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毒(快穿)——莳文
时间:2019-09-26 08:41:11

  就这样,柳隽一路冲到泰安殿,门口的陈寿阻拦不及,硬是叫他闯了进去。
  一进殿内,柳隽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姐姐,她穿着一身浅色襦裙,原本樱红的唇此时没有一点血色,如蝶翼般的睫毛盖住了那原本明亮的双眸上,她就像是精致的人偶一般,美丽却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
  柳隽心里一惊,因为昨晚梦中的姐姐,穿的便是这一身裙衫。他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莫非,昨晚真的是姐姐托梦给他吗?
 
 
第31章 渣皇姐夫请求饶
  子不语怪力乱神, 柳隽面上不敢表露分毫,目光看向姐姐身边的肖瑾。肖瑾正低着头坐着, 两只手握着姐姐的手。此时此刻,这般姿态,给谁看呢?若不是他, 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柳隽恨得咬牙,心里哪还有什么尊卑之分, 当即唾道:“谁要你这般惺惺作态?!你是想彻底逼死我姐姐不成?!”
  肖瑾其实早就听到柳隽闯进来的动静, 可是他不想抬头。多日不眠不休,他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若非对她的牵挂支撑着他, 他也许早就倒下了。
  “放开我姐姐!”柳隽冲过去,想要将肖瑾与姐姐分开, 肖瑾这才有了反应。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柳隽, 那张与皎月相似的脸,让他心头的火气散去了些, 肖瑾用自以为温和的语气对柳隽说话:“别吵到你姐姐了。”
  肖瑾抬起头,柳隽这才诧异地发现,这才几日, 肖瑾的鬓角竟然有了白发!
  肖瑾才多少岁?!论年纪,他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说一句正当壮年也不为过。二十多岁,正
  是一个帝王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可是柳隽却在他脸上看到了暮气。
  这般死气沉沉, 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年轻帝王身上。然而皎月的绝然一刺,令肖瑾痛彻心扉,接下来的时间里,随时可能失去她的那种恐惧,又令他饱受折磨。
  这样的煎熬下,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何况肖瑾虽被叫做天子,却也是肉体凡胎啊。
  柳隽敛容,肃声道:“我姐姐如何了?”
  肖瑾嘴角勾起极浅的笑容,像是在安慰柳隽,又像是在欺骗自己:“她睡着啦,等她睡够了,就会醒过来的。”
  柳隽原本心中有无数指着质问的话,然而看到肖瑾这般模样,他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现在若是杀了他,能让姐姐即刻醒来,那他便是豁出命去,也会动手,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柳隽忽然想起了昨晚姐姐在梦中交代的话:“切莫冲动行事。”
  柳隽心头一跳,莫非姐姐已经知道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所以才托梦警醒于他?!
  柳隽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但是这个念头还是让他冷静下来。此时与肖瑾闹翻,并不能让姐姐马上醒来。
  他得为以后考虑。
  柳隽缓了缓面色,温柔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皎月,而后才目光复杂地看向肖瑾:“姐姐,好一点了吗?”
  肖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想着太医院院正说过的话,麻木的心头再一次刺痛起来。
  太医院院正说,这位姑娘的元气可通过药食来补,可她寻死的心太过强烈,若是她自己不肯醒来,谁也拿他没办法啊。
  她是那么狠心,再也不想见他。
  肖瑾疲惫地抬头看着柳隽,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还生他的气,所以不愿醒来。那么她弟弟呢?若是让她唯一的亲人守着她,她会不会就舍不得离开了呢?
  想到她对自己的绝情,肖瑾心里酸涩不已,然而这却是他此时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该死,他竟错过那么多时间!
  然而此时也不算晚,肖瑾当即一脸振奋地看向柳隽:“你来得正好,你来陪你姐姐说说话,她兴许就愿意醒过来了。”
  柳隽诧异地看着肖瑾脸上瞬间扬起的生机,就像是枯木遇到了清泉,原本暮色沉沉的脸上忽的又燃起了希望。
  原来……姐姐对他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
  柳隽想起他和姐姐一路从北关走来的点点滴滴,那时他和姐姐几乎被逼上绝路,姐姐一病不起,眼看便要支撑不下去,哪知老天保佑,姐姐竟熬了过去,且不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辄哭。
  姐姐依旧温柔美丽,然而性情却稳重理性许多。那时柳隽只当姐姐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难免有些变化,现在想来,姐姐自那以后,分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然而,姐姐的变化却又是让人喜闻乐见的,她变得更加绝艳动人,变得睿智谨慎,谈笑间便可布下天罗地网。
  那时候,姐姐听到燕王肖珏将到北关犒赏三军的消息,当机立断便决定冒险一试。
  哪成想,肖珏就易容改装成燕王的心腹。又那么巧,姐姐竟就当场弃燕王选肖瑾……
  柳隽想到这,心头猛地一跳,就像是拨开云雾,昔日种种不曾在意的细节,忽然间全都浮现出来。
  首先,为何姐姐会认出易容后的肖瑾?
