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结巴——林覆
时间:2019-10-02 07:45:52

  宋凝芝挽着她的胳膊,倚靠在荷花池畔,笑道:“初姐姐这几日是不是吃得多了些,瞧着都身子饱满了许多——”
  宋宴初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难为情地嘀咕着道:“许是吧……”
  “哼,初姐姐定是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偷偷吃着呢。不过我倒是觉着,初姐姐这模样好看了许多,以前那样未免过于消瘦了。连宫外的人都说女人屁股大,才好生出白白胖胖的孩子来呢——”
  宋宴初不由得被她逗笑了。
  “你这是打、打哪儿听来的话?别让父皇母后听见了,又又得说你了——”
  宋凝芝哼哼了两声,得意地道:“这是崔照哥哥带我出去外,听到尚书府家的婆子对三奶奶说的。这女人呐,得有福相,太瘦了可不好看。初姐姐,你说可不是这个理儿?你看我是不是有福相的?”
  宋宴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古灵精的问题才好,“你若是没有还没有福相,这天底下的其他女、女子就都是苦命的了。”
  “嘻嘻。”
  宋凝芝听着她这么说,就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
  宋宴初又笑了笑,“你既然去过崔尚书府上了?对那儿可、可还喜欢?”
  宋凝芝想了想,说道:“那地方比起皇宫来,自然是小极了的,统共不过几千步,也就走出头了。那尚书府门前的石狮子,还不如我宫里的那两只大咧。可是有崔照哥哥在的地方,将就将就还是能住的,没准住久了,喜欢上也不一定。”
  宋宴初见她眼里都是蜜,也不由得跟着一起笑了笑。
  皇后虽然当时指婚过于独断了些,可不得不说,她指得婚事倒都是极妥帖的。
  如今凝芝也与崔照情投意合,想来定能甜甜蜜蜜无忧无虑地过这一世。
  凝芝的命一直比她好,她以前也曾妒忌过,妒忌了十几年,后来又妒忌她抢走了崔照哥哥。
  可眼下,她一点也不了。
  她甚至也想尽一个姐姐的责任,去跟着其他人一起爱护凝芝。
  “初姐姐,你说姐夫他还会回来吗?”
  宋宴初一愣,知道她说的是蔺承安。
  她眉头低了低,轻摇摇头,“应该会吧……”
  “那个太监是不是也喜欢你?”
  “太监……?”
  宋凝芝点点头,嘟囔着嘴说道:“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当上内务府总管的顺公公。我好几次来初宁宫,都见着他与他的人在姐姐的宫里。听说他之前气过母后,又受父皇的器重,连母后都奈何不了得他。现在又经常来纠缠初姐姐,所以凝芝也不喜欢他——”
  连凝芝都察觉出来的事,恐怕这宫里早已经闹得风风雨雨了罢。
  一个公主与一个太监。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去笑话。
  可元顺似乎很是喜欢听人在背后议论这些,所以这消息也会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
  宋宴初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他不过是个伺候……伺候我的人,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嗯。”
  “公主!”倩儿小跑了过来,脸上都带着喜色,见着宋凝芝,才匆匆行了个礼:“奴婢给凝芝公主请安——”
  宋凝芝也甜甜地笑了笑,问道:“倩儿姐姐是有什么喜事吗?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一起听听——”
  倩儿没来得及缓一口气,笑着笑着就快要哭了出来:“公主,衡皇子回来了!”
  “你说什么……”
  “是衡皇子!衡皇子从彧国回到咱们岚国了!”
  “衡……皇兄?”
  宋宴初脑子一片空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光是听到这消息,一行泪便要落了下来。
  “是,是!”倩儿连连点头。
  宋凝芝打小起就没见过宋宴衡几面,都记不起这亲皇兄的模样,更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可见到宋宴初这般激动,她不免也激动了起来。
  “衡皇兄是不是芝儿的亲哥哥?”
  宋宴初强忍着情绪,点点头。
  “初姐姐,你带我一起去看他好不好?那样,凝芝就可以又多一个人玩儿了!”
  宋宴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就转而对倩儿说:“他、他在哪儿,快带我去见……”
  “刚才还在皇上宫里呢,也不知道这会儿出来没有。公主,不如咱们先去上元殿外等着衡皇子出来——”
  “好、好。”
  -
  烈日当头。
  宋宴初与宋凝芝就站在上元殿外撑着伞等着,早该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两人都不肯乖乖回去,须得见到宋宴衡才好。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上元殿里头才开始有了动静。
  宋宴初还怀着孩子,站久了有些晕,可见到里头出来的那人,便什么都抛到了脑后,径直朝他跑了过去。
  “皇兄,皇兄!”
