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娘是莫家二房的女儿,那么霍随风也算得莫家的女婿。
傻皇帝是莫家婿,漠北王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真叫莫家人不知疼哪个更好。所以划江而治才是上策,免了百姓颠沛流离,再受战火的苦楚。
说实在的,莫致观能步步为营,混到如今的地步,除了老太爷运筹帷幄,也与他的才学过硬有关。
这一封类似家书的书信在手,真是字字句句滚烫,叫人挑拣不出错处。
当他拿来给笑娘看时,笑娘只狠狠唾了一口道:“哪个是他莫家的女婿?可别当了你也是傻子!”
这话说得,就有点骂人了。可是笑娘说得时候,可没有管顾那个,只真心实意地生气。
第160章
想起莫家人算计了太后二圣,笑娘对于自己这所谓的本家越发的厌弃。
其实原著里莫家倒还没有写偏,从头至尾的会赏识人,做官廉正。做的第一笔有效投资,就是养育了霍随风这个未来的帝王。
可是细细想来,这等子会专营,步步高升的人家,岂会是单纯的君子之家?不过是站队正确,没有彰显出他的城府和阴毒罢了。
而现在,霍随风这个男主因为没有娶莫家正房的姑娘,算是跟原著里的光荣之家脱钩了。莫家少不得绕了些弯路才算是勉强恢复了原剧情。
只是如此一来,便给了霍随风一个难题。
那申都的情形跟靖王叛乱不同。皇帝虽然是傻的,却也是先皇血脉。原来,霍随风还可以用给二圣复仇为讨伐的借口。
可是现在,莫家先他一步,已经肃清了奸佞。
如今的申都,是乾坤朗朗。而且莫家先投递了诚意,联络了霍随风谈论议和的意思。
若是霍随风执意再讨伐。一向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莫家,就可以跟天下的百姓言,这漠北霍随风的野心大着呢,这是不做皇帝,誓不罢休啊!
这样一来,漠北便失信于天下,显得被动了。
就连漠北王庭的许多臣子,在听闻莫家主动联络时,也极力劝慰摄政王,能和便和,免了战火一起,生灵涂炭。
霍随风心知征讨申都的火候未到,倒也不能心急,于是且同意了莫家议和的提议,可是具体的细节,却还要与申都来使商讨之后,才能决定。
而议和之地,暂定莲城。据闻申都那边的特使,便是莫家大爷。
为了彰显漠北诚意,霍随风这个摄政王自然也要亲自出马。莫家在官场厮混多年,熟谙舆论控场的要义。这和谈尚未开始,民间街角巷尾就有孩童传唱南北划江而治的歌谣了。
陪着霍随风来到莲城的笑娘一下轿子,就听到有孩子高声唱咏:
“除萧祸,莫致观。
止战火,爱民廉。
莲城和,天下和。”
笑娘立着听了一阵,觉得这等子押韵到位,可不是孩童们能想出来的,也不知莫家花了几许银两雇佣水军控场。
不巧的是,若是搞舆论雇水军的话,正是金牌经济吴笑笑的本行。既然莫家这么同心,她若不陪一陪,岂不是让莫家觉得寂寞了?
想到这,笑娘挥手叫来了一命丫鬟,低低与她耳语了片刻。
就在这时,前来迎接她的齐司音也到了。
说起来,齐司音一早就来到了莲城了。原因无它,一早叫齐司音除名的世家齐家,如今又来认女了。
齐司音一开始是不想来的。在她困顿无助时,她的这个娘家如同虚无一般,从来没有向她伸出援手。
可是奈不住他亲爹一封追一封地写信。
所谓天下只有不是的儿女,何曾有人会说父母的不是?
齐司音到底是受了正统教育的闺秀,既然她父亲低头,总得一见。
恰好齐宣齐大人陪着莫致观一同前来议和,所以齐大人也早到了一步,与女儿和新出炉的女婿见一见面。
所以算起来,齐司音正好比笑娘早来了七日。
笑娘见齐司音亲自来接她,自然是亲切拉手与她说话,待入了驿馆,得空坐下,她才问:“与你父亲相见,一切可安好?”
