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们两人是生死之交,为了对方彼此命都可以不要,可是谢临安应该不会喜欢自己吧,压根三观不合两个世界的人,更何况他也没说喜欢自己。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平缓下心情,叶初然还是决定委婉提醒一下,“临安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诚心诚意把我当妹妹看待,我也会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待,你我亲如兄妹,只是有些举动还是不要,我怕会引起误会。”
谢临安一冷,只觉得心中凉凉,原来她只是把自己当作哥哥,他微微抿唇,一颗心犹如在沸水中被捞起丢到冰川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蝉,似乎一腔情意和热血都被冻住了。
良久,他凤眸扬起,轻轻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初然,我知道了。”那张稚嫩的脸上十分平静,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是自己莽撞了。
既然如此,他更不会放手,不管是许晏也好,还是阿南也罢,他绝对不会让他们抢到先机,初然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只要她未喜欢上别人,他就一定会让她喜欢自己。
他的凤目中带起一抹狠厉,自从她将他从黑暗中救出来,他就不会放弃那抹照耀心底的白月光。
两人各怀心思,并排而坐相顾无言,茅屋中的空气凝固一般,静默中带着尴尬。
谢临安见叶初然不说话,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可能吓到她了,这对刷自己的好感可是不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还是来点自己擅长的比较好,捂住胸口咳嗽几声,果然叶初然神情一阵紧张。
“临安哥哥,你没事吧?”昨天大雨,谢临安肯定也淋到雨,他身体孱弱,被谢多寿打伤的地方也刚刚好,为了照顾她更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她心中一阵不安。
“我没事,可能是淋到雨有些咳嗽。”谢临安凤目偷瞄,果真见到叶初然满脸心疼,心中原本被冰水浇过,冰冷的地方又开始升温转暖。
叶初然连忙起身烧了些热水,倒了一杯给谢临安,“临安哥哥,喝些热水。”而后自己也喝了一杯,暖暖肚子。
他的初然还是关心自己的,谢临安一颗心安定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唤声,“谢公子、叶小姐,你们在吗?”
叶初然惊喜的说道,“是家丁,我们在这里。”她大声答应着,起身走到门前,打开屋门,果然是那位家丁赶着马车,四处呼唤。
那名家丁见到两人,欣喜如狂,原来他赶车到了十里亭,已经夕阳落山,天色也昏暗下来,他在十里亭等了许久也不见两人,担心出了什么事情,要是两人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会被他们家公子乱棍打死。
只是夜色黑暗,道路崎岖,他不敢驾着马车四处寻找,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微亮,他架起马车就往河边寻找,想不到在离河边不远处发现谢公子的轮椅,而两人不知所踪。
家丁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自己前路渺茫,他连忙一路寻找,终于在这里找到两人,好了,小命保住了。
家丁喜极而泣,“叶小姐,见到您太好了,谢公子也在吧。”
叶初然笑着点点头,“我们都在,昨天大雨,我们只能在这里避雨,让你担心了。”
家丁忙摆手说没关系,他进到屋里,“谢公子,你没事吧?我背你去马车?”
谢临安轻声道谢,而后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草堆下面,“用了人家的干柴和薄被,还是放些谢意。”
叶初然心中啧啧称赞,这恐怕就是古代书里所提到的君子之风吧,心中更是喜欢。
家丁将谢临安背到马车上,叶初然也上了车,见到那辆轮椅也在车上。
经过这番波折,接下来风平浪静一路前行到了燕都,进城后,马车放慢速度,缓缓行驶,两人之间依旧有些尴尬,谢临安望着车窗帘外路边小摊,突然说道,“麻烦马车停一下。”
家丁依言停下马车,谢临安掀起窗帘,马车外面是一个卖蜜饯的小摊,“摊主,可否为我拿一包糖莲子?”
摊主是一个清秀少女,闻言抬头望去,见是一个清俊无双的少年,一双凤眸灿如繁星,斯文俊俏温雅风流,不由脸上一红,拿过一包糖莲子起身递了过去,低声道,“十文。”
谢临安接过糖莲子,递过十文钱,笑着说道,“多谢。”这一笑更是风雅动人,当真是夺人心魂。
他正要让家丁准备驾车离开,那名少女又叫住他,“公子稍等。”只见她从摊子上拿出一包用荷叶包的包裹,递给谢临安,“这是奴家做的腌青梅,送给公子尝尝。”
谢临安怔了怔,神色一冷,“多谢姑娘,不用了。”而后吩咐家丁快些赶路。
马车缓缓驶动,叶初然不自禁回头望去,那个少女依旧站在路边,眼圈发红,手里还拎着拿包腌青梅。
叶初然有些不忍,“临安哥哥,她也是好意,这样断然拒绝是不是伤了她的心?”
