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令小仵作——少地瓜
时间:2019-09-29 07:21:37

  这孩子可怜见的,出去一趟人都干瘦了,回头叫厨房弄些个燕窝粥与她补补。
  正好杏花过来送点心,老夫人又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回,杏花都牢牢记下。
  稍后要离开时,杏花就笑道:“老夫人待晏姑娘真好。”
  老夫人也笑,“难得有这么个实诚孩子不嫌我烦,又大大方方,说得上话儿,叫我如何不爱?这几日她不在,我这心里啊,就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晏姑娘是好哩!”杏花点头同意,又道,“对了,方才大人还派人问起您的情况,只说公务繁忙,要等晚饭时才能过来请安。”
  本以为老夫人会顺势说些宽慰的话,嘘寒问暖一番,谁知她竟愣了下,然后才哦了声。
  啊,差点忘了,那是我儿子啊!
  这么些年,习惯了他们爷们儿一出门就成年累月不见人影,如今才不过三五天就回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
  这一趟出差让人身心俱疲,晏骄非常坚定地认为物理伤害输出最高的就是马车,这无疑更加坚定了她要学骑马的心。
  如果她会骑马,就可以跟大部队一起提速,哪怕也不舒服呢,至少能缩短折磨时间。
  而且……骑马也太帅了吧?谁小时候心里还没有个女侠梦呢?策马扬鞭纵情驰骋、惩恶扬善什么的。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想想工资怎么花!
  是的,衙门发工资了!
  钱真是好东西,虽然劳累,可上上下下都发自内心的多了几分喜悦,脸上洋溢着名为希望的光彩。
  晏骄足足拿了六两!
  她当时就被震惊了,忙拦住过来送银子的小厮,“我月俸三两啊,你是不是把旁人的也送到我这儿来了?”
  “错不了,”那人笑道,“大人说了,晏姑娘你劳苦功高,且又时常做东西给大家吃,哪怕不算花的心血和工夫呢,光是自己搭进去的就不少,那难道不要钱?没道理叫您劳心受累的还倒贴银子。”
  庞大人真是个好人!
  足足六两,买不起马……
  唉。
  垂头丧气之余,晏骄想起来脚上的新鞋正是赵婶子才给自己做的,她还没来得及去道谢,便略收拾了下,抬脚往厨房去了。
  “姑娘怎么来了?”赵婶子等人看见她分外欢喜,“这回您又立功了吧?我们这笨嘴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好了,不过您才回来,还是好好歇歇吧。”
  “我是特地来道谢的,”晏骄笑道,又抬起脚给她瞧,“婶子的手艺忒好了,我当真从未穿过如此合脚的鞋,又舒坦又透气,不当面夸奖一回怎么成?”
  众人就都笑了,阿苗脆生生道:“姑娘这样喜欢,赵婶子说不得要常做啦!”
  “这有什么?”赵婶子心花怒放道,“我统共便这么一个喜好,每每闲来无事,总要扎几针,天长日久的,不知多出来多少。我也懒得去卖,便随手给了人。我那个小姑子啊,隔三差五就收到一双,如今都不惜的要了!难为晏姑娘这样喜欢,左右都是做,我便多多的做些你的尺寸又有何难?”
  鞋子不同于衣服,她扎的千层底又格外厚实紧致,寻常外头卖的鞋能穿半年,她做的鞋少说也得一年。
  就这个速度,哪儿耗费的完呢!
  大家又笑了一回,外头卖菜的就送进来一大筐新鲜的莲藕并一扇猪肋排,另有一堆紫红发亮的茄子。
  这可是好东西,尤其是那猪肋排,肥瘦相间十分厚实,色泽又很美丽,乃是后世难得一见的纯天然好肉。
  现在不像后世,没有任何诸如饲料、瘦肉精之类的影响,也不必担心有注水肉,一头猪要长足一年,才有后世前两个月那么大,所以肉的纹路格外好看。
  晏骄忙问:“婶子,今儿晌午吃什么?”
  “就照之前姑娘做的,一个焖茄子,一个炖排骨,一个烧莲藕。”赵婶子信心十足道。
  她虽笨,却肯吃苦,之前看了晏骄做过一次茄子之后便有心研究,又虚心求教,如今练过几回,已经取得较大进步,就连众衙役们也都夸她最近做饭比以前好吃多了。
  晏骄才要夸赞,却见旁边杏花和阿苗对视一眼,要哭不哭的说:“婶子,咱们已经中午焖茄子,晚上面条的吃了六天了!”
  最近茄子便宜,厨房用的最多的菜就是它,阿苗都快吃吐了。她现在都觉得自己随便往地里一扎,赶明儿脑袋上就能发芽结出茄子来!
  赵婶子微微有些赧然,眨巴着眼思索片刻,试探着道:“那要不换个花样?”
