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合伙人——荷风吹
时间:2019-10-02 07:46:36

  神气瞧着还挺像大款。
  她想他多半在打肿脸充胖子,真是有钱人就不会租房子住了。
  他没工作,说创业却成天东游西荡,搞不好是个啃姐族,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喂,这顿饭真是你请?不会拿冷姐姐的钱买单吧?”
  “你很关心我姐姐嘛,放心,在这儿花的每一分钱都会从我的账户里出。”
  他微微笑着,没看她的眼睛。她怀疑他撒谎,追问:“你现在是无业游民,哪儿来那么多钱挥霍?”
  “以前挣的呗。”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容易赚钱的工作啰。”
  见他抬扛,她不禁讥讽:“一般容易赚钱的工作都是违法的,你贩毒还是搞诈骗啊?”
  冷阳抬眼打量她两秒,绽放出一朵过于甜美的笑容,那情状宛如捕蝇草释放花蜜,引诱懵懂的虫子。
  “问这么仔细,对我有企图吗?”
  洪爽也是朵鲜花,常遇狂蜂浪蝶骚扰,不缺应对轻浮调侃的经验。
  “我在想你要是犯罪分子,向警方举报,或许能得到不少奖金。”
  冷阳嘴角一垮:“你就没想过跟我同流合污赚得更多。”
  “哼,你这么阴险,我怕当你的垫背啊。”
  “哇,怎么突然对自己没信心了,你也不简单啊,说不定最后是你玩死我。”
  洪爽正要还击,左边的桌子来了四位新顾客,两男一女是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只有一个亚洲人,晃眼看很像贺阳,定睛一察还真是。
  狠命丢弃的垃圾重回眼前,她登时被黑云笼罩,四周的光线挤不进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阴沉了。
  贺阳也随即发现她,反应和她相似,但没那么持久,转眼自在地与那三个老外交谈。洪爽英文不错,听出三人是他在加拿大的同学。
  她如坐针毡,冷阳忽然轻轻挪到右手边的座位,向贺阳飞个眼色,悄声问:“那人是你男朋友?”
  他的眼睛确实比猫头鹰还尖,凭各人的反应就能洞察内情。
  洪爽毛躁地甩甩头,他的答案更精准了。
  “不是现任,那一定是前任了。看起来当初是他甩得你,给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你是不是找打?别以为在这儿我就不敢揍你。”
  以为他在讽刺,她低声回敬凶狠。
  冷阳笑着摇头:“我从不落井下石,今天是来道歉的,如果有机会更充分地表达歉意,当然要试一试。”
  “你想干什么?”
  “从现在起什么都别说别做,一切让我来安排。”
  洪爽群疑满腹,见他按铃招来服务员,再出声竟吐出一口流利纯正的法语。
  他点好菜又额外吩咐了一大段话,服务员恭敬地掏出纸笔记录,最后笑容可掬地向他连说了两遍“Merci beaucoup”。
  这句“非常谢谢”洪爽能听懂,依据对方的欢喜判定冷阳向他许诺了可观的小费。
  她小声问装逼的男人:“你想干什么?”
  他凑近她的脸庞:“过会儿就知道了。”
  温热的气流钻入耳孔,带来生理性酥麻,她连忙躲避,下意识揉了揉耳朵,警惕地注视他。
  “我警告你别耍人啊,否则真会杀了你。”
  他狡黠坏笑,出其不意搂住她的肩膀,故意向她耳中注入麻痒。
  “我敢说待会儿你会忠心感谢我。”
  当事人一惊一乍,情景落在旁人眼中却像亲密互动。
  贺阳正不自觉地观察洪爽,见她和年轻俊美,气质不凡的青年交头接耳,已在疑心二者的关系。。
  强烈的占有欲和竞争意识是男人与生俱来的特质,即便是自己主动抛弃的女人,突然被看上去实力胜过己方的男人拿走,仍会心生不甘。
  猜疑不定之际,爵士乐队停止表演,歌手和提琴手们走下舞台,跟随刚才接待冷阳的服务员来到邻桌前。
  服务员拿着话筒向全场宣话:“各位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这位冷先生向这位洪小姐成功求爱一星期的纪念日,他说与洪小姐交往的这七天是他人生中最甜蜜幸福的日子,想让在场所有人分享这份幸福,所以将向每位来宾赠送一份甜点,并且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说完用英文翻译一遍,现场的老外也全听懂了。顾客们一齐鼓掌送祝福,让雅静的餐厅变得热闹喜庆。
  洪爽初时诧讶,即刻醒悟这是冷阳为她筹备的打脸计划,忍不住瞄一眼邻座的前男友,见他垂着头,脸比菲佣还黑。
  奇妙的快感涌上心头,她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庸俗,会靠虚假繁荣实践阿Q精神。
  这时上菜的人也来了,依次端上芒果酱鹅肝、法式蜗牛酥、虹鳟鱼挞、盐烤布列塔尼蓝龙虾、黑松露牛尾……还有一瓶产自2009年的玛歌古堡红葡萄酒。
  松露、蓝虾都是顶级食材,上次去多伦多的米其林餐厅吃饭,店里的同款玛歌干红售价1700多美元,折合人民币12000块。
  看到这些昂贵的酒菜,洪爽知道冷阳只把菜单上的最高价码作为点菜标准,不动声色地摆阔。
  服务员安顿好菜品,毕恭毕敬向她介绍身后的乐队。
  “洪小姐,冷先生想让我们的乐队为您演唱您最喜欢的歌曲,希望您能伴着美妙的歌声愉快地享用这顿晚餐。”
  这首歌竟是刚才在楼下听到的《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
  洪爽的喜悦像受惊的麻雀一哄而散,贺阳知道这首歌代表的意义,说不定会错解成她余情未了,从中寻求自我安慰。
  她僵着身体不再看他,以免给他更多自信,羞愤和耻辱不停膨胀着,再用力的假笑也捉襟见肘。
  冷阳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明白这首歌造成了某些破绽,从容地稳住局面,离开餐厅后再问缘故。
  “你不喜欢那首歌?”
