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的话——李暮夕
时间:2019-10-01 08:03:24

  白谦慎说:“你看什么都觉得不错。”
  徐尧:“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基础的审美,我还是有的。”
  白谦慎:“呵呵。”
  徐尧:“……”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不过,他这人大度,闹过后也只是苦笑,转头跟着芷荞进了屋,又在屋里转悠了会儿:“你们这屋子不错啊。”
  “你之前不是来过?”白谦慎说,在茶几上捞了杯佣人泡上来的茶,抿了口,“而且,你之前也这么说。”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的记性向来不好。”
  “……”徐尧想了想,说,“我决定不跟你说话。”
  白谦慎:“好的。”
  徐尧:“……”
  在这儿讨不到便宜,他就去别的地方晃荡了,晃来晃去,又晃到了芷荞面前。
  “干嘛?”芷荞下意识退了一步。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从背后抽出一张A4白纸,在她面前晃了晃。
  上面画着一只大乌龟。
  芷荞白了他一眼,很不屑:“乌龟。”
  “错!”他拖长调子,煞有介事地说,“这是王八!我把它贴在谁身上,谁就立马变成大王八,小丫头,你信不信?”
  “我不信。”芷荞撇撇嘴,就要走开。
  徐尧拉住她:“你不许走。这样吧,我表演给你看!”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喊住了一个佣人:“你,过来一下。”
  白家很大,除了他们住的这栋主楼,院子后面还有两栋配楼,是佣人和警卫员住的。被他喊住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满脸疑惑地走过来。
  徐尧笑眯眯的,手里动作却是飞快,立刻把白纸拍到了她身上:“定——”
  年轻女孩:“……”
  容芷荞:“……”
  ……
  “你甭理他,就是个没事找事的。”送走徐尧,白谦慎跟她说。
  芷荞说:“还好,他人还是挺好的,挺幽默风趣的。”
  “他这么有魅力啊?”白谦慎低头撕了片面包,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芷荞能分明感觉到他不开心了。
  她看向他,认真看着。
  他低眉敛目的,态度平和,看不出多大不开心。
  但是,恰是这种平静,才更加让人心悸。芷荞了解白谦慎,他越是平静,就越是反常。
  她忙伸手拉拉他袖子,讨巧卖乖:“他哪有你有魅力啊?你要是以前的皇帝,他就是皇帝跟前的小太监,那能比吗?”
  马屁拙劣,小学生都骗不了的程度,白谦慎听了,却觉得心里特舒坦,特受用。
  芷荞也只能笑笑。
  多么成熟的一个人啊,有时候还有这么一面。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低头撕了一片面包,放嘴里咀嚼了会儿,顺便表扬了一下:“面包烘焙得不错。”
  白谦慎说:“面包机做的,下次你自己试试。”
  他撕了一小片,递到她嘴巴。她看一眼,张嘴就叼住,吞进嘴里了。
  咀嚼得还挺开心。
  白谦慎打趣她:“工作再大点,幅度再大点,我这手指就被你给咬进肚子里了。”
  她做个鬼脸,继续吃。
  吃了两片就感觉饱了,把盘子推到一边就要出去。
  “回来。”他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跑出两步的芷荞心不甘情不愿地折返回来,在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下。
  他又撕了两片面包,搁到了她的餐盘里:“再吃点儿,就吃这么点怎么行?”
  “吃不下了。”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还当着他的面打了一个饱嗝。
  “呦,挺厉害的,还会打假嗝了?”
  “不是假的,是真的!”
  “我信你?”他端起牛奶盒子,把剩下的都倒进了她的杯子里,“把这些喝了。”
  “我最讨厌喝纯牛奶了!一股腥味。”
  白谦慎笑了,端起杯子自己抿了口,有点儿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唇角滑下来,他食指一抬就给抹去了。
  就这么瞧着她,眸光潋滟。
  芷荞呼吸一滞。
  他笑得可真是不怀好意:“腥味?那种腥味啊?要不你给我形容一下?”
  芷荞:“……”
  隔日休假,沈遇给芷荞发来短信:“有空没?”
  “什么事儿?”
