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纨绔——墨书白
时间:2019-09-21 07:50:11

  然而还没考虑好,迎面就是一个麻布口袋,眼前顿时就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随后一阵拳打脚踢就送了上来,黄龙惊叫起来:“谁!是谁!”
  柳玉茹不说话,她带着雇来的人默不作声的揍。黄龙惊叫连连,这时候顾九思还没走远,他听到黄龙的叫声,赶紧赶紧巷子,然后他就看见正带着人暴揍着黄龙的柳玉茹。
  夫妻两在巷子里四目相对,双方都愣了片刻,随后顾九思给柳玉茹使了个眼色,大喊:“小贼哪里跑!”
  柳玉茹皱了皱眉头,狠狠瞪了一样黄龙,终于带着人赶紧撤退。
  顾九思小跑上来,打开黄龙脑袋上的麻布口袋,焦急道:“黄大哥,你可还好?”
  黄龙被打得晕头转向,他迷糊着看着顾九思道:“是谁……”
  “没看清。”顾九思立刻开口,满脸担忧,“黄大哥,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啊?”黄龙有些清醒了,他赶忙道,“没事儿没事儿。”
  他撑着自己站起来:“肯定是以前的仇家,做咱们这行仇家太多了,九思,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
  “怎么会?”顾九思忙道,“黄大哥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黄龙摆着手,连忙拒绝:“不远了,就在前面。我一个大男人送什么送,你媳妇儿还在家里等你呢,我先回去了。”
  顾九思寒暄着,口头上送黄龙离开。
  等黄龙走远了,巷子安静下来,顾九思这才转过身,有些无奈看着小巷转角处,哭笑不得道:“出来吧,还躲着呢?”
  柳玉茹听了这话,磨蹭着出来了。
  她带来的人都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提了根棍子,看上去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一般,有些忐忑瞧着顾九思。
  顾九思打量了她片刻,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就这么皮呢?”
  “他欺负你……”
  柳玉茹小声开口。
  顾九思有些无奈:“那你就带人打他啊?”
  柳玉茹不说话,顾九思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心里有点痒,他走上前去,握住柳玉茹的手,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被她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最后拉上她,只能道:“罢了,先回家吧。”
  两人手拉着手回了家,顾九思在屋里换了一身素纱白袍,走出内间,看见柳玉茹坐在位置上看账本。
  他见她看上去平静了许多,便走到她身前,坐下来,犹豫了片刻后,才斟酌着道:“以后别这么冲动了,你这么打了他,以后他知道了,要结仇的。”
  “结仇就结仇,”柳玉茹打着算盘,小声道,“他敢说什么,我再打他。”
  这话说得像个孩子了,让顾九思忍不住侧目。他头一次知道,柳玉茹也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
  她在他面前,永远得体、温柔、沉稳,然而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她却冲动又聪明,让人瞧着生不出半分责怪,只觉得可爱极了。
  顾九思一想到她今天提着棍子是为了他,他就觉得心里又甜又高兴。
  他虽然觉得柳玉茹手段太过直接了些,却也生不出责怪,他瞧着柳玉茹一直板着脸,便走到她身边去,半蹲下身来,抬手搭在她肩膀上。
  “好啦,”她揽到怀里,安慰道,“现在人也打了,仇也报了,你就消消气。”
  说着,顾九思抬起她下巴,逗弄道;“来,笑一个。”
  柳玉茹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别和我说这些!”柳玉茹不高兴道,“下次你也不准忍着!”
  “嗯?”
  顾九思有些疑惑,柳玉茹已经再顾九思面前丢了温柔的假面,也不想再故作体贴,气性来了,干脆将算盘一推,就放话道:“下次要有人再欺负你,你就打他们。打完了回家,不干了!”
  “不干了怎么办?”顾九思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小姑娘,笑出声道,“我一个大男人,我不干活吃什么?”
  “我养你啊!”
  柳玉茹抬头脱口而出,话说完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
  柳玉茹也有些诧异,自己是何时竟有了这样的念头,觉得自己也有能力,养得了一个男人。
  顾九思不由得笑了:“柳老板越来越厉害了。”
  说着,他凑过去,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含笑道:“不嫌我吃软饭啊?”
  柳玉茹红了脸,她低着头,拨弄着算盘,故作镇定道:“吃口饭而已,你又能吃多少?”
  顾九思低低笑了,他靠着柳玉茹:“你以往不是总说你靠着我,要我一定要考个功名吗?”
  “那你考不上我能怎么办?”柳玉茹瞪他,“难道我还能休了你?”
  “怕了怕了,”顾九思笑着摆手,“我还是吃软饭吧。不过娘子你看,这次我挣了个县令回来,”他蹭了蹭柳玉茹:“有赏没?”
