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狂上加狂
时间:2019-09-22 09:06:41

  那小厮听了,倒是望了望马车里,依稀能看到个姑娘家的身影。
  不多时,那小厮从胡同里懒洋洋地出来,笑嘻嘻地对着马车里的笑娘道:“车里的可是褚家大小姐?”
  笑娘低声道:“正是,世子爷可出来了?”
  “世子爷说了,且正温好了酒,既然褚小姐不避嫌来了此处,还请饮上几杯。”
  这便是故意刁难笑娘,取笑她一个良家出现在这烟柳巷子罢了。
  若是平日,打死笑娘都不会来这里。古代的名节大过天,来这里的事情传扬出去,笑娘就不用做人了。
  可是现在,褚慎生死未卜,正需得人救命时,拖延一分钟都有生命之忧。
  所以她略想了想,拿起马车上小抽屉里的一把小剪傍身,下了马车便匆匆朝着巷子里走去。
  说实在的,那小厮虽然受命刁难,可也被褚家大小姐毫不犹豫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还是笑娘回神冲他瞪眼,低喊着还不快些带路,他才回过神来匆匆领着她入了巷子里的一处粉红灯笼的宅院。
  此处并非三教九流狎妓之所,乃是些名妓所在。是以一入院子,曲径通幽,也不是粉头林立,呼喊大爷的光景。
  此时陪着萧世子饮酒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娇艳女子,还有两名弹唱的歌歌伎在一旁弹琴吹箫助兴。
  当笑娘这么直愣愣地进来时,萧月河的眉梢轻挑,端着酒杯道:“看来褚小姐是真想喝酒了,竟然就这般进来了,来,且饮上一杯……”
  说着,他端起那杯烈酒便递给了笑娘。
  这样的刁难就是在调戏脂粉巷子的姑娘,若是换了这个时代真正的良家小姐,只怕要羞愤得撞墙了。
  可惜吴笑笑可是个久经酒场的老油条,若是以后有时间,她还可以教世子爷几套翻花样的酒令,再给他调一杯“深水炸弹”!
  是以对于这等子的场面,她是连不红心不跳,接过酒杯一口饮干了后,只冲着一旁作陪的姑娘们道:“你们且下去,我要与世子爷说话。”
  那白衣姑娘不干了,只当笑娘是世子爷的爱慕者。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胆子也怼大了,竟然这般直闯粉头的院落,于是也是横眉娇笑道:“呦,这是奴家的院子,怎么还要听姑娘您的话?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姑娘您要是跟世子爷独处,那还得另外辟个院子,自立了门户,独请才好……哎呦喂……”
  还没有等那粉头奚落完,笑娘已经懒得再啰嗦,两步过去,扯起那粉头就将她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抄起剪刀插进她的发髻道:“再啰嗦我就一剪子下去,让你当了尼姑子!”
  好好的一个良家小姐,说动手就动起手来。
  别说在场的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就是萧月河都没有料想到她会如此。
  一时间,不用人驱赶,弹唱的歌伎呼喊着杀人了,便跑了出去,那位白衣的姑娘挣脱着救下了自己满头的青发后,躲在萧月河的身后,哭喊着世子爷替她做主。
  可还没哭两声,就被萧月河挥了挥手,打发下去了。
  萧月河看着不同以往的褚家大小姐,心里的好奇也忍不住了,只想知道她近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笑娘这时跪在在了萧月河的面前,郑重向他施礼后道:“我父亲曾经救过世子爷的性命,虽则施恩不求人回报,可现在我父亲命在旦夕,还请世子爷出手相救。”
  说完这番话后,她便将白虎营之变说给了萧月河听。
  萧月河沉着脸听完,缓缓道:“若是有人欲谋害太子,此时干系甚大,你求我的父亲还有些门路,可来求我,我一个尚未入仕的闲散子弟,如何能入了大营,救下褚校尉?”
  笑娘这一路,一早就想好了说辞,只不慌不忙道:“白虎营乃是在老公爷的治下,此番太子出事,萧家是难逃干系的,可是,能在白虎营里动手脚的,岂是寻常人?只怕这封营既可以是追查凶手,也是方便幕后的真凶湮灭罪证,然后扣在白虎营的卓将军和萧家的头上。”
  萧月河到底是重臣之家的子弟,当然明白这内里的干系,可现在头头是道地与他分析利害干系的却是给还未出嫁的女子,实在是不能叫人信服,便定定看着她道:“那你看,我应该作何?”
  笑娘手扶着桌子,探身毫不避讳地盯看着他道:“你要赶紧回萧府老宅,向老公爷陈明厉害,请他入宫请罪,同时奏请圣上,彻查太子近随,是谁走漏了太子今日的临时起意,要巡查白虎营的消息。”
  萧月河与笑娘四目相对,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小姑娘的气场竟然比祖父的气场还要强大,毫无姑娘家该有的羞怯和懦弱,而是有一股子坦然与自信叫人不能不信服。
  当然笑娘没有忘记最要紧,那便是要萧月河立刻给太医院相熟的老太医递话,让他立刻领了军牌去白虎营,救治护国储有功的褚校尉。
 
 
第41章 
  笑娘劝服了萧月河挪动金尊之后,她便也重新带好帽兜从风月巷子里出来,准备上马车回去找母亲胡氏。
  可是萧月河却从他的马车里探出头来,颇有些意味地问笑娘:“你贸贸然来到此处的消息,若是被你定亲的盛家知道,他们该如何想?”
