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狂上加狂
时间:2019-09-22 09:06:41

  只是听替二爷送去钱银的小厮说起过,那胡氏肤白体弱,一副纤柳盈腰的娇媚模样。
  如今倒是终于可以眼见她的样子了。
  可还真是生的好模样。这若是细细轮起来,也是三十几岁,往四十光景奔去的半老徐娘,可是她却眼角光洁,气色娇润,加上衣色搭配得好,浓发玉簪,艳色不减,一副贤淑端静的作派,若是不说,恐怕也谁也看不出这位副统领夫人乃低贱的戏子出身。
  康氏亲眼看到了她痛恨了甚久的胡氏,心里却觉得更气闷了。
  原该是饿死在老家凤城的贱女人,谁知嫁给个要饭的汉子都能翻身做起四品官太太,天理何在?
  胡氏只带着随侍的丫鬟婆子,并不见她生的那个女儿笑娘跟来。也不知那笑娘又是何等的狐媚样,竟然迷得她的贵婿世子爷神魂颠倒,夜不能寐?
  听女儿说,今日乃是卓将军夫人的包场,送票无数,一会贵妇云集,看那胡氏显形可怎么收场。
  抱着这般心思,康氏勉强压抑心内的一股子恶气,只等着张妈妈领着一群的凤城乡里,认出胡氏笑娘,揭了她的老底儿。
  可是锣鼓开场,热场的走了一圈儿,却不见凤城老乡进来。
  康氏不由得跟身边的女儿莫迎岚频频对碰眼神。莫迎岚心内也纳闷,因为怕那些人临阵退缩,她可是一早将那几个人叫到郡主府门口,特意给他们配的马车车夫,然后一前一后出发的。
  按理说,应该在她之后赶到的啊。而且押车的车夫也带了戏院的茶票,打的是郡王府远亲来看戏的名号,也不会进不来啊!
  不多时,有她陪嫁的丫鬟跑进来,小声地跟着莫迎岚道:“小姐,那跟车的小厮来传话,张妈妈的马车半路被人撞了,那撞车的胡搅蛮缠,一时坐脱不开,后来还是那小厮机灵,带了张妈妈等人一路上了轿子,堪堪赶来,可是戏文已经唱了过半,门口见他们脸生,店大欺客,不让进场,说是怕来回走动,扰了贵人们听戏呢。”
  康氏在一旁接语道:“就让他们在门口守着,等胡氏一出来,就让张妈妈扑到她身上去认亲,让她到时候嗓门大些,将外室小娘的名 头叫得响些……”
  莫迎岚点了点头,小厮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了康氏斜对面副指挥使家眷的雅间内。
  那姑娘生得可真好看,衣裙的式样也别致,衬得腰身纤细,尤其是那一双眼儿,秋水醉人,顾盼生烟。
  莫迎岚狠狠看了一眼,小声道:“母亲,她便是褚笑娘……”
  康氏一看,小野种倒是随了胡氏的模样,不过却另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韵。自己的女儿迎岚虽然长得好,但是还是输了她一大截,难怪世子爷吃着碗里,望着锅里……
  笑娘虽然也来晚了,可因为她总来戏园子,门口的茶官儿都认识褚家二姑娘,自然也不会阻拦着她。
  其实笑娘也没有预料到今日便是她那异母姐姐蠢蠢欲动的日子。加上她原本猜测乃世子所为,便想拿捏了萧月河的把柄先让他就范。
  所以今日她并没有陪母亲前来观戏。
  可谁想到,派去监视张妈妈的人赶着来禀报,说张妈妈带人去了郡主府后,便上车朝着梨园的方向过来了。
  笑娘立刻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便与洪萍一起赶着来到了梨园,而洪大姑娘的手下更是机灵,赶着辆马车便撞了过去。一时拖延了他们的行程,就算到戏园子也进不来了。
