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今天兄长黑化了吗——元真羽
时间:2019-09-25 08:23:06

  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这惨叫很快就连绵成一片,剑阵中有弟子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妙芜跑到剑阵外时,阵中弟子已倒下大半。她听见惨叫连天,有人哭喊,有人怒骂。
  “这谢荀果然是妖邪啊!”
  “杀了他啊……杀了他……”
  “不不不,快逃吧,再拼杀下去,我们也逃不过一死……”
  妙芜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推开一个挡路的弟子,奔向阵心。
  跪在地上的人似有所察。他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点着一对漆黑的眸子。他眼神涣散,似乎早已心存死意,却偏偏在看到她后,眼中渐渐聚起星光。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来不及开口,一柄利剑便已没入他的身体,当胸而过。
  剑身贯穿他的胸膛,没至剑柄。
  妙芜双手握持剑柄,与他靠得极近,近到似乎能闻到他口腔中的血腥气。
  她咬碎银牙,泪珠滚落,声嘶力竭地嘶喊:“叛徒!叛徒!叛徒叛徒叛徒叛徒!”
  谢荀咳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道:“我……不是!”
  “你是!没有你,爹爹不会死,大哥不会死,我夫君更不会死!”
  她说着,猛然发力,想将长剑拔.出来,然而剑刃已经嵌进胸骨中,根本拔不出来。于是她踉跄着起身,将谢荀一脚踹翻在地。
  她仰头边流泪边大笑:“害我至亲之人,通通该死!”
  她说着走到谢荀身边蹲下,眼泪落下来,忽然放低声音,阴森森道:“我会一个一个,把你们,全部都杀光。”
  谢荀望着她,眸子里的星光一点点黯淡下去。鲜血顺着他的唇角不断涌出。他聚起最后一丝力气问:“告诉我,她在哪里?”
  “她?”妙芜哈哈大笑,“她早死了啊,你还在妄想什么。你以为我是她吗?”
  谢荀闻言额上青筋暴起,眸中的星光却彻底落尽了。
  他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不,你骗我。”
  妙芜虽然知道这只是原主的某次剧情线之一,但心里依旧难受极了。尤其是她和谢荀相处数日,人非草木,便是互不相识,见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惨剧,也少有人能不动容的。
  更何况,她自己刚刚亲身体验了一遍“杀”死谢荀的过程。
  她心里堵得发慌,垂首去看谢荀的眼睛,却在谢荀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胸口露出一截明晃晃的剑尖。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心口剧痛,整个人颓然栽倒。
  亲姥姥。
  这是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主刚刚把谢荀杀了?自己就被人杀了?
  妙芜模糊地想着,意识渐渐从剧情中抽离出来,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再睁眼,只见祠堂中,挂于墙上的列代家主画像正庄重穆然地望着她。
  她不由抬手揉了揉胸口,只觉心口凉凉,仿佛刚刚真地被人当胸一剑穿过。
  “呜呜呜,这特么也太惨了吧……”
  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心口钝钝地痛着。
  她本是个易动感情的人,生前看个漫画都能哭一鼻子,现在亲身走了一遍谢荀黑化的剧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同情原主,还是要同情谢荀。
  总而言之就是,去特么的坑爹剧情,这两货简直是一般惨,连死法都一模一样。
  诶,不对?这好像是致使谢荀黑化的剧情?
  也就是说,剧情到这里,谢荀还没死……
  妙芜一时间有些糊涂了,在脑海里叫了几声系统,都没听到应答。
  她有些泄气地调整了下跪姿,愤愤道:“哼,关键时刻就不在……”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哼。
  “哭什么?”
  妙芜猛然回头,只见刚刚才在剧情里“惨死”的少年此刻正抱臂倚在门边,仰头望着天边的月亮。
  她抬袖擦了擦腮边的泪,惊道:“小堂兄?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谢荀已换过一身衣袍,内里穿着白色衣衫,外面披着一件滚边的玄色外袍,长发高束,行走间发尾微晃,皆是说不出的少年风流,意气风发。
  他走到妙芜身旁,一撩下摆,也跪了下来。
  “给。”
  谢荀目光直视前方,只拿侧脸对着她,右手伸过来,准确无误地在她手里塞了条帕子。
  “擦擦你的脸,脏死了。”
  “哦。”
  妙芜接过帕子,还有些呆愣愣的。等擦干脸上的泪水,才想起来自己刚刚问的,这谢荀一句都没答。
  “小堂兄,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看着跪得笔直的少年,眼珠子一转,浮出一抹狡猾的笑来,拖长声音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来陪我罚跪的,对不对?”
