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糖妻娇宠——雪夜暗度
时间:2019-10-01 08:01:09

  冯妈妈换了一条擦发的干巾道:“小姐莫嫌弃奴婢啰嗦。小姐今年夏天病得太过凶险。一定要多保重身子才对。”
  苏雪遥自然知道她这老妈妈的关怀之意,她点点头道:“妈妈说得对,我会小心在意身体的。”
  想想她出嫁以来的日子,确实过得十分放纵。
  往日在宰辅府中,因她体弱,生活十分有节制,夜间都不开窗。如今每日跟丈夫歪缠,常常夜半才睡,还在外面吹冷风。
  又兼她重生以来,心情大喜大悲,最近几天,她便常觉得眩晕。
  因事情众多,她脱不开身静养,只偷偷命绿绮红鸾,按常用药方抓了药来,吃了药便略好一点。然而她今日劳累,从温泉中出来,便觉得又一阵眩晕。
  冯妈妈的担心,很有道理。
  苏雪遥望着在利落地帮她擦头发的冯妈妈,伸手攀住了她的胳膊道:“妈妈辛苦了。今我已经出嫁了,妈妈就不要那般操劳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下面的人做。你只管看着他们就好了。”
  冯妈妈不想苏雪遥会说出这样贴心懂事的话,一时十分喜悦:“小姐莫要担心我,我又不是金娇玉贵的人,我糙着呢,好养活,闲下来我才会出毛病。小姐只管保重自己就好!”
  此刻前面的大殿之中,和合班的表演已经停了下来。桌椅板凳被打翻了,杯盘狼藉,而下人们站在一边竟没人敢来收拾。
  皇帝去泡温泉之后,这殿中众人也随之散了。
  现在这殿中就剩陆莫繁等寥寥几人。镇安大长公主发怒,竟连个能跟她说得上话,敢拦着她劝着她的人皆没有。
  陆莫繁脸色平静,而镇安大长公主却将龙头拐敲得震天响。她头上的珠冠在剧烈摇动,平日里,她面上的和蔼皆不见了。
  镇安大长公主满头银发,被山风吹拂着,脸上的神情既愤怒又伤心。她朝陆莫繁怒喝道:“你总算肯走出你的乌龟壳书院了。正好,我们今天就来好好算个总账!”
  山风猛烈地吹起来,将殿中的纱帐吹得飞舞起来,在座的大家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此时只听门外脚步匆匆,有人道:“大长公主莫生气,有话好好说。你们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
  这话一出,下人们才敢上前。
  说话的人正是静惠公主。她们几位皇室公主皇子妃们,听到了消息,便急匆匆赶来了。
  静惠公主年轻,不知道镇安大长公主跟陆莫繁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是在此处闹起来总是不好。
  而跟着一起进来的几位皇子妃们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急忙上去,拥着镇安大长公主,都温言劝她消气。
  镇安大长公主本来是打算私下跟陆莫繁计较的,没想到他居然自己跑来问她,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她立刻就压不住火气了。
  此时经过了众人劝导,老太太的怒容稍减。
  走在后面的四皇子妃刘氏姗姗来迟,她本打算看个热闹,没想到她来了,众人居然劝住了老太太。
  刘氏心中鄙夷地看着诸位皇子妃。她认为自己与她们不同,她的夫君迟早要登临大位,自己到时候就是皇后。
  是以刘氏对于皇室秘闻皆十分上心。中秋宴后,她就将镇安大长公主的往事,打听得明明白白了。
  见此时镇安大长公主与陆莫繁翻脸,她心中大喜,谢衡月的人自乱阵脚最好不过了。
  眼看他们要被劝住了,四皇子妃刘氏不由心生一计。
  刘氏用帕子擦擦眼泪道:“见二位站在一起,不由想起了清宁公主。公主卫国有功,巾帼不让须眉。妾幼时便十分仰慕,可惜……”
  镇安大长公主明知道刘氏不怀好意,但是她听到清宁公主的名号,再看到眼前的陆莫繁淡定的模样,还是瞬间便压不住火了。
  镇安大长公主悲声道:“陆莫繁!清宁的名号还有人记得!你怎么敢跟我说,过去的一切你都忘了?”
