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宁的弟弟十有八九是判死刑,温家虽走投无路,可温长宁孩子的命就不是命?
李苒想象不到这个世上为何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正发呆时,放在一旁的电话嗡嗡地震动。
李苒瞥了一眼,是贺南方,腾出一只手接电话。
“睡了?”
李苒老实说:“刚刚知道一些事情,现在心情比较难过,睡不着。”
贺南方:“什么事情?让你难过的睡不着?”
李苒:“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贺南方在那头停顿一秒,似乎有些试探:“于鸿霄的?”
“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觉得有点不太好,自己因为另一个人男人的事情睡不着,说起来好像她朝三暮四似的。
“正好我也睡不着。”
李苒擦头发的手顿住,试探地问:“那我过去找你?”
那头愉快的声音:“好。”
——
李苒开车回医院时将近十一点,孔樊东还在走廊外面巡逻,冷峻的面孔看见李苒的一瞬间稍微柔和些。
“李苒小姐。”
李苒点点头。
贺南方躺在病床上,听到门口动静时露出一个笑容来。
李苒沉重的心情,看到这个笑容,有种心头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好像有贺南方在,一切的不开心都会烟消云散。
李苒坐下后,贺南方开口:“你都知道了?”
贺南方稍稍偏头看她:“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瞒你,当时温家和于家的事情过于复杂,而且温长宁被温家带到国外的那段时间,是于家非常特殊的时期。”
李苒低头不说话:“我只是在想那个孩子……”
“他本应该快乐地降临这个世上,却因为这些大人的事情,早早地成为一个天使飞走了。”
“一想到这个,我就好难过啊。”
贺南方伸手在她头发上轻轻地安抚:“于鸿霄本来今年应该升省厅——”
“你知道为什么没能成功吗?”
李苒摇头:“为什么?”
贺南方:“当初那件事,于家运作了,但是没成功。”
“于鸿霄不可能堵上全部身家性命,但为了那个没出生的小生命努力,虽然没有成功。”
“但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非常努力去挽留了。”
李苒听到这个露出意外的表情:“所以于家……”
贺南方点点头:“是,于鸿霄的仕途已经中断于此。”
李苒不知道说什么,这个结局甚至比她一开始听到的还要糟糕。
她闷闷的声音:“为什么听你说完,我更难过了呢?”
贺南方捻着她的头发,语气怅然:“苒苒,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
“我们只要珍惜彼此,不留遗憾就好。”
不留遗憾吗?
李苒看着贺南方:“你的遗憾是什么?”
贺南方沉思了一会儿:“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你。”
李苒哑然,她隐约猜到贺南方会说这句话,可当真正从他口中听到时,心里还是如同被针刺了一样。
很疼,同样也忘怀不了。
李苒轻声问:“如果我说,还有机会呢?”
贺南方的手顿住,然后欣喜到难以自已:“那我一定情深不悔。”
第77章
贺南方在医院住的一点都不安生, 床头堆着一摞又一摞的文件,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进来汇报工作。
贺南方就是贺家的顶梁柱。只要贺南方不倒, 哪怕还有一口气在,贺家就不会倒。
他生来拥有的多,承受的更多, 或许这就是宿命。
李苒对此万分同情,但无能为力,只能抽空了就过来看看。
导致每天事情一忙完工作,贺南方便眼巴巴地在医院等着她。
这天下午, 李苒过来,贺南方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李苒放下手里为他带的汤,抬头看他床边的立柜,上面的文件已经没有了。
“今天不工作?”
贺南方似乎有些雀跃, 朝她伸手,“坐过来。”
李苒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后, 两人离得有些距离。
贺南方一只手撑在后脑, 仰着, 颇有些慵懒地看着她。
贺南方这段时间瘦了许多,他仰头时, 下巴的曲线尤为分明突出。
他意味深长地对着李苒:“今天下午休息。”说完还特地偏了偏头,眯着眼睛, “晚上也休息。”
他自己做老板,给自己放个假还放的这么高兴,李苒真的忍不住笑起来。
贺南方灼灼的目光看着她, 也跟着笑起来:“苒苒,你笑什么?”
当着下属的面没太好意思奚落他,但还是压着声音说:“你给自己放假,怎么还有种自己占自己便宜似的。”
贺南方振振有词:“当然是占便宜。”
“因为你在,我才给自己放假。”
李苒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去给你盛点汤。”她从椅子上起来。
贺南方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跟在后面。
她一回头,便被贺南方像堵墙似的圈着。
病房里的其他人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李苒端着汤的手一抖,被贺南方稳稳的接住。
“你能下床了。”
“嗯。”
“还是去床上躺着吧。”她想起医生的嘱托,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贺南方凑过来,低头问:“今天为什么不挨着我坐了?”
“嗯?”