  “在京西开了个跑马场,叫了帮人来捧场。这种场合,怎么能没有压轴的?神仙姐姐,一定要赏脸呀。”
  芷荞都笑出来了,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能别贫了了吗你?我收拾一下,一会儿过去。对了,阿靳去不去?”
  “忙着,调去中海没多久,各种培训一堆。”
  “又培训啊?之前不是已经培训过了吗?”
  “谁知道啊。你来的吧?”
  “来,我吃完早饭过去,你给发个地址。”
  “成。”
  今天的早餐很丰盛,顾惜晚亲自下厨,真是难得。
  “今天你不是休息吗,起这么早?”她有些纳罕地望着从楼上款款下来的容芷荞,眼神发亮。
  这些年,这姑娘出落得越发惊艳了。
  今天穿得也特殊,白色衬衣,浅褐色收腰小西装,腰部是同色系的咖啡色腰封,微微一收,裹着一截纤细的腰肢。
  这身略带几分英伦风的打扮,把曼妙有致的身材衬得格外突出。
  牛皮小靴子踩得蹬蹬响。
  顾惜晚看她这股兴奋劲儿,笑道:“这是上哪儿去呢?”
  她有点不好意思,在餐桌上坐下:“沈遇说他开了个跑马场,叫我去骑马。”
  “这种场合,朋友去的多吧?”
  “沈遇什么人啊?好热闹,他每次办这种活动,圈里大半人都会邀请到。”
  “那你是该多参加一下,多认识几个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着,她给她夹了一筷子荷包蛋。
  这荷包蛋煎得很嫩,蛋黄和蛋白又单独切开了,蛋白还切成了条状,用叉子叉一块,送入嘴里。
  入口即化,唇齿间都充满了蛋的清香。
  “好吃吗?”顾惜晚慈爱地望着她。
  芷荞不住点头:“好吃。”
  顾惜晚笑了笑:“好吃就好,这么多年没下厨,还以为厨艺退步了呢。”
  ……
  吃完早饭就去了跑马场,她自己开的车,路上堵了约有半个多小时。
  一到地方,大老远就看到了沈遇。
  英伦风的骑马装,头上还戴了顶假发,金色的那种,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芷荞一言难尽:“你是来cosplay的吗?”
  沈遇哥俩好似的挽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里走:“骑马装,骑马装你懂不懂?这叫时尚。”
  芷荞说:“是挺时尚的,起码领先了潮流二十年。”
  沈遇:“我怎么觉得你在损我呢?”
  芷荞:“绝对是你的错觉。”
  沈遇又看她一眼,说:“你绝不觉得,咱们今天穿的,很像情侣装啊?”
  芷荞扒拉住他的手,要把他给掰开,奈何怎么都掰不了,只能被他扯着进了内场。
  除了骑马的地方,看台上的露天休息区也站了不少人,看得出来,都是盛装出席的青年男女。
  有穿骑马装,准备一会儿下场的,也有穿着普通华服,就来看个热闹的。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沈遇这一伙人,都是一个圈的,自然哪些面孔是真正的贵人,那些是来凑数的。
  那些个凑数的,自然是想多认识一些沈遇这样的人。
  本身有本事,家里也有背景的。
  不过,今天沈遇的光芒似乎没有那么光芒万丈,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边那个穿着骑马装的年轻女孩身上。
  乌发明眸,一身肌肤白皙胜雪,虽然有些清瘦,身段却是凹凸有致。
  不知是皮肤雪白的原因,又或者是神情淡淡的缘故,她对周遭别的人似乎兴致缺缺,有些孤傲清远的样子。
  似乎,不大好接近。
  可越是看着不大好接近的女人,有时候,就越是像山巅的雪莲一样,激起男人无尽的征服欲。
  而男人,天生就是有猎手心理的。
  说白了,就是犯贱。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这位小姐,你好,我是薛磊。”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人笑着走上前,自信满满地说,“可以认识一下吗?”
