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狂上加狂
时间:2019-09-22 09:06:41

  一进巷子,便看见褚家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他心里一喜,觉得笑娘许是开窍了,后悔先前那般冷落自己。
  可是笑娘主动,世子爷的架子又端了起来,微微翘着下巴道:“这大白天的,姑娘这般邀约在下,许是跟礼法不合吧?”
  笑娘冲着他施礼道:“只因为有一事不明,需得向世子爷讨教。”
  萧月河冲着她走了两步,背着手,脸上开始露出微微的笑意道:“何事?”
  笑娘眼睛紧盯着他道:“世子爷可曾往凤城派过人手?”
  萧世子并没有料到她会问起这个,诧异地挑了挑眉,可他向来就是个肆无忌惮的,倒也不用撒谎隐瞒,便照实道:“是有派过。”
  笑娘屏住了呼吸,沉声道:“那世子爷意欲何为?”
  萧月河笑了笑:“你倒是知道了,难道是老家的人给了你口信?不过就算我知道了,姑娘也不必这么急切地来巷子里堵我,我又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笑娘觉得萧月河这手隔山震虎玩得甚好,先是弄了张妈妈那些人在街上喊出她的名姓,如今却在她面前装起了好人。
  她懒得跟他废话,直问道:“那世子爷是打算何时将张妈妈那些人请出京城?”
  萧月河一皱眉,不解道:“张妈妈,那是何人?”
  就在这时,萧月河突然觉察到身后有人,猛回头一看,一个黑脸的姑娘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手里捏着的却是一封泛黄的书信。
  “世子爷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别怪我手松,一不小心,将这封书信呈递给穆王爷。”
  萧月河看得清楚那书信上的芳名,又看了几行字……那封书信……可不正是他几年前写给犹是姑娘的穆王妃的书信吗?
  当时他与还未出嫁的穆王妃私下幽约了几遭,可偏巧赶上圣上赐婚,将她许配给了穆王爷。
  穆王妃与他哭诉时,年少轻狂的他,信内不免夹带了些许抱怨万岁之言。
  只是后来,二人断了联系,萧月河没有定性,早过了一开始的热忱。而穆王妃也流露了以后不可再往来的意思。
  他觉得她必定会妥善处理了二人先前的书信,也就淡忘了此事,谁曾想这书信竟然捏握在了这个黑炭姑娘的手里。
  这是要干什么?想要用书信要挟他不成?
  萧月河这辈子都没有被人捏着脖儿要挟过,可是眼前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褚大小姐,可真是有大能耐啊!竟然能翻捡出他自己都差点忘了的陈年旧事,眼巴巴地来威胁他!
  也是气怒攻心,萧月河当下伸手便去抢,结果下一刻,那个黑脸姑娘竟然变出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别动,不然便给你放血!”
  行家一出手,便知高低深浅——萧月河知道,这位绝对是手黑的练家子,竟不知褚笑娘是从哪里找来这些个山猫野兽,不愧是个戏子养出的女儿,竟是这般下九流!
  他心里一气,言语里不免带了出来。
  笑娘闷不做声,突然朝着他的脸狠狠甩过一巴掌:“你倒不是戏子养的,干的连下九流都不如!竟然把我家以前的街坊都弄到京城来当街要挟着我,你既然立意要搞臭我爹娘的名声,叫他们没脸见人,怎么的就不许我要挟要挟你?如今咱俩各握一根小辫子,便会看看最后谁最疼!”
  没办法,褚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她只能厚着脸皮,抢占了原书男主的一招狠棋。
  那穆王妃当初葬情,将与世子的来往书信放到了一个桐油木匣子里,在亡母的坟前挖坑,埋葬了一段往事。
  可穆王妃却忽略了那匣子做工好,隔水隔湿,埋入土中多年不腐。最后被无意中知道这段往事的男主知晓,挖掘出来,利用这书信,狠狠打击了死对头萧月河一番。
  笑娘也是被逼无奈,突然想起这段,便让洪萍找人挖坟,捏住了萧月河的七寸。
  萧月河气得脖子青筋都蹦起老高,再顾不得贵公子的风度体面,扯着脖子道:“老子他娘的就是去打听打听你,何时派人去请你的街坊了?眼看着备考在即,夫子给写的文章都没有背完,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哪里有功夫……你竟是这般看我……我……他娘的还考了什么功名!”
 
 
第65章 
  萧月河说的是实话。他虽然派人去打探,的确是存了手握笑娘把柄的心思。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到处张扬她和她母亲的身世。
  毕竟褚慎是他的救命恩人,总要走一走人情道义吧?
