的闲汉被人揍了一顿送到了衙门里。
  这一出闹剧下午就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有人顾不得细雨,连伞都不撑匆匆忙忙的走入天师道的一座宅院中。
  “听说了吗?”进门的人大声说道,“这位大天师又做好事了!”
  明明是褒扬的话里却多了几分难言的嘲讽。
  “真是个活神仙啊!”他道,“度化人世苦难!”
  “这是好事,你总盯着她做什么?”正在屋中翻看那本手书的《灵治异闻集》的老者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适可而止吧!”
  “我就看看而已,难道活神仙还不能让人看不成?”来人一边拧着衣衫上的雨水一边不以为意的说道。
  老者皱了皱眉:“原二爷,你真以为活神仙慈悲心肠不与你一般见识?”
  原二爷道:“您不是说她肚量不小……”
  “那也是对人对事,你在我们这里抱怨几句也就罢了,再如此的话惹到了她,这位活神仙变成恶修罗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老者道,“这位活神仙要么别惹她,一旦惹到她了,你看她以往的手段,哪一次不是斩尽杀绝的?”
  原二爷被吓了一跳:“不是吧!你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老者说着复又低下头翻看起《灵治异闻集》来,“这位大天师恃才自傲,我们若是在阴阳术的手段上胜过她,她非但不会对付你我,恐怕还会主动将位子拱手相让。若是阴谋阳谋,你别看她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少,不要犯傻了!”
  “可是……”原二爷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们可没同旁人做什么交易,让我焦、原二族在阴阳司立足才是我们要做的事。”老者手里的书翻过了一页,说道,“至于大天师是那些西南旧部的事,赢也好输也好都同我们无关!”
  ……
  ……
  紧赶慢赶,还是在中元节前入了西南城。
  西南府尹吴大人早接了消息匆匆来迎,前来的周太医和那位阴阳司擅长符医的小天师没有半句废话便进了西南府衙。
  “出事的人吴大人应当已经控制起来了吧!”秦越人说道,“人在哪里,快带我们瞧瞧去!”
  “人早隔离开来了。”吴大人见他们不含糊,也不浪费说辞了,当即让人备马,带着人出了府衙,“但每一日还是有人出事,不见任何用处,城里的百姓都不敢在城中随意走动,不少人都说是时疫,就连几个大夫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诊错了!”
 
 
第1053章 迷局
  “那就去看看!”秦越人说着催促道。
  一旁的周太医脸皮颤颤,拉住他:“我说秦小天师,你能歇一歇吗?老夫一把老骨头经不起你们这样的折腾!”
  周太医时年五十有四了,一路紧赶慢赶,连脸都白了,进了城还不待喘口气,眼见秦越人就要拉人,他再也忍不住了,憋了一路的怒气此刻全部发泄了出来。
  秦越人愣了一愣,吴大人也回过神来,暗道自己太心急了,秦越人一催便忘了他们一路奔波劳累,连忙开口道歉,让人带两人下去休息。
  “周太医去吧,我不必歇息!”秦越人说着看向吴大人,“我二人过去就行!”
  周太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觉奇怪,也不知道大天师同他说了什么。最开始这西南的事情传到长安时,这个秦越人可是里头最闹着不肯接手的。先前在长安见他这副热乎劲还当是为了要在大天师面前表现表现,怎么都到了西南了,这副热乎劲还没过?
  这人有这份善心?周太医再次看了他一眼,不是他自夸,活到这个年纪了,也算有几分眼力见了,这个秦越人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心系百姓什么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越人也没有理会周太医质疑的目光,和说走就走的吴大人一拍即合,两人匆匆跨马出门了。
  周太医摇了摇头,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带了过去,暂且过去歇息了。
  吴大人安排的病人住处就在山上的寺庙中,上山下山一条路,也方便官差看守。其实不看守也不要紧,这个怪病虽说陆续有人出事,但看起来并不像接触就会传染的样子。先前他们官差误打误撞可接触了不少回,胆战心惊了一段时间,却发现自己好得很,什么事也没有。这看起来又不像时疫了,所以到底是时疫还是所谓的中邪到现在都不好说。
  不过,之后或许就会有定论了。几个官差看向下马的吴大人还有他身边那位穿着阴阳司官袍的男人,这个应该就是那个擅长符医的小天师了。
  吴大人指了指半山腰的一间寺庙,对秦越人道:“就在那里,我们上去看看吧!”