  姐姐因容貌关系,父亲一向管教甚严,轻易不让她露面于人前,所以尽管柳家贵为皇后母族,母亲也不曾带姐姐入宫探视过大姐。唯一一次,便是肖瑾带大姐归门,可那时,他尚小,姐姐也不过豆蔻年纪,真能因为一面就牢记肖瑾容貌吗?
  何况,肖瑾又易容成了侯博雅,就连他这个曾经入宫见过龙颜的人都无法辨认出他,为何姐姐就那么确信此人是肖瑾呢?!
  其次,姐姐从一开始便能明显认出谁是肖瑾、谁是侯博雅,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因为肖瑾的欺骗而反应剧烈到寻死。
  如果姐姐不会主动寻死,那么这一切会不会……
  柳隽心头猛烈跳动,他看着肖瑾脸上忽而喜忽而悲的神情,这位帝王的情绪早已牵系于姐姐一身。
  姐姐若是醒不过来,哪怕肖瑾继续活下去,只怕也要七魂去掉六魄,浑浑噩噩、生不如死吧?
  那……如果姐姐醒过来了呢?肖瑾既已尝过差点失去姐姐的痛苦,那他会怎么做?柳隽将自己代入,他年纪虽小,不知情爱滋味,但他毕竟是男儿身,若是他有一个失而复得的爱人,日后自然会将她捧在手心,言听计从!
  这……不正与姐姐的计划,不谋而合吗?
  柳隽不敢相信,这世上哪有人敢用自己的性命做局?可他又莫名地觉得,这也许就是真相!
  柳隽不敢再往深了想去,在他心中,姐姐便是姐姐,无论如何,也是他相依为命的姐姐。
  百般思绪,在柳隽心头跳跃,他生怕自己露出端倪,索性冷着一张脸。好在此时肖瑾满心都在如何让皎月醒来,不曾注意到柳隽转瞬即逝的异常。
  “以后,你要多陪你姐姐说话。”肖瑾开口,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多日的疲惫,令他的语调有些不稳。
  柳隽又想起了侯博雅说过的话。如果说……这一切是姐姐的计划,那么现在朝堂内外的传言,于姐姐极其不利!柳隽冷静下来后,心绪便飞速转着。若是从长远考虑,姐姐的名声不能坏!
  这么想着,柳隽缓下心头对肖瑾的不满,拱手点头:“是,我会陪着姐姐的。”说着,他又神情复杂地抬头看了肖瑾一眼,有些别扭地开口,“您也保重身体。”
  柳隽态度的缓和,令多日紧绷的肖瑾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朕不要紧。朕和你一起陪着她。”
  柳隽却摇头:“您是天下人的皇上,您不该只守着姐姐。”
  肖瑾瞬间不悦:“你想赶朕离开?”
  柳隽叹气:“我只是为了姐姐好。您难道不知道外面现在是怎么说姐姐的吗?”
  肖瑾困惑,当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闲话,他又到哪去听那些闲言碎语呢?
  柳隽只能掩下不满,复又说了一遍:“这妲己褒姒的名声,对姐姐来说实在太过,您就当是为了姐姐好,也切莫在这般荒废朝政了。”
  听到竟有人如此咒骂于她,肖瑾心头瞬间怒起,谁知他多日不眠不休,一动怒竟头晕眼花,隐形人一般站在一旁的陈寿立即上前扶住肖瑾,语带哭腔:“陛下,您可得保重您自己啊!不然……不然姑娘醒来,您却倒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寿这话,肖瑾爱听。对,他得保重自己,他得好好的,才能护着她啊。
  肖瑾依依不舍地看向床上的皎月,柳隽心领神会地开口:“您放心,有我在。”
  肖瑾叹了口气,强迫着自己收回视线,又叮嘱陈寿:“必要让太医时刻候在此处。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陈寿自然满口称诺,忙又招手叫来小太监,扶着恋恋不舍的肖瑾前去休息。
  皇上愿意休息了,这对伺候的奴才们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天老爷哎,真不知道这几日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生怕陛下有一个不好,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啊,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肖瑾一走,柳隽便立即坐到姐姐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姐姐苍白纤细的手:“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你在梦里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呢。”柳隽握着姐姐的手,轻声说道。
  柳隽想起昨晚的那个梦,未免太过于神道,然而柳隽却一点都不怕。也许是死去的家人在指点姐姐,也许是姐姐死过一遭,得了上天恩惠。
  无论如何,只要姐姐好好的,就够了!
