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姜久久
时间:2019-10-01 08:03:54

  沈寂额角抽了抽:“你能不能别把脏话挂在嘴边?”
  徐笑春出门前特意请教过如何乔装成汉子不易被人识穿,管家让她去校场走一趟。她去走了一圈,学了满耳粗话,遂学了来。
  她一把拍上沈寂的肩,乐呵呵笑道:“兄弟,大家都是汉子,别这么娘们儿兮兮的。改日回了靖州,我请你去喝花酒啊。”
  沈寂嘟囔:“你对我们爷们儿有什么误会?”
  “你说什么?”徐笑春侧过头看向他,秀眉微微蹙起,随即她香气什么似的:“不行,我得先去看看我大哥。”
  沈寂伸手扯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她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她不满地回头瞪了眼沈寂:“你做什么?”
  “回来!”沈寂低斥,这人跟几年前没什么差别,除了长了个,脑子还停留在八岁那年。
  沈寂提醒她:“你觉得萧廷为什么会突然加强巡防?”
  徐笑春略思索,双眸顿时瞪圆了:“是不是他发现我哥……”
  沈寂颇有一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他点了点头,又循循善诱:”那又为什么突然撤防?”
  “因为他发现我哥是无辜的?”徐笑春转头看向他。
  沈寂扶额,说:“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她又想了一下:“因为其他地方需要兵力支援。”
  “再多想几种别的可能。”
  徐笑春绞尽脑汁:“他们故意撤走?”
  沈寂紧紧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许,他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徐笑春的发顶,笑说:“孺子可教。不管是哪种情况,咱们现在去找她都并非明智之举。”
  “可是……那我……”徐笑春还是担心陆晚晚。
  沈寂低头,望着她的眼睛,问:“你信不信我?”
  徐笑春抬眸,和他目光交汇在一处。不知为何,那瞬间她觉得眼前人似曾相识,那双眼睛古井般,令她镇定,她点了点头。
  沈寂颇欢喜,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那行,接下来你就跟着我,听我的。”
  “好,我跟着你,听你的。”徐笑春小拳头紧紧握着,掷地有声地说。
  沈寂又摸了摸她的发顶,笑得眯起了眼:“乖。”
  人傻是傻了点,不过好骗啊。
  陆晚晚无比淡定,又熬了几日,羯族军营里关于大成奸细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她每日淡定地和白荣一起进珞珈山,行为规矩,萧廷一时抓不到她的过错,倒也相安无事。
  密道即将建成头一日夜里,穆善又来找白荣了。
  她又换回了大成服饰,正红的衣裳摇曳拖地,她款款行来,纡尊至此。
  白荣掀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煮茶。
  陆晚晚心里捏了把汗,穆善这会儿来不是什么好事。
  她停在白荣面前,柔声问他:“你今日身上可还疼?”
  “托太后记挂,尚好。”
  穆善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白荣,同哀家置了十八年的气,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消气?”
  “穆善,我对你无气可置,咱们之间的情分,十八年前你救了我,十八年后我助你修建密道,此恩便了。但,你囚禁我十八年,这笔账,哪怕到了黄泉阴司,我也会同你算的。”白荣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情绪寡淡。
  穆善心情颇好,望着白荣的手,胸臆轻舒,她含笑低声道:“你对哀家倒情深义重,此生还没过明白,倒连地府阴司都盘算上了。”
  白荣偏过头,忽的一笑,他这辈子见过最会曲解人意自欺欺人的人非她莫属。
  她就像一块裹着棉花的石头,摔不烂,打不痛,咬不动的石头。
  穆善不理会白荣的冷漠,转而将目光落在陆晚晚身上,笑道:“明日大业将成,哀家心情甚好,想听你抚一曲。”
  白荣跨步护在陆晚晚前头,看向穆善道:“我去给你弹。”
  穆善的目光在白荣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又落到陆晚晚身上,她扯起嘴角淡淡一笑,道:“你最近辛苦,哀家怎舍得你连夜为我抚琴?你的琴声,待明日大功告成,庆功宴上,你再为哀家抚一曲。”
  “穆善,你答应过我,密道建成,你便放我归大成。”白荣目光中迸发出森然寒意,死死地盯着穆善。
  她抬手理了理衣角处的繁华,掩唇笑道:“待我剑指中原,挥兵南下,征讨大成,你便与哀家同行。哀家要你看着,哀家是如何征服你的故国!”