  秦越人点了点头,见吴大人拿了块白布蒙住自己的口鼻,还递了块白布过来,让他也蒙上,他不由失笑,拿着白布掂了掂,看了看四周,眼见没有旁人,便笑了:“吴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里的应该不是时疫,府里的那个太医估计用不着了。”
  “这可不好说!”官差嘀咕了一句,被人拿胳膊一撞猛地回过神来,吃惊的看向秦越人:“这位小天师的意思难不成……”
  秦越人看了他一眼,目光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这应该是我们的事,不过放心,很快就好了。”
  看他如此成竹在握的样子,吴大人有些惊讶,不由试探着问他:“秦小天师,您可是心里有数?”
  “等着明日过来见惊喜吧!”秦越人说道,大手一挥:“所以,走吧!”
  吴大人并那几个官差随即大喜过望,连忙跟了上去。
  寺门微掩,秦越人走入寺庙之内,嗅了嗅,回头对吴大人道:“你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有我,明天过来接人就是了!”
  这么厉害吗?这副成竹在胸的态度真让人不得不信,吴大人连忙后退一步,郑重的向他俯首施礼,道:“秦小天师此番功德,我西南百姓铭记在心。”
  “好说好说!”秦越人挥挥手,道,“你回去吧!”
  吴大人再次施了一礼,待寺门被秦越人关上之后才转身离开。
  ……
  寺庙里连半点药味都没有,因为那些大夫着实不知道怎么开药,药可不能乱吃,吃错了是要送命的。
  人就这么放在寺庙里,到现在还撑着没有死人也是一件奇事了。秦越人心道,而后开口喊了一声“来人”。
  闭合的殿门微微拉开一条缝,两个仆妇从殿中出来向他走了过来。
  “我是阴阳司的秦越人。”秦越人说着将腰牌拿到她们面前晃了晃,而后松了松身上背着的竹箱,道,“来给你们治病的,带我过去吧!”
  两个仆妇嗯了一声,带他去往殿内。
  生病的病人都安置在大殿中了。
  一进门,光线一暗,他本能的闭了闭眼,而后忍不住皱眉,手伸到鼻间扇了扇,扬声道:“开窗!一股子汗臭味!”
  两个仆妇应声走到窗边将窗支了起来。
  待适应了殿内的光线,又有窗外月光洒入,也让他稍稍看清了殿内的状况。
  铺的大通铺,一个个病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甚少有动的。
  这“怪病”不痛不痒,只是面色差,没精神。
  屋里那两个仆妇穿着麻布白袍不声不响的坐在一旁,目光呆浅无神。
  秦越人才松懈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觉得这一殿的人看起来怪怪的。站着的那两个仆妇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半声不吭,让做甚就做甚,如提线木偶一般。
  那十几个排排躺的整整齐齐的病人,除了胸前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之外,一动不动,没有呻吟,没有吵闹,就像,就像……
  夜风吹入殿内,引得秦越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殿内一副阴恻恻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他莫名冒出了一个念头:跟义庄似的。
  这念头一出,随即便被他自己否定了。他秦越人是什么人?会害怕这些吗?阴恻恻的大抵因为这些病人阳气缺失,殿内阴气太重的关系吧!
  “去前头点柱香!”秦越人指向大殿正中的位置道。
  也不知是吴大人太小气分发的蜡烛太少,他们省着用,还是他们自己瞎节省。他发现这殿内除了必要的烛灯,很多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就算开了窗户,有月光洒入却也不能照亮整座大殿,就连大殿最正中的位置那座供奉的神像都看不清楚。
  “将烛灯都点了。”秦越人不耐烦的催促那两个仆妇,“不用省了,黑漆漆的谁看的清?”
  两个如木偶般一声不吭的仆妇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走过去开始点香,亮烛灯。
  将殿内的烛灯都点亮之后,整座大殿顿时敞亮了起来。
  “这样才像回事,”秦越人嘀咕了一声,抬起头来,目光在看清殿内的石像时不由愣了一愣,“这供奉的是哪里的神佛?”
  先前吴大人说将人安排在寺庙里,他便本能的以为是佛寺,而这座寺庙前也没有什么炉鼎之流应名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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