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朕知错了——听风凭栏
时间:2019-09-22 08:52:28

  苏诺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皱了眉,却没说什么,只是端起碗一饮而尽。
  将将将碗放下,唇边便有人递了一块糖块过来,“张口,桂花糖,知道你不喜欢姜汤的味道。”
  男人声音柔和,带了几分宠溺,白色的糖块在指尖莫名有些旖旎。
  室内莫名暧昧,一旁的全盛头低的不能再低,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苏诺也不矫情,张口便含了进去,才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男人,这才发现他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浅色的木质盒子。
  程臬见她盯着那个盒子,施施然开口解释,“朕遣人出宫买的,是你府后那条巷子里的,不是私下查的,是全盛去问的琉璃。”
  苏诺挑眉,琉璃那丫头,居然被套了话。
  若非如此,怎么会将她的喜好透露出去。
  “陛下何需如此费心。”不是她自作多情,这人历来不吃这些甜腻的物什,必不可能是备给他自己的。
  “有关你的事,并不算费心。”程臬面色郑重的看她,视线描慕她容颜,“阿诺,朕心里,你和静娘最为重要。”
  不能太着急了,会吓到她,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儿。
  苏诺直觉有什么不对,却未想到旁的地方。
  不为别的,她是万万不会轻易想到,眼前这人是爱慕她的,毕竟现在的她,在旁人眼中,可是实实在在的男儿身。
 
 
第21章 
  “公子,出事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院中,神色惊慌。
  正值夜间,虽有侍从守夜,却在看清何人后并未敢拦,而是急急退开,生怕阻了他家少爷的大事。
  “怎么了?”祁修自梦中惊醒,不耐的看了一眼身边一个劲儿倚着他,看着突然闯入的人有些惊慌女人,伸手将人挥到了一旁,神情冰冷。
  终究是不像,若是那个女人,必是十分淡定的卷了被子便将自己裹进床内里,施施然继续睡去,任它外间是何情况,都丢给他处理,懒得沾上一星半点污浊事。
  “公子,”那人面上极其凝重,屈腿单膝跪地,“属下在庄子上看见了那边放的信号,是红色。”
  红,是火的颜色。
  火焚万物,燃进一切。
  是他们自那边开始行事以来从未遇上过的情况,寓意,被察觉,已有人大规模对那边动手。
  “有没有人察觉到你来丞相府?”祁修脸色变的极冷,极难看。
  现如今京中能不动声色摸到那边,又有能力让他的人发出红色信号的人,便只有两位,看来,这次是栽了。
  “属下并无察觉,且宅子和那边并不是十分的近,应当没有。”那人愣了一下,心下暗怕,却不敢说。
  他太过惊慌,根本未曾关注是否有人跟着他。
  “什么叫应当?本公子记得警告过你们,做事永远别想当然。祁东,你这么多年的谨慎是喂了狗吗?滚出丞相府,从后门走。”祁修冷笑一声,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多年以来的得力下属。
  若是那人并未得到所有的消息,祁东只怕还能走的了,现在,恐怕难了。
  “是,属下这就走。”地上那人心里暗悔,动作却不慢,极快离开了室内。
  可是太迟了。府外的禁军,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瓮中捉鳖。
  丞相府一时乱糟糟的,灯火通明,祁修到大厅内时,府中之人已经都侯在了厅内。
  丞相脸上带着三分迷茫,心里虽不安,面上却并不慌乱。
  “钟副将,这是何意?连夜带人闯我丞相府,将本官的府上围个水泄不通,便是禁军近来行事的作风不成?”
  “丞相恕罪,下官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还请丞相体谅。”那人拱手,神色却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奉命行事,还能是奉谁的命。
  丞相心里苦笑,面上却不能带出来分毫。只得强撑了笑脸,继续询问,“敢问钟副将,本官府上可是出了什么差错,竟然要劳动禁军出马?”
  钟副将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不能彻底撕破脸,“这便要问府上的二公子了,下官不过奉命行事,还望丞相配合。”
  “本官还不够配合不成?”丞相收敛了三分笑意,只余了一分。
  心里却是明白,修儿,只怕是要受些苦。
  不过,为何来的是这禁军副将,而不是禁军统率?