 
 
第75章 山雨欲来...
  静惠公主望着刘氏,十分不满她又搅事儿。
  静惠公主忙劝道:“清宁公主当初为国牺牲,请缨和亲一事,我们都记得,亦感念公主当年的牺牲。”说着她心中,不由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如今静惠公主正在许婚之时,听她母妃说了不少诸位公主的归宿,而这清宁郡主无疑是最凄惨的一位。
  静惠公主想到她的母妃,六妃之首的安妃,私下跟她说的话。当下朝局动荡,议亲之时,切勿好高骛远,还是脚踏实地为好。
  安妃悄悄跟她说:“哪怕嫁给京中纨绔,也比当年清宁公主远嫁和亲好。这些年来国朝强盛,再没出过和亲公主。可是往后,唉,就无人知道了。你莫要非得等到明年春闱,挑个可心的人,还是听母妃的话,速速定下才好。”
  镇安大长公主,听了静惠公主的话,却更加悲愤。陆莫繁始终面色平静,仿佛这一切皆和他没有关系。
  镇安大长公主当年碍于隆庆皇帝刚刚登基,国朝时局动荡,再容不下勋贵与士林的斗争,她便一直忍到今日。
  没想到陆莫繁竟然对此事丝毫不愧疚,着实令她怒火中烧。
  老太太怒喝道:“陆莫繁!国朝自立国以来,就出过清宁一个和亲公主!你不羞惭吗?而且还是你再三向皇帝谏言!你拒婚清宁的时候,说你一个白身配不上公主,可你向皇帝上书的时候,却忘了你是个白身?”
  静惠公主并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段公案,大家皆十分惊诧地望着陆莫繁,不免心中鄙夷。没想到陆莫繁一代大儒,竟力主和亲,还送出了倾慕他的公主。
  四皇子妃刘氏见他们终于吵起来了,但是陆莫繁始终不发一言,亦面色如常,她只觉这场面还不够火爆,她不太满意。
  刘氏便又擦着眼角悲伤地道:“妾身虽不得见清宁公主,未曾一睹她的飒爽英姿,亦听当初清宁公主,十里红妆和亲出京都之时,立下了誓言。她当时说,既然男人没有本事平定天下,想用女人的血泪去填,她便终身守国门,此生再不回转京师。”
  苏雪遥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这句话在前世人人皆知,然而此时听来,依然让她心情激荡。
  镇安大长公主又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十分悲愤,握紧手中龙头拐,很想轮起拐杖来,把陆莫繁狠狠打一顿。
  她却听门边有人道:“清宁公主实乃吾辈楷模。”
  所有人皆一愣,只见苏雪遥站在那里,容光绝世。
  她面色肃然道:“人皆说女子柔弱,然清宁公主却胜男儿百倍。当初北疆平定,公主本来已经还朝,却依然守着诺言,在玉女关中驻守数十年。她不辞劳苦,餐风露宿,守卫国门,乃是大仁大义大勇之人。”
  四皇子妃刘氏大吃一惊,其实清宁公主之事早已时过境迁。
  这么些年下来,镇安大长公主府也十分低调深入简出,大家早就忘记了清宁公主了。勋贵们在京中享太平,谁还记得数十年前,有位公主还在寒苦塞外戍边未归?
