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厚嘴角微翘,嗯了一声,揉了揉幼妹头上的小揪揪,“以后纯儿可要好好照顾她。”
周纯点点头,“我会的!以后纯儿什么好吃的都分给她吃。”
马车渐行渐远,途中周厚掀了一次马帘,望着都城的方向久久不语。
没人看到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相信大家也感觉到了快要完结的气息,待会还有一更!
第五十九章
据说丹昭仪去后没两天,那位先天不足的小公主也没留住, 一同埋葬了, 只是皇帝下令不许让丹昭仪进皇陵,办事的人只能另外寻块风水宝地。
这是极为少见的,一般去世的妃嫔都会意思意思加封一下, 即使再不喜也不会连面子功夫都不做, 毕竟妃嫔代表的不是她本身, 而是她身后的家族势力。
朝堂上一些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风向要变的气息, 个个缩起狗头只求明哲保身。
“圣上这是要对谨国公侯下手了?”
“也对,那老东西迟迟不肯松手,圣上能容下他才怪。”
“别说了,人过来了。”
大臣们窃窃私语,抬头看到走过的谨国公侯立马噤声散开。倒不是众人怕他,只是这种时候谁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不至于。
谨国公侯面无表情的扫了扫衣角上的灰尘,铁青着一张脸回家了。
刚进府在回廊上又碰到了在烤鸟的长风昱。
碍眼, 太踏马碍眼了。
少年就地坐在草坪上, 一双大长腿盘起,几缕发丝飘在俊美如天人的容颜上, 手里动作不停,不甚熟练的生火烤鸟,草地上散落了一地五颜六色鲜艳的羽毛。
谨国公侯看着那些羽毛感觉有点眼熟,但又不想跟这个克星纠缠浪费时间,他还有要事去找父亲。
于是他就没细想。
长风昱淡淡的撇了那抹加快步伐的身影, 咬下一块烤得焦黑的鸟肉。
……又腥又硬,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皱着眉,双眼难得布满了迷茫,难道是鹦鹉肉太难吃了吗?
***
老侯爷的岁数渐大,再强健的身子骨也熬不住了,这不秋日才刚寒一些,便咳了起来。
“咳咳咳——”
“咯吱——”
谨国公侯刚推开房门,鼻尖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似乎是闷久了散不去。
老爷子正躺在塌上看书,有一下没两下的咳着。
“父亲。”谨国公侯上前一拜,眉上是敛不去的担忧,“您身子骨可好些了?”
“就这样,现在还死不了。”
老侯爷收好玉简,没给他好脸色看,撑坐起身,不渝的问道:“得到准确消息了么?”
“嗯。”谨国公点头,说,“我买通了一位暗卫,他告诉儿子圣上已经在收集证据准备对侯府下手了。”
他恳求般的看向老侯爷,“父亲,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等死吗,不,他不想,也舍不得这一身荣华富贵。
谨国公侯好不容易才比过了出色的兄长承了爵位,等熬死了老爷子,他就能真正做主了。
老侯爷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他这副瑟瑟缩缩的模样就来气,冷着脸呵斥道:“慌什么!老夫还没死呢,圣上既然不顾血脉亲情,咱谨国公侯也没必要忠君。”
唉,关键时刻越能看出庶子能力不足的情况,根本镇不住场面,自慌镇脚,根本不像自己的种!
优秀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想法。
谨国公侯刚开始没听明白父亲的意思:“啊?”
“愚笨如猪。”老侯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去,联系庞将军,邀他来府上一聚,就说老夫有要事寻他商量。”
庞将军是老侯爷年轻时候的手下,谨国公侯手里的兵权便是通过他掌控的,这是第一代谨国公侯给后人留下来的最后一张保命牌。
这下谨国公侯领会到老侯爷的意思了,他惊讶的收不拢嘴,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道:“是,儿子这就去。”
“嗯。”
老侯爷背着手向外走去,看着昏黄的天空,轻轻吐出一句:“这天,早该变了。”
三皇子,你羽翼未丰还太稚嫩,不该跟本侯爷对上的。
平日里除了看书下棋喝茶,布局谋略外,老侯爷最喜欢的事情便是遛鸟,午后拎着鸟笼走一圈,最是惬意。
他吩咐下人去把那只最讨人喜欢的八哥提过来,等了一会儿,那个下人慌慌忙忙的跑到他面前跪下,丧着脸道:“老侯爷不好了,二公子把鹦鹉给烤吃了。”
老侯爷:“?”
