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朕知错了——听风凭栏
时间:2019-09-22 08:52:28

  “参见陛下。”那人一袭白袍,姿态清冷的拱手施礼。
  “不必多礼。”程臬坐在案后看他,眸色带了恰到好处的疑惑,“不知世子前来,所为何事?”
  “回陛下,贵国有人和本世子谈了笔合作,但是本世子觉得,并不妥当,所以来寻陛下。”那人毫无求人姿态,姿态从容。
  “哦?”
  “贵国严太尉以助本世子在吴国执掌重权和两国十年边界安稳来换本世子出人,阻挠玄铁军暗中入京。”那人十分坦诚,毫无隐瞒。
  “那燕世子为何不应?”若是说他无意权势,程臬是不信的。
  “本世子想与陛下谈个条件。”
  “但说无妨。”
  “两个人,严灵韵的性命,和在下的弟弟,严家那位小姐在下带走,会喂下让其失忆的药物,以绝后患。”燕世子唤了称呼,率先示弱。
  “在下受人所托,护着其一条命罢了。”
  严府暗地里被看的极严,人即使没送出来也不一定能送出安国地界。
  是他小瞧这位安国陛下了。
  “至于在下的弟弟,只是劳烦陛下送封信罢了,若是他不愿,在下不会为难于他。”
  其实他看见过晏和了,可是他那位好弟弟并不愿意坐下来和他好好聊一聊。
  “在下来安国之时,安全起见,自然是带了人的,已经在玄铁军的必经之路上了,只等一声令下。”
  “陛下,在下的要求不过分。”
  “世子这是在威胁朕?”程臬的脸上并不好看,他已经许久没有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过了。
  “并非,在下的筹码,已经在这了。只要陛下唤位太医来便是。”燕世子微微垂了眼皮,掩了眼里神色。
  那一面性格维持的太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些日子一样维持过自己的原来的样子了。
  那张面皮上,总是挂着笑的。
  可是他不一样,晏清的脸上,极少有笑意。
  只有晏和才是那个温和易接近,招人喜欢的小公子,晏清从来不是。
  来的太医是太医院院长,他已经年迈到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了,但是医术却是顶尖。
  “李院长,世子的身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
  苏诺安抚好男人的情绪出来之时,日头已经落了下去,一路上遇上的宫人和侍卫,已经有人带了不甚明显的打量。
  人与人之间,总是流言传的最快。
  她本是心有疑惑,不知为何男人的表现会有疑点,但是躺到床上之时却是极快睡了过去。
  再睁眼,却是在静安宫中。
  之所以一眼便察觉,是因为一副屏风。
  绣着花鸟样式,是她十五岁那年在静安宫见过的,过了那一天之后,便消失在这世上了。
  殿内没有一个伺候的宫人,她和静娘相对而立。
  “我,本公主该怎么唤你?”那时的小丫头还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也不敢说出去,怕信错了人,又怕莽莽撞撞坏了她的事。
  一向以我自称的小丫头已经红了眼眶,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公主,看来是想了许多可能,简直傻的可以。
  她想伸手揉揉面前人的头,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温和,“静娘,不管你唤本侯阿诺哥哥还是阿诺姐姐,本侯都会护着你们兄妹。”
  才十三岁的静娘还远远没有两年后镇定,眼神里都是控诉。
  苏诺听见自己的声音愈发温和,手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动了一下,那是在告诉十一无事,不要伤静娘。
  “宁安侯府手上有数万兵权,必须有人接手,公主,你可明白?”
  “我不会说出去的。”小丫头还红着眼睛,却信誓旦旦的应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了一句,“皇兄也不能说吗?”
