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小路往刚刚看见的那台冰激凌车走去,天色有点暗了,天空中的蓝色色块堆叠,天际线下是华丽的城堡,明黄色的灯火绚丽浪漫。
诶嘿,有点好看,等下和五月去那里拍照吧~
我这样想着,脚步轻快的往前走。
“砰!”
“咚!”
木棍敲击后脑勺的闷响很有辨识度,我停住脚后退两步小心躲在墙后。
呃……感觉不太妙啊。
第4章 不语
微凉的风吹过沾水未干的袖口,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我小心翼翼的贴在墙边,心如擂鼓。
远处飘来的只言片语让我知道,这估计不是什么普通的寻仇或是小混混打架。
现在对我而言的最优选是原路返回,当作无事发生——最多匿名报个警。
“……大哥…杀……”
声音很模糊,依稀只能听出几个词。两个穿着黑大衣的人背对我,一个高壮一个瘦长。瘦长的那位带着黑色帽子,一头淡金色长发很醒目。
求生本能让我几乎立刻转身跑开,我掏出手机,指尖痉挛般的抖了几下,颤巍巍的从拨号键转移划开录音键。
现在不能报警,弄出动静把人招来就完了,从背影来看,是两个青壮年男子,我这细胳膊细腿还不够他们一棍子的。
我把手机静音,尽可能的贴紧墙壁。模糊的语句让我不敢大喘气,生怕遮住两人的声音。
“…药……死。”
“……走。”
我放缓呼吸,嗓子缺水般干涩的发痛。我身后是通向水族馆的路,人多眼杂,刚犯完事的凶手不可能会走我这里,但身体不自主的紧绷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看眼手机,十分钟……已经完全听不到动静了。
我探出头,天色比刚才更暗,四周布满黑黢黢的阴影。
站在原地,我看着不远处阴影下倒地的人,地上没有看见血迹,结合我刚刚听见的“药”,估计是被打晕塞了药。
不管怎么样,报个警就回去找五月吧,门票应该已经买到了。
“唔…疼……”
我还没按下拨号键,倒地的人痛苦的□□起来,然后衣服变大了?不是,人变小了??
灵异事件?还是不知名药物的作用?
啧、麻烦。
最终我还是发挥人道主义精神,走到那一坨面前,蹲下身戳戳:“喂!你还好吗?醒醒!”
“唔……”
风吹过,连片叶子也没有落下,只有我和满脸血的假小孩儿面面相觑。
“…所以我是被他们喂下药以后缩小了?”
“是这样没错,我本来想走近道去那里买个冰激凌,结果……”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虽然离得远录音不太清楚,要发你一份吗?”
“嘶!我是刚好撞到他们的交易现场,”小孩扯到了脑袋上的伤口疼的咧了咧嘴,艰难的从现在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衣服里掏出手机,“要!”
我存下他的手机号码,把录音发了过去:“小孩儿,你叫什么呀?”
“不要叫我小孩啦,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工藤新一晃晃手机,“谢啦!”
“没事,我是樱谷绫子,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刚刚我联系了阿笠博士——我的邻居,马上就到。”
“这样啊,确定没问题就好。”我舒了口气,小腿肚子刚从紧绷的状态恢复过来,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盘腿坐在工藤新一面前。
穿着裤子,我根本没在怕的。
“我给朋友打个电话,陪你等人来。”
工藤睁着大大的蓝眼睛,乖巧点头。
“…姐妹,我捡到一个走丢的小鬼头,陪他等下家长……没事,应该快了……嗯!”