  可是笑娘心知这也是治标不回本。
  洪姑娘做事向来简单明快,她的意思是将人拖拽进巷子里一不做二不休。
  吴笑笑礼貌地提醒了洪姑娘,她们家对外宣称是镖局起家,可不能露出匪气。
  那几个乡里贪财来败坏别人的名声固然可恨,但罪不至死。吴笑笑的道德良知不允许她视人命如蝼蚁。
  她坚信任何隐秘的事情都有暴露的一天。就算她和娘亲的身世曝光,也要清白些做人,别被人非议为了遮掩身世而杀人灭口。
  所以,她一路急急赶来,免得让胡氏一人面对突发的窘境。而她也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想到这,她倒是调转目光,直直回望一直不怀好意瞪着她的那莫家母女二人。
  康氏可没有料到那褚笑娘竟然回瞪了过来,竟然被那姑娘带着冷意的目光瞪得不自在地挪开了眼,然后低低给女儿道:“她怎么敢瞪我们?还真当自己是官家小姐了?果然是个没教养的……”
  而胡氏顺着女儿的目光终于看到了康氏,先是不认识,后来听笑娘一说,她差点从软垫子上跳起来……
  笑娘小声道:“娘,她们憋着坏呢,我们需得早些出去,到时候你只装作头晕,用巾帕掩了脸儿出去,我已经吩咐马车停靠在了门口,出了门,你就赶紧上车,别的都不要管,自有我在,你先自回府去。”
  胡氏此时方寸大乱,自是听从笑娘的安排,赶紧起身准备出去。
  可是还没等下楼,莫迎岚已经迎了过来,假笑着跟笑娘母女搭话,只问这么好看的戏,为何不看完再走。
  一时间竟然东拉西扯,就是不让笑娘母女走人。
  就在这时,台上的锣鼓声进入了一个高潮后戛然而止,一曲唱罢,戏园子要散戏了。
  那卓夫人听得意犹未尽,拉着申阳郡主的手一起往楼梯口走,看见了胡氏,便兴致勃勃道:“胡夫人,我眼看着你抬身走,竟然错过了戏文最后一折子滴血认亲,那一嗓子可真圆润呢……”
  就这么的胡氏与笑娘只能随着她们不由自主地往门口走。
  胡氏紧张得浑身僵硬,笑娘心里也在极速盘算着。
  大不了,她倒是直喊那抽到跟前的张妈妈意图不轨,第一时间用擒拿手将她的下巴卸下来。
  只要她的大嗓门不喊,杀伤力减半。到时候再带着母亲快些离开就是。
  就在 这时,她已经看到张妈妈肥胖的身影,正领着三姑六婆虎视眈眈地守在门口。
  当看见胡氏母女现身时,张妈妈眼睛圆瞪,高喝道:“我的天啊!那不是莫家的外室胡……哎呀喂!啊!”
  张妈妈堪比张飞守桥的断喝声还未来得及喊完,她就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只疼得她哎呦直喊。
  只见门口冒出七八个精装的侍卫,将那几个凤城乡里团团包围。
  而领头抽鞭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世子爷萧月河。
  他一旁的侍卫们道:“世子爷,就是这婆娘,前几借着入府探亲的名义,入了郡主府,偷了一对上好的玉瓶,赃物已经在她寄住的客栈找到,确凿无疑!”
  萧月河的今天原本应是求知若渴,倾听先贤圣语的一天。
  可是没想到,他先是在暗巷子挨了心仪女子的嘴巴,又被两个女流之辈抵着脖子威胁。
  再回府时,发现平日里装得乖顺的小妾莫迎岚,竟然是一肚子的弯肠子,变着法地给他添戏。
  临到最后,他还要急三火四来堵一群凤城乡巴佬的嘴,不然的话那笑娘就要给他全家好看……一辈子的憋屈,全在这一天里凑够分量了!