  “不能。”
  此情此景,苏诺已然明白了过来,她这是不知怎么回到了十五岁被静娘无意撞破女儿身的时候。
  且并不是整个人都回来了,而是仅仅只有意识,附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只能看,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体验有些无力,又有些新奇。
  时间过的不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一直与她自己的经历重合,直到白城一事。
  她并没有被急召回去,而是慢条斯理处理好了白城之事才踏上回京之路。
  这次走的一点也不着急,而是慢慢悠悠的赶着路。
  其实她如今只是意识在,更加清楚的察觉了,程臬对她,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她,确确实实是有猜忌的。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隐隐不安,她总觉得,这一次回京,和她所经历的那个世界,是不一样的。
  抵达京中之时,足足比那个世界迟了十来天。
  苏诺清楚的感觉到了这具身体里的意识,心里其实是有些烦躁的,因为她接到了底下人的消息。
  有人挑拨离间,而程臬信了,因为先帝那句,宁安侯府,拥兵自重。
  但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不愿意去解释,她扶持了程臬三年,却被轻易生疑。
  宁安侯府当年百般娇贵养大的小侯爷何其骄傲,怎么会去主动解释呢。
  真傻。
  苏诺有些无奈,帝王和权臣,生了嫌隙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是有一人先开口解释一句半句罢了,可是偏偏双方都别扭的可以。
  但是她也明白,若是在她的那个世界,如果程臬没有先做出改变,她们二人,也会渐行渐远。
  明明是开口沟通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要忍着不开口,最后的结局,怎么都不会好。
  入京之后,自然又见到了熟悉的人。
  两年时间,苏诺已经十分习惯只能如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无法干预其中了。
  只是心里,开始慢慢思念起那个世界的程臬了。她想,她可能找到了那人骤然改变的态度是为何了。
  这个世界的她,自白城回来的第一件事也是入宫,可是那个人却没有备好午膳等着她了。
  御书房的谈话,表面上风平浪静,暗里却有了淡淡的裂痕。
  在她进宫之时,那位祁丞相,刚刚出宫。
  还是静娘派人送了食盒过来,这个世界的程臬才像突然反应了过来,派人摆了膳食,很明显,他也还没用膳。
  明明已经过了午时。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不知道说什么啦~
  所以,没有作话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vanderya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在这个世界的她刚刚走出宫门之时,苏诺突然感受到一股拉力,只是刹那之间,便离开了一直以来无法离开的躯体。
  再睁眼,恰好听见门外的叩门声,是苏十,“小主子,该起了。”
  原是大梦一场。
  但是苏诺觉得,又并不仅仅是一场梦那么简单。
  有些猜测还未确定,她并不急着去寻程臬求证。
  苏诺在外时并没有让旁人伺候的习惯,她将苏十唤进来后,只是示意其将手上的热水和布巾放到了一旁。
  “张安和禁军已经连夜将人压回去了,陛下下令,今日启程回宫,玄铁军护送。”苏十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便垂眸退到了一旁,将情况禀明。
  他不常在小主子身边伺候,自然也不知道,小主子早就不曾在夜里睡的如此深了,也不会在早间晚起。
  如今已经辰时了,外间的玄铁军已经起来整装好快一个多时辰了。
  “嗯。”苏诺淡淡应了声,自己动手静面洗手。
  “小侯爷,我家世子有请。”陈弃出现在窗外的那一刹那,苏十手上的剑出鞘了半寸,自窗户照进屋里的阳光自剑上反射,恰到其眼睛处。
  但是那人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说完那句话便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苏十的剑才收回去。
  他并无意动手,但是对方骤然出现在他家小主子窗外一事,甚是无礼,警告一番却是无碍。
  两国邦交,不斩来使,若不是无法向吴国交代,玄铁军立刻便能让这主仆二人躺着离开安国。
  小八和十一都是他教出来的,自然不会欺瞒于他。小主子当年出事,恐怕与这位燕世子息息相关。
  苏诺到时,临窗对坐的二人当中隔着一局棋局,气氛很是安静。