可是齐司音却淡淡地道:“也就是那么回事,与其说是见我,倒不如是说见我夫君,话里话外,指望着孟奎能在摄政王的面前为议和美言。夫君为人向来粗直,见话不投机,当即借口要巡查驿站的守卫,好迎接王爷,便告辞离去。”
齐司音说得都是事实,可是她如此直言不讳地对笑娘说,其实也是怕父亲跟孟奎相见的事情,拖累了夫君,失了摄政王的信任。
在言语分寸上,齐司音向来做得很好。她如今最后悔的,便是对父亲本家存了亲情奢望,居然误以为父亲真的思念于她,才来相认。
结果热脸贴了满是功名利禄的冷屁股,叫人心寒又后悔。如今唯有跟王妃坦诚布公,算是及时止损。
笑娘其实也明白齐司音这番话的意思。她也清楚齐家高门对待这位嫡女的冷漠,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她道:“关起门,过的是自己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的夫君和孩儿,比什么都强。”
至于莫家勾结齐家的这番折腾,也着实白费。
她并不担心齐司音和孟奎会出卖霍随风。毕竟齐司音如今的一切都是凭空得来的,其中的艰辛苦楚,齐司音最清楚,为了这一切,她都不会站在她父亲的的那一边。
不过笑娘随着漠北王抵达不久,就收到了莫家的请柬,邀约着一起晚宴。
霍随风自然是要去的,可是笑娘却并不想去,她不爱看莫家人。
霍随风也点了点头道:“这类无聊应酬,本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你已经参加的太多了,不去也罢。”
笑娘听得眨眨眼,她不确定霍随风所说的以前,是在京城里时,还是指在现实里。
不过霍随风看着她倒是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尖道:“以前看你在酒会上喝那么多,看着都让人心疼,以后都不用了。”
笑娘想想自己以前的卖命豪饮,自己心里其实都觉得后怕。不过现在她的经济公司大部分业务都停摆了,也不需要为了给曾凡争取资源而搏命陪酒,的确是不用了。
离婚时,曾凡为了故作姿态,在公众面前洗白自己,大部分财产都分给了她,在没有父亲的债务问题后,吴笑笑可以提前过上体面的退休生活。
其实她老早就想好了,开一家一半卖花,一半卖手磨咖啡和茶品的花店。
生意好不好不重要,主要她可以悠闲地在花店插花、饮茶,看书,消磨时光。心情愉悦的时候开店迎客,不好了就关门去远行……
这样朴素而略显颓废的人生计划里暂时故意没有想到申远。
他回到现实里大约会很忙,毕竟妈妈胡女士已经计划跟申叔叔结婚加环球旅行。申远大约要继承家业,有一大堆的商业会议要开,有一大堆的酒会要应酬……
懒得再设想未来,笑娘只在驿馆里住下,顺便让丫鬟找来莲城特产的水果糕饼来吃,只准备第二日,再拉齐司音去看莲城的皮影戏。
再说莫家,原本指望着见了笑娘,再联络一下淡漠了许久的亲情,可没想到,王妃虽然来了,却压根不见。
不过好在,他们原本跟霍随风也没有交恶,说起来,霍随风住在他家几年,也算熟识,是以攀附起交情,也有谈资。
可惜霍随风却是个谈判的好手,顾左右言其他,就是不往划江而治上提。
最后莫致观无奈,便主动提起了这个话茬,可是霍随风却面色一整道:“先帝在世时,大秦一统,国力震慑四海,他老人家若在,岂会任凭山河破碎,子孙离心离德?”
莫致观眼睛一转,便又提起若是南北一统,那么是否该敬奉申都为正尊呢,毕竟漠北的那个太老了,眼看着就要驾崩了。
霍随风却一本正经道:“万岁身体康健,前些日子还在宫内骑马射箭打得侍卫不能还手,骁勇得很,何老之有?倒是关于申都,有些不好的传闻,实在是难以安抚民心……”
莫致观以为他要说申都皇帝傻的事情,便道:“万岁宽仁,不喜言语,是以看着似乎迟缓些,其实乃是大智若愚,而且皇后已经怀下龙种,不多时,就能诞下龙子,大秦有此明君,才是百姓之福。”
可霍随风却笑笑道:“我岂敢指责先皇的儿子,只是如今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只说当初谋害二圣的,并非旁人,而是你莫家的女儿……”
莫致观一怔,立刻怒道:“这是什么荒唐话?普天下人谁不知,乃是萧家包藏祸心,谋害了二圣?怎么能算到我女儿的头上,她虽然病逝,却不容人玷污了清白名声。”
霍随风却笑着举杯:“这悠悠众口,还真不好查源头是何人呢……”
晚宴下来,莫致观有些心神不宁,他虽然疑心漠北王的话有诈,却也有些做贼心虚。
可是到了第二日,他的马车在街上走时,就听到有孩童传唱着:
“二圣死,萧家亡,
莫家弄权真嚣张!
分皇权,切秦纲,
隔江而治莫称皇!”
莫致观初时没有听懂,可待听得分明后,整个人都从轿子里蹦起来了。
传唱孩子不止一个,似乎还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什么莫家包藏祸心,想要坑害了大秦的百年基业,这论调,分明跟昨日霍随风所言如出一辙啊!
之前他在莲城苦心营造的议和大好局面,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
而此时笑娘在戏楼子里正跟齐司音看着皮影戏,手下有侍卫前来传话,笑娘心不在焉地听着,然后轻声道:“糖果糕饼再追加五筐,发给唱咏的孩童们,这几天都别停歇。还有,在那说书的茶楼子里也把毒杀二圣的折子发下去,说得好的,给足银的封包。”
莫家不是要搞舆论战吗?来啊,谁怕谁啊!