  如今,他急匆匆地赶到戏园子前,总算是堵住了长舌妇人的大嘴。一股子邪气,也全倾注在了皮鞭子上。
  萧月河只照着那群人劈头盖脸地抽,然后阴恻恻道:“哪里来的乡人,竟然敢在郡主府上撒野?把这些人都给我捆了,押回府里,容得我细细地审!”
  张妈妈被打得杀猪般嗷嗷直叫,也顾不得莫迎岚的吩咐,只满地打滚大喊着:“冤枉啊,我乃郡王府莫姨娘的亲戚,是……是郡王府的客人,怎么能冤枉我偷盗玉瓶?我只拿了莫姨娘赏我的金银和绸缎啊……”
  申阳郡主也没料到,听戏文的美好一天,竟然在梨园子门口变得鸡飞狗跳。
  眼看着众位贵人们不懂非礼勿视,一个个都停下来,有的干脆站在马车上好奇地看着这边,要听听郡主府的轶事。
  她顿时有些觉得脸面挂不住,只沉着脸低声道:“月河你发什么疯?抓贼的事情,交由下人去做便好,你亲自执刑成何体统?”
  萧月河心道:母亲,有小娘贼在一旁看着呢!我若不加把气力,她定然又要冤枉我污蔑了她的名声……儿子也是被逼无奈啊!
 
 
第67章 
  其实不光是申阳郡主有些措手不及,莫迎岚和母亲康氏更是不知所措。
  那莫迎岚都是选世子爷不在府上时,才唤张妈妈进府的。那张妈妈一路都是由婆子引领,见了自己后就走,哪有神通去偷什么玉瓶?
  而且世子爷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戏园子前?难道……是笑娘向世子爷求救,让他来救场的?
  想到这,莫迎岚又向那笑娘投去眼刀子。
  可是笑娘并没有看热闹,只扶着母亲快速上了马车,压根没功夫接眼刀子,待马车上坐定,便吩咐车夫径直驱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而世子爷那边要做的便多了去了!
  他先是命人将这几个凤城乡里塞嘴捆扎,一并带回府里,然后便是语气不甚恭敬地请康氏先行回去,他要带妾室莫迎岚先回府上。
  莫迎岚从来没看过萧月河那般阴沉的脸,一路噤若寒蝉,等回府上,萧月河也不理会母亲召唤,只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回身就给了她一记嘴巴。
  莫迎岚被打了原地一载,跪爬在了地上。从小娇养的她哪里吃过这等苦头,不由得眼圈冒红,唤着:“世子爷,为何无故打人?”
  萧月河打她的理由很多,偏不能一一细说。光是被笑娘拿捏了诽谤圣上的书信就不能提。
  是以他叉开腿坐在椅子上道:“我问你,无故召集一群乡人入我郡王府是何意思?”
  莫迎岚喏喏道:“不过是些远方亲戚,来京城投奔着我,怎么可以故意冷落,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
  萧月河都要被自己妾室的蠢气给气乐了,冷笑道:“什么亲戚,这般周到?五服家谱里能不能寻到?方才侍卫已经讯问过那几个,竟然给你们莫家送过一担菜的菜贩子也成了你府上亲眷?你们莫家的门槛子是不是也太低了?”
  莫迎岚心知自己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世子爷,索性将心一横,梨花带泪道:“爷,您也知道那胡氏其实是我爹的外室,当初她不顾我爹爹的脸面,带着笑娘改嫁,这等子不守妇道之人,我们莫家想要整治,也是合情合理。你怎可因为这个便责打我呢”
  萧月河懒得跟蠢妇废话,只探头用手指点着她的脸道:“你给我听着,你弄来的那些个穷亲戚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从今日起,你也别跟你母亲再见,就在这院子里呆着,半步都不准出去!敢掀起半点子的风浪,别怪我将你沉井!”