  “县令?!”
  柳玉茹愣了愣,随后忙道:“你怎么就当上县令了?”
  顾九思笑了笑,他往边上一坐,敲了敲桌子,颇有些得意道:“倒茶。”
  柳玉茹知道他这是要摆阔了,赶紧给他端了茶,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顾九思把前龙后脉全都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范轩先拿顾家当成一面锣,敲响了所有人。但大家不为所动,范轩必定就要开始找其他办法。如今他正想着找哪只出头鸟,我给他送去了,他自然感激我。”
  “所以,黄龙那件事儿,你让我别管,就是做了这样的打算?”柳玉茹明白过来,顾九思点点头道:“黄龙这样的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看我不惯,不过是因为我富家子弟出身落难,这世上谁不想着为富不仁?他算不上个特别坏的人,只是脑子不好使。”
  “打了他没什么用,日后咱们要在幽州生活,他这样的人千千万,难道个个都打了不成?把他这样的人变成朋友,这才是生存之道。”
  “所以你被打了,你也不吱声?”
  顾九思听着,笑了笑:“我不仅不吱声,我还要给他们送东西吃,说好话。等后来他们发现这都是我让着他们,他们才更加良心难安,对我愧疚。”
  柳玉茹听着,她面上神色有些复杂,顾九思看出不妥,放下茶杯,握住她手道:“你在担心些什么?”
  “郎君如此洞察人心,”柳玉茹也不避讳,叹了口气道,“我心中难安。”
  顾九思笑了笑:“你放心吧,我算计谁,都不会算计你。”
  柳玉茹没说话,顾九思瞧着她,眼里满是郑重。柳玉茹忽地想起当初站在人群里鞭打自己的少年,他那清亮的眼回眸一望,就让她觉得,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信。
  于是她垂下眼眸,也没回应,只是转头换了个话题道:“那你出了这个头,岂不是遭赵家忌恨?”
  柳玉茹皱起眉头,顾九思叹了口气:“当官哪里有不招人忌恨的?但是咱们不能一直在幽州这么窝着。周高朗说是说等以后安稳了,给我一个位置,但他说这话,并不是认可我的能力,只是因为咱们顾家捐了钱,他得给我个好处。到时候估计就是给我一个虚职混个日子。”
  “我不想这样。”
  顾九思垂下眼眸:“我答应过文昌。”
  他答应过杨文昌什么,柳玉茹明了。他要实现自己的诺言,要护住家人,就得往上爬。怎么会混个虚职就罢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拍了拍顾九思的手背道:“都好,你既然决定了,我都觉得是极好的。”
  “其实我其他不担心,我如今只担心一件事。”
  顾九思抬眼看向柳玉茹,柳玉茹轻轻“嗯?”了一声,顾九思叹了口气道:“你说我如今这样的爪牙行径,与当初王善泉又有何异?”
  柳玉茹听着这话,过了许久后,她慢慢道:“九思,水至清则无鱼。”
  顾九思抬眼看着柳玉茹,柳玉茹思索着,她组织着语言,尽量想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说出来:“你得明白你最后想要什么。如果你就想做一个好人,那你就当你的真君子就可以。可如果你想当一个有用的人,要实现某个目的,那你就要考虑你的底线在哪里。”
  “今日赵家之事,不是你去,就是别人去。你去,赵家的结局或许还会比别人去更好。我知道你想求善,可你觉得,是双手清清白白站一旁袖手旁观是善,还是双手染血但让那个被苦苦折磨的人死得更痛快是善?”
  “可是,若不是我,事情落不到赵家头上。”
  “那也落到其他人头上。”
  柳玉茹平静道:“范轩缺钱,梁王要反,各州节度使都虎视眈眈,这都是已经确定好的事。范轩已经用顾家敲山震虎,钱没到手,你以为他会退吗?”
  顾九思沉默下去,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了,”顾九思抬眼瞧她,认真道,“我会尽量做我能做的,给他们一条更好的路。”
  柳玉茹笑了笑:“再想想办法吧。其实这人的事儿,都差不多。我们做生意,赚的就是办法钱。甲想要银子,乙想要布,他们距离太远,我们就想办法解决距离远的问题,给甲银子,把布运输过去,卖给乙,双方都满意,我们就赚这个解决了他们所有要求的钱。你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是能让赵家好,也能让范轩好的?”