  说罢,她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宫人将陆晚晚带走。
  “慢着!”白荣喊道。
  穆善的眸光饶有趣味,侧眸看向他。
  “白先生,我等你明日功成回来。”陆晚晚抢在他之前开口,平静地说道。说完,她转身跟在羯族宫女身后去往穆善的营帐。
  是夜羯族军帐之上的苍穹飘荡了一夜的古琴之音。
  次日清晨,羯族士兵带白荣前往珞珈山。
  他枯坐了一夜,双眸内满是血丝。临走之前,他又去见了陆晚晚。
  这次穆善倒未加阻拦,放白荣进去与陆晚晚相见。
  陆晚晚抚了一夜琴,熬得双眼微微肿胀,指尖也红了一片。她将手藏在袖子内,喊了他一声。
  白荣点了点头,拉过陆晚晚的手,将一个做工繁复的金护腕扣在她手腕上。她低头扫了眼,护腕做工很好,首尾是两朵花缠在一起成了接口,看上去就像个精致华丽的手镯。白荣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当年为内子所做的机括,里面藏有银针,遇到危险可以保命,一丈之内,只要你不慌,瞄准了,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躲不开。”
  他给陆晚晚演示了一遍怎么用,问道:“明白了吗?”
  她点了点头,嗯了声:“谢谢白先生。”
  白荣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下,微微点头,说:“你保重,我先走了。”
  “白先生。”陆晚晚喊住他,又说:“你见了我夫君,帮我转告他一声,我无事,让他放心。”
  “好。”
  陆晚晚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白荣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便大步离去,化作天将明灰暗下的一道残影。
  ————
  珞珈山密道外,谢怀琛早已带兵埋伏,就等山体乍破,白荣出来查探。
  他回到营地后告知部下珞珈山内的事情,群愤顿起。他们手上扛着刀,□□骑着马,远离家乡,守的是大成的江山,卫的是大成的黎民。得知大批流民在山内为羯族驱使,众怒难平,纷纷扬言要踏平珞珈山,救出被奴役的流民。
  谢怀琛心潮激荡,在戎族的那几场胜仗都未让他如此兴奋激动。他看到了大成人的血性和骨气,还有扞卫疆土的决心和毅力。
  他们原定的计划中,珞珈山里并非主要战场,谢怀琛带人从密道进入珞珈山,带珞珈山的大成流民归国,顺道将密道炸毁。
  左右先锋则会率领大军进攻羯族军帐,声东击西,配合谢怀琛营救难民。
  大成数以千计的将士埋伏在密道出口外,静静蛰伏,仿佛一只只等待猎物的雪豹。他们已等得太久,大刀和长矛渴望鲜血的味道,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只等这一仗之后归国过年。
  一年到头了,该回家了。
  密道之内,白荣心潮激荡,既有近乡情怯的激动,又有未护住陆晚晚而生的愧疚。
  硝石□□已备好,长长的引线拉到安全距离之外。只待白荣一声令下,便有人点燃□□引线。大成和羯族之间仅剩的那层薄薄的障碍便会分崩离析。
  他埋首计算硝石的数量。要保证既能炸毁山体,又不会引发雪崩。
  最终,他得出一个数据,指挥人调整火石数量。
  一切准备就绪。
  十八年的等待在此一瞬,白荣微微闭目,道:“点火。”
  密道两壁点了很多烛火,将密道照得仿如白昼,一个羯族士兵取下一盏烛火,将火线引燃。洞中所有人都密切注视着火势,看着它噼里啪啦一路燃烧下去。
  只听“砰”一声响,冻土飞裂,山体在瞬间瓦解,飞石尘泥如雨下。白荣在那一瞬间趴到地上,耳朵还是难免被震得嗡嗡直响。
  良久,爆破的声音才停下来。白荣从长久的寂静中抬首,周遭大成人皆惊恐无状,羯族士兵都欢欣雀跃。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人的欢喜并不相同。
  山的那边有亮光照进来,将黑暗点亮,带给他们以光明。
  一个羯族士兵走来扶起白荣:“白先生,成功了。”
  白荣推开他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他往光亮处走了几步,雪光耀眼,令他微微阖目。
  放眼望去,远处也是白茫茫一片雪原,和羯族雪原如出一辙,没什么差别。
  在他眼中,却是无比亲切的。
  “白先生?”羯族士兵喊道,上头的命令是必须对白荣严加看管,若有任何闪失,他们的命也就没了。
  白荣颔首,声音都颤抖起来,他道:“我要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形。”
  “白先生?”士兵的刀横在他面前。
  白荣面色有些发白,道:“爆破过后,山体受损,若不出去打探情况,发生雪崩,后果有你负责?”
