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交际圈里的能手,但是,我妹妹的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白谦慎说。
闻音看着他,笑容平静,暗含挑衅:“你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吧?而且,像她这样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要到了三十再找,是不是太晚了?还是趁早找个愿意养她的男人,嫁了吧。”
她这话,意思是容芷荞这种只有脸蛋好看的花瓶,百无一用。
白谦慎却说:“她在北华念书,还在读研,早着呢。”
“她在北华念书?”闻音脸色微变。
能考上北华,至少说明脑子挺聪明的。
她脸色不大自然,她成绩虽然不错,当年高考也不过堪堪600分多一点。
闻音站起来,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路上,心里面却很不舒服。
那个女孩,长得太漂亮,甚至美得有些不详。
让她很多不好的念头。
不过,到底只是猜测。转念一想,白谦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这种小女孩起一些不好的念头呢?
心情又放松下来。
晚上回到大院,她把车搁礼堂,转而沿着小路往东边走。
不算宽阔的小道,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走。
闻音走了两步就愣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高大的男人,美艳的小女孩。
狭路相逢,还避无可避。
在两人抬起头的时候,她抢先一步笑起来,上去打了个招呼:“谦慎,荞荞,好巧啊,这么早就出来散步。饭都吃了吗?”
在这里看见她,芷荞有点意外:“吃了。闻音姐,你呢?”
“刚刚吃完。”
闻音是个很健谈的人,说话也很有分寸,让人如沐春风。
和她聊了几句,芷荞挺喜欢她的,加上年少时的情谊,聊了不少事情。
白谦慎却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荞荞还要回宿舍,我得送她回去。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一步了。”
这就堵住了闻音的话头。
她看看他,又看看容芷荞,心里有种使不上劲儿的感觉。
但也不好反驳,只能笑笑:“你们慢走。”
等她走了,芷荞才诧异看向他:“闻音姐是你的同事吗?”
“算是吧。”
“怪不得,你俩作风挺像的。”她笑笑,不以为意,“瞧着就是精明的人。”
白谦慎笑:“夸我聪明,还是说我心眼多呢?”
她看他一眼,狡黠一笑:“你不让我多想,那我就不想了。”
白谦慎失笑。小姑娘嘴里不说,心里也是个明白人。
闻音对他那点儿想法,有眼睛的谁看不出来。
不过,她就这么平静?
白谦慎说:“你不吃醋吗?”
她佯装不懂:“吃什么醋啊?”
白谦慎:“大哥被抢走了怎么办?”
“你又不喜欢她。”
他哑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她抬头,瞥他一眼,笑着说:“谁会喜欢跟自己一样的人哪,像是照镜子似的。”
白谦慎看着她,唇边牵出笑意:“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都笑起来。
她笑得比他还过分,笑着笑着,又皱起眉,扶着肚子坐下来,表情痛苦。
“怎么了?不舒服吗?”白谦慎连忙把她扶到路边,又脱了外套给她垫屁股,让她坐下。
芷荞说:“是有点肚子痛。”
她生得好看,就是蹙眉难受的模样,也是吸人眼球的。
白谦慎一开始很担心,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生生的小脸,看她扁着嘴委委屈屈的样子,忽然忍不住,轻笑出来。
芷荞都震惊了,气得拍了他一下:“你还笑?”