  杏花和阿苗脸上都流露出期待和兴奋的光芒,“什么花样?”
  赵婶子摸摸鼻子,“煮茄子?”
  这个“煮”字真的太形象太有杀伤力了,大家脑海中几乎瞬间浮现出清汤寡水上浮着一片白生生的茄子,好似一艘艘冷硬的战船,直接将他们轰的体无完肤,毫无反抗之力。。
  杏花和阿苗的肩膀都垮了,看上去随时都会哭出来。
  晏骄噗嗤一笑,“得了,今儿我有空,咱们吃新鲜花样。”
  “哦~!”
  “姑娘,您真是仙女!”
  两个小丫头发自肺腑的赞颂道。
  赵婶子不免有些赧然。
  不过她是个极看得开的敞亮妇人,这样的心思也只是转眼即逝,旋即便欢喜起来:
  自己又能学做菜啦!
  等到她学会了,衙门上下和她家里人吃的更好不说,晏姑娘也能轻快些不是?
  晏骄请赵婶子她们将清洗过后的排骨切成合适的小段,前半段肉厚骨小,分外肥嫩的,便做糖醋排骨;后半段骨骼更大些的,便跟剁成大块的莲藕同煮,弄个莲藕排骨汤,十分清淡。
  如今天气渐冷,疲惫的时候吃一碗热乎乎的排骨汤,会是多么痛快的事情呀。
  前头一应准备和清理工作都不用晏骄亲自下手,待一切准备妥当,她将准备好的猪肋排一部分下锅煮,另一部分先空炒,渐渐煸出油来,表面泛起美丽的金光色泽,再单独盛出。
  糖醋排骨色泽艳丽,酸甜可口,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只是做起来有些麻烦。
  不过只要排骨肥嫩,糖醋汁儿调的好,再把火候把控得当,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她这么说的时候,赵婶子听得头都大了,“哎呦我的好姑娘,这还不难?瞧瞧,我这手心里都急出汗来了!”
  “多做几回就好啦。”晏骄笑道,“我头几回做的时候,也总是这儿不好,那儿不对的。”
  单纯排骨已经足够香了,可等后头她浇进去糖醋汁儿,锅底发出嗤啦一声响,那窜出来的滚烫的白色水汽中就又多了一分酸甜,迅速冲淡了长期肉味儿的腻味。
  等排骨入味,再大火收汁儿,一块块圆滚滚肉嘟嘟的排骨外层便均匀覆盖上一层红褐色的外衣,水汪汪亮晶晶,好看极了。
  晏骄往排骨上撒芝麻的时候,齐远溜溜达达进来,非常大方的问:“做什么呢?这味儿正经好闻啊!”
  “齐大人,”晏骄笑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忙道,“正好,你先别走,我有事儿要麻烦你。”
  齐远点头,“行。我去外头等你。”
  不多会儿,晏骄就端着一小碗糖醋排骨去齐远对面坐下,笑眯眯道:“齐大人,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她这么殷勤,齐远反而心生警惕,也不忙着动筷子,只是身体后撤,双手环胸,“你想干嘛?”
  事反常理必有妖,这笑的过于热情,反而有些吓人了!
  热情的晏姑娘直接将筷子塞过来,干脆把排骨举到他鼻子下面,“尝尝嘛,你闻闻,多香啊!”
  酸甜咸香顺着风钻入鼻腔,好像有生命似的,勾魂夺魄,别说正是饭点,哪怕吃饱了呢,也能再给你勾出馋虫来。
  下一刻,警惕的齐大人就兵败如山倒,横扫千军如卷席,眨眼功夫就吃的只剩碗底酱汁。
  他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儿,心道这味儿也忒好了,尤其酱汁,跟之前酱爆蟹的道理是一样一样的,要是有个饽饽蘸一蘸……
  “你想学骑马?”齐远问道。
  “嗯嗯!”晏骄拼命点头。
  她都想明白了,自己比较熟又比较放得开的人当数庞牧和齐远,可最近庞牧要给烟雨楼一系列案件收尾,陀螺都比他清闲几分,她哪里好意思去打扰?
  反倒是齐远,只要外头不发案子,庞牧又不出门,他还真就能抽出时间来。
  显然她的推断没有错,齐远很痛快点了头,不过马上就义正辞严的道:“区区一碗糖醋排骨就想使唤我?”
  好歹他也曾拜官平远将军,威风八面,令敌军闻风丧胆,如今身上还挂着爵位呢!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去教人骑马?
  晏骄皱巴着脸问:“您说。”
  齐远冷哼一声,非常高傲的扬起下巴,用力比出两根手指,“起码要两碗!”
  正忐忑给不起学费的晏骄:“……”
  我踏马信了你的邪!