  谢荀目不斜视,道:“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让别人代我受过罢了。”
  言罢,终于转过脸来看她。
  妙芜被他盯得有些紧张,忍不住问:“小堂兄,你作甚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荀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不作声了。
  过了一会,妙芜听见他问:“你刚刚,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虽然有一小段写的时候把自己脑补哭了……
  但想起好在这是个甜文,我就忽然又觉得老怀安慰了233
 
 
第16章 小毒物和小倔驴
  “唔……”妙芜偷觑谢荀神色,心中盘算,眼下这个节骨眼似乎是个天赐良机,要不要再趁机刷一波好感度?
  “嗯?”少年从鼻腔发出一声疑问,是静待下文的模样。
  “嗯……我梦见你死了。”
  少年等了半天,万没想到竟等来这么一句话。他猛地皱起眉头,怒目看向妙芜。
  这小毒物,果然不盼着他好!
  妙芜迎着他质问的眼神,艰难地继续说下去:“唔,然后我也死了。”
  谢荀抱臂看她。哦,所以呢?
  妙芜接着说:“那梦太过真实。咱俩都死得好惨。一剑穿心,就问你怕不怕?”
  谢荀冷笑,颇有些自负地说道:“这天下能用剑杀我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
  有。跪在你旁边的这位就是。
  “我醒来以后,回味了一下,忽然觉得咱们这么天天斗法是不是太没意思了些?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载,我要把时间全浪费在坑害你身上,那我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了?人生短暂,合该及时行乐才对。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哪天就死了不是?”
  谢荀瞪她一眼:“妄言生死,胡说八道!”
  妙芜捂着心窝子,眼眶红红地说道:“总之我现在一想起梦里被捅的那一剑,还觉得心口凉凉。我就想啊,毕竟是自家兄妹,我再和你斗下去,又斗到哪天才是尽头呢。梦里看见你死了,我还怪伤心的。”
  谢荀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眼睛红得跟兔子一般,反对的话凝在舌尖,再出口,不知怎么地却变成:“哼,你放心好了。若有人要杀你,也得先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妙芜璀然一笑,眨了眨眼睛。
  “既如此,小堂兄是同意与我修好了?”
  少女的笑容灿烂夺目,真是刺眼得紧。谢荀猛然撇过头,肃整容色跪好,不再言语,不再回应。
  但女孩子缠人的本事又怎么是他躲得过的?
  妙芜扯扯身下的跪垫,朝他那边蹭了蹭,竖起一根手指挠了挠他的胳膊。
  “小堂兄,跪地上怪冷的。我这垫子又长又大,分你一半?”
  谢荀眼睫低垂,听若未闻,只往边上挪开一些,又与她保持了半臂之距。
  妙芜锲而不舍,又移过去。她进,谢荀便退,如是几番过后……
  “小堂兄,再退的话,只能钻进墙里了。”
  谢荀忍无可忍,怒目看向她,咬牙道:“你这小毒物,究竟想做什么?!”
  妙芜把手拢在耳边,作喇叭状,大声问道:“诶?小堂兄,你方才叫我什么?我没听清呢。”
  谢荀抿紧双唇,闭口不答,心中暗自悔恨刚刚一时失言。怎么就把那三个字说出来了呢?定是在心里喊过太多遍,喊顺口了。
  妙芜放下耳边的手,侧过身,双手抱住谢荀胳膊将他往跪垫上扯,一壁扯一壁说:“小堂兄,你这人就是太别扭,这才容易吃亏。”
  谢荀宛如扎根在地上,任由少女扯拽,兀自纹丝不动。
  真是头倔驴!
