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靳不咸不淡:“因为你傻。”
沈遇噎了一下。
那边。
芷荞装完逼,正等着对方虎躯一震,继而折服。
谁知,黄毛目露凶光:“靠!白靳是你哥啊?那敢情好啊,知道我老大是谁吗?”没等她回答,他拍了拍胸口,“海军大院的老大,赵川!”
芷荞怔了怔,问他:“谁啊?没听过。”
杨曦悄悄拉她的袖子:“赵川呀,海军大院的那个恶霸。”
“谁啊?”芷荞看她。
杨曦服了她了。
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一来二去的,算是把黄毛给惹毛了,面色不善地看着她们:“说完了吧?说完了,我可以揍你们了吗?”
“你要揍谁?”身后有人,不咸不淡问了句。
黄毛和一干混混齐齐回头。
白靳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身边跟着一脸玩味的沈遇、周亮几人。
黄毛咽了咽口水。
难得装个逼,怎么还这么时运不济?
沈遇啧啧了两声:“阿黄,前几天刚挨的揍,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啊?”
芷荞看向他,一脸新奇:“你真姓黄啊?”
黄毛:“……”这是重点吗?
……
黄毛几人被揍得很惨。
都是沈遇揍的,白靳没动手,似是不屑。
不过,经过这事儿,芷荞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学习一下防身术。
沈遇热情地跟她介绍:“我们家楼下就有个跆拳道馆,你要去吗?我给你介绍,便宜得很。”
“我再想想。”
“怕什么?我还能诓你不成?”
“我再想想啊。”
“好吧好吧,我跟你说,这个跆拳道还真的可以学一下……”
白靳在后面看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
之后两天,风平浪静。
芷荞想了想,终于决定去学跆拳道。
空司大院对门有个老居民区,房子还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有老旧的筒子楼,有低矮的平房,也有那种稍新的围着小院的二层楼房。
为了方便活动,负责人把地点定在了胡同里一个二层小院里。
芷荞和杨曦一块儿去的,在胡同里找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地方。
芷荞上去,敲响了门。
老半晌,才有一个打着哈欠的男生出来开门:“你们找谁……”
目光落在容芷荞脸上时,一个激灵清醒了,眼睛都亮了,还没问话就殷勤地让开了些:“请进请进。美女,是来学防身功夫的吧?来我们俱乐部就对了,附近几个高校都来我们这儿。对了,我叫高阳,你叫我……”
芷荞忽略了他的吹嘘,皱起眉:“你们负责人在吗?”
高阳说:“负责人出去买水了,一会儿就回来。我们负责人本来是打算解散这个俱乐部的,不过就在昨天,有人把这儿给承包了下来,还拨了一大笔资金。我跟你说啊,来我们这儿学习,绝对是前途大好……”
“……这样啊……”芷荞感觉有点不靠谱。
高阳急了,好不容易来个妹子,还是个这么养眼的漂亮妹子,怎么说都得留住了:“我们俱乐部可都是精英,你进来,保证能学到东西。”
芷荞还在犹豫,斜刺里有人嗤了声:“怕苦怕累就走吧,别挡在这儿,影响别人报名。”
芷荞回头望去。
这一看她就怔住了,居然是白靳。
他穿着宽大的黑T恤,袖子卷到胳膊,露出强健的肌肉,手腕上戴着两圈黑色的腕带。
芷荞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她怎么在这儿?
“怎么,你到底要不要报名啊?”他语气散漫,瞅着她,眼睛里却噙着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芷荞有点不爽他的语气:“报,怎么不报?”她一时冲动,拉着杨曦就进了门。
高阳懊恼地说:“靳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把美女吓跑了怎么办?”
白靳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很冷,跟下刀子似的。
高阳吓得脖子一缩,连忙找了个借口开溜。
……
跆拳道社的场地挺简陋的,就一个很大的平房,地上铺着干泡沫垫子,十几个穿着道服的学员在里面训练。
芷荞看了看,回头问进来的白靳:“你是负责人?”
白靳点头,抱着胸:“怎么?”