  顾九思听着,将柳玉茹的话放在了心上,他琢磨了片刻,抬手道:“你让我想一想。”
  柳玉茹不敢打扰他,应了一声,便起身来,回来自己桌边。
  这些时日胭脂的出货量越来越大,柳玉茹便开始增加了店里卖的种类。不仅是丰富了胭脂的品种,还增加了唇纸、眉笔、香膏等等东西。每一样东西,从外面的装饰到所有原料,她都一手把控着,同时带了几个人,再同几个外地商接触,准备慢慢卖出望都。
  于是顾九思在一旁琢磨着柳玉茹的话,柳玉茹就坐着打算盘。
  整个房间里都是啪嗒啪嗒的算盘声,顾九思抬头看了一眼,姑娘垂着眼眸,神色清亮,他突然就觉得安定下来。
  自己这一辈子,无论他是善是恶,是好是坏,这个人似乎都会陪伴在自己身边。他走歪了,她会拉着他走回来。他摔下去,她会扶着他站起身。
  顾九思内心一片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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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其他文男主:我君临四海、横扫八荒,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读者:常规操作,男主标配。
  顾九思:妈妈,我马上要当县令了。
  读者:崽崽好厉害!!马上要当县令了!!
  同样是男主,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第49章 
  柳玉茹察觉到顾九思看着她,不由得抬头道:“还没想明白?”
  顾九思叹了口气:“未曾。我本想, 让朝廷给他们打借条, 日后朝廷给他们还款。可是他们不会信。”
  柳玉茹想了想, 慢慢道:“他们不相信的原因, 是因为如今范轩和周高朗自己都不敢说自己一定会赢,他们借的钱,输了,谁会认这笔账?”
  “你说得是。”顾九思苦笑,“那当真无法了。”
  “可借钱也总比抢钱好。”柳玉茹叹了口气,“至少,若范轩和周高朗赢了, 还会还钱给他们。”
  顾九思点点头, 没有多说, 柳玉茹见他还在愁苦, 她便放下算盘, 认真想着道:“如果要让下一任朝廷, 也认这笔债, 那这笔债一定不能只是一笔债, 而是一个方法,这个方法让国家源源不断有钱,所以下一任朝廷, 必须偿还上一任的债,然后才能将这个模式继续下去。把一个朝廷当成一个债务人,有借有还, 再借不难。”
  顾九思抬眼看着柳玉茹,柳玉茹自个儿琢磨着道:“而对于商人来说,这笔钱不仅仅可要朝廷背书从中获利,还要能有其他法子赚钱,他们才觉得是双重保险。比如说这笔债如果可以买卖,那商人就有了赚钱的法子。可是如果一个东西可以买卖,一定要它在众人心里有买卖的价值。一笔可能还不上的钱,”柳玉茹苦笑,“怎么会有让大部分人相信的价值?”
  “我以前遇到过一件事儿。”
  顾九思突然开口,柳玉茹抬眼瞧他,顾九思转动着手里的笔,靠在柱子边上,吊儿郎当坐着道:“大概三、四年前,赌场有个人,他说有个商人专门放印子钱,官府关系很硬,和当时漕帮关系也极好,一百文钱给他,每个月都会有五文的收入,钱放着不动,也有钱。而且,他们给一笔亲友费,你每带一个人过来给钱,那个人每赚一百文,就会给你一文钱。于是每个人都拉他的亲友过来,期初大家不信,可是他们按月发放,旁边的人,的的确确每个月都拿到了钱,于是每个人都将钱放进去。我记得还没有一年,我认识的人几乎都在里面放了钱,所有人都等着未来回款。”
  “后来呢?”柳玉茹赶紧追问,顾九思笑了笑,“后来有一天,这人突然就不见了。”
  柳玉茹愣了愣,顾九思继续道:“他根本没有放印子钱,那时扬州富裕,哪儿来这么多人借钱,他手里拿着的钱,早就超出扬州借钱人要借的数额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个东西能不能卖,根本不是看它本身有没有价值?”
  “对。”顾九思点头道,“第一个月,那自然是要看他自己的价值。可未来它能不能卖,全看大家觉得它能不能赚钱。而一旦老百姓愿意一直卖这些债,也就是不断有人进来卖,那哪怕换了个皇帝,也绝不会断了这笔生意。”
  顾九思说着,有些激动道:“我得寻个法子,让这个债更好买卖,然后按月给利息,所有人瞧着钱,这债自然就会一直买卖下去。”
  “对。”柳玉茹忙道,“你可以将这笔债分成长期债和短期债,大家自由选择,长期债利息高,短期债利息低。利息按月发放,绝不拖欠。而百姓之间可以自由买卖,这样一来,比如有人拿着3年到期的债,他还剩一年就到期了,可他急着用钱,他就会将这个债卖出去,而别人贪图这个债三年后本息总和,就会出一个合适的价格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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