第161章
不光莲城,甚至连申城也被派去了人。务必将莫家新鲜热辣的内幕尽数送达。
这不光是对莫家的有力反击,更是为霍随风名正言顺出兵铺路搭桥。
没过几天,当莫致观出游时,百姓们的指指点点更盛,更有甚者,有人隔着围墙掩护,偷偷往莫致观的桥顶上扔臭鸡蛋和泔水烂菜叶。
莫致观心知,这些谣言乃是霍随风做到手脚,但他更疑心漠北王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以至于不敢当面对峙,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再死赖在此处议和也无甚作用,倒不如早些返回申都再想应对之策。
在与靖王对战时,霍随风的部队虽然有伤亡,可是在战争中却也不断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将帅用得正熟,不一鼓作气,更待何时?
是以和谈破碎的十日之后,关于莫家图谋二圣栽赃萧家的传闻愈传愈盛。
甚至太后的娘家人也站出来指责莫家那位自尽的皇后乃是畏罪而死,被人灭口罢了。
舆论战达到了顶峰后,霍随风便高举为二圣雪冤的旗号,率领军队继续朝着申都开拔。
其实说起来,攻打申都,竟然比打靖王还要顺利些。少了萧氏主持军政,那些兵将们简直不堪一击。
这一路攻打过来,阵前投诚的将帅也不在少数。毕竟并非异族入侵,人家漠北王是姓霍,比他莫家可是名正言顺的多。既然扯不上亡国,何必拼死拼活捍卫莫家和一个傻皇帝的荣华?
早早投靠了漠北王的人,都被摄政王以礼善待,甚至对萧家的亲信也是一改既往不咎。
所以这一路打来,漠北军兵如同长途郊游一般,大部分时间是在城下站好队形,等着城门开放接收投诚,竟然比着先前的战役更加畅通无阻。
当开春时节时,大军已经压入申都城门之外,傻皇帝被人换上了白衫,押在了队伍的前面,一脸痴痴傻笑地率领文武百官前来请降。
霍随风自然尽显贤王风采,接受了傻皇帝的投成,可是莫家却自知难逃谋害二圣的罪名,一早就逃出了申都。
建元帝以八十五岁的高龄,稳坐皇帝宝座,疆土不断扩大,可以载入奇人史册。
而笑娘作为摄政王的王妃带着一干亲眷来到申都时,已经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
毕竟此时政局已经明朗,那建元帝无儿无女,前些日子却认了霍随风为义子,那他百年之后,岂不是要将皇位传给摄政王?
那么褚笑娘,这个曾经被人嘲笑的外室之女,可就要摇身一变,成为堂堂一国之后啦!
一时间摄政王府前又是门庭若市,前来拜谒王妃的贵夫人来往不断。
霍随风终于可以接媳妇进城,可不耐有人打扰。只对外宣称王妃一路劳顿,身体多有不适,须得静养。
跟着身强力壮的王爷这么枕头棉被一起搅,将王爷狠狠喂饱了三日后。
褚笑娘真的是身体告恙,直嚷着要休沐了。
霍随风这几日吃的沟满壕平,心满意足,只摸着瘫软在床上的笑娘柔顺的长发道:“亏得你自幼习武,怎么身子越养越娇弱?要什么休沐?难道你我分离这么久,你就不想我?”
笑娘有些睁不开眼,只有气无力道:“见着你前倒是想了,可你这么的,就有些发腻了,我又不是那些胶皮气吹的,经得起你这么的用吗?”
霍随风听了这话,呵呵地笑,怎么听都觉得有些猫腻。
笑娘费力支起一只大眼瞥他,看见他表情玄妙,便问:“你笑什么?”
他却说:“怎么,你在我家看见了?”
笑娘心下纳闷,却不动声色道:“啊,看见了……”
霍随风虽然被抓包,但是多年影帝演技傍身,脸不红心不跳道:“不过是偶尔看到有高定的硅胶仿真娃娃,闲着无聊,又好奇,便按照你的样子定了一个,不过现在看,还是没有你本人好……”
他娘的!此时再听不出来,就当真白活了!
吴笑笑没想到无意中的调侃,竟然炸出这么个新闻。只一下坐起,瞪眼道:“你是注孤生的猥琐宅男吗?买那个东西干什么?还……照我的样子定!你就不怕被你影迷知道?到时候,三万水军都洗不白你!”
说到一半,经纪人职业病又犯了,竟然歪到影帝的事业前景去了!
吴笑笑发觉自己跑偏了,连忙拨乱反正道:“总之你赶紧给我扔了……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还好意思说!”
可是霍随风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作为个成年人,难道还不许订购些保健品吗?更何况,在他看来,那应该叫艺术品才对。小巧可爱的那么一个,乖乖地摆着沙发上等着他回家,总有种吴笑笑陪在他身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