  当然,他也并非好人一个。在他看来,只要他将杀手锏给笑娘亮出来,她必定会彷徨无依。惊惶就范,他又何苦来搞臭了她的名声?倒是可是时时拿捏着这点逗一逗她。
  可若真是传扬出去,到时候恐怕他的母亲申阳郡主都不会答允笑娘过门做妾的。
  萧月河原本的计划也甚是简单。就是先考出个功名给笑娘看看,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比盛轩那种不靠谱的小绅之家出来的儿子强多了,叫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回嘲讽他之言。
  到时候,他有功名在身,加之手握笑娘身世把柄,再上门议亲必定事半功倍。
  不过现在闹了这么一回,萧月河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他握了笑娘的把柄,这小贼娘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就范,竟然闷声不响搞这么一出来,来了个釜底抽薪,这是要治他个欺君之罪啊!
  到时候别说他自己,恐怕连祖父和父亲都要跟着沾光受连累。
  要知道前些日子,圣上因为贡马被漠北拦截一事大为光火,欲问群臣的意思。将结果父亲一时失察圣意,竟然跟着一群臣子劝圣上忍耐下来。
  事后这几个臣子,全被万岁寻了别的缘由,变着法子的申斥了一通。而提议另辟蹊径,借刀杀人的国相魏老却得到了嘉许,直言魏老乃国之脊梁,大秦的不二之臣。
  萧昇被自家已经退休的老爷子萧衍骂得灰头土脸,说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与他商量就去站队?要知道圣上诟病漠北甚久,一直担忧漠北谋反。这扣下贡马的事情,那是扯了万岁爷的心头肉,可这么好的替圣上表忠心的机会,竟然被他白白浪费了!
  萧昇这才明白自己站错了风向,自然诚惶诚恐。
  如今萧家在朝堂上正缩头做人,连萧月河都被老爷子拎提着训导了半日,直言他用心备考,不可招惹是非,连累了父亲家族……
  在这节骨眼上,那一封书信,绝对能燃爆了萧家。
  萧月河震惊加委屈,加气愤,拧巴到一处,竟是不管不顾地要往那刀口靠,跟黑脸的贼婆娘拼了,也要将书信夺回来。
  世子爷爱好射猎,其实身手不错,奈何遇到的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洪大姑娘。
  那洪萍匕首在手岂会让他得逞,只一下子就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萧月河原本是想大喊救人的,可一旁的笑娘却塞了一团厚帕子入了他的口里,然后柔声细语道:“世子爷先莫急着叫,我现在给你拿的只是其中的一封,其余的还在他处,你就算唤人夺回来也是无用……若你说并无安排凤城的乡里入京,那必定是有其他的人了,我若误会了世子,现在这向世子赔礼,待事情解决后,再与您致歉,您看意下如何?”
  于是笑娘实在了她高超的谈判洗脑功能,分析了一下“合则两利,斗则两败”的人生古礼,只说萧月河脖子的青筋略下去了些,这才掏了帕子,松了牵制,让他起来。
  萧月河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径直问笑娘要待如何。
  笑娘稳稳地道:“我的要求不高,便请世子爷彻查府上,是何人请来了凤城的老乡,意欲何为?另外我娘的身世还请世子爷秉承君子之道,代为周全,若是外泄出去,那么笑娘也不敢担保能兜住世子爷的隐秘。”
  萧月河,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也知唯有这般,只狠狠瞪了洪萍和笑娘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便出了巷子。
  笑娘并没有急着走,她是眼看这萧月河上了修好的马车,似乎不打算探访恩师,而是调拨了马头急急回府去了。
  这时,笑娘才长松了一口气。觉得后背都微微冒汗。若非情况紧急,她也不想用这等胁迫人的手段。
  毕竟萧月河也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按着笑娘原来的意思,是想敬而远之的。奈何事情发展到此等地步,不用些雷霆手段,怎么吓退魑魅魍魉?
  如果不是萧月河主导此事,那么背后的主谋为谁,似乎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是不知她的那位异母姐姐为何好好的日子不过,却特意要搅局生出是非。
  再说那萧月河,被笑娘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下子,心内的憋屈简直要炸得肝胆剧烈。
  回到府上,他径直吧府宅大小门上的门房叫了过来,细细询问这几日外人进出郡主府的情形。
  一问下来,除了日常送菜肉、还有日杂的庄园下人外,面儿生的外人没有几个了。
  其中有一个世子爷问起的胖女人,据说是莫姨娘的远方表婶子,先后来了那么两回。
  今日莫姨娘赶了个戏园子的场子,那胖表婶子也跟来了,还领了三四个同乡,莫姨娘给他们另配了马车,一起去京城的梨园子看戏去了,马车才走了一会子,此此时应该是到了。
  萧月河一听,气得头穴蹦起老高,倒是想起了自己先前往凤城派人的时候,正赶上莫迎岚身边的丫鬟满溪进他的书房送炖盅,还特意停了脚步多听了几句,直到他拿眼瞪,她才退出去……
  后来凤城的人回来禀报时,他还心下恍然,难怪觉得莫迎岚长得跟笑娘有些像,竟然是异母同胞的姐妹……
  这莫迎岚闷声不响,寻了许多乡人,在他眼皮子下搞了这么一出,是要干什么?