挂上电话,就看见工藤的瞪着半月眼,一脸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看着我。
“现在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小鬼头没错的!”被无辜吓到的我,只能在这个时候嘴上逞逞威风了。
“……”
工藤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下回遇到这些事一定要转身就跑,你这样的……”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很危险。”
我捏了捏软绵绵的胳膊,很有自知之明的点头。
“是是,我知道了~”
送走工藤后我没什么心情再继续玩下去,桃井五月也累了,于是逛完水族馆我们就分开各回各家。
今天过的真充实啊。
我感慨着旋动钥匙打开门,顺手把刚买的几支新鲜百合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弯下腰脱鞋。
天色已经大暗,公寓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住,寂静就像腐烂的树根,扎进我的皮肉纠缠我的骨血。
眨眨眼,我靠在墙上。灯的开关就在手边,但我不想开,手机里的联系人一个个往下划。
【太宰先生,现在有空聊个五块钱的天吗?】
…………
算了,洗洗睡吧。
第5章 彩虹糖
新的一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今天周日,我支着画板,迎着细碎的晨光坐在阳台,打发了父亲机械冰冷的问候电话,盯着绽开的百合,静默修禅。
明明昨晚带回来时还是花苞,现在已经花瓣舒展。开得真快,过两天又要换新的了。
“还是在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不要太挑剔啦妈妈~”
像是撒娇,我盯着百合喃喃自语。
【叮——】是手机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今天有外派任务,明明有蛞蝓一个就足够了!啊啊自杀计划都没来得及实行,没看到消息才不是我的错!】
【太宰先生:乖巧.jpg】
我看了这段回复的时间,凌晨两点……恩,黑心老板实锤了。
【太宰先生:我想和你聊一个不止五块钱的天。】
【太宰先生:红包 】
我默默的点开红包,【哼,原谅你了。】
【太宰先生:那小绫子要和我殉情吗!】
【……太宰先生是睡眠不足导致脑袋缺氧了吗?】
【太宰先生:睡眠时间的话完全足够哦~睡眠不足死亡太痛苦了!】
【…那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胆的想法?】
【太宰先生:完全自杀手册上的方法都研究过了,完全没什么用呢,我的目标可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
【太宰先生:所以我找到一个新思路,小绫子和我一起殉情吧!】
殉情的前提是得有情……傻了吧今天的太宰-.-
【请允许我郑重的拒绝!】
【太宰先生:啊,好伤心。】
【……】
明明是想找太宰倒黑泥,结果反而被糊一脸,总感觉输了呢……
丢开手机,血管中的饱胀感有点难受,我摊开手,纤薄的手掌浸润在阳光下,倏的凭空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糖果瓶。
瓶身几朵淡蓝色的磨砂雪花,瓶内几颗晶莹剔透的紫色糖果,色泽鲜艳,看着很有食欲。
这回的糖……有毒?
我皱着眉晃下瓶子,糖果在晃动碰撞时掉下糖粉屑,和正常的糖果一般无二。
这些糖果与我有种浅淡的联系感,我能感应出每种糖果的大致功效。
像是摆在柜子里的草莓味粉色糖果是补血的,亲测经期痛经吃了有奇效。蓝色薄荷味糖果是补充精力值的,考前复习有它就再也不用喝苦兮兮的咖啡……
四五种颜色的糖果,这回有杀伤力的紫色还是头一回出现。
【这次出现了新品种,有毒。】
【咸鱼瘫.jpg】
太宰没回复,估计又被黑心老板派出去工作,没有五险一金还要被压榨到死的工作真可怕。
指甲在瓶身磨砂雪花上划来划去,我的思绪乱飞,什么时候能有那种让我一目十行还能过目不忘的糖出现就好了。
这种药性连老鼠药都比不上的糖果有什么用啊,用来慢性自杀吗可恶!
晃晃脑袋,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丢出脑海。
差点就被太宰带到沟里去了。
画板上的自画像完工,上面苍白的笑容难看的和鬼一样。
我撕下画,揉成一团丢进纸篓,这样难为自己还不如出去找点乐子。
于是我揣一把小鱼干在包里,走到离公寓不远处常有野猫出没的小巷子。
路上碰见几个眼熟的家庭主妇,我都笑着打了招呼,虽然她们眼里的情绪——既像悲悯又像怜爱,让我不太愉快。
巷子里的风冰凉潮湿,如果是大夏天在太阳底下从这经过,一定能舒爽的发出叹息。
我往嘴里塞条小鱼干,这是给猫准备的,没放盐和辣,有点腥味但很香。
“负心汉,我来给你送饭了!”
负心汉是一只三花猫,正趴在墙头眯着眼晒太阳,享受的很。
之所以叫它“负心汉”,当然是因为它真的就是名副其实的负心汉!
手上有吃的它对你喵喵喵,一吃饱甩甩尾巴怎么逗都不再理人,贼冷酷。
我伸出手,负心汉很自觉的咕噜两声从墙上跳下,歪着脑袋走近蹭蹭我的小腿。
因为巷子离公寓很近,附近一带治安很好,我直接穿着欧式睡裙和凉拖就来了。
小心的掖好裙角,我蹲下身一手捏着小鱼干,一手揉着三花猫的脑袋,“唉…在这冷酷无情的社会里,只有负心汉你的脑袋能让我感到一丝温暖了!”
