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洪万好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现场只他和夏蓓丽知道洪爽的真实身世,他赌这女人不敢坦白,铿锵郑告:“阿爽是我亲生的,我有证据!”
夏蓓丽嘲他负隅顽抗:“你能有什么证据?”
“她一岁多的时候我带她做过亲子鉴定,她就是我的亲骨肉!”
剑走蜻蛉,还真唬住敌方。
姜开源怒道:“小爽一出生我和阿丽就为她验过DNA,鉴定结果上写明了我才是她亲爹!”
洪万好当年听夏蓓丽说过她为洪爽做了亲子鉴定,证明她不是姜开源的孩子。此刻奸夫的说辞与淫、妇的虽不相符,但他仍凭直觉断言:“你那份报告是假的,这婆娘背着你做了手脚,你被她耍了!”
夏蓓丽变色詈斥:“洪万好你别发癫了,再说疯话我真报警了!”
她有些心虚,然底气未损。原因是那份鉴定报告结果有误,但百分之百真实。
这还得感谢当年粗心的送检员拿错了化验样本,姜开源为避人耳目,又在联系人名栏上填了她的姓名地址。
报告出来后一个月,机构负责人悄悄找到她,告知差错。这过失相当严重,在当年不止送检员失业,几个管事的也难辞其咎。因此负责人求她别声张,给了她正确的鉴定结果,而那张错误的鉴定报告却无人追究,成为她欺骗姜开源的法宝。
洪万好也将目标锁定姜开源,指鼻喝令:“明天你来我家,我拿鉴定报告给你看,不分清真假这事没完!”
姜开源鄙弃:“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的时间每秒钟都价值百万,凭什么给你浪费?”
“好啊!你不来我就去找记者,让他们把我们两家的恩怨拍成新闻,卖给媒体最少也值一百万!”
“你个死佬敢威胁我!”
“别跟我耍威风,一句话,明天来还是不来!?”
洪万好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姜开源只当他loser输不起,索性赏他一副棺材,约定明早9点到洪家做个了断。
第78章
洪万好离开姜家,夏蓓丽气汹汹追出来。
“洪万好,我不管你在哪儿造的假,想怎么乱来,总之这次我绝不把小爽让给你。你明天最好当着她的面老老实实放弃,不然我保证她会恨死你!”
洪万好看出这女人志在必得,死死捏紧双拳,扼制掐死她的冲动。
“夏蓓丽,我以前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有那些冷血罪犯才杀人不眨眼,没想到你跟他们是同类!我和阿爽做了二十六年父女,疼她像疼自己的亲骨肉,她也一直把我当成她最亲的人。现在你居然唆摆姜开源欺骗她,想让她跟我反目成仇!我自认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害我?”
夏蓓丽神情阴狠:“谁叫你脑子蠢,从不吸取教训,不是你的却偏要强求。当初非逼我嫁给你,现在又非让小爽做你女儿,我拜托你想想自己配不配啊!还敢说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跟你结婚那八年,我一事无成,大好青春全浪费了。小爽也是,在穷家小户活了二十六年,纯粹是在虚度年华,她是我夏蓓丽的女儿,应该跟我一样拥有华丽精彩的人生!”
“你口口声声为她好,其实只是为自己!硬说小爽是姜开源的女儿,好拆散她和冷阳。小爽很爱阳仔的,她现在很痛苦啊,你这个亲妈却宁愿看她受折磨,我只有八个字形容你,口蜜腹剑,心如蛇蝎!”
“她不过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好端端一个聪明孩子被你教得那么蠢,已经上过一次当又上第二次,我看着都揪心!而且冷阳那衰仔根本斗不过姜家,他再得寸进尺,下场铁定比冷忆梅更惨,我不能让小爽为他陪葬!”
她总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歪曲是非,洪万好的脑血管扩张到极限,随时会炸裂。撤退前警告:“你再能数黄道白,假的还是假的,如果小爽不认我这个爸爸,我就告诉她她真正的身世,成全她和冷阳!”
夏蓓丽拿出赌徒的气魄,面不改色冷笑:“你想害小爽同时被姜洪两家嫌弃就尽管去说,以她的性格知道真相一定无颜面对你们,你今后休想再看到她。”
洪万好回到家,曾淑琴正靠在床头盘膝等待,听见动静弹跳下床开门迎接,满脸焦灼地望着丈夫,嘴上却作不了声。
洪万好要为明早的决战储备力量,先做简短通告:“明天那两个贱人都会来,现在我只说两点。第一,二妹是我亲生的;第二,明天上午不开店,早上早点起床做饭,然后先跟老妈通个气。”
曾淑琴惴惴道:“我快被吓死了,刚才都没敢跟妈道晚安。妈的病刚刚好,经不住刺激,我看明早还是想办法支开她。”
洪万好毛躁:“你没听懂我在说什么?这件事就是姜开源和夏蓓丽合伙搞鬼,骗二妹和冷阳说他们是亲姐弟。妈知道这是谎话,只会生气,帮我骂坏蛋,能受什么刺激?”