  莫迎岚今日的确是要搞事情。
  因为她的大伯整治盐务功绩斐然,加之上次来京城拜谒上司,疏通得宜,于是近日又得了晋升,居然在京城的户部谋了差事。
  莫致观的官运亨通,全家自然也跟着一路搬迁入了京城。只是家中人口甚多,自然要分批入京。
  因为莫迎岚一早嫁入了京城,加之得了世子爷的恩宠,还给莫家人在城南买了单独的跨院。莫家二房有了落脚地,便赶在大房之前,先一步入了京。
  这莫迎岚倒是可以有事无事,回娘家走走看看,更可以倒一倒先前无人可述的苦水。
  莫迎岚初嫁时,着实满心欢喜了一阵。她虽然是妾,并非正室,但得了世子爷的宠,比正室齐司音都来的光鲜体面。
  世子爷对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正室没有兴致,对另一个一同抬进来的妾也兴致乏乏。
  正室又是个甩手掌柜,不管妾侍的争宠。一时间,她得了独宠,风光无量。
  可时间久了,莫迎岚才吧嗒出门道来——这萧月河竟然是拿她做了替身。
  他满心爱慕的,是那外室女褚笑娘!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可是笑娘的话,叫莫迎岚如何能忍?只是先前不过也是世子爷的单恋,那笑娘迟早要嫁人,井水不犯河水。
  可后来谁想到,那莫笑娘的婚事竟然告吹了。莫迎岚是眼看着世子爷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莫迎岚心里犯愁,便说给母亲听。
  康氏听了,气得直锤床,再次翻检起旧账,痛骂只夫君莫致闻好色,给家里添了累赘祸水。
  那笑娘竟然承袭了她狐媚母亲的衣钵,诚心给她们母女过意不去。女儿也是遇事不够谨慎,怎么能将那笑娘的底细泄露给世子爷呢?
  那不是给世子爷送把柄,让他能继续勾搭野种笑娘吗?
  当听闻世子爷派人打听了笑娘的身世,却又不欲张扬时,康氏便知自己料想得不错。
  若是再不想些什么法子,那笑娘可就要入府跟女儿争宠去了。
  虽然莫老太爷耳提面命,不准莫家人说起胡氏母女的事情,可却没法堵住外人的嘴。
  康氏当机立断,派人回老家,找了几个跟康家隔着拐弯抹角亲戚的几个乡里,只让她们打着省亲的旗号进京,吃穿住宿,都是莫家二房出钱。
  她只须得巧妙安排,就能坏了笑娘和她那外室娘的名声。到时候,就算世子爷想娶,而笑娘愿嫁,申阳郡主自然会出面阻拦。
  就算郡主拦不住,那公爷萧昇,还有祖爷萧衍也不能答应。
  为了让一切自自然然,康氏还特意让女儿指示了张妈妈特意去了褚家的货铺前,堵住了笑娘,直呼出她的名姓。
  然后便是在梨园赏戏时,再巧遇一同来听戏的胡氏,只让几个乡里跳将出来,直呼出胡氏的身份。
  今日梨园名角开嗓,前去捧场的贵妇众多,管教那胡氏在人前显出原形,名声扫地!
  胡氏若是个有脸的,为了自己儿女,回府便寻口井跳下去干净!
  至于那与自家老太爷有些交情的褚慎,应该也不会太过懊恼。毕竟他娶胡氏时,正是穷困潦倒时,听说差一点要饭。
  如今发达了,想必也为有这样不堪的妻子而忧愁,她倒替褚慎省了气力,可以名正言顺,再娶个良家的小姐续弦。
  到时候,那褚慎寻个身价清白的女子,才能正一正自己儿女的名声!
  于是康氏坐镇京城,让老家的看护老宅的管事找人运作之后,万事俱备,要一鼓作气要坏了胡氏母女的名声。
 
 
第66章 
  备足了一切,观戏这一天,康氏陪着女儿一同前往梨园了。
  京城里的王侯之家,赶逢年节,大多是请戏班子入府搭戏台子。可是若想感受足够风味的折子戏,还需得在梨园品酌才行。
  京城的最大的梨园戏台,搭建得有二楼观台。后台炉灶上的大铁锅里全是折叠浸烫的巾帕子。
  而另外有一只只铜壶烧滚的姜桔皮浓汤,这既是给戏子们烫嗓子开音儿的,也是给听戏的贵人们润喉清肺的。梨园的园主特意从老家运来的皱皮陈皮,别的地方可喝不到这个味儿。
  每当月中梨园开戏,也算是京城府宅贵人们的一件盛事。诸位小姐们新制的衫子缀上珍珠玛瑙口子,可以穿出见见人。几位相熟的凑在一桌,趁着开戏时说说聊聊,好不热闹。
  可康氏却没有什么赏戏的闲暇心情。
  她一早坐在了二楼预定好的雅座里,隔着珠链望着戏园子门口的情形,而她的女儿不一会也到了,坐在她的身边,用眼神示意着她:胡氏进来了。
  别看在凤城甚久,康氏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胡氏。
  当家的正头娘子,哪里有去看外室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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