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童话——大脸大面
时间:2019-09-23 07:38:35

  “那年送你走了之后,我在洪亮哥车上听到了一首歌,听了很多年。”
  这条信息后面,简行给苏陶推送了那首十七岁车厢里的歌:《Alone againnaturally》。
  在苏陶眼里,简行有脆弱和孤独,她安慰他说:我无时无刻都爱着你。
  公车到站,吕安心下车就脱了外套小跑着往前冲,跑到小商店门口猛然站住脚回头看苏陶。
  苏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低头看了看表:“马上到吃饭的点了。”
  “我想吃冰激淋。”吕安心望着苏陶,她额头上有薄汗,孩子浑身上下都有一团火,秋天舒服的凉风把火吹得更旺。
  “这个点不行。”苏陶拉过吕安心的手拒绝她的要求。
  吕安心没多留恋,退了一步:“那我到外婆家要喝冰水。”
  “好,我给你倒水。”苏陶笑道。
  李希玲今天帮外婆做打扫,眼看太阳要下山了,她把晒阳台上的被子和衣服收进屋,厨房里煲着汤,香气溢满屋。
  吕安心进门时就像个小太阳穿着短袖晃着手臂把书包往地上一放嚷着肚子饿,苏陶笑跟在她后面锁门,手臂上挂着她的外套。李希玲看着轻快的两人,一晃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她认识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想和他结婚好好过日子,就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后来她怀了李睿却忽然发现男人已经结婚,根本不可能和她结婚。
  于是李希玲怀着孩子离开了,她没想过枕边人可以骗人骗那么久,而人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是那么的肤浅,看不懂看不透一个人到底怎么样。
  苏陶喊吕安心洗手,吕安心不去厨房偏跑到阳台上洗衣服的水槽边洗手,那水龙头一打开,水就冲出去溅得人半身湿透,她还哈哈大笑。苏陶站在门框上笑问:“你为什么要偏在这里洗手呢?”
  吕安心还是大笑关上了水龙头到处找擦手的布。
  李希玲把女儿叫到身边给她擦手,吕安心擦干净手之后甜甜说:“谢谢妈妈,我爱你,妈妈。”
  李希玲抱了抱她又打了打她的屁股赶她去叫外婆吃饭。
  苏陶靠着门边看着欢快的吕安心,手机里简行正回复她:“刚忙完。吕安心真是太有意思了。”
  苏陶发了个表情正想问他今天忙了什么,那头简行问她拿到礼物没有。
  而苏陶正在回复,简行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她接起电话,他又来了一个新问题:“吃饭了吗?”
  “正要吃。”苏陶笑道。
  “那你先吃饭,晚上再聊。”
  “好。”
  “爱你。”简行对着手机亲了一口。
  苏陶心头微颤,笑了一声也学他说了爱你亲了他一下。
  李希玲笑看了眼苏陶,见她背过身去挂电话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吃饭的时候,吕安心在餐桌上十万个为什么,她正是充满好奇的年纪,她问苏陶什么时候会有宝宝。
  “干嘛忽然这么问?”苏陶笑道。
  “结婚后就会有宝宝的,那什么时候有的?”
  苏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吕安心这个深奥的问题,于是李希玲回答道:“丈夫和妻子彼此有信任了就会有宝宝了。”
  “那陶陶姐姐和简行哥哥有信任了吗?”吕安心瞅着苏陶,神采奕奕,眼神明亮。
  苏陶依旧在笑,点了点头。
  吕安心眼神里有了期待说好像有个小妹妹一起玩。
  “陶陶姐姐的孩子是你的外甥女。”李希玲笑纠正女儿的想法。
  外婆也很期待苏陶快点有宝宝,她告诉苏陶:“等你有了孩子,你妈就会回来安心帮你带小孩了,可以早点退休了。”
  “妈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会自己带孩子的,外婆。”苏陶笑说道。
  “你妈以后有合适的人,你劝她再找个伴吧。”外婆最担心挂心的始终是李希露。
  李希玲也关心这事,附和道:“嗯,虽然离过婚,但还是要相信自己有能力去经营好婚姻的,还是有值得相信的人的。”
  苏陶点点头,看了眼手机。
  相信这事在年轻的时候好像是因爱而生的,到了一定年纪才明白到是因为能相信自己和他人之后才有了爱。
  而越长大越难以去相信这是陈黎云生活的常态。外面的太阳落山了,她坐在沙发上感到气温下降需要添衣,而白天艳阳高照的时候,她却没有感到温暖。
  陈黎云在公司请了一周的假期,她不知道下周还要不要继续请假,恐惧和担忧折磨得她无法入睡,毫无头绪。好不容易蜷在沙发上睡着一会,金宏宇回来的开门声惊醒了她。
  金宏宇脸色阴沉,他冷冷看了眼陈黎云打算回房间。
  陈黎云看出了情况,她站了起来问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金宏宇皱眉不耐。
  “你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和向妙有关?还是和我妈的保姆有关?”陈黎云追问。
  金宏宇停住了开房门的手沉默许久。
  “发生什么事了?”陈黎云急道。
  金宏宇没回答,反问陈黎云:“你想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妈是死于意外,是不是对你来说会好一点?”