  “不是啊,那是我最喜欢的英文歌。”
  “那为什么不高兴?”
  “……那个人以前经常给我唱这首《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我怕他听了以为我还喜欢他。”
  洪爽知道冷阳已尽心了,他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哪能未卜先知。答话时略显郁闷,但并无责怪之意。
  冷阳可不认为这是失误,还说自己歪打正着。
  “因为他曾是你喜欢的人,才有资格唱你喜欢的歌。你对他和这首歌的感情并没有混为一体。今晚我让乐队唱这首歌,正好表示他已经失去为你唱歌的资格,除非他自恋爆棚,否则不会理解成你担心的那种意思。”
  “真的?”
  “我是男人,比你更了解男人的心理。他现在一定很憋屈,不停想为什么这个女人离开我以后还能找到比我更英俊多金的男人,气死我了。”
  洪爽被他尖酸刻薄的模样逗笑了,再次领教到他强大的报复心。
  冷阳侧头望着她,引起疑惑时方说:“你还没跟我说谢谢,太缺乏自觉了。”
  她忍不住戏弄他:“你是来跟我赔罪的,做这些事只能抵消之前的过错,凭什么要求我道谢?”
  “你真这么想?不是吧,这也太不正直了。”
  “一个极品的批评通常能反向理解,对你的不正直恰恰能体现我的正直。”
  “我是极品吗?也许吧。”
  冷阳故作沉思,片刻后恍然嬉笑:“怪不得我老在你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看来你也是大极品啊。”
  说完敏捷避开女人的提包袭击。
  他替她出了气,她决定适当地给予宽容,深呼吸扑灭火气,问他晚饭总共花了多少钱。
  “连上小费四万七。”
  “这么多!”
  她顿觉不安,打算与他分摊这笔开支。
  “你说三头鲍是请客上限,那七千你出,剩下的四万我明天还给你。”
  四万是她好几个月的工资,能踩一踩渣男的气焰,花得也值。
  冷阳摇头:“不用啦,前晚在派出所门口我不是说要赔你四万补偿金吗?其实刚才就是算着金额来的,还不错,没超支。”
  想到他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洪爽告诫自己不能太快对他产生好感,偷偷翻个白眼,又问:“几万块花得眼都不眨,你好像真的很有钱啊。”
  他理解她的本意:“你还怀疑我的钱来路不正?我一没偷二没抢,都是忽悠来的。”
  她吃惊:“那不就是诈骗吗?”
  “是合法诈骗。”
  “你欺负我读书少啊,诈骗哪有合法的?”
  冷阳随手指一指路旁的钻戒广告:“你看那颗钻石,它本质就是一颗石头,在地球上的储量远远多于黄金,本来一点不值钱。上世纪初被美国商人炒作成求婚的必备品,又被垄断资本限制了产量,才变成贵重珠宝,一下子身价暴增。你说那些买钻石的人是不是被忽悠的?”
  洪爽顺提示找到答案:“你是做广告,搞营销的?”