芷荞很烦他这副吊样:“拜托,我是新人,可以给我找件道服吗?”
白靳伸出手,笑:“诚惠,120。”
“什么?”芷荞没反应过来,瞪着他。
白靳懒洋洋道:“道服费。”
芷荞咬牙,望着他的目光像是要喷火:“不是已经交过社费了?还要道服费?”
白靳不为所动:“入社费是入社费,道服费是道服费,不能混为一谈。而且,你差这120?”
芷荞气煞,掏了两张毛爷爷递给他:“我不差,你就差啊?”
存心跟她作对是吧?
见她气呼呼蹲到一边玩起了手机,白靳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高阳一脸莫名地看他一眼,表情古怪。
……
跆拳道俱乐部的训练挺苦的,不过也有滋有味。
一开始,芷荞跟白靳还吵了一架,因为他老是说她。不过渐渐的,两人又磨合好了。
这家伙虽然脾气不大好,却挺有原则,不是针对她。俱乐部里除了她也有别的女生,有几个还是为了他才加入的,不过,他压根不睬。
有一次,一个女生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摔倒,想叫白靳抱她去休息室。
结果,白靳直接戳穿她,还把她给开除了。
这天训练完,她换了衣服,从更衣间出来。
到了门口,却发现白靳也在。面前,还站着个短发女生,模样挺清秀的。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女生挺生气的,跺着脚说:“白靳,你给我站住!”
白靳推着机车走出几步,这才停下,回头懒懒扫了她一眼:“什么事儿?”
“你干嘛把我送你的情书扔了?我查了一晚上的百度百科呢!”
女生说到委屈处,眼中都含了泪。天知道,对于他们这些差生来说,写一篇1000字的情书有多不容易。
平时那上千字的叙事作文就要命了。
何况是长篇大论的抒情情书。
听了这话,白靳不但没动容,还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我又不喜欢你,干嘛要收你的情书。小孩子就好好念书,谈什么恋爱?”
“你?”女生气得跳脚,“你不收我情书,我就退了!你这个破俱乐部,本来就没几个人了吧?”
说到后面,她有点得意地仰起脸,典型的京城千金小姐做派。
白靳没反驳,脸色却沉了下来,冷笑:“说完了?社费我退给你!说完了就带着你的钱滚。”
他都没废话,直接转身回到屋里去拿社费和账单。
容芷荞没来得及躲,差点被他撞个满怀。
白靳看到她,也是愣了愣。
芷荞尴尬极了。这样,好像是她故意偷听他们说话似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女生看到她,却是炸了:“怪不得你不接受我,原来早就有新欢了!小狐狸精,长得一副勾人样!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欢这种?”
芷荞:“……”她躺着也中枪啊!
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的时候,白靳从屋里出来了,直接把社费甩给她:“滚吧,以后别他妈让我看见你。”
女生跺着脚:“你太过分了!我会把你欺负我的事儿说出去的!”
白靳嗤一声,半点儿不在乎:“爱告诉谁告诉谁去。”
女生气得七窍生烟,临走前,还狠狠瞪了芷荞一眼。
芷荞全程没说一句话,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冠上了“狐狸精”、“横刀夺爱”之类的名头,心里憋屈得不行。
她回头,狠狠瞪他:“你怎么都不解释啊?”
“我干嘛要解释?”他还挺理所当然的,“懒得解释。”
芷荞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她踱着步子出去了。
也许是拉她无辜躺枪,心里愧疚,白靳推着机车从后面追上来:“哎,我请你吃东西吧。”
芷荞停住步子,没好气:“我回家吃饭。”
白靳看了眼表,手指戳在上面:“拜托,已经快6点了,回去都得极点了?”