  笑娘一早看见萧月河吩咐小厮去请御医,心里略安稳些,倒是从容道:“我不过是请人救父。若是心怀正直之人,自不会多想。可若是有心术不正之人,非要颠倒黑白,那我也甘愿受之。能救下父亲,我便良心无愧,枕席能安,旁人的流言蜚语,落不到我的心上。”
  她说话时,是一脸的淡然,并没有因为萧月河的话也羞愤焦虑。
  萧月河忍不住又看了看她,挑了挑眉,没说有什么,只吩咐马车快些向萧家老宅驶去。
  笑娘做完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
  当她回到客栈时,胡氏在客栈里依旧并没有等到消息,萎靡焦虑得不行。
  笑娘安稳她:“娘,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好消息。”
  胡氏听不懂女儿这种哲理十足的心灵鸡汤,可是有笑娘在身边,心里就莫名安稳了些。
  而笑娘又打发那兵曹去营门口看着,看是否有御医院的马车赶到。
  不一会,那兵曹回来说,有位身着太医院宫服的老太医跟着尚武将军萧昇一起入了军营了。
  笑娘听了,这是才半吐了一口气出来。既然有太医赶到,剩下的便要看爹爹自己的造化。希望为了他们娘儿几个,爹爹也要挺住!
  就这样带到第二日凌晨时,终于有辆马车,将昏睡中的褚慎从兵营里送了出来。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老太医。
  老太医见了胡氏后,一脸凝重地吩咐着她:“褚校尉这次伤情严重,那肋骨差一点就插进肺子里了,若是我晚去半天的功夫,骨头位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军营里面不方便,没有家里人照拂周到。我看他无碍,便请萧将军发了军牌,先让校尉回家休息,最起码汤药不会耽搁了。如今我用祖传的法子,替他将断骨固定好了,又给他喝了些镇痛的麻散,这会子他也不会醒,少受些罪。记住了,一路马车都要慢走,不可颠簸太甚。待到了家中,卧床静养,明日,我再去你府上复诊……”
  胡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赶紧记下。然后向老太医千恩万谢,便一路拉着褚慎的手,吩咐车夫一点点顺着平坦的官道,入城返家。
  笑娘看着爹爹褚慎在昏睡中依然紧锁的浓眉,心里也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爹爹又熬度完了一道关卡,不至于早早撒手人寰了。
  待回到家时,麻散的药劲儿过去,褚慎也睁开眼醒了,只卧在床上强笑着抚慰吓坏的胡氏和乔伊。
  笑娘默默退出屋子,让褚慎和妻女说话,她则带着小丫鬟寒烟,亲自上街抓药,又去自己家的铺面,拿了鹿筋等一些滋补的山货,还在街市上买了两只野雉准备炖药汤。
  回去之后,她让董婆子专门烧了两个炭炉子,又准备两个大药罐子,一起煎药,免得药汁接续不上,而厨房的大灶上也炖煮起补汤。
  光是一个婆子和丫鬟也忙碌不开,胡氏又要服侍不能动弹的褚慎。笑娘少不得亲自动手宰鸡,滚水烫毛、开膛破肚。
  等到第二日时,当太医前来复诊完毕,褚慎让一直守在他身边伺候茶水漱洗的胡氏,去将笑娘叫过来。
  笑娘忙碌了一个早晨,准备完一家子的早餐后,困顿得不行,只喝了一碗粥就去睡了。忽然母亲来叫,便以为褚慎有什么不妥,连忙起来。
  待进了屋子,才看见褚慎一脸严肃,问她:“我刚才方知,那太医乃是你请托了萧将军的人情,才带入军营里来的,你……是如何去求萧家出面的?”
  笑娘若无其事地让母亲去伙房给父亲盛碗熬炖好的鸡汤,待母亲出去了,她才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说动萧月河的经过。
  没有办法,自己在烟柳巷子里闹的动静太大,她已经做好了盛家听到传闻悔婚的准备。总要跟父亲交代了实情,让他心里有些准备。
  褚慎全程是瞪眼听完笑娘的叙述的。他先前怎么没有察觉,这不声不响的继女竟然这般胆大。
  若是自己亲女,他早就一嘴巴呼过去了,如今也是气得一捶床沿,低声道:“胡闹!你怎么能拿女儿家的清白去胡闹!若是传扬出去,你可还要做人?”