  芷荞还没开口,沈遇就“啪”一声拍掉他的手:“薛磊,你眼瞎了?老子还没死呢。”
  薛磊可不怕他,家里老头子好歹也是个部级的,不比沈家差:“沈遇,别人怕你,我可不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沈遇斜眼扫他:“有胆儿的,你再说一遍。”
  薛磊表面如常,心里真有点犯怵了。
  这厮就是个神经病啊。
  那些年,在大院里横行霸道,谁都敢揍,压根不按章法出牌。
  沈遇瞪他:“看什么看?还不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薛磊一张脸都涨红了。
  周围人也都围着看笑话,没人帮腔。这时,后面有人拨了人群进来,笑了一声:“沈遇,你又欺负人了啊。”
  芷荞和沈遇一齐回头,是个顶漂亮的女人。
  穿陆军常服,是个少校,齐耳短发,踩着军靴缓缓走来,整个打扮都非常简单。
  “闻姐姐?”沈遇的表情挺惊喜。
  芷荞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感觉有点儿眼熟。过了会儿,她终于想起来,可不就是她刚来北京那会儿见过吗?
  闻家二小姐,现在在一部任职。
  闻家跟白家家世相当,非同一般,顾惜晚都非常郑重,那一次,特地带她见了闻夫人和闻音。
  彼时,闻音也梳着短发,主动问了她一些问题,都是关于学业上的。
  印象里,是个很温婉大气的女生。
  在闻音的调停下,沈遇算是把薛磊放过了,薛磊灰溜溜离开。
  “不介绍一下?”闻音指指芷荞。
  沈遇说:“你见过的呀,容芷荞,白谦慎的妹妹。”
  闻音是真的讶然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谦慎的妹妹?”
  被她这样看着,芷荞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
  闻音望着少女日光下明媚娇美的笑容,有些惘然。这一次见面,实在是印象深刻,哪怕她是个女人,也难免心旌动荡。
  何况是男人。
  ……
  可能是玩得太疯了,芷荞回去就病了。
  她病得起不来,又不愿意去医生,顾惜晚只好给她从卫生所专门请了专家来看。
  躺了几天,还是没有好。
  白谦慎这天回来,还没进门,就闻见骨子里一股药味。他喊住一个佣人,指了指她手里的碗:“这唱的哪出啊?”
  佣人说:“容小姐病了。”
  “病了?”白谦慎皱起眉,语气有些严厉,“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怎么病的?”
  这些年,他升迁极快,又身居要职,早养成了一身威严气度,这一声喝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佣人硬着头皮说:“之前跟沈小少去跑马场,去之前身体挺好,回来就病了。”
  “沈遇?这个惹祸精。”
  白谦慎伸出手:“把碗给我吧,去做你的事。”
  佣人连忙递给他,低头走开了。
  芷荞迷迷糊糊的,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勉力撑开眼帘,想要坐起来,一双坚实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给她身后垫了个靠垫:“靠着吧。”
  眼睛适应了黑暗,芷荞才认出眼前人:“大哥?”
  白谦慎点点头,在床边坐了,低头舀起一勺药,在唇边吹凉了。
  连带着勺子送到她唇边:“喝了吧。”
  芷荞大皱眉头,嫌恶地把头拧开。她也不清楚,为什么顾惜晚这么信奉中药,虽然是好的,慢慢调理,不如西药危害大。但疗效慢不说,还忒苦。
  这年头,谁还愿意喝这个?
  “别闹。”他语气重了点,又递过勺子。
  她还是一脸苦色,很不情愿的样子。
  白谦慎笑了笑,从掌心翻出一颗糖果,彩色的糖纸包裹着,很漂亮。
  “喝了,就给你糖吃。”
  芷荞怔怔地望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
  可是,就算给糖,也不能改变这药很苦的事实啊,她想。
  白谦慎循循善诱:“喝一口,给一颗糖。”
  芷荞不吃他这套:“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他失笑,有点悻悻地收回了糖果:“小时候,我这招可是很灵的。”
  “我已经长大了!”她骄傲地挺起胸膛。
  白谦慎遗憾地叹气,把勺子里苦涩的药汁放唇下又吹了吹:“好,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是女英雄了。既然这样,那就不用糖了,一口干了吧。”
  他干脆把碗都送到了她嘴巴。
  芷荞目瞪口呆,看着他,似乎是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
  真要她干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
  芷荞差点哭出来,立刻反口:“我要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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