他蹲着站她面前,单膝跪地的模样,动作也是极其利落帅气。
就这样微微抬起微笑的脸,一瞬不瞬望着她:“我就笑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不让我笑,也行,首先哪,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难受都那么可爱呀。”
“……”
她望向他,他冲她微笑。
后来送她回宿舍,已经是晚上了。礼拜天,宿舍里没什么人,室友还没回来。
芷荞着手整理着着桌上的东西。
“我帮你吧。”他挽起袖子,从她手里接过了一些东西。
低头一看桌子,有书籍、水杯、巧克力……乱七八糟堆在那儿,什么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吃的。
他看向她的时候,她的表情是躲闪的,语气却是义正言辞:“……都是杨曦买的。”
“是吗?我以为是你嘴馋。”
芷荞:“……”以为他不会戳破的,真是太天真了。
芷荞的位置其实算不上乱,排列得挺有序的,就是东西多。白谦慎毕竟是各方面全能的人才,做事紧紧有条,整理个桌子实在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原本乱糟糟的桌子就焕然一新了。
“好了。”他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芷荞还是坐在那儿。
忙碌的时候没感觉,安静下来时,心里的感触却鲜明了。
孤男寡女,狭窄的宿舍……他就坐在她身边,距离她不到几厘米的地方,偶尔抬一下头,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
就有些移不开。
原来,男人生得好看,也是要人命的。
也是让人浮想联翩,不能自己的。
她感觉自己脑袋又乱起来,很多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又冒出来了。
这个人,看着不愠不火也不咄咄逼人,可就是如影随形,让她不能忽视。
她翻了本《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心不在焉地翻着。
白谦慎忽然跟她说:“快清明了,我陪你回一趟杭城吧。”
芷荞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看向他:“你不用工作吗?”
“正好出外差。”
这种事情,她没有拒绝的道理,点点头:“好的。”
白谦慎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
那天跑马后,这件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不胫而走了。
就连沈遇出门,也会被人问上两句:“你跟白家那位小姐,听说关系不错啊?怎么样,介绍一下?哥们儿改天请你吃饭。”
沈遇呵呵笑,抬手就给了对方一拳头。
为了这事,还被对方家长找上了门。
他头铁,压根不在乎。
但是,也架不住家里老爹、老妈乃至亲戚朋友的指责。倒不是怕,是真的烦。于是,干脆收拾了包袱滚了出来。
去了外面住。
众人听了他这一番话,无不鞠一把同情泪。
有人笑:“要是真的回不去,可得让容妹对你负责啊。”
其余人纷纷附和,朝阳台上望去。
容芷荞背对着他们,手里端着杯鸡尾酒,轻轻摇晃。杯中液体分层明显,色彩艳丽。
可更引人注目的,却是她那曼妙的背影,还有纤细不足一握的腰肢。今天穿的是身旗袍,清瘦修长,平日本就姣好的曲线,勾勒得更加鲜明。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容妹这模样,这身段,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啊?我有没有机会?”
“就你?下辈子吧?”
“沈老三,当年你退了跟她的婚约,现在后悔不?”
“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哈哈。沈老三平白错过了一个小骄妻。”
“容妹看着高冷,性子还是很文静的。”
“别光顾着看美女了,这聚会还开不开了?继续啊,吃啊,唱啊,嗨起来啊老铁们!”
“嗨起来!”
芷荞被这气氛感染,也笑着回了一下头。
今天是沈遇生日,大家就商量了,一块儿来给他庆生。
“开心不?”她走过去问他。
沈遇挠挠头:“能不开心吗?你们都陪着我。”
“我们是你的朋友,可代替不了你的家人。有时间啊,你还是回去,跟家里人道个歉。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虽然话糙理不糙,他心里头也明白,可真要他回去低头,他却是打死不从。
嘴里也是违心起来:“要去你去!”
芷荞都无奈了。
十月份很快过去,天气渐渐转冷,走到大街上,衣服已经和前些日子大不一样了。
芷荞也把裙子短裤之类的衣服收进了橱柜里。
顾惜晚近来又待她比以前格外殷勤些,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带她上街买衣服。这些年来,她作为一个后母,其实还是比较称职的。
至少,对她是没得挑。
去了一家精品店买衣服,挑到一半,外面有人进来:“巧啊。”
芷荞回头,是闻音,穿的便服,手里拍着根舞步马鞭,还是飒爽的样子。
芷荞和顾惜晚都对她点头。
顾惜晚拿了件荷叶袖的薄纱裙子,搭在肩上,笑着问她:“你瞧这件怎么样?”