  以往陛下行事,为首的可不是眼前这位。
  他在朝堂浮沉多年,变了脸色,何止是有几分唬人。
  可是面前之人却是视若无睹,只是身姿挺拔的立在原地,等着手下的人将人‘请’来。
  “这是怎么了?灯火通明的,丞相府可是少有的热闹。”缓步而来的人一身蓝色衣袍,面上虽带了笑,却更显得阴诡,眼尾狭长,微挑时更显阴郁。
  钟副将坦然而然与其对视,拱手道,“陛下有令,还请二公子走一趟。”
  “有劳。”祁修拱手还礼,冷眼看了一眼被人压着双手的熟悉的人,并无反抗,而是自己十分配合的样子。
  “走。”钟副将下了令,带了人便要离开丞相府,“下官告退。”
  一行人来的极快,去的却是不紧不慢。
  陛下的吩咐,要以礼相待,却不必着急将人带回去。
  所以自他们出了丞相府时,天色已经泛了微白,街上已有了一个两个早出的行人。
  而另外一边的局势,也已经基本尘埃落定。
  那些驻守的私兵虽是身手不错,却还是抵不过训练有素,战场杀伐下来的军中将士。
  今日的朝臣都在暗自思忖,却不敢出声询问一句。
  今日的早朝,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陛下和苏小侯爷却是迟迟不曾出现,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但是为首的丞相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
  “陛下到。”蓦然一声高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之间,所有朝臣都不由自主往殿外看去。
  为首那人一身龙袍,上绣九爪金龙,呈龙腾之态。神色平淡,却是不怒自威。
  紧随其后的,却不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全盛公公,而是一身猩红色衣袍的宁安小侯爷。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高高悬起了自己的心脏,总觉得今日的早朝,必不会风平浪静。
  苏诺衣袍上的红,也不知是灼了何人的眼。
  在二人将要跨入殿内之时,丞相率先拜了下去,是五体投地稽首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旁的大臣虽是疑惑,却也只得跟着拜下去,振臂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臬并未叫起,而是缓步穿过一众朝臣,跨上台阶,一步一步,走到龙椅处落座。
  最后跪下去的,是随着男人进殿的苏诺。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上首那人一手平抬,在空中虚扶了一把。
  “谢陛下。”
  有的朝臣额头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今日,果真是不同寻常。
  这架势,是自陛下登基而来从未有过的。
  没有人敢出声,甚至连呼吸也刻意放轻。
  户部尚书又看了一眼苏诺身上的衣袍,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陛下登基之时,这人便是白衣染血,那般跪在新帝面前的。
  “丞相,你可知错?”上首之人声音清朗,却是带了十分的压迫。
  “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丞相掀袍便跪在了地上,弯腰伏地,面色坦荡。
  “哦?丞相不知?”程臬也不怒,只是神色莫辩。
  “丞相是不知你府上的二公子私采银矿之事?还是不知其与朕亲封的禁军首领私交甚密一事?”
  “还是说,不知祁修手下的近百私兵是从何而来?”
  “嗯?”
  随着上首之人的一字一句,丞相脸上的冷汗已经落了下来,脊背却依旧弓着,一动不动。
  “微臣,惶恐。”
  没有辩解,也没有推辞。
  朝臣皆是震惊。
  私采银矿?
  若在鼎盛之年,恐怕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死罪,可是在这百姓连年收成不好,国库已十分匮乏的年份,便已经是其心可诛了。
  且私交天子近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罪名。
  丞相府这位二公子,平日里虽看着阴郁了些,却也没人想的到有此野心。
  有人已经在想,若是这一切丞相都是知情者,却隐瞒不报,究竟是何等居心。
  户部尚书已经快红了眼,往几年且不说什么,尤其是今年,国库已空,还是靠着朝臣的接济才勉强维持下来开支,丞相府却瞒了银矿私采,究竟是何居心?
  这样的光景,就连苏小侯爷那个一向对户部极其小气的人都拿了四十万两出来,丞相府可就出了十五万。
  “还是说,丞相不知,其屡次贿赂朝臣之事?”上首之人一手闲适的撑着自己的下巴,语气轻飘飘的,却让地上那人身子伏的愈发的低。
  “微臣不敢。”丞相几乎是咬碎了牙,却不得不忍下。
  银矿这条线若是折了,可谓是元气大伤。
  他却不得不忍。
  “还是说,丞相不知您的二公子,还在白城养了匪?”
  “祁爱卿,你说,朕该怎么想?”