  那士兵犹豫了瞬间,似在思考,顿了顿才道:“白先生稍候。”
  话毕他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兵,又另外喊来一队人马,送白荣出山打探山情。
  白荣在羯族士兵的押送下出了洞口,迎面吹来阵雪风,呛得他几乎热泪盈眶。
  双足落于大成疆土之时,他还有片刻的恍惚感。
  时隔十八年,他终于回来了吗?
  直到箭矢如雨从山上飞下,流星般坠入羯族队伍中,他才从这种恍惚感中抽身而出。
  依照和谢怀琛的约定,他向西南拔腿狂奔。
  羯族士兵见他逃去,疯狂地追上前来。
  白荣回头看了眼,两个羯族士兵已近在身后咫尺间。
  大成的将士从山上俯冲而下,如一头头奔腾的虎豹。
  他大惊失色,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匕首,无意摸了个空,原来方才爆破发生之时,他一低身,匕首从腰带间滑落。
  “站住!”羯族士兵的声音离他十分近了。白荣不敢耽搁,奋力往前。但大成将士还未下来,他的心瞬间悬在嗓子眼。
  他清楚地感受到羯族士兵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忽的,天边划过一道黑影,直向他身后坠去,他感到颈部一片温热,那双鹰爪般嵌进他肩骨里的手松开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一支长毛破空而来,直插入抓住他那人的背部。
  谢怀琛骑着马,踏雪而来,脸上挂着得意而又骄傲的笑。
  “白先生!”谢怀琛走到他身旁,翻身下马。
  他的目光落在白荣身后,四处寻觅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陆晚晚的身影。
  “白先生。”他着急问道:“拙荆人呢?”
  白荣垂下头,道:“对不起,昨夜穆善带走了她。”
  冷冷的雪花拍在谢怀琛脸上,他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趾蔓延到头顶,沁入他的骨髓深处,令他忍不住战栗起来。
  白荣说:“穆善要的是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大成士兵已利落地解决押送白荣过来查探情况的羯族士兵,剥下他们的军甲,利落地换上,整装待发。谢染给谢怀琛留了身衣服,捧着走过来:“将军。”
  谢怀琛无声接过,解开身上披风的绦带,任由披风坠落在地,他一件一件拿起羯族军装,面无表情地往身上套。
  很快,他便换好衣服。他看向珞珈山那个破烂的洞口,眼底有璀璨的光芒,在微微闪烁着。他朝白荣拱了拱手,道:“有劳白先生带路,助我炸毁珞珈山。”
  白荣回了一揖。
  随白荣回珞珈山的人不多,但他们都是谢怀琛麾下最得力的人,他们所向披靡,将会如一把利剑插进珞珈山羯族军营内。
  白荣走在最前面,谢怀琛眼神冰冷紧随其后。暴躁和烦闷的情绪在他体内涌动,他急需大战一场纾解内心的苦闷。
  密道中灯影重重,只有少许羯族士兵看守着几十个大成人完成密道收尾工作。白荣从他们身边走过,做苦力的大成人纷纷嗤之以鼻。
  他们是一国之同胞,都流落在荒芜凉薄的羯族部落。
  但白荣受穆善礼遇,助纣为虐,在他们眼中,这是背叛。他既背叛了自己的国,也背叛了自己的同胞。
  谢染收尾,在即将与身侧羯族士兵错开身的时候对身边的兄弟使了个眼神。
  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藏于袖中的短刃利剑,飞快冲过去,插入羯族士兵的胸膛里。他们尚来不及反应,便睁着眼倒在地上,咽气的时候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正在干活的大成人见此变故,皆目瞪口呆。
  谢染瞥了眼头也不回走了的谢怀琛,朝大成难民吼道:“从这里出去,就是大成的疆域,外面是咱们大成的军队,你们快回去吧。”
  流民们在巨大的变故前一时间都反应不及,待谢染亦回身远去,他们才回过神,忙跪下去叩拜这群天降的神兵。
  ————
  珞珈山外羯族军帐,大成军将忽然对军帐发动进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萧廷早有戒备,是以及时调兵遣将,抵挡大成军队,战事一时胶着,难分胜负。
  徐笑春和沈寂在穆善的帐外徘徊了一日一夜。帐外打得热火朝天,帐内萧廷和穆善坐镇指挥,军帐看守之森严,远胜从前。
  陆晚晚被软禁在穆善旁边的一个军帐里,看守绝不亚于穆善的军帐。
  “看到那边的守卫了吗?”沈寂指着关押陆晚晚的军帐。
  徐笑春顿了下,点了下头。
  “等会儿我去穆善军营前制造一点混乱,你趁机进去将人带走。那边有马厩,你们去马厩找两匹马,往珞珈山去。记住,不要回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顿了顿,沈寂又问她:“你有把握打过他们将人带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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