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收买了小半个场子,不知陆珣抽哪门子疯。或是给自家媳妇撑排场,或是同样用金钱找解脱的。
他掏出钱包又收买另外大半个场子,最后结果变成满场大喊:“王君加油!加油王君!我们为你骄傲,我们为你自豪,你是最棒的!!”
口号声整齐划一,近乎轰轰烈烈、气吞山河。
不知情的人误入场子,保准以为她是个重度伤残人员,参加个校级运动会弄这么大仗势……丢人。
万恶的资本主义。
真诚希望宁致恒不在这。
王君报名的是长跑项目,口哨声响后便下意识拔腿冲了出去。跑完三圈大操场气喘吁吁时,她发现,怎么又他娘的想起宁美人来?
该死该死。
咬牙甩开不良思想,第五圈后脚步渐慢。好死不死逆风跑,大风拖着后腿吹着脸,又累又窒息的感觉蔓延,脑子都要缺氧了。
记住这个感觉,里指不定用得着。
又想:好累啊。
其他人都在干什么来着?
眼珠转来转去,王君瞧见徐洁摸着肚皮继续啃水果干,抽空才给她挥挥手。
阿汀良心大大的有,架不住陆珣良心大大的没。八百次抢夺注意力失败,暗戳戳发动第八百零一次,这回干脆上手扳脑袋。
拜托我在这里长跑,你们已婚人士收敛点,别在那么明显的地方搞深情对视好么?
前头三两个女同学在跑,后面更多。
盯着跑道不知不觉开始头晕,王君用力眨眼睛,挪开目光,没想到会看到他。
就站在裁判老师的身边。
那么清瘦的男同学,又不至于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后背腿脚总是绷得很直,他的外套搭在手上,白衬衫在风里飘飘荡荡。
连背影都透着清俊,洁净。
宁致恒。
脑海中不自觉滑过名字,他好似无意间偏转过侧脸,隔着老远的距离对上了目光。
她急急忙忙收回目光,他却再没转开。
究竟看什么入了神?
王君不安分地左看看右瞧瞧,没找着什么惊世骇俗大美人,抑或是精彩绝伦的表演。独独一个女同学横穿过操场,用力撞了过来。
王女侠不幸中招,狠狠摔在地上。
本能护住脑袋,奈何双腿碰地,膝盖磨着灰黑色的细小颗粒滑出去老远。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上脑壳,这下真是丢人丢大发。
她想着,还想爬起来。
虽然没到伤残地步,但在受伤情况下坚持长跑到终点再倒下,还挺酷不是?
王君在一片惊呼下又跑了两步,被冰凉的手指扣住手腕。回头过去是近距离的、放大的美人脸,不瞒你说实在美得没边,毫无瑕疵。
“宁……”
“这怎么了?!”
“受伤了?情况怎么样?”
还没来得及说话,巡场的体育老师、闲散的同学骤然围聚上来。黑压压的人头包围他们,七嘴八舌十多条手臂,不由分说推她去医务室。
完全搞不明白宁致恒什么时候蹲下身去,她又是怎么爬上他的背的。那颗浆糊大脑只记得干巴巴地说了声:“呃……我太重了吧?”
“不重。”
他淡淡道:“背的动。”
接下去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跌倒的样子终归不好看,王君不想再提及。校刊连载没有任何差错,他们的除了校友之外没有丝毫交集,有话题才怪。
两人沉默着没有交谈,成功抵达医务室。
值班的校医说伤势偏严重,拉来大把棉花、消毒药水之类的东西涂涂抹抹,王女侠天不怕地不怕,打小生理性恐惧打针抹药之类的。
无法自控地龇牙咧嘴起来,几乎想越狱逃跑。
“别动。”
校医愁眉苦脸,“你这么动来动去我怎么消毒?”
王君超冤枉:“我这是膝跳反应,控制不住。”
宁致恒站在边上不说话。
始料不及地俯下身,一只手掌压在她膝盖上方。
类似薄荷的感觉破肤而入,王君犹如被冰块冻住。人老实巴巴没敢动,表情不狰狞了,连膝跳反应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脉搏在他手心下疯跳。
“跑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看前面。”
宁致恒忽而开口问,用严肃刻板的陈述语句。像监考官质问你考试为什么东张西望似的。
王君诚实作答:“跑不动了,找点刺激。”
他睫毛真的长,微卷。
慢慢地盖下来,再慢慢抬起来,眨眼这个生理动作做得格外赏心悦目。又问:“那你爬起来的时候,还跑什么?”