  程臬状似十分苦恼的看着他,眸里却无任何情绪。
  这才是开始,丞相府,太尉府,一个都逃不过。
  “微臣教子无方,但凭陛下处置。”丞相面色灰败,似震惊到无以复加,又无法多说一字,已经失望到几近无声。
  “此事是朕托宁安小侯爷所查,小侯爷,是如何看呢?”
  上首之人话头转的极快,又转头吩咐了全盛一句。“去,将手上的东西送到各位大臣手里看看,看看这位丞相府二公子是何等的魄力和本事。”
  “依微臣之见,虽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丞相却是属实不知情,最起码,微臣所查到的东西,与丞相,丞相府,并无什么干系。”苏诺脊背挺拔,施施然开口。
  却是震惊了许多人。
  虽是双方从未正面撕破脸过,但是众人都明明白白,丞相一系和小侯爷一系,是历来不和的。
  刚刚陛下开口说是小侯爷查的此事,他们都以为丞相是在劫难逃了,却万万没料到,小侯爷会帮丞相说话。
  “哦。”上首之人的神色属实耐人寻味,语气也有些晦暗不明,“那依阿诺之见,朕该如何处置祁修此人?”
  “此人凌迟处死,所有资产充做国库,一众牵涉到此事的官员,按律法处置。”
  丞相刚刚松了口气,却被这句话又将心口那口郁气提到了胸口,生生逼红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九号我就考完啦,夜里到家~
  十号之后可能更新就正常啦(特殊情况除外,会说)
  不会坑~放心收藏~
 
 
第22章 
  旁人只知,修儿平日里不务正业,是个仗着家世的纨绔,不得他的喜爱。
  可唯有他清清楚楚,修儿是他几个孩子里面最为聪慧,又最为能干的一个,也是他最最委以重任的那个。
  可是他却连一句求情也不能说。
  本以为禁军客客气气将人带走,不过是查到些皮毛而已,却没想到,连来往官员名单和禁军统领的事情都查了出来。
  前者,必是白城那个人,落在了他们这位陛下的手上,后者,却只能是他手下的人出了差错。
  否则,平日里从不见光的事情,怎么会被公布于光天化日之下。
  旁的大臣,却是惊讶于今上对苏小侯爷的称呼,居然如此亲昵。
  毕竟虽然一直知道二人关系亲近,却也从未在朝堂上唤过此等称呼的。
  私下里是私交甚密,在朝堂上,可就未必是那层意思了。
  君王的宠信,有数种的含义。
  至于小侯爷口中所言的惩处,并不算是严苛,相反,很是合乎情理。
  且不说在国库空虚之时,即使是好年景,有人隐瞒私矿不报,亦是重罪,尚可处千里流放之刑。
  许多大臣心里皆是不愤的,朝庭律法明确过,银矿的开采是需上交朝堂的,丞相府这位二公子,是不曾将天子百姓和当今圣上放在眼中。
  更何况,丞相究竟知否,还是个未知数呢。不属于他一系且已然有了怒意的朝臣,多是先帝在时,便与其同朝为官的人了。
  但是苏诺已然开了口为其说话,他们便不方便在站出来了。虽不知小侯爷是何意,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更信任宁安侯府的。
  对于什么先帝有言宁安侯府拥兵自重的说法,在他们面前根本说不通。
  当今圣上当年不受宠,且那事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不知那事是很正常的。但是他们却是还有印象的,当年老侯爷曾经当着朝臣,立过宁安侯府永世扶持程氏明君的誓言。
  旁人不信,他们却是信得。
  若非如此,小侯爷何必一身染血的出现在陛下登基前,率先跪地称君?
  那时举兵反了,或者另立他人,谁人也不敢反对。
  毕竟他们这位陛下,那时仅仅只是个被先帝亲自除了外家的不受宠皇子罢了。
  即使先帝再无亲儿,宗室里可不缺人。
  “丞相,你怎么看?”程臬轻笑出了声,看着苏诺的眼神温和,移开时却骤然凌厉如刀。
  “微臣,谨遵圣命。”三年,是他们大意了,让龙椅上的人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丞相心下暗恨,却只能咬碎了牙往下咽,面上还要做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他甚至听见了身侧之人刻意压低的一声冷哼,却只能忍耐。
  丞相听见了,苏诺自然也是,她离二人并不十分远,又内力深厚,耳力敏锐,却仍是不动声色,只是心里暗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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