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不好意思,头也渐渐低下去,不敢看刘琰,只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呢?”
刘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问,竟能听到这么掏心掏肺的一番话,他一时情思起伏、无法克制,单手撑着方几,探身过去,在许京华唇上轻轻落了一吻。
这一吻来得又快又轻,许京华还没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已经坐了回去,还红着脸说:“我还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但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天不早了,我……我先回宫了。”
刘琰说着站起身,要松开许京华的手,许京华却还没回神,下意识拉紧他的手不放,“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
亲都亲了,一不做二不休,刘琰见仰头看他的许京华脸颊微红,眼睛也水润亮泽,实在太过可爱,忍不住手上用力,拉她起来,另一只手顺势扶住她脸颊,再次吻住了她。
这次他胆子大得多,停留了一会儿,才稍稍后退,在许京华耳边说:“做了这个。”
许京华脸上红晕已经蔓延至耳边,被他这么一说,感觉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忙一把推开刘琰,赶他走,“快回宫吧你!”
刘琰见她没有不悦,只是羞恼,忍不住又说一句:“真想现在就接你进东宫。”才真的笑着跑了。
许京华倚在门边,看着一向稳重的太子殿下在院中蹦跳了两下才如常行走,不由偷笑,那点羞意也随之渐渐消散。
不过这人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前只是拉拉手,现在居然都敢亲她了!许京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嘴唇——好像,感觉也不坏?
“郡主?”
“啊?”许京华回过神,才发觉青梅不知何时进来了,“青梅姐姐,什么事?”
青梅手上捧着个布包,回道:“方才段公子来了,因太子殿下在,段公子不让通传,等了一会儿。后来见天色已晚,他还要赶着回国子监,就把这份礼物交给奴婢,让奴婢转交郡主。”
许京华忙接过来,又问:“他说什么了没有?”
“段公子说祝您平安喜乐。”
自从选许京华为太子妃的诏命下了以后,段弘英再没来过许府,许京华也知道定了亲的人终归不同,要避些嫌疑,便不曾主动找过段弘英,只逢节日让人送些东西过去。
今日许京华及笄礼,请的都是女宾,且不是长公主就是王妃、诰命夫人,段弘英不合适出席,所以许京华也没邀请他,想不到他还记着,特意来送了礼物。
许京华自己捧着布包,回到房中打开,却是一副马鞭,再看包着的布,上面还写了几行不算工整的大字:莫忘了你是策马如飞的许京华,谁敢欺你,尽管抽他。
许京华禁不住笑出声来,想着什么时候方便,还该把他找来,好好道谢才是。
可惜她如今算是闺中待嫁,府中又有太后派来教导她的嬷嬷,行事不如以往自由,每日时间也排得满满当当,一直到这一年过去,都没能见着段弘英的面。
正月里节庆多,宴饮也多,许京华更想不起来此事,如此一拖再拖,等到两人再见面时,竟是段弘英前来告别。
“我要回幽州了。”
许京华心知他回幽州意味着什么,心里登时一跳:“怎么?段文振死了吗?”
段弘英点点头:“我叔父那边的消息,确信他已死了,但如今他那几个儿子还不肯发丧,正关着门悄悄争斗。皇上让我潜回幽州,见机行事。”
“你自己吗?”许京华很担心,“谁接应你?”
“皇上都有安排,你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你千万保重,不要冒险,这仇这么多年了,不急于一时就报。”
段弘英点点头:“我知道。我娘说过,活着才算赢。只是,本来还以为能看着你出嫁,没想到……”又高又壮的青年喉间忽然有些哽咽,停了停才能继续说话,“算了,也不要紧,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许京华也有点伤感:“我会的,你也一样,报了仇就回去娶嫂嫂吧,好好过日子。”
“嗯,那我走了,回去还得收拾行装。”
许京华送段弘英到大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有点难过地转身回去。
段弘英这一走,直到两个月后许京华办完老爹大祥之祭,终于有了消息——他在段翱的支持下恢复身份,上表请朝廷为段文珍父子伸冤,拨乱反正。
这时段文振次子有样学样杀了长兄和幼弟,伪造段文振书信,也正上表求朝廷让其承袭段文振的官职和爵位。
“沈维会上疏揭露他们手足相残,此人不足为虑,段弘英应该很快就能接任段部大单于了。”刘琰告诉许京华。
“那就好。”
“现在可以一心只想着我们大婚了吧?”刘琰笑问。
许京华斜他一眼:“大婚有什么好想的?”不是照着行礼就行了吗?