  结果这一下,气力甚大,抻到了肋条,疼得他又是一缩。
  笑娘倒是一脸镇定,只对褚慎道:“爹爹您曾经让女儿我上过家塾。我在家塾中听过夫子提起一段《东周列国》。雍纠与郑厉公共谋杀害他的岳父。被她的妻子知道,便回家询问母亲。她的母亲说,未嫁之女,父有定而夫无定;已嫁之妇,有再嫁而无再生。于是她选择了告发夫君,保全爹爹。我昨日听闻爹爹受伤,生死不明,心里只想着要让您活下来。爹爹危在旦夕,我哪里会估计旁人的想法……”
  她说的这一段,其实还延伸出一个成语,那就是“人尽可夫”,全天下的男人扒拉挑选一下,都是可以嫁的,而父亲只有一个没无可替代。
  笑娘当时听了这段时,也觉得深有道理。是以面临这样的抉择,她也是毫不犹豫。
  褚慎听完,半响不语。其实平心而论,别看他平日在家中言语上多偏颇笑娘,可是心中,却还是挂念着乔伊多一些。
  对乔伊打骂不忌,是因为那是他的亲闺女,骂她是希望她变好,自己当爹的,怎么能不管教自己的子女?
  而对笑娘客气些,是因为做继父的,对继女不好严苛。看似和蔼,其实也带着几分疏离在里面。
  并非他偏心,而是人之常情。
  可是昨日,他躺在兵营里,因为身负重伤不能起身喝水。兵营里又因为太子遇险,人人自危,身边竟然都叫不到人。
  那种被清晰的疼痛折磨的绝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可就在他疼得快昏死的时候,太医出现,及时给他诊治。
  初时他还以为是太子感念,才派人来医治。而今日听了太医之言,才知太医能够及时出现,乃是那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小姑娘,在最危急的时候,到处奔波,拿了女儿家最珍贵的名节去拼争来让他活命的机会……
  褚慎想骂笑娘糊涂,想狠狠打她一下,让她记得疼,可是到头来,却因为她的那句“有再嫁而无再生”,先落下了昂扬男儿的眼泪。
  褚慎作为磊落的男儿,原本也是不是太看重礼教。要不然他也不会娶一个戏子出身的外室为妻。
  如今听了笑娘对自己拳拳孝道之心,除了深深的感动外,倒是不再将担忧盛家悔婚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要有他在,女儿笑娘便衣食无忧,天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了,笑娘想嫁哪个就哪个。他就算倾其所有,也要给女儿争取一份好姻缘。
  不过褚家父女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
  笑娘私闯胭粉巷子的事情,没有半点风声宣泄出去。
  而盛家刘氏听闻了褚慎为了救太子受伤的消息后,也带了补品瓜果,领着儿女前来探望。
  刘氏眼看着笑娘操持着家里家外,皆是井井有条,而且因为褚慎受伤的缘故,那店铺生意对账一类,也是由着笑娘核对,心内真是暗暗诧异:褚慎竟然放心叫个继女掌管家事?
  另外,从准婆婆的角度看,心里倒是暗暗点头,儿子将来娶了这样能干的妇人,倒是不用愁家业不振!
  褚慎又是天生的贵人命,如今救下太子,听闻朝廷里马上就要颁发嘉奖,她来探病的这段时间里,褚慎军中的同袍和上级也是来往不断,便是隐隐又再高升一层的架势。
  刘氏如今倒是对这门亲事越发的满意,觉得儿子的眼光不错,倒是找到了隐藏在糙石中的瑰宝一枚。
  因为家中事务甚多,笑娘和乔伊这几日都歇了交际,不曾去各种茶宴露脸。
  不过诸位结交的小姐们,倒是纷纷写信传话,宽慰小友,传达情谊。
  叫笑娘意外的是,那萧家的千金萧月柔居然也给她写了信,只是那信是挂羊头卖狗肉,里面略显潇洒的字体,一看就不是女儿家的。
  萧世子假托了妹妹的名义,给笑娘写了这封信,大概的意思以邀功为主。
  只说自己将胭粉巷子里见过笑娘的那几位粉头安置到了外省。小厮更是被耳提面命,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还请褚家大小姐安心则个。有他在,绝不叫小姐的名声受了玷污云云。
  总之,若是看书信内容,这是个磊落坦诚的君子。
  可是想到他做好事非要留下姓名,还假借着妹妹的名义,给一个有了婚约的女子写信的行径,又好像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第42章 
  当然这不正经的书信,半个渣都不能留。
  笑娘看完后,想了想便将书信放在灯烛上烧得干干净净。然后便当此事过眼烟云,也并无回信表示感谢世子爷一类的举动。
  笑娘觉得既然世子爷这般表示,便是决定暂时走一走好人路线。应该不至于临时反悔,再揪了她小辫子一类的。
  毕竟她的好心提醒,也让他萧家摆脱了谋害国储的嫌疑。
  和原著中一样,谋害太子的事情,最后便是半和稀泥,不了了之了。
  虽然元凶为二皇子,可是这位皇子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芊惠贵妇所生。
  这位芊惠贵妃其实是圣上的表妹,是老太后的嫡亲侄女。万岁爷与这位表妹是青梅竹马,那种两小无猜的感情,岂是旁人能及?
  而芊惠贵妃又因为在二皇子年幼的时候,生病而死,万岁痛失所爱,对二皇子也是颇多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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