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纨绔——墨书白
时间:2019-09-21 07:50:11

  这盒胭脂,正是她方才舍不得买的那盒。
  而顾九思走出店去,杨文昌有些奇怪道:“你送她们胭脂做什么?”
  “怪不容易的。”顾九思摇着扇子。
  陈寻有些奇怪:“什么怪不容易的?”
  顾九思叹了口气,有些怜悯道:“就是刚才她突然一转口气,和我道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姑娘也没这么讨厌。”
  说着,他抬手翻过扇子,遮住头顶的阳光,抬头看向春风楼翘起的屋檐下挂着的风铃,皱着眉道:“我才想起来,这么欺负她,好像有点不厚道。毕竟,”顾九思抿了抿唇,“她也活得怪不容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顾九思:“我顾九思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绝了,都不会娶柳玉茹!”
  后来——
  真香。
 
 
第5章 
  柳玉茹拿着那盒胭脂,好久后才反应过来。
  店里的姑娘都忙着挑选胭脂,倒也没人发现顾九思和她的交谈,印红也去挑了一盒胭脂,回来的时候,看见柳玉茹手里拿着胭脂,笑着道:“小姐,您不再选一盒吗?”
  “嗯。”
  柳玉茹垂下眼帘,如今店里的姑娘都在挑胭脂,她若不挑,倒显得异样了。
  她悄悄将胭脂收在了袖中,上前去挑选了几盒,掌柜看着她,笑着道:“柳小姐,顾公子就是这个脾气,您别介意,他向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定是你兄弟在赌场上赢了他,他来找你出口气,忍一忍就罢了,也没什么的。您瞧,他出了气,便拿银子买高兴了。”
  “您说的是。”柳玉茹叹了口气,“让姐姐看笑话了。”
  柳玉茹在店铺里挑着胭脂,顾九思又回了赌场继续赌钱。两人的对话却就迅速传回了顾家。顾朗华正在厅里和自己夫人骂着顾九思,他怒气冲冲道:“这小兔崽子不知好歹,他以为我给他定亲是为什么?还不是怕他亲舅舅给他拖到宫里去举荐,他长成这样,万一真让哪个公主看上了,他受得了这气吗?”
  “你也别气了。”
  顾夫人江柔叹了口气:“九思说得也对,毕竟是他的婚事,他得找个自己喜欢的。你这么稀里糊涂给他定了亲,取个不喜欢的人,终究是不妥当。”
  “那什么算妥当?去尚公主就妥当了?!”
  两人正争执着,管家就急急忙忙从外面赶了过来。
  “老爷!夫人!”管家高兴道,“找着了!”
  “找着什么了?”顾朗华和江柔都有些奇怪,管家高兴道,“少爷的意中人啊!”
  听到这话,江柔首先出声,提高了声音道:“九思有意中人?!他怎的不和我们说?”
  对比江柔,顾朗华则更沉稳些,先道:“你怎么知道九思有意中人了?”
  管家将侍卫带回来的话说了一边,高兴道:“少爷都说了,除了这个姑娘就不娶了,这不是意中人是什么?老爷,这姑娘我知道,现在也派人打听着,是个好人家的姑娘,脾气是顶好的,模样普通了些,但也不算差。可娶妻娶贤,少爷喜欢,那最重要不过了。”
  “管家说得是。”江柔缓过神来,忙道,“那你赶紧准备一下,再打听打听姑娘的情况,若真是好姑娘,我明日就和老爷上门提亲。”
  管家得了吩咐,赶紧退了下去。顾朗华回想着刚才管家的话,转头同江柔道:“夫人,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啊。”
  “是奇怪啊,”江柔叹了口气,“九思向来什么都同我说的,如今有个喜欢的姑娘,却未曾同我提起过,还是这么普通一姑娘,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朗华没说话,他仔细琢磨着,想了想,他同江柔道:“提亲的事儿,你先不要同九思提起。反正这姑娘是他自己说了非她不娶的,我们先把亲事定下来,这次绝不能让他瞎闹腾了。”
  “这……”江柔有些犹豫,“提亲这么大的事儿,不同他说……不太好吧?”
  “无妨。”顾朗华摆了摆手,“再拖下去,等你哥哥提出要让九思入京,咱们推拒就晚了。”
  听到这话,江柔便明白了。顾朗华也已经不想管顾九思是因为什么说这话了,总之顾九思说了这话,到时候他也就有了理由和儿子争下去。
  柳玉茹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她的过去普普通通,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管家隔日就带了画像和柳玉茹的生平回来,顾家夫妇十分满意,对于自己那不靠谱的儿子,能找个这么靠谱的姑娘,他们觉得再好不过了。
  “不过有一个传言,”管家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听说叶家的老夫人十分钟意柳小姐,两家的婚事,私下大概是定下了。”
  一听这话,江柔顿时急了:“那是定了?”