  在莫迎岚看来,世子爷便是个爱玩的王侯子弟,平日里骄横闲散,都是很平常的。可是如今他张嘴便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只吓得她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世子爷或许是吓唬她。
  可当她被押着看那几个人被乱棍活活打死时,只吓得两腿筛糠,当场尿湿了裤子,被侍卫押回房里时,已经吓得快要胡言乱语了。
  萧月河这么大的动作,申阳郡主能不知情吗?只叫来萧月河问他为何这般无故动用私刑,岂不是要给谏官留下弹劾的把柄?
  萧月河没有跟母亲说实话,可是却到祖父那全盘托出了。
  身为萧家的子孙,再怎么风花雪月也不敢拿全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可这话也是半真半假,只说这妾室无状,有意捅破褚家的私隐,如此一来,俩家岂不是交恶?褚慎是他的恩人,可他的妾室却要立意坏了恩人名声,这是要陷他萧月河于不仁不义啊!
  总而言之,一顿冠冕堂皇后,他希望祖父出面警告莫家康氏不要挑起仇恶才好。
  萧衍听了,一双埋在褶皱里的眼转了转。他并不知自己的乖孙给人捏了脖子,只是觉得萧月河倒是变得历练了,不光用功备考,在人情世故上也想得周全。
  那个褚慎乃禁军副指挥使,地位身世微妙,的确没有必要交恶。而且拿捏着褚慎妻室的把柄,却隐 而不破,那褚慎不光是要领萧家人情,更是要依顺着萧家。
  是以老爷子觉得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倒不妨卖褚慎一个人情。
  这几日,正好莫家大房和老太爷都陆续到达京城。
  萧衍便使人将莫家老太爷莫龚成请来。
  莫龚成没想到老公爷竟然派人来请自己,自然是诚惶诚恐。
  待到了萧家,二位老人精各自寒暄了一阵后,萧衍便单刀直入,说了康氏与女儿的算计安排,临了道:“虽则是莫家的家事,然而您的孙女已经是我们萧府的人,她打着我们府上的旗号,排布人手要撞破身世,萧家难免说不清楚,倒要跟褚副指挥使做下怨仇……还望老先生回去之后教育儿女,万事以和为贵,莫要平添是非,横生枝节……”
  说完之后,萧衍觉得跟个孙子妾室的家人再无话可说,便径直吩咐小厮送客了。
  莫龚成并不知儿媳康氏的幺蛾子,如今听老公爷的一番提点,只觉得一股子闷气直冲天灵盖。
  一对无知蠢妇!这是要拿莫家的前程点火啊!
  莫龚成回家之后,先是一语不答,只请了家法戒棍当着康氏的面儿,将老二莫致闻抽得满地打滚,然后让他写下休书一封,将康氏休离回家。
  康氏一看,自然是哭哭啼啼,质问为何老太爷要儿子无故休妻。
  莫龚成兜手将一碗水泼在了康氏脸上:“无知泼妇!那萧家何等家大业大,尚且只做人留一面的道理。你可倒好,竟然要将事情做绝,唆使着迎岚去安排那等子龌蹉事情!你当别人都是瞎子不成?”
  康氏狠狠道:“那是因为世子爷心内恋着笑娘贱妇,竟偏帮到这等地步,我又没有诬陷人,她的确做过戏子,做过外室,既然做了,怎么怕人说?”
  莫龚成原先只打儿子,是给儿媳留着几分面子,毕竟做公爹的没有直接责打儿媳的道理。
  可是现在看康氏还不服管,便直觉让儿子去抽他老婆的脸:“给我打醒这个蠢妇!若不是萧家出手,她差点坏了我莫家的大事!”
  莫龚成所说的大事,乃前些日子他在淮山时,朝中有特使去了莫家,打探在莫家寄住几年的褚随风的出身。
  莫老太爷刚开始还咬不准脉络,不敢名言。而特使之言,当今圣上欲找老漠北王之遗孤,匡扶漠北王庭正室根本,有线索表明,这褚随风乃漠北王遗孤,是以万岁亲自派人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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