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柳时明,哪怕再不堪,再落魄,他永远不允许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人。
他倔强的维护他的尊严,倔强的不允许在任何人面前出错,可同时也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眼眶微热,拼命忍住喉头的哽咽声,轻笑了下:“好,那你也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真的要陪你去医馆,我只是说说而已,不过,若你死在路上,等我回乡的时候没法给你.娘交代,你.娘.可.能.会骂死我,所以,为了我不被你娘,你还是屈尊降贵的和我一起去医馆吧。”
本想再听几句她关切的话的柳时明闻言,气的险些背过气去。他冷冷的道:“我不用你管。”
与此同时,搜索韩暮行迹的王湛领着一帮子暗卫找过来,韩暮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吩咐王湛将柳时明抬走医治,而他则牵起她的手朝破庙外走。
她担忧他的伤势,忙道:“我先帮你裹伤。”
“不打紧。”韩暮声音发硬的从前方传过来。
倌倌一愣,猜这木头是吃柳时明的醋,好笑的捏捏他的手:“生气了?”
月色下,韩暮抿紧唇没说话。
倌倌眸色一动,跳到他跟前阻住了他的去路,“柳时明只是我表哥,他为了我受伤,身为他表妹我怎么也得关切关切不是?“
韩暮似拿她没办法,撩起眼皮瞧她牙酸道:“你刚才抱了他。”
这人有时候小气的令她哭笑不得,倌倌忍住唇角的笑意,煞有其事的点头:“那不一样,他是我的左右手,我抱.他跟摸手一个样,没什么感觉,而你……”
她说着歪头笑笑,心想:是我的心,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你。
韩暮正醋着,想着她接下来要说几句好听话哄他,便自得的挺起背脊,努力告诫自己,待会儿她说什么,他都要摆成一幅爱理不理她的模样,对她绝不妥协,好叫她急一急。
然,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倌倌忽然探头在他腰.腹间伤口处摸了一把,从中拎出个未流尽鸡血的血袋来,她挑眉看他:“你和柳时明计划好联手对付巍威,为何不事先告诉我?还在我面前装死?嗯?”
韩暮顿时大囧。
他知她一向聪颖,没想到她竟这般聪颖,只仅从他和巍威的只字片语中便能猜到事情始末。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六.九私自掳走她说起,当时他正焦急找倌倌时,柳时明忽然向他坦白了巍威要他掳走倌倌的事,临走时,他忽然问柳时明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怎么不投奔巍威反而帮他?
柳时明目光沉寂的道:“我不是在帮你,而是不想看倌倌受苦。”
那一刻,他明白了柳时明的决定。
柳时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倌倌,他甚至放弃了之前对他的敌意,愿意出手帮倌倌父亲翻案,目的便是要倌倌幸福。
他不知柳时明为何忽然转了性子要帮他找倌倌,也庆幸他及时回头,便和柳时明联手设计了今日的事。
巍威性子狡诈,在他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巍威很难上钩主动承认他陷害秦坚的事,于是,他假装被巍威的人追杀不敌,性命垂危,果然,巍威那只老狐狸见他快死了,经不住他讹诈什么都招了。
此计策,他曾和柳时明演练无数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饶是如此,他还是怕今日筹谋之事不受控制横生枝节,便隐瞒了倌倌,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倌倌毕竟是女子,心性不如男人坚韧,若她看到他性命垂危,保不准会在巍威面前露馅,所以,他便瞒了她,见到她后将她藏在佛像后,令柳时明看顾着。
倌倌闻言,喃喃的道:“那巍威说的你呈给圣上的匿名信呢。”
听她言中失落颇多,韩暮也不敢和她再怄气,将她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柔声道:“在离开南京之前,我便怀疑你爹的案子是巍威一手策划的,便书信回京城将巍威这些年做的恶事罗列一番,呈给了圣上,想用圣上得手逼巍威自乱阵脚露出把柄,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想巍威就算没牵扯到你爹案子,就凭他这些年恶事做绝的秉性,也该治一治他,熟料……前几日柳时明忽然倒戈,将他所知道你爹案子的一切始末告知了我,我便……”
“你便顺堂摸瓜,将巍威活捉。”倌倌轻声将心中疑惑问出:“那柳时明……在我爹案子里有什么作用。”
提起这个,韩暮傲然笑笑:“柳时明当年在你爹入狱之前,便察觉到巍威不对劲,曾猜想巍威是你爹案子的主谋,便私下来往宜州和襄县搜集巍威的证据,之后你爹入狱,他便将搜集来的证据编写成册藏在了私宅内,于是,前阵子我们查到柳时明在你爹入狱后的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便是在这,他本想等着时机一到,便替你爹翻案,只是……”
他剩下那句:“只是柳时明一心想用她爹案子逼她回头找他再续前缘美梦破碎了”这句话并没说。
他私心里极不愿倌倌和柳时明再有牵扯,只因眼下柳时明虽放弃了倌倌,可将来万一他又回头找倌倌再续前缘,到时他要如何自处,便语气一转:“等我回京之后,只需将巍威的罪证呈给圣上,相信不久你爹便会被圣上无罪释放。”
倌倌闻言,并未如他所想的高兴,而是秀眉紧拧道:“我听柳时明说,圣上对我爹意见颇深,恐怕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你替我爹翻案。”
“这个你不用担心。”
头顶星光熠熠,他满是血污的脸浮起一丝笑容,和以往一样镇定自若,如巍峨高山般在她身后帮她遮挡风雨。
“早在我来宜州之前,我便以联络了朝中依附韩家的朝臣,令他们到时助我帮你爹翻案,天理迢迢,公道自在人心,到时……圣上就算再不愿你爹翻案,他是九五之尊,也不能无视这么多民意执意而为。”
倌倌看着这样神采奕奕的他,心头悸动,不觉湿.了眼眶。
这便是她的良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在她的身边,为她着想,和她不离不弃。她忽然搂着他脖颈低声道:“谢谢你,韩暮。”
她声音绵绵.软软的,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欣慰,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韩暮心头微暖,回抱她轻笑:“那你要怎么谢我?”
