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俨觉着“我的人”这句表达的不太精准,正要抗议,李清宁已经跳起来:“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现场勘探,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本来季明俨觉着李清宁既然认识俞听,那想必也是个“可靠”的,虽然面嫩,但毕竟“人不可貌相”,所以才放心大胆地跟着她。
可是交谈到现在,总有种不太对的感觉,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提议,李清宁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
李清宁去后,季明俨重又躺了回去。
这两日游变成了半日惊魂游,谁能想到?季明俨伸了伸胳膊,捏了捏腿,以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的确是没有大碍。
可那天在威亚上方以及在自己身下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有了李清宁的旁证,季明俨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觉,也许又是那些超常规的“怪力乱神”的东西?
他拼命回想当时,只记起模糊听见的两句话。
什么少君的人,什么不能动……
正在模糊回想的时候,陆涛跟赵帅买了饭回来,陆涛见李清宁不在,大为失望:“我还给姐也买了一份呢,有她爱吃的鸡腿。”
赵帅笑说:“我就帮咱们姐笑纳吧。”
“我的鸡腿不给狗吃,”陆涛驳回,把鸡腿放在季明俨跟前,“吃也是老大吃,赶紧吃了,以形补形。”
那鸡腿季明俨只咬了一口就不吃了,搁在饭盒里放在桌上。
陆涛跟赵帅又在说起片场惊魂,然后从这个话题发展到成了当红演员之后如何的受女孩子欢迎等等,蓝图描绘的十分美好。
季明俨给他们聒噪的心慌意乱,于是果断把两个人撵出病房。
陆涛两人也的确有些闷,给季明俨赶出来后,乐得先去别的地方暂时逛逛。
季明俨翻了个身,忽然想起自己既然上了电视,那么俞听只怕就知道了……不过姑妄听里好像没有电视机,俞听那样的老古板,想必不会知道。
可如果她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担心自己吧?也许还会嘘寒问暖,这样一想给她知道也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好事。
忽然又觉着自己太过乐观,俞听已经不喜欢自己游手好闲了,偏偏又在这不务正业上出了事,到时候万一她生起气来,不许自己去姑妄听了怎么办?
季明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愁,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好歹睡了过去。
***
虽然有季明俨掉下威亚这件事,但因为人无大碍,祸事反而成了好事,给电视剧又添了一个新话题,热度自然不必说了。
李清宁才赶回剧组,就给场务拉着夸奖了一顿,原来之前季明俨拍的那些一概能用,连最后“坠崖”的镜头都堪称完美。
场务笑说:“小李你这个弟弟可了不得啊,人正,演技好,运气又好到爆炸,将来要红了可别忘了也带我们一块儿飞。”
李清宁干笑着答应,同时在心里为自己哭泣。
若说一个人的运气真是怪异,李清宁早听说过一些真人真事,比如自己去考影视学院,随便拉了个朋友陪着,结果自个儿没考上,朋友反而给看中了从此大红大紫。
现在也是活生生的例子在跟前,她蹦跶在剧组这几年了还只是龙套,那孩子一出现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真是时也运也,不能说也。
她振作精神,回自己的房中把放在箱子里的桃木剑跟朱砂符都找了出来。
原本说影视城里的怪事应该是少之又少的。
因为影视城每天的人群流量巨多,几乎每个角落都会有人出没,而对于一些非人物质而言,人多的地方阳气自然就旺,它们不喜欢呆,也呆不下去。
只有一些比较“厉害”的东西,才能在人这么密集的地方留下来。
李清宁觉着自己将对付的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而且连伤了两人可见性情凶残,所以也一反常态地十分严肃。
这时侯已是下午,人渐渐地开始少了,冬天的风里开始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冷。
李清宁虽然也是个“不务正业”之辈,但毕竟出身修道世家,本身的灵力过人,很快就给她发现了端倪。
那是在一个“谷仓”之中。
作为影视基地,各种场景自然是应有尽有,什么军械仓库、谷仓之类的也一应具全,最近没什么涉及谷仓的戏份,而且游玩的群众们也都不爱看,所以人迹罕至。
李清宁看着有些许黑气横亘的谷仓门口:“是什么东西,快给姑奶奶滚出来!”
里头似乎有些骚动,却并没有东西现身。
李清宁掏出一张朱砂符,在掌心一拍,往前祭了出去。
朱砂符飘到门口,发出一声很大的雷响,炸裂开来。
刹那间,谷仓中响起了连声尖叫。
“知道怕了吧,”李清宁把剑一挑:“比这厉害的还有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给姑奶奶滚出来!”