芷荞一想,今天是礼拜六,钟姨不在。
顾惜晚去老家了。
“……好吧。”
白靳轻嗤,走在了前面:“请你吃饭还勉勉强强的,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难伺候。”
“谁说我是大小姐?”她追上去。
白靳扫她一眼,说:“看看你身上穿的,再看看我穿的。”
虽然牌子不明显,不过,她这一身起码要几千块钱,他全身上下这身行头都不够200块的。
他这人就不喜欢那些虚的,从来不穿什么名牌,唯一值钱点的衣服都是顾惜晚给他购置的。
不过,他都扔衣柜里发霉,一次都没穿过。
用他的话来说,他不喜欢,不舒服。
他们在胡同口一家面馆里坐下。
白靳熟练地喊来老板,要了两碗阳春面。
芷荞白他一眼:“肉都不加?你可真够抠的。”
白靳倒是坦荡,打了个哈欠,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就这么躺在了椅子里。
这小小的椅子,被他高大的身子一压,好像随时都要坍塌似的。
“我说过了,我穷啊。”
芷荞竟然无言以为。不知道的,还真信了他的邪!
面上来了,两个人,就着面低头吃起来。饿了许久,芷荞也不挑了,吃得狼吞虎咽。
白靳的吃相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种时候,他还抬头扫她一眼,笑道:“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我怎么说也是个帅哥吧?你在我面前,真一点儿形象不顾?”
容芷荞翻了个白眼:“我还是个美女呢。你在我面前,就讲究形象了?”
两个人,一个嘴角挂着汤汁。
另一个,嘴里还挂着半根白色的面条没有咽下。“吸溜”一下,整根儿吞进了肚子。
白靳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吃相,笑了。
其实他开玩笑的,她吃相不难看。虽然狼吞虎咽,但是干净利落,没有溅出一点汤汁,吃东西时嘴巴也不张开。
紧紧抿着,安安静静。
吃时,腮帮子鼓鼓。
还有点,可爱。
橘色的霞光里,他就这么望着她,看得出神。
眼神,分外温柔。
不远处的街道口,白谦慎远远站着,望着这一幕。他没有过去,而是停留了几分钟,转身离开了。
回去后,顾惜晚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提起:“谦慎这两天是不是要回来了?”
芷荞一怔,想了想:“好像是吧。”
白靳看她一眼:“什么叫好像是?以前看你跟大哥那么要好,原来都是表面功夫啊?连他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芷荞语塞。
她还真没关注过。
不,也不能说她没关注过。主要是,他待的这个部门,规章严格,加上他现在又处于上升期,规矩恪行更甚。
她也不好意思老是去烦他。
大哥。
芷荞在唇齿间琢磨着这两个字眼,感觉有些亲切。
也很温暖。
白靳挤兑她:“没良心就是没良心啊,还好我明智,打小就看清了你。”
芷荞冷漠看他:“还打小?我跟你认识才多久?”
白靳一滞,被她堵得说不出话,随即又是释然一笑,动动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多吃点儿蔬菜,都胖了,要养成小猪仔了。”
“我90斤你说我胖?”
黄昏时分,天上下起了雨。
大院里,各家渐渐亮起了灯火。
白靳换了衣服从楼上快步下来。路过门口时,正好看到她在院子里慢悠悠荡着秋千,顺势喊了她一嘴。
“嘛呢?这么好天气,你就窝这儿荡秋千?快点,麻利点儿跟我走!”
芷荞向来跟他不对付:“我不去。”
他直接过去,看着她:“你去不去?”
“不去!”芷荞对他怒目而视。
呦,还拧巴起来了——白靳嘿了一声,大手一抬就牵了她:“今儿个我还非得拖你去了,你个小野猫!”
正闹腾着呢,路口开进一辆黑色的轿车,径直在院门口停下。这车漆黑亮泽,气派非凡,挂的还是京A的牌照、白牌。
跟白霈岑驻地的车挂的号牌有点儿像。
两人都愣了愣。
这不是家里的车。
一个穿军装的健壮中年男子从车里走下来,撑开一把黑雨伞,挡在拉开的后座车门口。
这次下来的,是个穿军制的年轻人,瘦高挺拔,黑色的军靴径直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一地水花。
帽檐下,是一张端丽清俊的白面孔。
他抬头看了一下门牌号,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表情有点淡漠。
也好像,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大哥——”白靳迟疑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