闻音走过去,鞭梢撩起衣服衣角,端详了会儿:“很衬伯母的肤色呢。”又对芷荞说,“晚上我生日,荞荞也来吧。”
她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实在不想去,笑了笑:“上课呢,实在不好意思,礼物我会捎人送到的。这声生日快乐,我就提前送到了。”
闻音本来也没指望她来,笑了笑。
……
芷荞回去后,身体就不大舒服,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
家政阿姨看着她,表情很是担忧:“容小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芷荞觉得没事,摆摆手:“你去忙吧,活儿还多着呢。”
“真的没事?”
“没事。”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她还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表情自然,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阿姨这才放了心,拿了毛巾去厨房了。
芷荞觉得自己可能是中午吃坏了东西,去楼上上了个厕所。结果,下来时感觉还是肚子很疼,渐渐的,像是有一把利刃在她体内切割似的。
她不由地汗如雨下,捂住了肚子。
阿姨从厨房出来,惊呼出声:“容小姐——”
被她这一声喊,芷荞更是疼得弯下了腰,两眼一闭,昏厥了过去。
阿姨又是惊呼又是喊人叫救护车,一番折腾,才把她送到了医院。
芷荞醒来时,都是半夜了。
床头坐着白谦慎,拄着头微微靠在床沿上,身上还是早上穿出去那套,很明显,一回来就来看她了,都没拾掇。
这对爱干净的他来说,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芷荞皱了皱眉,这会儿,肚子倒没那么痛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白谦慎听到动静醒过来,连忙扶了她,在她身后垫了个靠垫。
她的脸还苍白着,嘴唇一点血色没有。白谦慎看了看她细得好像他掐一下就会断的手腕,深深皱起了眉,语气却很和缓:“你的饮食习惯也太差了,以后不准乱吃东西。知道吗?”
她有点心虚,乖乖地点了点头:“哦。”
“不情不愿的。”白谦慎哼笑,简直拿她没有办法,“饿不饿?”
芷荞想了想,摸着肚子说:“有点。”
“你等一下。”他起身按了铃,说,“我让护士给你送来。”
芷荞一看周围的设置,果然是加护病房。
她点了点头,就这么瞅着他,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色,分明是累到了极致,心里也有些心疼:“大哥,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别闹。”他在她身边坐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一点。”
芷荞看着他,点了点头,安安分分地窝在病床上。
食物很快送来了,是在医院的小厨房里做的,还冒着热气,也是怕外面买来的不干净。
“大哥你吃了吗?”芷荞问他。
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这样的眼神,很小的时候他就见过,那种毫不掩饰的关怀,却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
她总是有点怕他的。
又是这么个沉默不爱表达的性子。
他摇了摇头:“还没吃。”
芷荞说:“那我们一起吃。”
“好。”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半靠在床上,相依相偎,额头都快触到一起了。他们一人一口,慢慢吃着这碗没有什么滋味的白粥。
吃进嘴里,却像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唇齿间都是淡淡的温暖。
……
闻家。
今天是闻家二小姐闻音的生日,宴会办得很隆重,几乎把京圈上流社会的人都请了个遍,这边大院的,更是一个都不落。
连白靳都来了,跟沈遇一人一杯红酒,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唯独不见白谦慎。
闻音提着裙摆,在人群里搜寻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看见他。
一颗心,往下沉、再往下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会没来?
她又抬起腕表看了看,都快11点了。这个点都不来,基本是不会来了。可是,她不愿意相信,心里还有一丝期盼。
自己告诉自己,再等等,没准是遇到临时行动了呢。
是的,他这个工作,变数很大。
他一定是有事儿耽搁了。
她的脸色一点儿不差落入旁人的眼中。几个要好的闺蜜担忧地围着她,一人道:“你是在等白谦慎吧?可是都这个点了,他应该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