  陆莫繁终于动容了,他长叹一声,一躬到地道:“当年之情景,北疆大兵压境,国朝无力争锋,只能牺牲公主,是草民对不起她。”
  镇安大长公主方才听到苏雪遥之言,便已经泪流满面。如今见陆莫繁终于肯认错,她的愤怒减了不少,然而悲伤却更甚了。
  却见陆莫繁直起身来,对镇安大长公主说:“然当时的情景,即便再来一次,草民也依然会上书皇上,派公主和亲纳贡,而不是与北疆开战。”
  苏雪遥本来一直觉得陆莫繁脾气很好,为人十分通达,是她学习的前辈。没想到陆莫繁也有这样牛脾气的时候。
  眼看镇安大长公主又要发怒,苏雪遥忙轻轻道:“陆先生,如果再来一次,大家料敌于先,一定会想出更好的法子对付北疆人,自无需公主牺牲。”
  她说得十分温柔,话音又十分婉转动听。
  一时大家皆望着她。
  陆莫繁脸上也现出了一丝感慨道:“晋王妃说的没错。是老夫没考虑周全。”
  镇安大长公主也朝她转过脸来,她脸上的怒容收敛了,她道:“好孩子,说得好,过这里来。”
  苏雪遥忙去搀扶老太太,才发现镇安大长公主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老太太方才是真动了气。
  她忙用帕子给镇安大长公主拭泪,轻轻道:“今日重阳佳节,大家欢聚一堂,实属不易。甘泉八景之一的繁花叠泉便就在这里,一会儿我们便登高望远,赏花饮酒吧。”
  四皇子妃刘氏,没想到这样一场翻脸好戏,就如此被苏雪遥化解了。她心中不忿,正要继续说,却对上了镇安大长公主冷冷的目光。
  刘氏心一惊,一下不敢再多言。镇安大长公主脾气有多么火爆,大家也都见识过了。今日若真触怒了她,自己挨了打,大约也是白挨。
  当下四皇子妃刘氏便假做擦泪,低头不语。她心中只咒骂皇后。本来这宴席她并不打算来,结果皇后忽然半夜送信来,叫她今日上温泉别院来。
  如今谢清商失势,众人见了他们四皇子府的人,皆客客气气,以往的热络劲儿皆没有了。甚至连原本鲁王府一系的人,都不主动过来跟她叙话。她心中气闷难当,暗暗怀恨,暗想着他日鲁王登基,今日的一切委屈,她都要讨回来。
  “王妃,他们皆走了。”跟着她的侧妃周轻烟见刘氏不知道在想什么,目露凶光,她心中一抖。王妃不高兴就是自己倒霉,还是赶紧让她跟上大家为妙。
  另一个侧妃雪浪却看了看附近的群山,看周围没人,便收起了恭敬的神色,对刘氏道:“再等一会儿。听到声儿,你们就跟着我走。”
  刘氏看着她,不由又一阵气堵。
  这雪浪本是自己府中的丫头,她抬举雪浪,也是为了压那周轻烟。没想到雪浪趁着这几日谢清商受伤,歇在家中,使出浑身解数,用种种低贱的法子,哄住了爷们儿。如今越来越猖狂起来。
  刘氏管不了雪浪,只能将气撒在周轻烟身上:“走走走,就知道玩。养你们有什么用,真是白费米粮!”
  温泉的更衣室中。
  皇后头发湿淋淋的,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袍子蔽体,被扔在了一边。她方才手中,用来刺杀皇帝的钗子也扔在了她的脚下。
  她满面死灰,直愣愣的望着地面,连眼泪皆没有了。
  她方才狠下心行刺皇帝,却被皇帝捏住了手腕,直接摔在了温泉中。
  皇帝静坐着喝茶,眼中一片冷寂:“说吧,快点儿把解药拿出来,朕就不计较你方才行刺之举,依然按照前面的约定,留你们穆家一根苗。不过他要改姓,更不能得知自己的身世。皇后,你不要再拖延了。”
  皇后忽然笑起来,看上去却十分悲伤:“你这么多年,对我对清商,皆是在作伪吗?你已经是九五之尊,你不喜欢的人,皆可以除去。你跟我这样演了一出大戏,骗了我,骗了清商,很好玩么?”