我听到了什么?
他气得十指抖动,眼白一翻,坐回椅子上晕了过去。
那可是他让人去蛮疆重金购来能言人语的奇鸟啊!!!长风昱那个孽障!!!!!
下人久久等不来训斥,抬眼一看才发现人晕了过去,连忙朝外大喊:“快来人呐老侯爷被气晕了……”
无辜啃鸟的长风昱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我?
***
九月初六这天是开国皇帝的逝日,正好是百官进宫祭拜的重大日子。
众臣早早穿好了朝服,一个个等待在皇庙外头。
好在皇帝设了宴席,等祭拜完就能直接去吃饭。
可能是为了彰显御膳房厨子们的高超手艺,顺带投喂一下大臣们,遇到什么节日就会设下宴席。
一直歌舞升平到晚上,大概是夜黑风高好办事,就在众人醉酒朦胧间,一群人举着火把和武器冲了进来,围住殿宇。
谨国公侯和那位魁梧的庞将军从席中站起,挥着袖子倨傲的对着上头的君王道:“圣上,这是最后一回称你为圣上了,我长风家的兵马已经包围了皇宫,你还是乖乖把玉玺交出来罢!本侯爷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识相的就投归到我麾下,反抗者就地杀了!”
许是到了最后一步撕破脸,眼见泼天富贵就在面前,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你,你——居然谋反!”
“狼子野心啊!!!不忠不义也!”
“我是不会屈服于你这个卑鄙小人的!”
众大臣怒斥着,一副要冲上来跟谨国公侯拼了的模样,若不是他们脖间横了长剑,小命捏在别人手里,肯定早冲辽。
龙椅上的君王不慌不乱的揕酒,摇晃着玉杯里的酒液,挑眉轻笑道:“是么——?”
不知怎么的,谨国公侯看到他那个眼神心中一跳,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好像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真当朕会任你们拿捏?”
都城中属于谨国公侯府邸的位置上空,燃起了冲天大火,掩盖了其中的慌乱尖叫和哭声。
……
姜郅早就料到了老侯爷那头老狐狸的动作,更别说他还有一个武功高强专门爬房顶偷听的表弟长风昱,两人里应外合,早就为谨国公侯布好了局,只等谨国公侯有动作,再请君入瓮。
长风昱: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那个被“收买”的暗卫也是姜郅故意吩咐的,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就在谨国公侯暗戳戳准备谋反当晚,长风昱便带着人手,包围住了整座府邸。
这里面大多数是女眷和幼儿,还有谨国公侯的嫡子也在。
将士们进府把人抓出来,按在地上排成一行。
“干什么!你们这群人是想干嘛?!”
这个时辰已经有不少人入睡了,都只穿着亵衣,在睡梦中就被从床上揪了下来,意识都还没回笼呢。
那位嫡子——也就是长风昱明面上的堂兄皱了皱眉,抱着自己刚入门的妻子怒问道:“二弟,你这是做何?”
堂兄娶亲没多久,刚刚正在和新婚妻子温存呢,就被扰了兴致,换谁都冷静不下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
女眷们又害怕又羞恼的报团啼哭着。
长风昱依旧没什么表情,眉目淡然的说了一句令人闻风丧胆的话语:“哦,没什么,圣上命我来抄家而已。”
抄家而已……
而已……?!
堂兄震惊的退后了两步,“你可是我长风家的人,怎么能帮着那个狗皇帝来害我们?”
长风昱闻言对他侧目,“我叫昱,说实话,长风这个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是你们自己一直这样叫的,他只是懒得反驳而已。
至于什么血缘亲情……那玩意存在么?
“把人都带走。”
……
第二日君王大怒,下令赐死谨国公侯和直系男丁,没收谨国公侯府上的所有财物充进国库,其余女眷则流放至边城,或打入贱籍。
又借着这股东风,姜郅把所有有异心的人都连根拔除,转而提拔自己有能力的心腹。
废除官爵还算好,被抄家和流放那才叫一个惨。
长风昱顶替了庞将军的位置,这部分军权也正式回到姜郅手中。
姜国朝堂一时间肃静了不少,没人再敢小瞧这位年幼的君王,谁也没想到他的手段居然这么冷酷,外家所灭就灭。
重重震摄下倒也另类的迎来了一个安宁,至少对于那些安安分分的臣子们来说是这样,他们又没搞事,理直气也壮,根本没在怕的。
……
那段时间聂沉忙得脚不沾地,每日都得去给皇帝大人送消息,看看又有哪个有小动作了啊做过什么事情之类的,连收集证据让他做QAQ
皇帝大人对此的解释是:“能者多劳,现在把事情做了,正好等你成亲时能放个长假。”
聂沉:“……?”