  “什么,什么意思?”陈黎云还是无法理解金宏宇在说什么。
  金宏宇忽然恼怒起来,转过身冲陈黎云吼道:“你他妈是聋了吗?我说你想继续每天活在猜忌恐惧是不是?!如果不想就接受你妈死于意外这个事实!该干嘛干嘛去,从我家里滚出去!”
  “你发什么神经?!”
  金宏宇听到这句话用行动去证明了这件事情,他走向陈黎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拉到门边。
  门被打开,金宏宇把陈黎云推甩出门,陈黎云挡住了要关上的门,她都要急哭了:“你到底怎么了?!”
  “没人害你妈也没人想害你,去和林浩然解释清楚,和他结婚生子,做个正常人!”金宏宇用力一把推门,但陈黎云的手指抓在门框上,他收住了力气,气愤踹了门边的鞋柜吼道。
  “我不爱林浩然!我不会和他结婚了!”陈黎云气道,她脚上还穿着金宏宇家里的拖鞋。
  “我他妈不管你爱谁,你爱谁谁去,别他妈再出现在我家!”
  金宏宇扒开陈黎云的手指再次想推上门,陈黎云用肩膀挡住了门:“我爱你,金宏宇!我爱的是你,金宏宇!”
  屋里屋外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喊话的人没料到自己是这么想的,听见话的人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前者回神后在等答案,后者则回答了她:“我不爱你!”
  “我知道!你喜欢苏陶!喜欢她还不敢承认!”陈黎云这一刻真哭了。
  金宏宇好像一下失聪了抬左手捂了捂耳朵,也像把陈黎云的话从脑子里赶出去,门外又往里推了推门他才回神加大了推门的力度。
  眼见门就要关上,陈黎云急哭道:“你好歹把我的鞋子还给我!”
  话落门被关上,陈黎云脚下一跌滑坐在地上哭起来。屋里的金宏宇站着没动,他还用手挡着门好像害怕陈黎云再次闯进来,当他不想听到门外的哭声便闭上了眼睛,却又听到苏陶鄙夷的声音说她了解他的为人,说他没资格说任何人。
  陈黎云哭了许久直到哭不出真实的眼泪:哭停后她没有马上离开,被金宏宇赶出来的那一个瞬间,他抽离了她所有的恐惧和渴望,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无知无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扶墙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金宏宇又打开了门。
  陈黎云不由惊喜回头却看到金宏宇给她递出了包和鞋子,神色冷漠无情:“你走吧,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
  “什,什么意思?”陈黎云打了一个哭颤。
  “你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的,陈黎云,我最后说一次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回来了。”金宏宇在她身上看到自己挣扎的过往,他已经很难回头去包容和原谅过去自己以及别人。
  “我要为我妈报仇!”陈黎云不接东西,忽然愤怒道。
  金宏宇冷笑:“你敢吗?”
  陈黎云被击中浑身颤抖。
  “你根本不敢,所以你就做个懦夫吧,做懦夫也好过做别人的棋子。”金宏宇说道,他挂在嘴角的笑变成了苦涩。
  陈黎云第一次这么望着金宏宇却被隔了一片海,她这才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厌恶自己却深爱着和她相似的他。
  金宏宇平举着手,失去了耐心,他缓缓松开了手,陈黎云的包和鞋子砸落在地上也在两人之间。
  陈黎云看着一只飞出去的鞋子,那是一只名牌高跟鞋,精致优雅,为了买这双鞋子,陈黎云存了很久的钱。那时候她以为穷就是难过,现在她失去了捡鞋子的勇气,她也问自己敢不敢,也问自己到底敢要什么样的未来。
  她只有最后的诉求:“至少,至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宏宇也有这样的诉求,过去的十多年他曾坚定不移要自己愤怒着相信着向妙间接害死了他妈,他曾和他爸爸金明理争吵过这件事情。他告诉他,他曾听到了什么,他以为这样会得到父亲的理解会得到父亲的支持,可父亲并没有,他依旧生气,气他没有行得正。
  “我已经告诉你了,没人害你妈也没有人会伤害你。”
  “我不信!”
