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合伙人——荷风吹
时间:2019-10-02 07:46:36

  而后将目光转向丈夫,假意问:“阿源,你说是吧?”
  夫妻已成仇雠,配合依然默契,姜开源赶忙报以同水准的演技:“是,娜娜、小望,你们别当着妈妈的面伤心,这样她会比你们更难过的。”
  夏蓓丽迫切想实施报复,渣男现身的机会不可再得,于是支开儿女,同他单独叙话。
  “阿丽,你想跟我说什么?”
  “姜开源,你可真沉得住气啊。”
  听她阴森冷笑,姜开源心头一紧,强自镇定。
  夏蓓丽知道不挑明罪行这人会装傻到底,慢条斯理道:“铜铀云母,四方晶系。外表呈翠绿色,有玻璃光泽。具强放射性,长时间近距离接触会导致人体急慢性辐射致癌。这是我从专家那里了解到的。你用铀矿冒充风水阵暗算我,还借娜娜的手来执行,这份歹毒心机真叫我甘拜下风。”
  “你是不是病得太厉害,产生被害妄想症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抵赖的模样无比丑恶,更让她意识到一切咒骂都是多余,冷静嗤笑:“这么快就慌了?放心,我要找你算账,刚才就当着孩子们的面揭穿你了。我不像你六亲不认,为了娜娜,只能忍气吞声。要是她知道自己亲手断送了妈妈的性命,会痛苦一辈子。”
  毒计得逞,姜开源尝到了侥幸勾兑的惭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还对女儿保持父爱,因而明白自己所犯的罪孽,无言地等候指责,却听她说:
  “姜开源,自古先下手为强,我既然着了你的道,又不能伤害孩子们,就只好认命。但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他惊讶地向她聚焦,露出被告般的恭顺。
  “你说。”
  “小望残废了,娜娜还不能自立,我要你给他们每人分配足够的财产,保证他们今后的生活。”
  “我已经赠予了很多财产到娜娜名下,也为小望准备了一笔价值十亿的信托基金,他们会过得很好,这点你尽管放心。”
  “那就好,你能顾好他们,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
  夏蓓丽深谙以弱胜强之道,先采取麻痹战术。
  姜开源了解她的手段,也下定了斩草除根的决心,却因心虚羞愧,没能完全进入你死我活的警戒状态,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巴不得尽快结束战斗,欣然接受她举出的白旗。
  “如果不是形势逼人,我也不想这样,你生病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我的压力轻了很多。你好好养病吧,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尽量为你缓解病痛。”
  他道貌岸然的嘴脸说不出的猥琐,夏蓓丽坚信能战胜这个色厉内荏的小人,演技越发精湛。
  “我病成这样,已经没有多余想法了,俗话说人死不记仇,我这辈子也算风光无限,能清清净净走完最后一程,就知足了。”
  看她虚弱喘息,姜开源倒真怕她就此死去,让他马上直面儿女的悲痛,急道:“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
  夏蓓丽摇头:“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走吧。”
  “……那我先回去了,让孩子们留下来陪你。”
  姜开源背负意外到来的胆怯走出病房,姜承望和姜秀娜急忙迎上来,焦急无辜的神情令他平添悔意,早知妻子如此宽宏大量,他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爸爸要去忙工作,你们好好陪着妈妈,有事再通知我。”
  他无奈地抹了抹脸,特意留神观察姜承望,感觉不舍真实存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带着补偿心理吩咐:“小望,你是长子又是哥哥,爸爸不在的时候,就靠你看顾这个家了。”
  姜承望以为这是尽弃前嫌的兆头,含泪点头:“我知道,爸爸,您放心吧。”
  夏蓓丽努力配合医生治疗,三天后被转到普通病房,有了接待探视的条件,她当即联系关佩珊,邀她前来面谈。
  关佩珊拿她当靠山,听说她命不久矣,正为将来焦虑,想趁她还没断气尽力求取利益,见面后哀哀问候:“夏太太,我早想来探望您,听说您病重拒绝见客,没敢来打扰,这些天一直很担心,您现在好些了吗?”
  夏蓓丽笑得分外慈祥:“好也是暂时的,实话告诉你吧,医生说我最多再挨半年,我们大概见不上几次了。”
  “您别这么说,如今医学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准备了很多客套说辞,夏蓓丽却没耐心磨蹭,直接问:“佩珊,最近酒店的情况怎么样,谢美兰还在难为你吗?”