  皇帝微微皱着眉头道:“父皇偏爱贵妃之子,硬要废嫡立庶,还要压着诸位能干的皇子们的头。他迟迟不立储位,终于酿成大祸。朕,决心绝不重蹈覆辙。朕对皇子们的疼爱皆出于真心,朕想的是,皇位要有能者居之。朕要为皇朝留下真正合格的继位者。”
  他看着皇后,淡淡道:“朕对你,也一样。然而你我的夫妻之情,已经在方才温泉中便尽了。现在我们谈的是孩子。”
  穆慈仁听皇帝说的那般冰冷,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
  她在地上端坐起来,望着他讥讽地说:“你是皇帝。皇子们,先是你的臣,才是你的子。你对先皇怀着深深的怨恨,最后却成了比他更坏的父亲。惜子如害子,惯子如杀子,你可知道?”
  隆庆皇帝点点头,目中毫无情绪道:“你说得没错。可惜这番良言,你没早说。解药是什么,在谁手里,你说出来吧。”
  皇后看着隆庆皇帝,她知道就像他方才说的那样,在他心里再不会对自己存一分怜悯了。
  她的心中又冷又绝望,然而到了此时,她亦不能不为穆家考虑。
  她咬牙轻轻道:“毒是续白新配的。解药也在他手里。抓到他就知道了。”
  隆庆皇帝大吃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续白新?续白新还活着?续白新是你的人?”
  隆庆皇帝在心里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的眼中都是痛恨:“当年你害八公主不只是出于嫉妒吧。说,当年你拿了北疆人什么好处?让你可以这样出卖你的丈夫,你的祖国?你为什么这样辣手,要害死无辜的孩子?”
  皇后看着隆庆皇帝愤怒的眼睛,心中倒升腾起了另类的快感。
  她低哑地笑了道:“北疆人?北疆人恨不得把举国的宝藏都给本宫。只要本宫那时候,能助他们解除亡国之祸。”
  她看着隆庆皇帝的愤怒,淡淡笑道:“我好不容易才生了清商。可你表面上雨露均沾,实际上待我冷漠如冰。我们母子的未来一片黑暗。我牺牲这么多,我要拿到我应得的。清商一定要成为未来皇帝,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隆庆皇帝终于忍不住俯下身来,将皇后拖了过来,他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道:“毒妇。不要说是朕把你逼成这样的。是你心中永不满足的野心,让你变成了如此扭曲的模样。”
  隆庆皇帝痛心地松开了她,对一旁侍奉的李公公道:“朕不想再看见她了。朕死了之后也不想。”
  穆慈仁发疯地喊叫起来,却只喊出一个字就被堵上了嘴。
  隆庆皇帝心中一阵一阵的冷,他走出了更衣室,来到了外面。猛烈的山风吹着他的心,他只觉一片茫然。
  八公主死的时候,皇朝正在跟北疆做最后的决战,他为此不敢大肆清理朝堂,在追查不到真凶之后,就想以续白新的话结案。
  然而他没想到遭遇丧子之痛之后,贤良恭顺了半生的嘉怡皇后,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嘉怡皇后猝然死去,他伤心欲绝,还要强装无事,在半夜批阅奏折时候,终于撑不住吐血,大病一场昏迷半月。
  彼时皇子们尚幼小,竟无人可以继位。于是国朝攻破北疆的最后一个机会,就这样丢掉了。
  隆庆皇帝漫无目的地走在山间。他这些天来,亦在细细按着谢衡月呈上来的续白新的行医手札还原当时的情景。越来越肯定,八公主的死,一定有北疆人插手。
  今日皇后终于承认了,而却一切于事无补。
  隆庆皇帝喃喃道:“嘉怡,你的时候说,丈夫不可靠,儿子也不可靠。不对,你的儿子还是可靠的。他花了这么多年,终于为八公主的死,找到了真相。朕对不起你,若朕死去,你也一定不愿意见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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