曾淑琴群疑满腹,直觉事实并非如此,又不敢探究,只得服从他的安排。
这晚当事人们都失眠了,洪爽差点当逃兵,幸好有冷阳陪伴,半夜起床见他躺在沙发上,她空虚的城池就有了守卫,勇敢迎接人生的转折点。
早上他们提前半小时来到洪家,姐妹们都听从父母吩咐外出了,郑传香刚听洪万好讲述原由,气得大骂仇人无耻,见到洪爽赶忙拉到身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二妹,我都听你老豆说了,你和阳仔上了姜开源夏蓓丽的当!真是小人作孽,不顾天理呀,这种黑心话亏他们编得出来!”
老太太捂住胸口喘气,洪爽冷阳莫名惊诧,不约而同看向洪万好。
洪万好面带炭色,心中装着千言万语,见到女儿声带却被卡住,目示曾淑琴支援。
曾淑琴忙说:“二妹,你先说说你和冷阳到底为什么分手啊?冷阳,你究竟得没得艾滋?”
如今冷阳想尽快让事件透明化,照之前与洪爽商定的坦言:“我没病,也没在外面乱搞,那次我刚从贵阳回来,姜开源就来找我,说我不能和洪爽结婚,因为……因为我们是亲姐弟……”
洪万好悍然断喝:“他说谎!阿爽是我女儿,怎么可能跟你是亲姐弟?!”
他的态度无比沉定,两个年轻人心底重现波澜,冷阳忙求证:“一开始我也不信,可他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上面显示他和洪爽是父女,我还专门去上海找专家鉴定过,那报告是真的。”
洪万好猛拍茶几:“那是夏蓓丽私下动的手脚,就算报告是真的,结果也是假的!”
冷阳无奈拿出另一证据:“不止这份报告,事后我还找人为你和洪爽做了亲子鉴定,报告上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闻听此言,郑传香和曾淑琴登时遑疑,洪爽知道父亲正瞪视她,深深垂头,心乱如絮。
洪万好智商一般,紧要关头应变力超常发挥,质问冷阳:“你们拿什么去化验的?”
冷阳说:“洪爽悄悄找了几根你的头发,由我带去深圳做鉴定,就是我骗你们得艾滋那天。”
郑传香醒悟:“怪不得当时二妹哭得那么惨,原来知道了鉴定结果,阿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洪万好叫母亲别急,再问冷阳头发是哪儿找到的。
洪爽不能老装哑巴,抢先代答:“就在你和妈的卧室。”
洪万好峻急道:“我很少掉头发,你妈才脱发严重,卧室里的头发基本全是她的,你确定没拿错?”
洪爽受到提醒,惊忙抬头支吾:“妈的头发染过又烫过,我找的都是又短又硬的黑头发,应该不会错。”
曾淑琴但愿她搞错了,着急作证:“我新长出来的头发也又黑又硬啊,你瞧瞧!”
她低头拨开发丝向众人展示,郑传香对洪爽说:“肯定是你误把阿琴的头发当成你老豆的了,验出来当然没血缘啦!”
洪爽不等女儿表态,从衣兜里掏出一份折叠过的文件。
“亲子鉴定我这儿也有一份,是你一岁多的时候去省司法鉴定中心做的,你自己看吧。”
当年他核实范瑞明和洪爽的关系,做了一次DNA鉴定,为简化程序以自己的名义进行。因提防夏蓓丽,留着这份报告,今日看来实乃万幸。
目睹报告上的结论,洪爽和冷阳都像困在隧道里的人找到出口,惊喜难以言喻。
洪万好说:“夏蓓丽和姜开源私通时怀了你,顺便把这事栽他头上,好栓牢他。我也差点被她骗了,做了这个鉴定才确定你是我的亲女儿。那对奸夫淫夫不肯让你和冷阳结婚,就说瞎话拆散你们,你们两个傻瓜也不吭声,闷头闷脑被他们骗,真气死我了!”
教训未完,门铃响了,仇人们衣冠楚楚步入厅堂,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们。
姜开源傲慢道:“洪万好,我最多给你半小时,有话快说吧。”
洪万好稳坐不动,露出有别往日的彪悍气势:“本来进门都是客,但你们这对狗男女实在太恶心,我不想让你们坐脏我的椅子,就站着说话吧。”
他将鉴定报告揉成团掷给姜开源:“这就是我和阿爽的亲子鉴定书,比你那份真多了!”
姜开源打开看了一眼,虽有疑惑却未上心,嗤笑:“洪万好,你弄虚作假有意思吗?恨我和阿丽不要紧,为什么非得牺牲两个孩子?小爽是冷阳的亲姐姐,你让他们乱、伦,最终受害的还是他们!”
“你放屁!阿爽是我女儿,她和阳仔没有血缘关系,两个人相亲相爱,结婚就是珠联璧合,你和夏蓓丽说谎话棒打鸳鸯,跟当年出轨偷情一样可恶!”