  “还好。”
  “清官难断家务事,以前我守外人的本分,从不过问你和谢美兰的矛盾,其实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一直很同情你。现在谢家人碍着我还不敢兴风作浪,等我不在了,我们小望又撑不住局面,到那时他们就该放心大胆反扑了。”
  她早看出关佩珊有她年轻时的影子,不用费力试探就能传递意图。
  对方果然机敏回应:“夏太太,您是我的支柱,可不能扔下我啊。”
  “我也想帮你,可惜命数不饶人,有心也无力了。不过你要是够胆量,我这儿倒有一桩买卖,做成了,往后香云酒店就由你一人做主,谢家人再想算计你也办不到了。”
  机遇来临,关佩珊紧张大于喜悦,明白随之而来的风险更大,小心请其示下。
  夏蓓丽旁敲侧击:“我听说,最近我先生都住在香云?”
  “是,姜董事长在香云有长期包房,这半个月几乎都在那儿留宿。”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关佩珊微微摇头,直觉正步入她的阴谋,喉咙有些干涩。
  “有人送了我一盆石头做的风水阵,我把它摆在床头,只过了一个月就查出急性骨髓瘤。”
  “那些石头含有放射性物质?”
  “是。”
  “送礼的人事先知道吗?该不会故意陷害您吧?”
  对话如潮头,一波高过一波,关佩珊问话时已隐约猜出答案,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走,当夏蓓丽反过来让她猜那人是谁,她拼命摇头装糊涂。
  夏蓓丽不在意她的自保措施,也不理会她听到凶手名字后迟来的震惊,站稳自己的步调说:
  “你别害怕,我当你是自己人才告诉你的。姜开源丑闻缠身,想把罪名全推给我,用铀矿冒充风水阵,骗娜娜亲手交给我。我如果追究这件事就会牵连娜娜,让她终生自责痛苦,也会给小望造成心理伤害。”
  关佩珊捏住手心的冷汗,低头骇叹:“想不到姜董事长这么狠心,实在太残忍了。”
  她大致预料到夏蓓丽召见她的目的,再听她的声音便觉毛骨悚然。
  “我跟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为他生儿育女,帮他持家创业,无私奉献了自己的一生。这样他都能忍心痛下杀手,可见心肠有多自私狠毒。人死如灯灭,我可以忍住仇怨,但放心不下孩子们,让他们跟着姜开源,有朝一日也会像我一样沦为牺牲品。”
  “…………”
  “佩珊,我想求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会把香云的股份都送给你,再加上我在国内的十处不动产,总价值不低于五亿。”
  见夏蓓丽冲她勾动食指,关佩珊僵硬地附上耳朵,那些细若蚊吟的指令像一个个炸雷落在耳膜上,恍若身处炮火纷飞的阵地。
  “夏太太,别的事我都会尽力,但这是杀人犯法的勾当呀,我……”
  “我相信你有能力办到才找你商量,你也不想再做谢家人的附庸,被他们糟蹋奴役吧?翻身做主的机会就这一次,要是错过,可就追悔莫及了。”
  “我虽然是香云的总经理,可谢美兰也有酒店管理权,如果动手一定瞒不住她。”
  关佩珊想拿养母挡驾,但这面盾牌对夏蓓丽无效。
  “你回去仔细筹划一下,我会为你提供所需的一切。”
  病弱的女人不仅强势还刻意显露令如山倒的杀气,威逼后取出一份合同加以利诱。
  “这是房产赠予协议,律师已经看过了,双方签字就能生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给出的期限极短,关佩珊如同被枪顶住后背,做了一昼夜的惊弓之鸟。
  夏蓓丽不是善茬,穷途末路定然穷凶极恶,选她做炮灰就不会容她逃脱,拒绝的下场是什么,不难预见。
  恐惧之余,贪念此起彼伏,五亿不动产倒还罢了,香云的股权确系她心驰神往。自古富贵险中求,也许淌过这道险滩就能一马平川。
  难题费解,她需要帮手也需要保障,次日向贺阳求助。此人深得姜秀娜爱重,贡献不出良计,危急关头拉来做挡箭牌也能令夏蓓丽有所顾虑。
  听说夏蓓丽患病非是天灾乃是人祸,贺阳震愕异常,半晌方凝然感叹:“我早看出这对夫妇不是好人,原来他们比我想象的还歹毒。”
  照姜家人的习性永远不会拿他当自家人,做了上门女婿也是如履薄冰,朝不保夕。
  关佩珊焦急请教:“我知道了这个秘密,要是不答应夏太太的要求,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你说该怎么办呢?”