  妙芜拽累了,伸手擦擦额上冒出来的汗,幽幽道:“小堂兄是来陪我受罚的,单只我一人有垫子,总归是不公平。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能要。”
  说罢双手撑在垫子上微微起身,摆出要从垫子上下来的架势。
  才起到一半,忽觉左肩一沉。
  谢荀按住她,有些烦躁地说道:“你闹够了吧。”
  妙芜侧过脸看向他。少年双眉如画,目如星子,与她在剧情中所见的那双眼睛天差地别。那双眼中充满梦境破碎后的绝望,暗得连一点星光都透不进去。
  他现在还会怒,还会笑,眼中还有星光璀璨,甚好。
  妙芜缓缓抬起手,手指结成兰花状,而后迅速贴到谢荀额上弹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
  谢荀完全呆住,万没料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下。过了好一会,才爆发出一声怒意勃然的“小毒物”,想也没想便扭过妙芜刚刚弹他脑瓜嘣儿的那只手,押着背到身后,将她半压在跪垫上,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妙芜唉唉叫唤:“啊……小堂兄,嘶……疼,手……手疼……”
  谢荀闻言手下稍微减了些力道,只是依旧将她压在跪垫上,另外一只手直将她的头发揉得发辫松散,发顶的头发全都蓬起来,乱七八糟地往外翘,这才收手作罢。
  妙芜双手抱住脑袋从跪垫上爬起来,心中万念俱灰地想着,完了,她现下的发型一定很别致,没法见人了嘤嘤嘤。早知这谢荀如此睚眦必报,方才就不手贱了。
  谢荀“大仇”得报,心中畅快无比,看着少女宛如斗败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嘴角不由牵出一抹笑。这小毒物也有今朝,真是痛快!
  然而他的畅快未能持续多久,便被膝下柔软的触感打断了。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然占了大半个垫子。
  他的笑僵在脸上,神色古怪,一时宛如酱醋坊里打翻了调料缸子,真是百味俱全,难以言喻。
  妙芜计谋得逞,理了理头发,伸手牵住谢荀衣袖,带着些许小得意道:“呐,小堂兄,上了贼船,可没有再下去的道理哟。”
  这跪垫柔软而温暖,真是令人沉溺。
  谢荀忽而忆起年幼时被罚跪。江南的大雪天气,又潮又冷。衣着单薄的小人儿头顶家规,独自一人跪在祠堂的青砖地上,寒气从砖石慢慢侵入双膝,渐而向四体百骸扩散。那潮湿的寒气如刀,割得人身上无处不冷,无处不疼。
  真是有些嫉妒啊,这小毒物有个那么疼爱她的父亲。
  既然已经中了这小毒物的“奸计”,谢荀倒也坦然。她的垫子又不会咬人,怕什么?
  只是谢荀没想到的是,垫子是不会咬人,但这人,可是缠人得紧。
  听着身旁不断传来的,小小声的,宛如老鼠偷食般的咔呲咔呲声,谢荀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忍不住出声道:“列位先祖面前,你能不能庄重些!”
  在祠堂里吃东西,便是他也做不出这等不敬先祖的叛逆行径。
  妙芜摸了摸瘪瘪的肚皮,摇头叹气:“跪了大半天,我饿呀。列位先祖一定不忍心见我这么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饿死的。”
  她说着,从荷包里拈出一枚指头大小的核桃酥糖递到谢荀面前。
  “核桃,补脑的,要么?”
  谢荀低头看那酥糖,油黄色的糖衣里头裹着香脆的核桃碎儿,分量十足,一看即知必定甜到倒牙。这小毒物怎生如此喜爱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还是说小姑娘皆是如此?
  妙芜举了半天,手都酸了,谢荀也没说要。她只好缩回手,塞进自己嘴巴里。
  “小堂兄不要啊?那算了。”
  谢荀慢悠悠道:“补脑的,你是该多吃点。”
  嗯?怎么说话的?
  妙芜郁闷地嚼了两口酥糖。得,我大度,不和你这厮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话说小堂兄,你方才叫我什么来着?小毒物?我可不记得爹爹什么时候给我取了这样的小名儿。”
  谢荀没防备被她翻出言语间的错漏,一时有些难堪。
  只是他怎能在妙芜面前认错。闻言便梗着脖子道:“你自小娇纵任性,想要什么时,便全然不将他人的性命安危放在眼里,可不就是一只小毒物。我有说错?”
  妙芜“啪啪啪”拍了几下手掌。
  谢荀这总结能力,满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妙芜道:“我觉得小堂兄言之有理,字字珠玑,说得好,取得妙。”
  谢荀闻言脖子倏地红了,妙芜这般作为,但显得他堂堂一介男儿,倒比女儿家还小肚鸡肠似的。
  妙芜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堂兄给我取了‘小毒物’这样的‘爱称’,我不回敬一个,岂非失礼极了?嗯……让我想想,小堂兄你自小性倔如驴,一副倔脾气比起茅坑里的臭石头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既如此那就叫……”
  她说着,猛地一击手掌:“小倔驴!”
  “你!”
  “哈哈哈……”
  妙芜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跪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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