  他笑眯眯点头:“要我帮你找对象吗?我可以把你包装成知名网红,再轻轻松松钓到金龟婿。”
  她猛啐道:“去你的!”,再发疑问:“你应该在营销界混得很好,为什么改行呢?听冷姐姐说你想搞餐饮,这行现在竞争特别激烈,干起来很累,还不如你的老本行赚钱。”
  “想挑战自我吧,我做事没长性,一辈子干一种职业会闷死的。”
  这话似乎有理,她姑且信了,接着探查别的。
  “你为什么让冷姐姐跟你来榕州?她在上海有更好更稳定的工作,留在那边比较好吧。”
  冷阳拒绝回答,说是他们姐弟的家事,不劳外人过问。
  洪爽也没有深入了解他的兴趣,轻嗤一声,闭上金口。
  她板起脸不理睬,他又来招惹,问她和前男友几时分得手,分手原因是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不劳外人过问。”
  还击后她心情豁然开朗,欢快奔向前方到站的公交车。
  日子波澜不惊地流淌数日,周五换休这天洪爽决定去逛街买两套新衣服,路过春山路IFS东侧底楼一家奢侈品店,她的目光被橱窗里一只绿色小坤包勾住,倒退几步停下。
  她对品牌不感冒,只因那只造型设计得太过精巧可爱的坤包很能撩动购买欲,一时兴起走进店门。
  拿在手里细看更心动,觉得这个包是只极讨喜的小动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晃着毛绒绒的小尾巴,不停娇嚷:“带我回家吧,带我回家吧,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心~”。
  然而开心的代价很昂贵,看到75000的价签,她知道自己与这宝贝无缘,悻悻放回货架上。
  耳中突然飘入夏蓓丽的轻唤。
  “小爽。”
  每逢生母,她的脸必定穿上厌憎的制服,回头冷对她的慈容,而后抬腿便走。
  夏蓓丽拦住谄笑:“你喜欢这个包吗?妈妈买给你。”
  “不用!”
  她甩开她擅自搭上来的手,再受冒犯将不排除动粗。
  姜秀娜也在一旁,见她推搡母亲,抢上来狠撞一下,怒斥:“对长辈怎么这个态度,你也太没大没小了,真是个野人!”
  她像唐玉芬的小号,见着洪爽就要发飙。夏蓓丽挡住对立的姐妹俩,先劝姜秀娜别对二姐无礼。
  “她才不是我姐姐呢,一个不识抬举的贱女,耍什么横?也不看看这儿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满身名牌,与洪爽对比出鲜明的阶级差异,傲慢和鄙视都浑然天成。
  洪爽不愿给夏蓓丽提供纠缠自己的借口,暂且忍怒,调头朝门外快速移动,不料撞上第三个冤孽,并与之相对而惊。
  “贺阳,到这边来!”
  怔愣中,姜秀娜在她身后呼唤窘促的男人,那特别的娇媚腔调揭开一个令她耿耿于怀的谜底。
  命运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将她困在混乱旋涡里,一时寸步难行。
  那对母女很快靠近,姜秀娜挽住贺阳手臂,通过他的表情做判断。
  “贺阳,你认识她?”
  贺阳刚进店,没看到三个女人的冲突,已重拾镇定,语调轻松地介绍:“我的高中同学,叫洪爽。”
  他生怕姜家母女见疑,却听夏蓓丽喜道:“对啊,你也是师大附中的,还和小爽同一届,我早该想到你们是同学。”
  情况似乎不妙,他像无意中踩中地雷,不敢动弹分毫,错愕地听她介绍:“小爽也是我女儿,是娜娜和小望的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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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洪爽感觉夏蓓丽的指尖像烙铁点住她的胳膊,愠怒挥开,双眼化作炮口直指前方那对男女,离爆发只有吐气般短暂的一霎。可这微小的距离异常坚固,就像水族馆里隔开游人和鲨鱼的那层玻璃。
  贺阳心脏即将炸裂,仿佛站在绞刑架上,一只脚已经悬空。当洪爽漠然离去,生机才得以复苏。
  这是她一贯的态度,夏蓓丽母女没起疑,姜秀娜抱恨唾弃:“这女人真没教养,狗改不了吃屎。”
  立刻遭母亲斥责:“住口,她是你二姐,不许这么说她!”
  说完拉住女儿强行带往更衣室,大概要嘱咐什么。
  姜秀娜出来后只字不提洪爽,贺阳心中有数,等到与她单独相处时才巧妙打听洪爽与姜家的关系。他拿着万、能、钥、匙,能打开姜秀娜任何一扇心门,不费力气套出详细情报。
  “她是我妈妈跟前夫生的二女儿,在她亲爹家长大,没跟我们生活过一天。那家人很恨我妈妈,几十年来不断造谣诋毁她。洪爽有样学样,也跟着他们恨我妈妈,见面就骂一些很难听的话。妈妈也不知欠了她什么,被那样对待还把她当宝贝,时常跑去看望关心她,每次都自取其辱。刚才在店里遇到,她又对妈妈动粗,我想教训她,妈妈却硬要护着,还警告我不许在你跟前说她坏话,真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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