  保障了自己排骨自由的齐大人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立刻给她指出当下面临的最大困难:
  想学骑马,得有马啊!
  现在衙门里倒是有不少马匹,可要么是上过战场的烈马,铁蹄下不知踩死过多少敌军,脾气那叫一个暴躁;
  要么就是下头衙役们骑乘,为保快捷高速,俱都身材高大,显然也不适合用来教学。
  “最好是小马驹,”齐远道,“你一个姑娘家,又没有经验,马驹子体力差些,我在一旁也好把控。”
  晏骄下意识问道:“小马驹要多少钱?”
  “这可不好说,”齐远笑道,“名种马千金难求,别说活的马驹子,便是一副马骨也多有人趋之若鹜。次一些的也要数百两,哪怕民间所用杂种劣马,少说也要数十两。”
  牲口本就是重要劳力,如今又才经过数年战火洗礼,越加宝贵,价格更要比打仗前贵些。
  数十两……
  全部身家加起来还不够两位数的晏仵作只觉一股凉风吹过,明智的选择闭嘴。
  看她瞬间耷拉下去的眉眼,齐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抱着胳膊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嘿嘿笑道:“我倒想起来一个地方,名种好马,还不要钱!”
 
 
第30章 
  后悔, 晏骄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千不该,万不该, 她就不该信了齐远这逗逼的邪!
  她单知道对方口中有“都是熟人, 肯定不要钱”就能骑马驹子的好地方, 却不知道竟然就是巡检司!
  巡检司在地方也被老百姓称为巡检衙门,主官为本地兵马巡检, 是直接听命于地方官员的军事机构,而平安县的现任巡检老爷, 正是图擎。
  “齐远!”又急又气的晏骄直接省了尊称,死死抱住木桩子不撒手,身体用力后撤,脚尖在巡检司兵马场入口处疯狂试探, “我不进去, 你他妈赶紧撒手,悬崖勒马,我们还能做朋友!”
  光天化日之下潜入巡检衙门, 这他娘的真要追究起来,都够以窥探军情治罪了吧?
  就图擎那雷打不动的没有表情的脸,万一坚持要秉公执法、杀鸡儆猴, 她就凉了啊。
  想到这里,晏骄出离悲愤的瞪着齐远, “我给你吃排骨,你竟想害我?”
  齐远笑的丧心病狂,原本是一只手的, 这会儿干脆换成两只,轻而易举就将人从木桩子上扒下来,一路推着往里走,口中兀自喋喋不休道:“哎呀,老图那是多少年的生死兄弟,咱们就是借他的马骑一骑,又不带出去,怕什么?”
  见他说得笃定,晏骄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
  齐远点头,“那是!”
  晏骄想了下,又问:“你提前跟图大人打过招呼了?”
  “没!”
  晏骄渐渐生出一丝绝望,“那你有公文?”
  这种地方出入肯定要报备的吧?
  齐远非常光棍的摇头,“没有!”
  说着,又笑嘻嘻指了指自己的脸,“有这个就够了。”
  然后下一刻,两人就被挡在马场内围入口处。
  晏骄:“……”
  齐远:“……”
  气氛有些许尴尬。
  被光速打脸的齐远干咳一声,指着自己的脸问守门士兵,“小圆子,老习,是我啊。”
  被称为小圆子的士兵长着一张娃娃脸,但是看上去非常严肃,很有图擎的风范。他当即冷酷道:“齐大人,图大人交代过了,兵马粮草重地,闲人免入。”
  顿了顿,又眼神复杂的瞅了他一眼,“尤其是齐大人您。”
  晏骄幽幽看过去,心道你究竟有多少黑历史啊,如今生死兄弟都这么防着你!
  齐远一脸倍受打击,嚷嚷道:“不可能,老图不可能这么说!”
  小圆子面不改色的点头,“大人确实这么交代的。”
  另一位被称为老习的士兵年纪略大些,见状出声建议道:“齐大人,您就别难为咱们兄弟了,图大人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回头军棍落下来,肿的可是兄弟们的腚。要不,您亲自过去问问?”
  齐远狠狠提了口气,“去就去!”
  稍后。
  “滚蛋。”图擎端着那张招牌脸,干脆利落的指了指门口。
  晏骄立刻点头,双手抱拳,“好的,打扰了!告辞!”
  齐远一把拽住她,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我这次就是借着骑一回,真不带出去!”
  晏骄惊讶,还有上一次?难怪人家防你跟防贼似的。
  显然他的信用额度在图擎这边早就是负数,完全不值一提,所以图大人直接就无视他,然后笔直的看向晏骄。
  “好端端的,你跟着他胡闹什么?”
  同样的场景,可语气和措辞截然不同,晏骄诡异的生出一种班主任面前好学生碾压坏学生的优越感,当即非常果断的道:“是,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但他死活拉着我来!我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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