谢临安握住她的手,将糖莲子递给她,解开绳结,拿出一颗塞在她的口中,眉梢眼角满是温柔,“初然,这天下我只怕伤了你的心。”
他凤眸深邃,似乎烟波江畔的春水,暗含情愫,叶初然一怔,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临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三个字她噎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谢临安嗯了一声,正要追问,马车外的家丁一迭声的吁,“谢公子,叶小姐,到许府了。”
早有人去回报府中之人,阿南听说两人回来,想到自家公子的吩咐,他不在府中的期间要好好照顾两人,连忙迎出许府。
“谢公子,叶娘,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家公子等得很是心焦。”阿南将谢临安的轮椅从马车上搬下来,将他搀扶着坐上去,关心的问道,“谢公子,您的双腿可还好?”
谢临安点点头,“已经好很多,净长师父为我解了余毒,还传授了我运气之法,其它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对了,许兄不在府里?”
阿南应了一声,“我家公子公务繁忙,七皇子有急事需要他去办,他这些天都在七皇子府里,不过他知道您回来了,今晚应该会回来的。”
叶初然环顾四周,“阿南,怎么不见许小姐?”
阿南笑着看着她,“叶娘,你可是想我家小姐了,京城有些事情,我家大公子和小姐就赶回去了,小姐临走前还托我转告你,要你去京城的话一定要去找她玩。”
叶初然叹口气,她还是很喜欢许然爽直的脾气,“好的,以后有机会一定去京城看望她。”
阿南似乎想起一件事情,笑着拱拱手,“对了,恭喜两位。”
叶初然一愣,什么恭喜,她最近有什么喜事吗?难道是说生病也算喜事?
谢临安神情一喜,笑着问道,“大嫂养的是男孩女孩?”
叶初然恍然大悟,欣喜万分,原来是大嫂养了,耳边听到阿南的声音,“是个千金。”是书里的女主啊。
她开心的就往东院奔去,等她到了东院大嫂的房间,张氏正抱着一个婴儿,满脸慈祥,神情祥和温暖,见到叶初然,笑容和煦,“叶娘,你回来啦。”
叶初然高兴地走上前,张氏怀里的婴儿睡得正香,粉雕玉琢五官秀气,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婴儿嫩白的小脸,“大嫂,她长得真好看。”
此时谢临安也来到房间内,笑吟吟看着两人,“大嫂,恭喜你。”
张氏满脸光彩熠熠生辉,是母性的风采,“我要多谢三弟,是你的帮助,她才能来到这个世上,我有一个请求,请三弟为她取个名字。”
谢临安沉吟片刻,“楚辞中有一句,涉丹水而驰骋兮,右大夏之遗风,这孩子出生在夏日,不如叫丹夏,谢丹夏,希望她生如夏花之绚烂,多姿多彩。”
张氏十分高兴,小叔的文采卓绝,这名字又好听又寓意深远,握住婴儿的小手点一点,“丹夏多谢小叔叔起名。”
谢临安笑着摆摆手,“大嫂客气了。”
叶初然目瞪口呆,书中女主的名字确是叫谢丹夏,原来是小叔起的名字啊,难怪她后来会说二叔中秀才之后半年小叔去世。
想到这里,她警觉的看了一眼谢临安,见他脸上笑容疏朗,脸色虽然依旧苍白,看上去也不是蓝颜薄命的样子,看来叶娘和谢临安的命运都已经改变,叶娘早早和离,谢临安离开谢家。
叶初然不禁得意起来,如果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早说自己就是个锦鲤,穿书之后更是个正义锦鲤,好人长命百岁,坏人得到报应。
谢临安无意中一瞥,看到叶初然正在傻笑,不自觉伸手拍了她一下,“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
叶初然看着谢临安和大嫂,揉揉鼻子,“我在想一件事情,如今临安哥哥已看好病,丹夏也出生,不如明天我就和临安哥哥去找房子,老是借住在许公子家里也不好。”
谢临安点点头,“叶娘说得有道理,不如去找一处住所,最好再带个铺面,叶娘想开一个包子铺作为营生。”
叶初然一怔,想不到他居然一直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甜甜一笑,“谢谢临安哥哥。”
张氏点头赞同,“三弟说得对,我会和面,也还算好,包子铺我可以帮上忙。”
晚上时分,用过晚饭,叶初然便回到自己的屋里,她感冒还未痊愈,身体乏累正要歇息,屋外忽然传来轻轻地敲门声,这么晚了难道是临安哥哥或者张氏有急事?
她忙起身去开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人,正是阿南,不由一怔,“阿南,有事吗?”