  她哭着扑到了宋宴衡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宋宴衡不想宋宴初就站在这殿外等,多年与她分别,心中也是一阵动容。
  “不哭不哭,皇兄这不是回来了。”
  宋宴初眯着泪眼,抬头看着他,虽然他见父皇之前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稍微拾掇了下容貌,可他消瘦了不少,脖子上还有一道从胸口延出来的伤,身上的皮都粗糙得很。
  以前在巽妃娘娘的手下养着,再不受宫里人待见,好歹也是有个皇族养尊处优的模样的,白白净净的。
  这才三年不到,皇兄便受苦变成了这样——
  “那你、你以后,还要走、走么!?宴初舍不得你……”
  宋宴初止不住地啜泣,紧拽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生怕他甩开自己又去了自己寻不到的地方。
  宋宴衡淡淡笑着,用大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回来了,就不走了。我以后,要陪我的宴初骑马射箭——”
  宋宴初这才笑了出来,随即眼泪倒是愈发地止不住了。
  宋凝芝见着这画面有些无措,也害羞地笑着走了过来。
  宋宴衡此时也注意到了在一旁的宋凝芝,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对了皇兄,许是你们之前还、还未好好见过一面。这是凝芝,也是我们的亲……亲妹妹。”
  凝芝顺着宋宴初的介绍,冲宋宴衡甜甜地笑了笑,“芝儿给皇兄请安,皇兄奔波了这么久,应当累了吧,芝儿那有上好的蜂蜜茶,甚是解乏——”
  宋宴衡冷冷地刺了她一道,便吓得她有些无措,又赶紧躲到了宋宴初的身后去了。
  “我知道,我认得她的。”
  宋宴衡说着,不由得又多看了宋凝芝一眼,面色愈发阴沉,心中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宋宴初大抵知道他的心思,未尝不是像自己当年刚见到惊为天人的宋凝芝那般。
  嫉恨,冷落,假意不在乎。
  可心中却无不期盼着,自己能与她一样无忧无虑。
  可时间久了,若是让皇兄知道她的好,兴许就能和自己一样,慢慢开始接受她了。
  于是宋宴初笑了笑,就拉着宋宴衡的手说:“皇兄认、认得便好,芝妹妹在宫中待我极好,经常会找我来玩。若是以后皇兄带我去骑马射箭,可、可否也带上她一起?”
  宋凝芝听到她这么一提,就立马来了兴致,拍手叫好道:“那真是太好了,芝儿一直就想学射箭,师傅一直都教不好!听说皇兄的骑射很是了不得,总算是有个更厉害的人可以教我啦!以后芝儿就可以跟他们说,芝儿的骑射之术,是我的同胞皇兄教芝儿的!”
  “不必了。”
  宋宴衡冷冷撂下了这句话,便将手头上的东西丢给了倩儿,才往前走去。
  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见到宋宴衡就这样冷着脸走了,宋凝芝莫名有些难过委屈起来,低着头,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宴初叹了一口气,忙去安慰她:“莫、莫要难过了,皇兄他的性子本就要直白一些,加上又对你不、不熟悉,难免会有些偏执了……”
  宋凝芝啜泣了两声,低着头道:“芝儿知道,小时候母后丢下初姐姐与衡皇兄,只将芝儿一人留在了身边照顾,所以衡皇兄他会不喜欢我。初姐姐当时刚从巽妃娘娘哪儿出来见到芝儿,是不是心底也是这么讨厌芝儿的?反正……若是换做是我被冷落了十几年,我也会恨死我自己的了——”
  她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讨厌倒也算、算不上,以前多少是有些嫉妒你的,嫉妒你有那么多人疼,那么多人爱,嫉妒你的天真无邪,还嫉妒你的宽宏大量不计较。于是,我、我后来便想明白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何况转念想想多一个好妹妹,听起来也不是什么、什么坏事——”
  宋凝芝听了,又倒在了她的怀里,“初姐姐,你真好……”
  “慢慢来,不着急。芝儿这、这么讨人喜欢,皇兄他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嗯……”
 
 
第45章 
  宋宴衡理所当然地在初宁宫住下了,宋宴初让人将北边一整个空的大院子都留给了他住。
  内务府知道他回来,也特意拨了几十个机灵的下人过来初宁宫伺候。
  本来觉着日子无聊得很。
  可皇兄这么一回来,宋宴初顿时觉得宫苑都有人气了。
  “皇兄,吃、吃些这个,许久没吃过岚国宫中的菜,应当多吃一些……”
  宋宴初将一块剔了骨的鱼肉夹到宋宴衡的碗中,她记得皇兄最是爱吃鱼肉的。
  宋宴衡冲她宠溺地笑了笑,“你自己先吃饱了,别总是惦记着给我,皇兄自己会夹。”
  “嗯……”
  有人在门外叩了叩,宋宴初抬起头,只见元顺走来进来,手上还提着两壶酒。
  元顺笑着过来,给宋宴衡行了礼。
  宋宴衡望着他,挑了挑眉头,似乎是认出来了他的身份:“你就是内务府的顺公公?”