刘琰含笑不语,直到新婚之夜,东宫春和殿的婚房里,只剩他们二人的时候,太子殿下才咬着许京华耳朵说:“想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正式上任√
以及,正文差不多啦!我先睡了,睡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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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新婚
许京华七月除孝,婚期便定在八月二十六日,这时节天不冷不热,上下操办起来都不遭罪,只是秋收还没结束,为免扰民,一应礼仪都尽量从简了。
但再从简,皇太子大婚,依旧礼仪繁琐,许京华这么好的体格,到晚上行完周公之礼,也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所以她听了刘琰那句话,眼皮都不掀,只懒懒哼一声:“那么久的事情还记得。”
刘琰贴着她耳边,也哼一声:“我当然记得了,你说大婚没什么好想的。”
这语气,酸溜溜的,许京华转过身来,睁开眼看着太子殿下啧啧两声:“瞧你这点儿小心眼,你储君的肚量呢?”
“这里有储君么?”刘琰作势左右看看,“不是只有夫妻么?”
暖暖烛光透过纱帐照在他英俊面庞上,显出一种平时没有的可亲可爱,许京华不由伸出手,轻轻描摹他好看的眉、含情的眼、挺拔的鼻……。
眼看手指到唇边,太子殿下顺势握住,轻轻吻上去。
简短交谈至此终止,新婚夫妻忙着重温敦伦大礼,并为此耗尽精力,很快就相拥睡去。
第二日一早因要去祭太庙,夫妻二人早早就被叫醒,许京华穿戴好了,被扶着往外走时,都还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后面行礼拜列祖列宗,她也宛如牵线傀儡,全靠身边女官提示。
拜完祖宗,接着去乾元殿拜皇上,皇上接过许京华敬上的茶,喝了一口,满脸带笑道:“总算喝到这杯茶了。好孩子,以后太子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或是欺负你了,只管来告诉父皇,父皇教训他。”
许京华笑着偷看刘琰一眼,答应道:“是,谨遵父皇之命。”
皇上又转头说刘琰:“你比太子妃年长,要知道照顾人,别总等着人家照顾你。”
“是。”刘琰也老实答应。
“成家了就是成人了,以后说话行事要更稳重自持……”皇上又训诫了刘琰好几句,才叫许京华去庆寿宫见太后,留下刘琰随自己上朝,接受群臣朝贺。
许京华到庆寿宫时,郭楮正守在大门外等,见了她就行礼笑道:“太子妃娘娘可来了,太后娘娘等了您一会儿了。”
“娘娘起这么早么?”
“今日比平日还早了些,娘娘嘴上没说,但老奴们都知道,娘娘是惦记您呢。”
许京华快步穿过前殿,到后殿时,见太后正引颈望着门口,顿时眼眶一热,就要飞扑过去。
太后还不知道她?立刻喝止:“不许跑,仪态!”
许京华一下站住,按着嬷嬷教的,小步快走到太后跟前,却忍不住嘀咕:“又没有旁人在。”
“虽无旁人,也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太后神色认真,“那可是揄翟。”
许京华瞧瞧身上礼服,只得老老实实行礼认错。
太后这才高兴,打发了下人,趁着各宫嫔妃、长公主和王妃们还没到,拉着许京华问:“累了吧?”
“累倒不算太累,就是有点儿饿。”
太后指指桌上点心,“先吃两块垫垫。”
许京华坐下来吃,却见太后望着自己欲言又止,就问:“娘娘怎么了?”
“你和琰儿……都好吧?”