王君更诚实:“好歹作个身残志坚的样子,不然他们只会说我摔个狗吃屎,多丢面子。”
狗吃屎有点儿粗俗,不过他没在意。
仅仅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声:“第九回,李无心从客栈窗上跳下去,也是身残志坚?”
提的是她写的。
第九回里女侠大斗采花贼八百回合,眼看着要大获全胜。万万没想到小贼来头不小,身携百毒谷百年前失传的剧毒化骨散。
扬手一撒吸入体内,练武家子七天内力全消化为凡人,再七天灰飞烟灭。
女侠倒霉中招,采花贼趁机逃跑。
那闺房姑娘醒来热泪盈眶,感激女侠出手相助并且想留她过夜时。她断然拒绝,并且放着们不走,选择翻窗而去。
里只提到扑通巨响,闺房姑娘来到窗边望,没发现异常,便以为是猫儿打翻空木桶。而实际上是女侠浑身无力、运功无能,狼狈滚了下来,额头起个大包。
解释连带新章节都在寝室里,没人看过。
况且王无心身为前武林盟主之女的身份暂未暴露,书里使用着王二丫这个土名,只顺带一笔提过前武林盟主全家被灭口,一百三十二户人口无人生还而已。
所以王君不禁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
“猜到。”宁致恒有些松散,“猜准了?”
作者本人服气地比个大拇指:“算你牛。”
“看来那个谁,什么秀秀说的有点道理,是我路子太狭窄了?不过你猜中也没用,我决定回去就改。让王二丫误以为自己是武林盟主之女,结果是邪教之女,传闻中灭口武林盟主的门派,刺不刺激?”
“反正我是作者我说了算。”
她狡黠地笑,容光焕发。
他静静垂睫,也轻轻笑了下。
本就秀致的眉目柔软下来,清冷气质全消。
他看着你的那种眼神,又像水浅浅地涌过来,包围着脚裸小腿。无声将你往里走,进入深处,乖乖走进他的世界里眼中,任他淹没。
王君晃神了。
不知晃神多久,醒来只剩两个小伙伴放大的脸,悬在上空问她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渴不渴,怎么会突然摔倒……
王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我发现。”
“发现什么?还疼?”
“要不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
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统统听不见。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道:“我喜欢宁致恒了。”
没错。
王女侠超自信超大声地说:“我对他一见钟情!!”
徐洁:???
阿汀:!!!
医务室里顿时静得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是虎妹子x偏温柔的清冷腹黑,倒追我要用点我姐倒追的套路惹(因为长这么大我都没追过人??
徐洁的我在想要不要写,是白白胖胖的娇纵小妹x异父异母的假保镖、真浪荡子,相爱相杀日常斗嘴的那种。
你们看我就写,不看我就偷懒了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爱上下篇文的男女主了,看看男人,男人变心就是so quickly。
第99章 王君番外:神仙:下凡
“我喜欢上宁致恒了!”
王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抱着破釜沉舟视死如归的决心。然而——
徐洁脱口而出:“什么玩意儿?猫猫狗狗?”
这像个人名,阿汀想了想:“武侠里的人物?”
徐洁闻言摆手:“别理她,她喜欢过的人物,没八百至少五百,过两天就没劲儿了。”
阿汀又想了想,提出新的猜测:“作家?”
“那更拉倒了!她喜欢过的作家没八十至少五十,个个说是神仙下凡,搂着满床打滚。晚上睡觉还要给它盖被子。结果呢?见个爱个有谁撑过两个月的?”
徐大小姐大声哼哼,最后盖棺定论:“她就是个花心鬼!”
王君:???
冤枉委屈里还有点理直气壮,当即坐起来反驳:“那是因为神仙太多了!他们个个都是人才,厉害又精彩,这叫不分伯仲!反正离我远远的见不着摸不到,没法子请教秘诀,那我私下多喜欢几个有什么关系?”