  自这天后,肖瑾又恢复了上朝。关于皎月的传言明面上渐渐熄了下去,然而暗地里关于皎月的猜测却更加甚嚣尘上。
  宫廷内外,全都知道皇上带回了一名重伤的绝色少女,为了她,皇上怒发冲冠,几近癫狂。这位少女究竟是谁,外人一概不知。众人只知道,这位神秘女子,也许将彻底搅动后宫的风波。
  这是皎月昏睡的第十天。
  沉睡的少女面色皎白,唇色如纸,安详得如同是在梦中。但是醒着的人,却心情如同海面上的小舟,波涛汹涌,风暴肆虐。
  肖瑾看着她,一颗心像是被扭作一团,时刻害怕她随时在睡梦中就这样离开自己。
  这十天里,肖瑾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每天上朝去的,好像只是他的躯体,他的灵魂,仿佛依旧留在她的身边。
  “你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呢?”肖瑾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如同话家常那般坐在她身边。
  “你知道吗?朕今日批了整整一日的折子,那些老臣,怎么有那么多废话呢?”
  “对了,明日便是殿试了,你说,今年可有什么青年才俊,为朕所用呢?”
  “隽儿真是一日比一日长得高,你再不醒来,就要认不出他来了……”
  “今日刘嬷嬷犯了傻,竟然将庭春叫做了庭夏,你说朕是不是该送她回乡养老了呢?”
  “……”
  “…………”
  肖瑾一句一句,不厌其烦地说着,朝堂的事,宫里的事,柳隽的事,皎月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的事……
  就在这时,肖瑾忽然觉得手中柔软纤细的手似乎抖动了下,肖瑾忙睁眼看去,便对上了一双水色莹润的眼,肖瑾的心瞬间陷入狂喜。
  她醒了!
  他的心,又活过来了。
  少女清澈的眼眸如同雨后的清荷上的露珠,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因这双睁开的眸子变得鲜活起来,肖瑾心头猛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确定自己这一次没有在做梦。
  刹那间,一阵狂喜席卷而来,肖瑾抖着手,想要靠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将他淹没。但是随即而来的恐惧,又让他再次跌入冰窖。
  她醒了……
  是不是又要再一次离开他?
  这个念头一起,肖瑾的心头顿时如同被刺刀划过,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让她原谅自己、接受自己?
  这个问题,肖瑾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然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对上她澄澈的目光,肖瑾喉咙口便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意外的是,她先动了。
  躺在床上的少女试图坐起来,然而扯动的伤口让她立即吃痛地皱起了眉,肖瑾见此,顿时心疼不已,顾不得心中纠结,忙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随意动弹。
  “你的伤口未愈,不可轻易动弹,免得崩坏了伤口。”肖瑾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嘶哑如斯,跌宕起伏的心情让他语调不稳,嗓音竟不受控制地微颤着。
  少女听话地躺了回去,柔顺而乖巧,一双水眸怔怔地看着他,有困惑、有不解,还有一丝轻易不可察觉的害怕。
  肖瑾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她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幻想过,她醒来以后,也许会怨恨,也许会心死,却万万没有设想过这种结果。
  “……你昏睡了许多日,可要吃点东西?”肖瑾心中疑云更深,然而此时却不是跟她扯这些的时候。昏睡多日的少女面比纸白,看着便叫人心疼。
  皎月听到他问话,轻轻点了点头,肖瑾忙出声唤人:“来人!”
  守在殿外的恰好是庭春与庭夏,二人携手而来,见到皎月醒了,面上不由大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窗前,屈膝行礼:“姑娘您可算醒了。”
  皎月见到二人,面上露出一丝心安的笑,隐隐带了点委屈和娇气:“我……我好饿。”
  庭春心中微诧,姑娘怎么用这般语气和她们说话?但是庭春很快就自己寻了理由,姑娘这么一个娇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想着,庭春的语气不由放柔了许多:“姑娘想吃点什么?您久未进食,最好是吃些软和的,奴婢一直吩咐厨下准备着鸡汤,不如奴婢让人加一些阳春面,细细软软地吃一些,如何?”
  皎月轻轻点头,就是这般轻微的动作,似乎也牵扯到了伤口,皎月眉头轻蹙,看的肖瑾心头一紧。
  “那奴婢马上就叫人去准备。”庭春和庭夏准备退下,谁知皎月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拽住庭春的手,便是伤口疼得厉害,也不肯放手。
  “姑娘,您的伤口!”庭春看到皎月胸口渗出的鲜红,顿时惊叫,忙上前一步跪倒在皎月床前,好叫她不必使劲便可抓着自己。
  肖瑾噌地站了起来,上前想要查看她的情况,谁知皎月却面露紧张,牢牢拉着庭春的手,小声地恳求:“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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