李清宁正在精神抖擞的做法,不料旁边的龙套甲乙正好又收工经过,两人见是上次“念台词”的小姑娘,如今居然独自一人对着谷仓“用功”,不由感慨。
他们两个也略知道李清宁的名字,毕竟李清宁长相不差,演技却巨差,凭着这两点优势成功地成了影视基地的名人。
龙套甲点头说:“看,这就叫笨鸟先飞啊,知道自己不行,就得暗下苦功了。”
龙套乙因为看过《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依旧指点江山地:“小李,你刚才说那句‘给姑奶奶滚出来’,语气是很到位了,可我觉着应该再多一个动作,比如拍着胸口之类的……你说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李清宁吃惊地看着两个老熟人,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谷仓门口有个声音阴测测地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有本事你进来,跟你决一死战!”
李清宁很意外这妖怪如此胆大包天,可胆大包天的又何止妖怪,龙套甲也很意外:“原来今天还有对戏的了啊。”
龙套乙大摇其头:“不不不,我觉着这句台词说的一点也不好,语气生硬,而且有装腔作势浮夸之嫌。”
话音刚落,谷仓里有个声音愤怒地叫起来:“你懂个屁!”
话音刚落,只听“哄”地一声响动,一道火光从谷仓□□了出来,龙套乙躲闪不及,给喷了个满脸乌黑。
他呆了呆,受惊过度往后晕厥过去。
龙套甲大叫:“大家好好地切磋演技,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你哪个剧组的这么蛮不讲理?啊……你属章鱼的啊,弄的这是什么东西?”
李清宁见这妖怪如此猖狂,自己还不进去岂不是显得胆怯,当下一手捏着桃木剑,一手掐着朱砂符:“受死吧!”一鼓作气冲了进内。
剩下两个龙套呆立原地,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这么猛。
李清宁冲入谷仓,才进门,蒙头就有一样东西扑了过来,将她牢牢地蒙住在内,有个声音高兴地说:“捉住了!”
李清宁却是有些本事,临危不乱,桃木剑刺破一张朱砂符,口中喊道:“破!”
如果是妖魅之力,这样一招必然脱困,但让李清宁没想到的是蒙住她的障碍并不是妖魔的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张厚网布,李清宁毕竟是个女孩子,力气不大,跳了两下就给绊倒在地。
她定睛往前看去,依稀瞧见几条明显是小动物的腿,还有毛茸茸的小爪子。
有些慌乱的视线上移,李清宁吃了一惊:“什、什么东西!老鼠?”
“不是老鼠!”其中一只“老鼠”声明,同时小心避开李清宁手中的桃木剑跟符,俯身“啪”地一爪子打在李清宁头上:“是鼠兔!”一溜烟地又躲开。
李清宁羞愤交加,觉着自己给一群老鼠包围了,而且还欺负了,竟语无伦次地说:“大胆鼠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设计我,果然是鼠辈,你们、你们有本事放开我,看姑奶奶我把你们……”
“要把我们怎么样?”为首的一只鼠兔比其他几只略大一点,“我们就是来找你报仇的!”
李清宁愣住:“报什么仇?”
这时侯龙套甲因为担心李清宁出事,大着胆子走到谷仓门口:“大家以和为贵……”
忽然间看见李清宁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人立而起的“老鼠”,似乎口吐人言,龙套甲双眼睁大,目瞪口呆。
终于,龙套甲伸手指着鼠兔说:“新道具?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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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入侵者(2)
李清宁本来想让龙套甲把困住自己的网套解开, 谁知他的兴趣都在那几只鼠兔身上:“这道具做的不是很逼真啊,老鼠的耳朵没这么大吧……”
他似乎很想捏一捏鼠兔的耳朵。之前打过李清宁的那只鼠兔当即跳起, 小爪子不偏不倚地踢在龙套甲的脸上:“说了不是老鼠, 是尊贵的鼠兔!是国家级保护动物!”
龙套甲没想到“道具”的“特效”竟然这么厉害, 给踹的倒飞出去跌在地上,显而易见的晕厥了。
李清宁认命地叹了口气。
这帮忽然现身的鼠兔共有六只, 为首的一只年纪大的修为最厉害,他示意群兔稍安勿躁, 先把仓门关起。
李清宁平日里虽然不可一世, 但其实还是第一次跟“妖怪”面对面, 见仓库的门关上后, 光线昏暗,不由有些害怕:“你们想干什么?”