  心上人的急难拉开贺阳的邪念,思筹:“夏蓓丽知道自己没救了,想跟姜开源同归于尽,把家产留给子女。若真让她得逞,倒是能提前实现我的计划。”
  想罢沉着道:“珊珊,恶人自相残杀,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帮夏蓓丽做成这件事,你可以得到香云,我也能提前兑现对你的承诺。”
  关佩珊有贼心没贼胆:“你要我照夏蓓丽说的做,可这太危险了,谢美兰就是最大的阻力。”
  他想了想问:“你上次用计逼谢美兰出让股份,那办法还能再用一次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见她若有所悟,他追问:“我一直想知道,那会儿你是怎么逼她就范的。”
  “我……我抓住了关少凯的把柄。”
  关佩珊放弃迟疑,讲述当日目击关少凯误杀谢锐的经过,以供他制定方案。
  贺阳计上心头,喜道:“好极了,你把那个视频交给夏蓓丽,让她去搞定谢美兰。再让谢美兰去执行她的命令,这样就不会弄脏自己的手了。”
  坏人道德低下,狼狈为奸时相互壮胆,能更加轻松地越过心理障碍。
  关佩珊依计行事,让谢美兰代替自己做夏蓓丽的刺刀,夏蓓丽办事高效,当天就将谢美兰招来谈判。关佩珊未曾旁观,晚上见养母气急败坏找来,便能想象她在夏蓓丽那里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你居然拿我和小凯当祭品讨好夏蓓丽,真想逼死我们?”
  谢美兰犹如刚逃出围攻的困兽,劈头伸出利爪。
  关佩珊已决定此生再不被动地受其羞辱,抓住她的手腕,神态仿佛无情的猎人。
  “我也是出于无奈,她想向姜开源报仇,我知道了内情,不照她说的做,很可能被灭口。”
  谢美兰极度抓狂:“所以你就拉我们母子垫背?姜开源不是一般人,动他说不定会陪上身家性命!”
  “我知道,就因为没能力独自完成才向夏太太推荐你做帮手,姜是老的辣,由你出手肯定万无一失。”
  “衰女,你就是我们家的灾星,我真后悔当初没直接掐死你!”
  养母越愤恨抱恨,越让关佩珊看清命中注定的孽缘,淡定冷嘲:“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应该这么想,祸福无门,为人自招。我是受不了你的长期虐待才被迫投靠了夏蓓丽,任她要挟控制。现在为了自保不得不献出你儿子的罪证,说来说去,根源都在你,怨不得别人!”
  说罢狠狠推开她,手掌怕脏似的在浴袍上擦了擦。
  “你还是想想怎么完成夏太太交代的任务吧,姜开源住在香云,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齐了,只要计划周密,还是很有把握成功的。”
  她的冷静也让谢美兰明白了自身的绝望处境,看上去已是虚有其表的纸老虎。
  “你说得轻巧,事情要是败露,你和夏蓓丽是不是准备拿我做替罪羊?”
  “这是你必须承担的风险,不想失败就拿出百分百的谨慎,说实话,我对你有信心,因为论阴险狠毒你一点不输给那对夫妇。”
  关佩珊摘掉浴帽,去卧室吹干头发,再回到客厅养母已平静下来,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单一的愤怒,有惶恐,也有求助。
  她悠然地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甜白葡萄酒,倒入杯中享用,拿仇人的窘迫佐酒,味道格外可口。
  “我调查过了,姜开源下周起会不间断地出差,回榕州也不一定再在香云落脚,这周内必须动手。我已经想到一个方案,你带回去认真研究,怎么执行都由你自行把握。”
  她又倒了满满一杯酒,慢慢递到谢美兰跟前。
  谢美兰已是上了衔辔的马,无法抗拒摆布,万般难耐地接下酒杯,眉稍痛楚地抽搐着。
  “如果这是报复,那你已经赢了。”
  关佩珊只享受快意,不接受乞降,微笑:“妈妈真会开玩笑,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尽。”
  “做完这件事就收手吧,算我求你。”
  谢美兰受够了被人攥住心脏的滋味,眼看要在养女的静默中崩溃,促急求饶:
  “以前是我不对,不该虐待你,现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能不能放过我和少凯?”
  关佩珊脸色转冷,展现复仇者的真实姿态,命令她先喝下杯子里的酒。
  “你知道我有糖尿病,不能喝这种甜酒。”
  “偶尔喝一杯不碍事,再说葡萄酒对身体有好处。”
  “……你非要这么折磨我?”
  “这是我做女儿的孝心,请您不要辜负。”
  她凌厉的目光很刺眼,为仇人照亮了前路。
  谢美兰眼看回头路难寻,咬咬牙,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带着辛辣的气泡冲入鼻腔,她猛烈咳嗽,涕泪交流,狼狈地弯下腰,又被养女用力拽起,在耳畔发号施令。
  关佩珊交代完计划后冷酷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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