  “奴才是。”
  宋宴衡眉眼掠过一丝笑,反倒是对他多了几分敬,“听说顺公公一直在宫中照料着宴初,多谢了。若是不嫌弃,就坐下一道用膳吧。”
  元顺微微压下头,“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着公主与衡皇子重聚,须得有酒助兴,所以才送了几盅过来。”
  宋宴初望着那酒,微微一愣。
  “公主放心,这是新酿的桃花酿,虽有酒气,可你也是吃得的。”
  她笑着点点头,虽然平时也就不怎么爱喝酒,可皇兄回来毕竟是天大的喜事,她若是不喝也喝不过去,便去主动倒了三杯。
  宋宴衡笑了笑,“公公虽名为这后宫的奴才,可谁不知你如今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又深得父皇的信任。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宴,只是哥哥与妹妹私下的家宴罢了。顺公公与初宁宫亲近,理应当一起聚聚的。”
  “那奴才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元顺也坐了下来,宋宴初又看了看皇兄。
  他倒是难得有想拉拢一个人的意思,何况还是像元顺这样的人。
  如今皇后失势,最主要的便是因为管理六宫的权职都被内务府给夺了去,釜底抽薪,元顺才是这后宫中手能伸得最长的人物。
  皇兄一向敌对皇后,这么看来,他有意亲近元顺也是正常的。
  宋宴初会心一笑,没再多想些什么,举杯与宋宴衡干杯。
  喝下一杯,只觉得甜美无比。
  果真是上好的桃花酿,美而不醉。
  她又斟了一杯,将杯子递到了元顺的面前,“我们也、也干一杯吧。”
  元顺一愣,并未想到她会给自己……
  手忙脚乱,他忙拿起酒杯就小心翼翼地碰上了她的杯壁。
  “这些日子,多谢公公的照顾了……”
  元顺又是一怔,见她一饮而尽,面颊微微泛了红光,恍若初见时被炭火冻得通红的脸蛋。
  缓了缓,他才细细地将那杯中的酒给抿了下去,一干二净。
  宋宴初喝下了这几杯,身子都有些暖了起来。
  她侧过身子,将额头轻轻靠在了宋宴衡的背上。
  “皇兄,当年父皇母后就执意将你送、送出宫去,你说你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他们会不会又将你遣调出去……”
  宋宴衡笑了笑,“说了不会了,怎么又开始担心起这个。”
  元顺也笑道:“今非昔比,如今彧国岚国交战甚恶,国家正式用人之际,衡皇子武艺精湛,皇上这时当然不会放任皇子了。若是到时候立了功,就更加另当别论。”
  宋宴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可皇后那边,皇兄,她已经病了好几个月了,按照规矩,你明日要不去……”
  听到皇后两个字,宋宴衡的脸便立即阴沉了几分。
  “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如今她在整个大局中已不再重要,看在她这两年照顾你的份上,只要她不对我下手,我就不会再与她计较,可也别妄想着我对她尽半分做儿子的情谊!”
  宋宴初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你与那个宋凝芝,最好也少往来。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公主,与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皇兄……凝芝她不是那样的……”
  宋宴初想了想,还是不解释罢了。
  果然,皇兄对皇后的怨恨,只是有增无减罢了。
  当年,皇后联合崔家设计陷害巽妃勾结家族意图谋反,巽妃在狱中暴毙而亡。
  巽妃生前最是疼爱皇兄,皇兄在巽妃死之前那一日,他还跪在洛芳殿为巽妃向皇后求情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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