  “不信你能怎么样?!”
  陈黎云被问得哑口无言。
  金宏宇又火了:“这就是一个局!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你给自己摆的局!也是别人给你摆的局!摆局的人不会在乎你是什么感受不会管你把人生过成什么样了!他只要他自己的利益!你是不是要把你自己一辈子都毁了才甘心?!清醒点,过好你自己的生活,陈黎云!”这些话金明理曾告诉过他。
  “谁?!谁在摆局?!”陈黎云感到不安困惑以及愤怒。
  金宏宇没回答摔上了门。
  陈黎云彻底被关在门外,无家可归,她觉得彻底被金宏宇抛弃了。走在街上,迎面吹来的夜风让人恍惚,有一会陈黎云感到自己踩在云上,下一个她腾了空,远处有车灯经过,她浑身一软重重摔在了地上。
  天上的星星彻底亮起来,苏陶送走李希玲和吕安心回到房间和简行打电话,也从包里翻找出简行的礼物。
  “到底是什么?”苏陶拆前笑问送礼物的人。
  “你拆开看看。”简行卖关子,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拆文件袋的声音,心里有些紧张。
  苏陶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本房产证感到疑惑,等打开看到上头写着她的名字,地址就是她原先在海市的那套房子的时候,她不自觉眼眶红了。
  “你喜欢吗?”简行见苏陶许久没出声,试探问道。
  “你干嘛把我房子买回来?”苏陶嗔怪这个惊喜太惊喜了。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能让你付一点代价。”简行说道。
  苏陶闻言叹息了一口气。
  “不要叹气,苏小波,事情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做错的人会付出他该付的代价。”简行安慰道。
  苏陶仿佛听懂了什么:“你做了什么,简行?”
  “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我会尽可能地去达到目的。”简行告知苏陶。
  话落,两人在电话里同时沉默了一阵,最后苏陶说:“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带着撒娇。
  “我会尽快回去的,你要相信我。”简行哄她。
  “嗯,我相信你。”苏陶说道。
  而一周后,苏陶再次见到简行的时候却像隔了一个世纪。
  急救车开进医院,陈黎云迷糊中感到自己躺在会移动的船上,她一直在漂泊但不想再醒来,她假装自己不是陈黎云,是个别个什么人,那些事情没有发现她就不会找上她。
  这个梦做了很久,久到她习惯了无忧无虑,也就是在习惯的一瞬间,她忽然毫无预兆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白色的墙体冷酷地凝视着她。
  病房里有其他人病人,有人看到她醒来出神沉默不语地望着她,好像他们彼此认识。
  “这是哪?”陈黎云问陌生人。
  “医院啊。”陌生人笑了起来。
  “哪个医院?”陈黎云说着低头。
  “市医啊。”说话的人语气理所当然。
  她低头看到了被子上印着的医院名字忽然崩溃哭了起来。
  有人按铃叫了护士,陈黎云被安抚躺下,她问护士自己怎么了。
  “低血糖。”护士的回答不带任何痛苦,陈述事实。
  陈黎云想如果就是简单的病了就好了,她这个病是感觉周围的环境都病了充满了不安。
  而如果全是不安,那她也会放弃生活了,可不安背后总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人始终忍不住期待。陈黎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金宏宇阴沉着一张脸站在病房外。
  陈黎云最近手机里联系最多的人是金宏宇,她给他归类在家人,医院联系了他。
  “人未必就是向妙推下楼的,她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为什么保姆要打电话诱导你,为什么她又忽然失踪让人找不到,这就是一个局,有人早就安排好了,那个人知道我们心怀鬼胎,玩的是心术。这事如果不是你爸或者我针对向妙做的,那最终的获益者只有那个人了,而那个人的确有能力把人藏起来。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恨另一个人,而是你应该过更正常的生活,不要步我的后尘,不要活在恐惧里。”金宏宇在陈黎云病床前,双手插在口袋里冷漠对她说通了这件事情,他知道简行说的对,他外强中干,心不够狠。
  陈黎云紧紧拽着被单浑身颤抖,金宏宇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但她猜到了,于是片刻之后她哭了出来。
  “你如果不想再被人当棋子就不要继续纠缠,那个人虽然手段狠,但还不至于伤害你的人身安全。早点退出对你来说是好事。”金宏宇说道。
  陈黎云哭了会忽然笑了起来,她转过头去瞪着金宏宇说道:“苏陶知道她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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