阿南恭敬道,“叶娘,我家公子回来了,他有事想询问你,还请你去他的书房?”
叶初然愣住了,许公子有事找自己?“我叫上临安哥哥一起去吧。”阿南笑了笑,“不用,谢公子已经去了。”
叶初然哦了一声,既然谢临安已经去了,那应该没什么事情,说不定是问问在圆通寺的事情,“好的,麻烦阿南前面引路。”
两人来到许晏的书房,阿南在门外压低声音道,“公子,叶娘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口立着一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许晏,一声月白色暗花云纹锦衣,衬得五官越发俊美,潋滟的桃花眼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叶娘,你来了,进来坐吧。”
叶初然随他走了进去,“许公子,临安哥哥什么时候来的?”阿南退了出去,轻轻将门扣上。
她打量下屋里,神情一滞,屋里除了她和许晏,空无一人,转眸望着许晏,有些着恼,“许公子,临安哥哥明明不在,你干嘛骗我?”
许晏慢慢靠近她,白皙的脸上笑容可掬,“我没骗你,刚才临安是在这里和我聊天,只是他有些疲倦,就回去休息了。”
叶初然有些害怕,“许公子,天色太晚了,那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和临安哥哥一起过来。”
许晏走到她的身边,挑眉一笑,“不急,我有些事情要问你,问好了就放你回去。”
放回去?叶初然警觉起来,心中暗道不妙,这是隐隐约约的威胁啊,要是自己不回答或者回答的不满意,没准就回不去了。
许晏是许府的主人,也是七皇子的亲信,在燕地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权人物,她可不敢轻易得罪,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低头算什么。
挤出一个天真明媚的笑容,“许公子,你想问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许晏见她聪明乖巧,不由抿唇一笑,原本略有紧张的气氛缓和起来,“叶娘,你们在圆通寺都在做什么?”
原来是问这个,叶初然立刻滔滔不绝的将圆通寺的事情讲了一遍,总之就是求医治病做饭洗碗,金针拔毒什么的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许晏见她讲的详细,知道她没有撒谎,点头表示赞许,“还有呢?”
叶初然一脸懵懂,“没有什么了啊,我每天在厢房里无所事事,对了,还有就是我用薄荷叶和茉莉花做了一道夏日凉茶,可好喝了,公子公务繁忙,每日都很辛苦,不如明天我弄给公子尝尝?”先拍好马屁再说,人类对彩虹屁的免疫力总是很弱的。
许晏见她十分乖觉,语气愈加缓和起来,“好啊,我最喜欢你的手艺,对了,你在圆通寺可遇到什么人?”
叶初然心中更加警觉,想到谢临安的警告,面上更是迷惘的模样,“我想想看,遇到净长大师,遇到了几个小和尚,还有就都是和尚啊,还有上香的香客,不过香客很多,我记不清了。”
许晏见她装模作样,心中暗想真是个小狐狸,他淡淡一笑,闪电般握住叶初然的手,将她顺势一带,带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拥住,“怎么那个要帮你解签的锦衣青年,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叶初然被他吓得一颗心怦怦乱跳,用力挣扎,可是许晏武艺高强,力气更是很大,一只手拥住她,再也无法动弹,他的脸庞靠她很近,近到他乌黑细长的眼睫根根都看得清。
再听到他问起那个锦衣青年,她心里顿时明白,恐怕是有人跟踪,说没见到恐怕是糊弄不过去,她哦了一声,装出仔细回想的样子,“你是说那个人啊,他莫名其妙来要给我解签,我见他神神道道,以为是江湖骗子,没理他就跑了。”
她深谙说谎最高境界,就是九分真话一份假话,关键时候混淆视听一下。
许晏见她说话间神情不变,态度自然,不由半信半疑,“然后呢?”他接着问道。
叶初然心中暗暗腹诽,尼玛你都找人跟踪劳资了,还问个毛线,不说实话,难道等着你揭穿劳资,然后被囚禁起来大卸八块啊?
她老老实实说道,“后来我在后门又遇到他了,这个人好像迷路了,眼巴巴过来问路,问我什么十里亭哪里走啊,我哪里知道,就告诉他说不知道,后来他莫名其妙就说我很诚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从怀里拿出一枚镶嵌夜明珠的玉簪,要送给我做谢礼,我没敢收,后来临安哥哥来了,谢谢他之后,我们就走了。”
她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尤其是那枚玉簪,许晏知道那人身上一直带着那枚玉簪,不由信了一大半。
心中暗自思索,看来那人是见过叶娘,怎么如此平静?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自从他成婚后身体也比以前好了许多,难道他有了新欢后,就忘记了旧人,心中愈加愤恨,面上却是不显,“原来你遇到的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