  “没有。”管家赶忙道,“都是传言。”
  “这样吧,”顾朗华想了想,沉稳道,“我们亲自上柳家大门去,把情况问清楚。若是两家定下了,那自然君子不夺人所爱。若是没定下,总该是柳家选的。”
  管家明白了顾朗华的意思,隔日便同江柔拟出了聘礼的清单,带着人直接上了柳家大门。
  顾家夫妇到柳玉茹家里时,柳玉茹还在屋中照顾苏婉。
  江柔和顾朗华过来,谁都没曾想他们是来提亲的,于是柳宣也就没有召柳玉茹出来。
  顾家在扬州家大业大,张月儿和柳宣都有些忐忑,一面揣摩着顾朗华的来意,一面同顾朗华闲聊,聊了一会儿后,顾朗华笑着道:“前些时日听说贵府有了喜事,似乎是柳大小姐和叶家定了亲,可有此事?”
  听了这话,柳宣同张月儿对视了一眼,张月儿脑子活络,瞬间便明白了顾朗华的来意。
  她说今日顾家怎么会上门,原来是冲着柳玉茹来的。
  柳玉茹是苏婉的女儿,张月儿对她一贯也不大喜爱,但面子上得过得去。她看出来柳玉茹对自己婚事的经营,明白柳玉茹是想嫁个好人家。
  她嫁了好人家,聘礼就多,聘礼进了柳家大门,日后都是留给她儿子的,于是张月儿也乐得让柳玉茹经营,原先叶家来,她已经很是满意,叶家的聘礼不菲,所以她急着将柳玉茹嫁过去。可是同顾家比起来,叶家的身家又算得上什么?
  张月儿想得极快,在柳宣犹豫之时,便笑起来道:“这都是谣言,我们月茹同叶家大小姐乃闺中密友,所以同叶家走得近些,但婚嫁之事是全然未曾提过的。如今叶家的大公子还在赶考,哪里有时间说这些?”
  柳宣听着张月儿睁眼说瞎话,颇有些不安,但话已经说出去,他也不好驳了张月儿的脸面,只能点头道:“未曾定亲。”
  江柔和顾朗华对视一眼,两人都舒了一口气,江柔也没有转弯,开门见山就说了来意:“实不相瞒,今日我们上门来,是想为小儿九思求娶柳大小姐。”
  说着,江柔就将柳玉茹夸赞了一通,又将顾九思夸了一通,最后终于说了重点,同她身旁的侍女挥了挥手,转头同柳宣道:“我们顾家是直爽人家,做事儿都得讲诚心,若是二位同意,这是顾家下聘的礼单,明日我们便会过来正式下聘。若是二位觉得有什么不妥,都可以同我们说一声,我们能做到的,都会做到。”
  听到这话,张月儿眼睛亮起来,她面上笑意盈盈,看着柳宣接了礼单。那礼单从长度上来看,已经十分惊人,而其中的数额,对于柳家这样的普通商户来说,更是一笔巨额之数。张月儿看着柳宣的表情,哪怕柳宣已经尽量故作镇定,可他的眼神仍旧出卖了他。于是张月儿心中便有了数。
  柳宣看完礼单,将礼单交给了张月儿,张月儿看着上面的数额,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可她还是轻咳了一声,面上故作惋惜道:“我虽不是玉茹生母,但玉茹是我们家嫡女,我也是当成亲生女儿看大,钱财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顾公子那边,是不是诚心。”
  江柔来之前,便已经将柳家摸了个透彻,自然是十分清楚张月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明白所谓的“诚心”是什么,她看了一眼顾朗华,笑了笑道:“我们家人不大会说话,也说不出个花来,故而只能用金银表达诚意,却万万没有辱没小姐的意思。人这一辈子,唯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是握在手里的,您看是吧?”
  “这样吧,”顾朗华轻咳了一声,“东街那边我们还有五个铺面,都归到这份聘礼里,您看如何?”
  东街是扬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一个铺面就价值不菲,更何况五个!
  哪怕是顾家,这也是出手阔绰了。
  张月儿知道见好就收,她看了一眼柳宣,压抑着激动道:“老爷,顾公子本就是青年才俊,能看上玉茹,是玉茹的福分,您看?”
  柳宣听着张月儿的话,他目光落在礼单上,他一面担忧着柳玉茹的未来,一面又舍不得这些真金白银。
  他挣扎了许久,终于道:“敢问,顾公子对这门婚事怎么看?”
  顾家夫妇他接触了,是好相与的,柳玉茹嫁过去,应当不会受累。顾九思虽然……虽然荒唐了些,但一个女人活得好不好,重要的还是那个男人的喜不喜欢她。
  听到这话,江柔笑起来:“若不是我儿倾慕柳大小姐,我们又如何会如此大费周折?”