  “兄长。”苏八在看见紫袍之人的身影之时便迅速起身,微微屈膝唤了一句,语气柔柔弱弱。苏诺只是嗯了一声,便自窗前走过往房门而去。
  “不知燕世子扣着舍妹是何意?”少年人的神色平淡,无一丝笑意,自然而然的将人护在了羽翼下。
  “鸢儿,过来。”
  “是。”苏八福了福身,小步走过去站在了苏诺身后。粉衣的少女神情柔和,脸色微白,似有病容。
  宁安侯府一直对外宣称,老侯爷所收的那位义女名为苏鸢,曾经受过惊,身体并不好。
  性子和才华却是一等一的出色,不逊色于京中任何一位贵女。
  但是自她在京中第一次露面之后,便有人暗暗生了猜测。
  实在太像了,天下哪有义兄义妹生的如此相像的。那眉那眼那轮廓,足足像了□□分。
  可是没人敢问出来,如今玄铁军可在小侯爷身边,那支百人军队可只听苏家人的。
  那是战场杀伐出来的铁血军人,手起刀落,小命可就没了。
  陛下护着小侯爷的态度可是摆的明明白白,在玄铁军手上丢了命,也未必有地方主持公道。
  其实玄铁军并非是非不分,也不会仅仅因为有人议论猜测侯爷家事就杀人屠府,但是他们从未在这些人面前出现过,只存在在捷报和传言里,才让人心生怖意罢了。
  “棋局还未结束,小侯爷可愿接手?”燕世子并未回答于她,只是平静的抬头看她,示意其落座。
  苏鸢虽久不见人,却是才名在外,棋面看起来几乎是势均力敌,细看,却有内里乾坤。
  苏八明显留了手,怕被察觉出疏漏来。一个娇养在府上的闺阁小姐,确实不至于拥有出神入化的棋艺。
  不是才华与否的问题,而是眼界。
  棋局从来最是反应人心,这局棋杀伐气极重,步步紧逼,便是再懂棋,苏鸢也不该能接的住。
  更何况,正因为懂棋,才能更懂这局棋的玄机。
  苏诺只是扫了一眼,眸色便愈发冷了下去,“燕世子何必如此为难舍妹。”
  “请。”
  晏清仔细观察过二人长相,且他对神医谷也有过几分了解,心里已有成算。
  他当年想带走的人,可能并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孤女。
  林正则唤她“鸢儿”,恐怕一开始便是在算计于他。其原因,恐怕是不愿将安国那位宁安侯府牵扯进来。
  当年的林正则,曾是吴国鼎鼎有名的太医院院首,年纪轻轻,便颇具盛名。
  但是命不好,遇上个生性暴戾的皇帝,又恰好失手治死了皇帝当时正在兴头上的宠妃。
  虽事有起因,是那宠妃先仗势欺人,纵容其亲弟鱼肉乡里。
  但是那法子太过极端了,那时的吴国,朝政的把控权,还未旁落到父王手上。
  是母妃救了那些百姓和那林正则。
  可是后来发现,其实那后妃,原本在家中并不受宠,也并不知道其弟所犯之事。
  那些百姓,也并不十分无辜,起争执的原因,双方皆是有错,只是那小公子更有权一些,才未吃亏罢了。
  林正则被骗了,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却还是不忍心下手去惩戒那些百姓。
  当年母妃念及相识一场,将人救了下来,却也明白,那人一向正直又心善,恐怕一直活在歉疚之中。
  一直深陷嫉妒和愤怒的女人那不是第一次恢复情绪对他温和说话,却是让他若是遇上了,便将当年恩怨了结了。
  只有在晏姨祭日那天,她才会像一个正真端庄大气的一国公主一样,雍容,镇定。
  她恨了晏姨许多年,却还是忘不掉当初手帕交的情意,和一起认识,相交过的那些人。
  也只有在那天,她不会憎恨自己的儿子无能,没有将离开燕王府的那个小少年杀死在外面。
  多矛盾,她想让晏姨的独子去死,又不忍心她当年那么交好的姐妹连独子都留不住,便百般为难于自己的亲生儿子。
  扯的有些远了,晏清摇了摇头,将那些过往抛之脑后。
  当年的事,其实可以不必用那么多手段的,但是可惜了,他们偏偏救了晏和一次。
  若是不闹的大些,怎么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呢。
  他在某些点上,和父王是有些像的,当年林正则并不了解他,所以才未护住他想护的人。
  父王当年,想护住自己心爱的人,却偏偏还是让其郁郁一生。
  他也不过是想将自己一眼动心的少女带回去,却让她受了诸多苦难。
  宁安侯苏诺有怪癖,喜夜里听人彻夜奏琴的传言并不难打听,纵是流言有失真,却也不至于无风起浪。
  “苏十,带鸢儿回去。”苏诺极其了解苏八,自窗外一眼对视,便明白了其想表达的意思。
  如今她已经到了,对方想必也不会再将人扣着。
  “是,小主子。”苏十应了一声,看向了一旁的苏八。
  她顶着小姐的容颜,苏十下意识便温和了几分。“小姐。”
  苏八离开之时,守在外间的陈弃一动不动,纵容其主子并未出声,他也不曾阻拦于他们。
  这二人若是联手,他拦不住。
  “阿诺呢?”程臬在刚刚踏出了房间之时,突然停下问了一句。
  “回陛下,小侯爷在燕世子那对弈,还未出发呢。”全盛立刻躬身答了一句,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让人盯着了,不然便要失职了。
  陛下自昨日开始,便再未提小侯爷一句,脸色也一直不好看,显然两人还有些别扭。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