洪万好直奔姜开源而来,夏蓓丽遽然挡到丈夫跟前,傲视前夫:“洪万好,你是不是去参加过演员进修班啊?戏演得跟真的似的。我怀小爽时你人在榕州,怎么可能是她的爸爸?”
说完面向郑传香:“郑老太,阿爽93年6月出生,洪万好前一年去了香港,92年11月才回来,这事你应该很清楚。中间只差了7个月,但阿爽可是足月产的,随便问个有常识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传香忙替儿子辩论:“阿好是92年11月才回榕州上班,可他9月份悄悄回来过一趟。”
“哦?他回来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当时你和这野男人私通,阿好听到风声气得要命,专程回来捉你的奸啊!”
夏蓓丽哈哈大笑:“原来他那么早就开始编故事了,他回来的时候你亲眼瞧见了?”
郑传香当即语塞,此事她确不曾亲眼目击,基于对儿子的信赖才未加怀疑。
洪万好抢话:“贱女人你还想抵赖,那次我是搭水生叔的大货车回来的,当晚在鸿雁旅馆跟你见的面!”
又提醒郑传香:“妈,水生叔你认识的,那会儿他长期在榕港线跑货运,常有人搭他的便车。”
郑传香本能地点头,潜意识里倾向他的说辞。
其他人各有疑惑,密切关注动向。
夏蓓丽冷笑:“水生叔我也认识,十几年前就得癌症过世了,洪万好你以为弄个死无对证就能圆谎?我今天特地带了证人来,让你老妈看看你当年是怎么对小爽的!”
她打开房门叫进一男一女。
冷阳认出女的是上次见过的妇产科医生田秋菊,旁边的中年男人很陌生,但洪家人都熟悉,郑传香首先发问:“阿良,怎么是你啊?你也被这婆娘收买了?”
洪爽忧急地向冷阳介绍:“这是我老豆的表弟,木子良,家住南沙。”
木子良难为情地朝郑传香尴笑:“三舅妈,我不是来闹事的。阿好从前对阿爽做了一件坏事,一直叫我瞒着你们。现在夏太太说你们有知情权,让我来当面说清楚。”
洪万好激怒攻心,脸皮涨成紫茄色,指着木子良大骂:“你个没良心的衰仔,我帮你还了好几万赌债,你竟然帮着外人来害我!”
夏蓓丽替木子良挡驾:“你这是心虚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装出光明磊落的样子就别怕人揭短!阿良,等菊姐说完你再说。”
田秋菊二次上阵轻车熟路,事件描述得更为鲜活。洪爽再听一遍仍旧冒冷汗,郑传香和曾淑琴一齐腿软,惊问洪万好:“阿好,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啊?你真带这女人去堕过胎?”
田秋菊积极进攻:“当然是真的,我还有他亲笔写过的保证书,交给你孙女了,不信问问。”
冷阳注视洪爽,等她轻轻点头,取出那张保证书,走向洪万好。
“好叔,这东西是你写的吧?”
他没说书信已经过技术鉴定,想再来一番试探,不料洪万好断然承认:“没错,是我写的,田医生没撒谎,我是曾带夏蓓丽去社区卫生院找她和曲万珍医生做人流。”
正面对决,唯有死战,他运用空手下白刃战术,接下这一指控,再对木子良说:“阿良,你不用发言了,想说的话我替你说。阿爽刚出生时我以为她是姜开源的种,一天也容不下她,所以跟阿和约好去南沙找表叔,让他帮忙找户愿意收、养、孩、子的人家把阿爽送走。表叔很快找好门路,让我们把阿爽抱过去,还写好姜醋纸让我签名画押。孩子刚要抱走,夏蓓丽和姜开源就来了,硬把阿爽抢了回去。后来我知道阿爽是我的亲骨肉,后悔得不得了,求表叔替我保密。当时阿良也在场,他今天不知收了夏蓓丽多少好处,跑过来出卖我,目的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当初怎么讨厌阿爽,怎么对她不好,让你们以为我一直在演戏,这样阿爽就会恨我了!”
他道破敌人用心,立刻慷慨自辩:“我是做过错事,差点在阿爽出生前杀了她,又差点把她送人,可那都是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她亲生老爸的情况下。你们想想,一个有自尊的男人,看老婆怀了奸夫的孩子,能忍气吞声,心平气和对待那个野种?我当时气到极点才失去理智,等验完DNA就立刻清醒了。妈,阿琴,这二十六年我是怎么抚养阿爽的,你们都看到了。阿爽,你还记不记得老豆是怎么把你养大的?我对你不好吗?不配做你爸爸吗?”
他逼至洪爽身前,抓住她的肩膀剧烈摇晃,似在挤压自身心血。
洪爽混乱无措,泪水溃坝。
姜开源耐性已尽,看看手表,打算终止闹剧,呵斥:“洪万好你省省吧,这样闹下去完全没意义,你抚养阿爽成人,花了多少钱,我在尾数后面加个零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