咦,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大小姐往嘴里丢瓜子,随即咬耳朵道:“看她这么激动心虚,肯定还是阿猫阿狗。”
“你是不知道,王君最近差不多走火入魔了,天天在寝室楼底下喂猫狗。说是用它们当参照当灵感来源,给它们起什么胖但灵活敏捷所以叫庞大师、深藏不露陈高深之类的名字……”
阿汀小声提醒:“可宁致恒应该是人的名字。”
“是有点人模人样的。”
徐洁捏下巴,一锤定音:“那只猫眼睛鼻子嘴巴长得肯定很像人,所以名字像人!”
这什么逻辑?
王君忍无可忍地大声解释:“宁致恒不是猫不是狗,不是人物不是作家。他是个活的人,就刚刚背我来医务室的师哥!我发现我喜欢上他了,你们能听明白不?”
两个姑娘呆呆点头。
“明白就行,我说完了。”
王君背对着她们躺下,默数三秒。果不其然——
“你妈的,王君你变了!”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徐洁扑上来拉扯被子大喊:“说好的天下男人都是狗呢?你怎么能喜欢上狗贼!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附在你身上了?!!”
王君双手抱头:“我睡着了!”
“狗屁!”
“说好做人要有廉耻之心,瞎了才会看上狗呢?臭王君你说话不算话你骗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校刊那次!难怪你拉屎那么久那么臭,这两个月连图书馆都不去了!!”
“那只狗到底怎么戳瞎你眼的?王君你给我说清楚!!”
对抗狗贼联盟正式解散,徐洁宛如一个被抛弃的狗子,节节逼问:“到底好在哪里!你说!”
王君稍微有那么点歉疚之情,惆怅地长长叹口气,“他好看啊。”
“就好看??”徐洁难以置信:“好看他也是狗男人啊!”
“狗里也分好看狗跟难看狗哇!”
“你根本是被美□□惑住了呗,窝囊!”
被戳破了,可恶!
王君双手握拳,恨恨捶床,“谁让他长那么好看,狗中仙似的!我一不小心就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白天夜里老瞧见他我有什么办法?!你们想想饱满欲滴的大肉包,徐洁你想想一只香脆炸鸡腿挂个绳子在眼前摇来晃去,你烦不烦?”
徐洁设想了下,还真的烦。
不过她不肯承认,只振奋地耳语:“宋千夏你看她恼羞成怒了!”
王君:“我没有。”
“以前她天天给我搞激将法,害我恼羞成怒。这回她中计了,我赢了是吧?!”
王君:“才没有!”
“原来喜欢上狗男人会变傻,那我现在希望她天天喜欢宁致恒了!”
大小姐幸灾乐祸,王女侠青筋蹦跳,一跃而起大打三百回合。
两人一个胖,一个伤,绕椅子踩床单地追来打去,非常笨重又滑稽。独独阿汀保持理智地问:“君儿,宁致恒喜欢你吗?”
王君猛然刹脚,“不知道。”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
“不知道。”
她挠挠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不知道因为我也才刚知道。”
有点绕。
阿汀唔了声,徐洁双手叉腰,大咧咧问:“那你要追他么?”
王君反射性反问:“怎么追?”
这是个好问题。毕竟这年头多是男同学追女同学,送情书唱情歌,女同学怎么追男同学来着?
小伙伴双双沉默,三个姑娘同时陷入沉思。
*
兵书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因此徐洁同志超常发挥出金钱优势,花短短两天打探到宁致恒的所有消息:
首先是家境好到绝。
传闻他出生于艺术世家,爷爷是大名鼎鼎的翻译家,精通七门外语。奶奶长期在国家艺术歌舞团中活跃,如今担当重要的指导职位。
母亲堪称当今屈指一数的画家,而父亲多次在国外顶尖钢琴大赛中拿下名字,荣誉半边天。
在这种浓浓的文艺氛围下长大,宁致恒报考86级哲学系。入学至今两年有小余,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次考试,他从未离开过榜首位置,总是将榜二远远甩在身后。
看起来似乎轻而易举。
他经常参加这样那样的比赛,但凡参赛必然捧奖而归;他被选举成校刊五大学生负责人之一,独立开创并负责新版块。
钢琴绘画无不涉及,日常不露山水但关键时候又能大放异彩。明明在众心捧月中成长,却意外没有沾染到丝毫公子哥的坏脾气,为人处世不讲三五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