三花猫抖抖耳朵,专心致志的啃着小鱼干。
喂猫的快乐总是短暂的,负心汉吃饱后和往常一样,甩甩尾巴头也不回的跳上墙头,一溜烟跑远了。
我拍拍手上的碎屑,目送“负心汉”远去。
腿蹲的有点麻,我撑着膝盖站起来,转身的瞬间突然视野模糊,像是马赛克重组,驳落的光斑倒映在我的视网膜上。
巷子凭空消失变成一堵墙,来时的路上几幢老旧宿舍楼拔地而起。
卧、卧槽?见鬼了??
腿不麻,我现在甚至有点抖。墙下的阴影与阳光界限分明,清爽的微风扑面而来,冷飕飕的,像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吹风。
我缩缩脖子,四肢的血液迅速褪去,浑身发冷。
“绫子,你在发什么愣,快迟到了。”
软绵绵的话音落下,我的余光瞥见一只白惨惨的手缓缓搭在我的肩上。
第6章 异界旅行
冷意顺着搭在肩上的手透过薄薄的衣物沁入皮肤里,渗透进每个毛孔。
我打了个机灵,不动声色往前移动,试图甩开肩上那只手。
手主人没有用力,顺着我的动作收了回去。
似乎疑惑于我的动作,轻缓的声音含着担忧,“绫子,怎么了?”
认识我?
这里能照到阳光,都说鬼怕阳光,所以…应该不是鬼?
我咽咽口水,声音尽量放平稳:“…啊,我没事,刚刚看到有只猫跑过去了。”
我说着转过身,僵硬的对她笑了下。
刚才就发现,我手上放着小鱼干的背包,变成了塞满书的书包。身上的睡裙则变成了和女孩一样的校服。
女孩的校服上别着胸牌——二年B班,田中雪奈。
田中雪奈的皮肤很白,和她名字中的雪一样,是冷白,让人看见立刻能与白化病,或是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久不见光的病人联系起来。
“绫子真的好喜欢猫啊,”田中雪奈语调有点奇怪,发音也很生涩,“我还是讨厌猫。”
呃…这话我该怎么接?不管怎么样,先跟着田中雪奈去班级看看情况吧。
我轻咳一声,背好包:“雪奈,我们去班上吧。”
田中雪奈歪头看我一眼,与白的透明的肤色不同,她的发色是喑哑极致的黑,发丝滑落间仿佛要把皮肤割裂。
“嗯。”
我落后田中雪奈半步,想跟着她到班级。她步子小,速度也慢,我只能耐着性子小心跟着。
田中雪奈低着头默默的走。
“绫子”人缘很好,一路上不少男男女女停下来和我打招呼。
每张脸上情绪鲜活,嘴角笑容、语调声音再正常不过,灿金色阳光下蒙着虚假的和平。
我刚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不知是否是巧合,没有一个人把视线对焦在田中雪奈身上。
田中雪奈刷的打开班门,坐在靠近讲台的第一排。她没再和我说话,表情凝固的像我画素描时参照的石膏像。
我环顾四周,现在总不能随手拉住一个同学问:你好,请问哪个是我的座位?
怕是会被当成傻子。
座位坐了七成满,估计离上课没多久了。
我走到讲台上,不出所料玻璃板下压着座位表和课程表。
左边靠窗第三排,一眼看见我的名字,运气不错。
“绫子,早上好~”
我看一眼后桌姑娘的胸牌,微微停顿,露出盈盈笑意:“早,纪子。”
打完招呼后我安分坐下,打开书包拿出课本摊在桌上。
从墙上张贴的各种成绩单和奖状来看,班级管理应该很严格,多数学生已经很自觉开始学习,这时大声喊叫喧闹就显得很不合时宜。
比如坐在后排的三男一女。
“为什么要选笔仙游戏,你是嫌命太长吗?!”高个子满身肌肉的学生——光从面容上看至少有三十岁的男学生,一拳头砸在桌上,大声呵斥坐在他旁边的短发女人,他们看起来都不像学生,起码不像国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