那年长的鼠兔走到李清宁的跟前, 虽然鼠兔体型较小, 但李清宁是趴着的, 这鼠兔人立而起,两只小短手背在身后,却是俯视着李清宁的姿态了。
它清清嗓子, 严肃地说:“这些日子我们鼠兔一族冒着给人发现的危险潜伏在这里, 就是等这一天的到来。”
李清宁吃惊:“真是为了我?有没有搞错,我干了什么了这么招人恨?不……是招你们老鼠恨……”
“不是老鼠, 说了是尊贵的鼠兔!”那喜爱动手的小鼠兔又跳起来, 随着“啪”地一声, 细细的爪子印清晰地印在了李清宁的脸上, “你这个无知肤浅而冷血的人类!”
年长的鼠兔不以为然:“你是淮南李氏一族的传人是吗?”
李清宁给踢的有些头晕:“不错,又怎么样?”
鼠兔老成持重地点点头:“当年你仗着自己的法术胡作非为,害死了我们一名族众,难道我们不该来向你报仇吗?”
李清宁发愣:“当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
旁边另一只鼠兔上前说:“我们全族原本居住在高原,因为要报仇才追踪着你来到这里,你居然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忘了?”
“那到底是猴年马月的事!还有高原,什么高……”李清宁正叫嚷着,忽然止住,“你说什么高原?鼠兔?”
李清宁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她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之前的往事。
当初李清宁初出茅庐,曾经学着别人想到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西藏去“洗涤灵魂”,然而灵魂受没受到洗涤不知道,她只记得他们乘坐的那辆车在路上抛锚,从天明到天黑等待救援的悲惨经历,一夜惊魂,倒是真的差点“转世重生”。
藏区的野狗最多,或许也有狼,大概是听见了人声,凑热闹似的往车边跑来,虽然还没有靠近,但远远地看着,黑暗中那一双双闪光的眼睛灯泡似的,配合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简直让人错觉到了地狱。
而李清宁那时候刚出师,灵力却很充沛,她在车窗之后隐隐约约看到那些闪烁的野兽眼睛旁边,还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子飘着。
要是放在平时,李清宁的胆气或许会壮些,但是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偏远地方,她又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看到这样大的阵仗居然有些胆怯。
正在暗怀愕然的时候,却有两道影子向着车子飘了过来。
其他的人当然不像李清宁一样可以看见,但有几个体质差点的已经忍不住打起寒战,还以为是夜晚太冷的缘故。
可李清宁虽然看见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个黑影落在了一名队友的身旁。
这种东西说来其实并不陌生。
所谓“为虎作伥”里的那个“伥”,就是此物,给野兽吞噬了之后灵魂也不能离开,反而帮助吃了自己的野兽去害别的无辜者。
李清宁握紧桃木剑,手心出汗,不知该不该动手,但这时侯伥灵已经附身在队友的身上,那队友蓦地站起身来,坚称自己要去撒尿。
大家竭力劝阻说外面危险,可是此人已经给伥鬼迷了心智,坚决要外出,已经将门打开了,另一个给伥鬼盯上的也蠢蠢欲动。
李清宁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拍了一张符在掌心,假装劝对方的靠近身旁,却一巴掌打在了那人的头顶上。
才得势的伥鬼惨叫一声,被打出了躯壳,另一个心生畏惧,当机立断也撤退了。
只是被救的那个人还不明所以,反而拉着李清宁质问她为什么无故打人,倒是让李清宁哭笑不得。
要不是李清宁在车上果断出手,这一夜……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人间惨剧呢。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总算有一辆车经过,一车人才重新获救,大家痛哭流涕,犹如新生。
此时李清宁回忆着自己唯一的一次进藏经历,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小家伙,心情无法言喻。
其实这场无妄之灾本可以避免的。
只是机会给他们毁了。
在车子出事的前一夜他们在路边的旅店休息,晚上吃了饭后正要休息,店主从外回来,竟劝他们多留一天再走。
大家都不明白,店主指着外头说:“昨晚上正好十五,大耳兔只拜了两次月,今天一定会有事发生。”
原来当地有个习俗,在山脚下住着一窝山鼠兔,每到了十五月圆的时候就会拜月,起初大家都不以为意,后来看的久了,就发现了一个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