倌倌报涩的抿了抿唇,伏在他肩头没开口。
韩暮只以为她听了他轻佻的话躁得慌,怕惹怒她正要说些别的,倌倌却忽然牵着他的手放在她腹部,生若蚊蝇的道:“孩子的爹你愿意当吗?”
韩暮身子猛地一震,整个人似愣住了般失了反应。
倌倌这个月月信没来,原想着可能是从南京到宜州路途奔波劳碌所致,可……这几天那贼人掳走她时,她每每吃馊馒头都感到恶心几欲做呕,这才后知后觉的猜到可能怀了胎,本想着等回去令大夫把脉确认后再告诉他,可……她今日实在太高兴,便得意忘形的说了出来。
见他半晌没反应,以为他不信,燥着脸又道:“我月信一向不准,说不准是我猜错了,你被当真……”
她话音未落,双足骤然离去,她吓得惊呼一声,却是被韩暮拦腰抱了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他含笑的声音飘落在她耳畔,低沉沙哑似喜悦的不知所措:“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倌倌被他转的头晕目眩,忙要他停下来,他如讨到糖吃的乖宝宝般忙听话的把她放下,她好笑的拧他一下臂膀,怕他再高兴的发疯,胡诌道:“你儿子说饿了,要回去吃东西。”
“要的要的,不能饿坏他。”韩暮却煞有其事的将她一把抱起,朝宜州城内走,竟高兴的忘了派人抬来轿子,载两人回去。
“木头这边是回城的路。”倌倌见他在原地来回乱转,笑着帮他指路。
“别说话,省点力气先睡一会儿”韩暮生怕她冷,笑着将她伸出去的手贴着他胸口放着。
倌倌张嘴就要说“我哪有那么娇气。”刚抬眼,就见他紧张兮兮的瞧着他,刚毅的下颌紧绷成一条线,似她再敢说一句话反驳的话,就要低斥她。
知他心疼她,倌倌安心的窝在他怀里闭目假寐,心里轻轻的回他:好,我们回家。
…….
一轮弯月悬挂枝头,莹白的月色将一望无垠的荒原陇上一层幽光,有夜莺扑棱着翅膀扎入前方的黑夜中,前方路途渺渺,她相信韩暮会帮她救出她爹,她爹亦能赶上她腹中孩子出世前出狱,和她共同迎接新的小生命诞生,想到这,倌倌胸腔内那颗彷徨惊惧的心却不再感到害怕。
因为她知晓……从今往后,无论白昼黑夜,无论这个世间如何颠倒,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有这样一个人,如骄阳般照耀着她,温暖着她,她将永无黑暗。
从此你是我所有的目光和信仰。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古言接档文,10.10号左右开,感兴趣的去收一下,感谢。
夫妻三载,萧荀四处征讨邻国,久不归国。
被扔到冷宫的刘翩翩听说萧荀年少时有个已死的白月光,和自己长的十分相似。
听闻萧荀曾为她散尽六宫,征讨仇国,更为博她一笑烽火戏诸侯。
为了能在后宫活下去,柳翩翩便逢人就说自己是萧荀的白月光,有了这个说辞,柳翩翩日子好不快活。
直到有一日,她那黑心肝的夫君萧荀忽然回来找她算账了!
夜里,萧荀拥着她,眸含柔意:“翩翩,你是愿意接受孤了吗?”
柳翩翩惊掉了下巴:说好的找她算账呢?
偏执冷漠白切黑暴君X柔软小可爱撒糖精
……
作者有话说。
此文连载到现在就完结,按照作者君写这本之初的想法是,双男主,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算是两段感情,怕处理不好感情线,并没写多余的CP,从头到尾都是韩暮,柳时明和倌倌的感情纠葛,可剧情是作者君的短板(苦恼脸),感情线与剧情线并驾齐驱互相推动的时候,可能并没把这两段感情诠释的很好,所以,在这我向追问的小天使们说声抱歉。
另外还有这本书断更问题,我也说一下,这本书刚上鞭腿开始,作者君便不幸脚骨折了,本想着能安心码字三个月,哪想……到最后作者君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要码字不说,还要带家里小朋友做饭做家务,无人帮衬,对的,从头到尾无人帮衬我,身心备受煎熬,这也间接导致了这本书连载时的崎岖路程,每每想休息养伤不想码字的时候,想着给我追我书的给我留评的人,不愿辜负这些人,我便咬牙继续坚持下来了,所以,这本书能完结全部靠小天使们的鼓励,我十分感谢,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千言万语系在心间,别的不多说了,我已准备了大红包欢迎你们来领,红包时效半个月内有效,感谢,90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