许京华莫名:“都挺好啊。”
太后其实是担心刘琰婚前没安排宫人服侍,毛头小子初涉房事,过于急躁,怕他不小心伤了许京华,但现下瞧着这丫头没心没肺吃点心的样儿,又不像有事,干脆不问她了,打算过后再叫了服侍许京华的嬷嬷来问。
“你们好就行,快吃吧。”
许京华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杯茶,各宫嫔妃、皇子公主先到了,许京华扶着太后出去,重新一一见过妃子们,皇子公主也都改口叫了皇嫂。
许京华收了许多礼物,也送出去一些,刚松一口气,回到太后身边,长公主、王妃们到了。
她又以太子妃的身份与各人见过,听了许多夸奖,笑得脸都要僵了,下了朝的太子殿下与诸王、诸驸马总算也来了庆寿宫。
嫔妃们避到内殿,太子太子妃汇合,再与各位亲王见礼改口,到齐王时,齐王却道:“我不用改口,要么你们各叫各的,要么太子随着太子妃叫叔父。”
喜庆热闹的大殿,因为这句话静了一静,齐王妃忙打圆场:“王爷到现在还是一派嫁女心肠,始终没转过弯来……”
“侄儿明白。”刘琰笑着接话,向齐王拱手为礼,道,“叔父放心,我们以后一定学着您和五婶,相知相许、携手白头。”
齐王没想到他还真随着许京华叫了,当着众人的面,一时不知答什么。
还是太后开口道:“让你矫情,把自己陷进去了吧?”
大家齐齐笑出声,普宁长公主近来得皇上看重,常往太后这儿走动,接话打趣道:“五弟不是早就陷进去,舍不得出来了吗?他们小两口那恩爱劲儿,我瞧着都羡慕。”
齐王机敏劲儿回来,立刻叫普宁长公主的驸马庞桓:“姐夫听见了吗?以后多学着点儿,别让我四姐只能羡慕别人。”
“是是是,以后一定跟齐王殿下多讨教。”庞桓笑眯眯拱手道。
齐王妃趁着他们说话,悄悄对许京华说:“没事,你去吧。”
许京华点点头,回到太后身边,这时郭楮进来回禀:“皇上请各位王爷、驸马去百戏堂喝茶看戏。”
没提太子,刘琰心安理得留下等许京华。
在场这些人里,数他们新婚夫妻起得早,且没用早膳,太后舍不得叫他们饿着肚子陪着,便借口让他们回去更衣,先打发他们回东宫休息一会——毕竟俩人还穿着礼服呢。
许京华和刘琰出了庆寿宫,先齐齐呼出一口气,然后彼此对视,又齐齐笑起来。
“饿了吧?”刘琰先问许京华,“空着肚子折腾这一大早上。”
“还好,先前娘娘给了我几块点心吃。你呢?吃着东西了吗?”
刘琰摇摇头:“一直没倒出空儿。不过我还不饿,早上一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啊,不然哪有力气做正事?”
“你说的是。”刘琰转得极快,“以前总是自己吃饭,难免食欲不佳,以后有你陪着,一定就吃得香了。”
许京华笑着斜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吃饭,我可看着你了。”
兴许是因为这句话,也兴许是因为真的有人陪了,吃饭就吃得香,刘琰这一顿确实比平常吃得多。
用完早膳,钱永芳来回报说太后带着女眷们也去了御苑听戏,新婚夫妻便出门往百戏堂去。
路上许京华想起皇上早间训话,和刘琰说:“皇上还叫你更稳重自持,你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更稳重啊?”
“这样是哪样?”刘琰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
“夸你夸你。”许京华连声说。
刘琰假装信了,笑道:“父皇训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许京华却摇头:“你可千万别再稳重了,现在这样就差不多了。”
“……”刘琰沉默一瞬,凑近她,低声道,“你放心,以后在你面前,我一定一丝儿稳重都没有。”
许京华:“……”他和谁学得这么轻佻?这要不是在外面,许京华就要抬脚踢他了!让他别太稳重,又不是让他轻薄无行!
怎么过了个新婚之夜,跟换了个人似的?许京华脸热热的,反悔道:“我觉得皇上教训得对,你是该再稳重自持些。”
刘琰低低笑了两声,又纠正她:“要叫父皇——你瞧早上你改口叫了父皇,父皇多高兴。”
“嗯,其实皇……我是说父皇,也挺疼你的。”
刘琰夙愿达成,此时正是心满意足之时,便赞同道:“我近来也这么觉着。对了,过几日母后冥诞,父皇说让你陪我去祭陵,也叫母后看看你。”
“好呀。”
两人细细碎碎说着话,刘琰不知不觉就握住了许京华的手,直到进百戏堂,才恋恋不舍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