  柳宣舒了一口气,他就说顾家这样的人家,就算低娶,也该先去刘家才是。
  柳宣笑起来,他正打算说去问问柳玉茹,就听张月儿道:“那便是天作之合,月老钦点了好姻缘了!我们玉茹以前也曾说过,顾公子相貌堂堂,古道热肠,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柳宣脸色变了变,然而这时江柔便将话接了过去:“柳小姐当真是如此说的?”
  “是啊。”张月儿同江柔攀谈起来,“我们玉茹与顾公子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对顾公子也是赞赏有加。”
  “那太好了,”江柔转头看着柳宣道,“柳老爷,那明日我们便来正式下聘,就这样说定了吧?”
  柳宣被两人这一唱一和,话都说到这里,他也反对不了了。认真想了一下后,他觉着,婚姻这事儿,本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玉茹向来温婉乖巧,不管是嫁给叶世安还顾九思,对于她来说,应当也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柳宣点了点头,笑起来道:“那明日柳某恭候二位大驾光临了。”
  柳宣起身来,同张月儿一起送走了顾朗华和江柔之后,柳宣叹了口气,回身道:“这事儿你去同玉茹说一声吧,你们女子说这些话,也方便些。”
  张月儿笑着应下,抬手挽着柳宣的手,同柳宣道:“放心吧,老爷,顾家这样的人家,比叶家好多了,叶家规矩多,顾家人好说话,家中有权有势,又只有顾九思一个独子,顾九思虽然性子荒唐些,可这世上哪又十全十美的人?只要顾九思喜欢咱们家月茹,月茹就能过得好。”
  “你说得是。”柳宣舒了口气,“还是你思虑得周到。”
  “您别担心了,我去同玉茹说说,”张月儿温柔道,“玉茹年纪小,婚事这样重大的决定,还是我们老的替她相看好才是。”
  张月儿安抚了柳宣一番,柳宣放下心来,便重新去忙生意上的事儿了。等柳宣离开后,张月儿招人来打听了一下柳玉茹和顾九思的事儿,便听说了胭脂铺的事儿。
  张月儿听着笑起来,她坐在椅子上,同旁边侍女道:“苏婉是个没本事的,她这女儿倒是招人。行吧,你就拿着这个由头过去,同她说,她行为不检,禁足半月,先把婚事定下来。让下人管好了嘴,订婚前谁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事儿,我就给他发卖出去!”
  侍女明白张月儿是动了真格,忙道:“您放心,绝不会有人嘴碎的。”
  张月儿点了点头,想了想,她又道:“说话好听些,她现在还巴巴等着叶世安回来定亲,你多哄哄她,等和顾家亲事定下了,我再去劝她。”
  “明白。”侍女笑着道,“您放心吧,奴一定把事儿办得妥帖,毕竟是未来的顾少奶奶,不会得罪的。”
  “可惜了,”张月儿叹了口气,“我也没个合适出嫁女儿,雪儿年纪太小了,不然,叶家也不错。”
  “这柳玉茹啊,”张月儿低头看了看礼单,嘲讽一笑,“可真值钱。”
 
 
第6章 
  柳玉茹得了张月儿让她禁足的消息时,颇有些意外。
  张月儿对她算不上好,但为了讨柳宣的欢心,她一向是一副慈母姿态,虽然是个妾室,但是为人处世,却也不落正室风度半分。这些年来,她虽然从不培养她,但也向来不拘着她,为了顾九思一桩戏弄禁足于她,便让柳玉茹有些诧异了。
  来传华的侍女桂香看出柳玉茹的疑惑,笑了笑,解惑道:“大小姐也别怪月姨娘,姨娘说了,您如今和以前不同,她禁您的足,也是为了传出去说我们柳家家教森严,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还望您见谅。”
  桂香这番话合情合理,若非柳玉茹深知张月儿的品性,几乎都要觉得,张月儿真是再好不过的姨娘了。
  然而她清楚知道张月儿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突然这么为她着想,柳玉茹不由得有些不安。不过她面上不显,老老实实接了这个禁足的惩罚,送走了桂香后,她从房里拿了针线,便带着印红在小院里坐着绣花。
  印红是个直率的,有些疑惑道:“您说月姨娘这是怎么突然转性了,都开始真心实意为着您着想了?”
  柳玉茹绣着花的手顿了顿,想了想后,她终于道:“大约是怕我和叶家的婚事出什么变故吧。”
  毕竟,她的婚事对于张月儿而言,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她没有兄弟,日后这柳家的家产都是张月儿的儿子继承,所以这些年来,她在外想要谋求一门好的婚事,张月儿心知肚明,也从不阻止。
  因为没有核心利益冲突,甚至还类似于盟友的关系,所以这些年来,柳府内宅一向和睦。而柳玉茹清楚的知道,在自己母亲没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能让母亲过得好的唯一办法,就是她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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