再度怀疑为什么当时自家会上这条贼船。
聂沉垂着眼眸,拱拱手道:“圣上,臣得提醒您,臣不日就要开始准备成亲了。”可以开始放假辽。
“嗯?什么时候?朕差点忘了给你们赐婚。”
姜郅提起笔,蘸上朱砂便开始写起赐婚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慌,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字。
番外你们想看谁的,现在可以说了【大声】
第六十章【捉虫~】
赐婚的圣旨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浪花,顶多就是相熟的人家知道后上门恭喜一番罢了, 历来皇帝都有个爱作媒的习惯。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赶在我前头了, 一声不吭的。”管鞄听说后,专门跑到聂沉的灶台旁,单脚踩着凳子好好打趣了当事人一番。
他以前还以为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不会开窍呢。
聂沉淡淡的撇了他一眼, 手里翻炒的动作不停, “我只要一个, 当然快。”
锅里的热油滚烫的滋滋作响, 新鲜捕捞出的大虾又香又嫩,浇了一勺蜜汁进去入味,再放入蒜蓉和红辣椒爆炒,香味一下子溢了满室。
励志要泡在温柔乡里管鞄揉了揉鼻子,一时有点语塞的开口:“……我这不是没遇到能让我收心的人嘛。”
聂沉:“别为你的浪找借口。”
“好吧。”管鞄好奇问:“聂兄,你今后是不打算纳妾了?娇花如此多,只摘一朵岂不可惜。”
汤汁已被大虾收敛入味,每只均匀的呈现出颇有光泽的酱黄色, 聂沉把锅里的爆炒蜜汁虾盛入瓷盘, 再小心的放入食盒,听到这一番荒谬的理论, 眼神都没给管鞄一个,提起食盒便往外走。
只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
“我不想让无关紧要之人参与进我和阿云的生活。”
管鞄:“……?”
好,是我土,是我渣,是我不配。
明明一妻多妾才是世人所倡导的。
不过有时候看着聂沉和乔南云的互动, 他莫名有点酸是怎么肥四?
***
聂家最近有点热闹,客房里住进了从聂氏族地老远赶过来的族人。
“族长,您老住着可还习惯?”
白发苍苍的老人缓慢的盖上茶盏盖,嗯了一声,“不用这么紧张,我身子骨还硬朗着,主个婚还是可以的。”
聂父松了口气,“那便好,劳烦您跑了这么远一趟,侄儿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聂老族长捋了捋发白的胡子,道:“沉儿这孩子有出息,为我聂氏光宗耀祖,族里生活能好起来也多亏了你俩夫妇的扶持,我赶来主婚也是应该的。”
若是换作其他人,聂老族长才懒得折腾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呢。
以前的聂氏一族已经没落了不少,就是平常的农民百姓,有些族人家里甚至穷的揭不开锅,像聂父刚认识聂母的时候,就差没卖身去当奴仆维持生活了。
直到后来聂父一步步当上了御厨,也不忘扶持族里,建学堂祠堂啥的,聂氏一族才随着地位水涨船高,生活慢慢富裕起来,聂氏子弟也争气,逐渐成为了当地的望族。
所以就算后来聂父这都城一脉不在族地了,族老仍然十分感激他,大老远的跑过来主婚。
说来也是当下的传统习俗,新人在成婚时如果能有有威望有福气的老人主婚的话,生活就会和谐美满百年好合等寓意。
***
一跃到了六礼中的纳吉、纳征,便是送聘礼和嫁妆的日子。
大口大口的木箱子整齐的排放在长安县主府中,等着人们的观赏和添妆。
乔南云的手帕交不多,小娟珠算一个,她今儿穿了一身藕绿色的长裙,一脸艳羡的揽着乔南云的手臂,感叹道:“可真好,南云你要和聂御厨好好的呀。”
她们这些身在宫里的女子,能有个好归宿不容易,更何况还是两情相悦之人,她小娟珠果然慧眼,当初一下子就瞧出两人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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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类的话语乔南云已经听得麻木了,“会的会的。”除了点头不知道该回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