“坐在椅子上,离我那么远。”
李苒往后靠,一直靠到墙上,终于不动了。
贺南方终于心满意足,揽着她凑近,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颇有些慵懒地问。
“我想跟你靠在一起。”
李苒的耳朵触着他的唇边,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弄得发痒,侧身躲了一下。
心想老男人现在愈发骚气了。
“太近了,热。”她被他的举动弄得脸红心跳加快。
“不热,热有冷气。”
李苒被他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脑子没坏吧,外面十来度,你开冷气。”
贺南方握着她的手指,亲了一下。
“你要是说热我就开。”
李苒抽回手指,偏头准备走:“你不要跟我耍赖。”
贺南方抵着她的额头笑着说:“我没有。”
李苒将一旁的汤端给他,故意板着脸问:“那你要不要喝?我炖了一上午。”
贺南方一只手接过汤,一只手牵着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好了,你让我喝汤,我就喝汤,别生气。”
李苒没有生气,只不过有的时候贺南方不讲道理时,她不得不故意板下脸。
吓唬他。
不得不说,男人现在很吃这一套。
只要李苒一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他便会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然后慢慢试探着。
喝完汤,李苒说要下去走走。
贺南方却说不要,抱着她,赖在沙发上不愿意动。
他最近清瘦了些,骨架看的没以那么壮,空荡荡的病服穿在他身上。
总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所以,一般只要贺南方不提太过分的要求,李苒都会答应他。
他也就这么抱着,偶尔逗李苒说几句话。
小小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外面的世界再跟他们没有关系。
李苒被他的气息笼罩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贺南方轻轻地放开她,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重新地回到病房里。
他不太愿意将李苒抱去床上,那张惨白白的病床,像是沾染了病气,他在上面躺的够久,不太想将李苒放上去。
男人重新躺会沙发上,将李苒搂在怀里。
两人距离很近,大概只有手指那么宽的距离。
贺南方目光一寸寸地落在李苒的脸上,隔着空气画着她漂亮的轮廓,他眼神里有种珍重的温柔,轻轻地将人往怀里揽了揽,然后眼睛咋也不眨地盯着。
——
李苒醒来时,就看到贺南方那张被无限放大的俊脸。
他似乎没有睡,嘴角慢慢绽开笑意:“醒了。”
她点点头,眼神有些懵,“几点了。”
贺南方拿过身旁的手机:“五点。”
李苒眼睛彻底睁开:“我睡了这么久?”
贺南方点点头:“睡得还挺香的。”
李苒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气温也低了:“那还出去吗?”
贺南方下巴蹭在她的头顶:“你想出去吗?”
李苒摇摇头:“不太想了。”
贺南方恬不知耻:“那我们可以继续睡到晚上。”
李苒:“……”
李苒推着他起来,就算睡觉,晚饭也不能不吃,她肚子现在十分饿。
她刚站起来,就被贺南方的拉住,男人露出一大截手腕,扯着她。
他个子高,手长腿长,拉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还能拉住她。
李苒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掰开他的手:“贺南方,不要闹。”
她佯装生气。
可惜贺南方根本不怕她,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她。
李苒坐回沙发上,捏着他本就没有什么赘肉的脸颊:“你给我放手。”
“不放。”
李苒心里倒不是生气,只是被他这种无奈弄得牙痒痒,于是转了转眼睛,朝他咬过去。
贺南方眼疾手快地抬起她的下巴,这一咬,便落到了唇上。
再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咬着她的唇瓣,逗弄着,碾压着。
不稍片刻,便抵开她的牙关,莽撞而又急切地攻进她柔软的口齿,舌头。
李苒眼神迷离着水光,紧紧地闭着。
贺南方大手覆上她的下巴,她的脖颈,碾着娇嫩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门口,传进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屋子里进来一男一女。
“哎呀,非礼勿视!”温莎一边说,一边伸手遮住眼睛。
声音惊动里面的两个人,李苒受惊,下意识将贺南方推开,男人触不及防地被从沙发上推下来,李苒待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拉他。
而男人已经从沙发上滚在地上。
李苒就这么半坐着,以伸手拉他的姿势,落在门口的两个人眼里。
“哟哟,大白天在病房里玩这个?贺老板挺开放呀!”
李苒面红耳赤,连忙下地去扶贺南方。
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脸上丝毫不见窘迫。
反而皱着眉头看这外面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郑玄廊似笑非笑:“不来,怎么能看到贺老板被老婆从沙发上踹下来。”
他这话说的十分欠揍,被温莎拧了一下。
温莎:“我们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贺南方:“你们要是不过来,我会更好。”
郑玄廊笑笑:“贺老板不要这么生气嘛,等我们走了,你们可以继续,继续嘛!”
李苒脸一下从耳朵红到脖子,瞪了贺南方一眼。
温莎也自觉来的不是时候,她拉着郑玄廊准备离开:“哥,项目进展差不多,我打算下周回去了。”
贺温莎是应贺南方请来的,从另一个项目调来,现在李苒这边都已经渐入正轨,所以特地过来辞行。
李苒听到这声“哥”时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贺南方点点头,“报酬回头会打你卡上。”
温莎:“”谢谢哥!
贺南方看着门口杵着的这两人:“还有事?”
行吧,这是下逐客令。
郑玄廊和温莎走后,李苒还在回忆温莎的那声“哥”。
末了她忍不住问:“以前,我是不是见过温莎?”
贺南方一副,你终于想起来的表情:“嗯。”
李苒又努力回忆了一番,可还是想不到自己以前什么见过。
“你能给个提示吗?”
贺南方严肃摇头:“不能。”说完他转身进到里面的套房。
一直到贺南方换完一身衣服,两人一起坐上出门的车。
李苒都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温莎。
一直到吃饭,她还在苦苦冥思。
贺南方伸手在她的耳垂上拧了一把:“吃饭。”
“你告诉我吧,我到底在哪见过她,我快好奇死了。”
贺南方将菜布到她面前:“吃完,我告诉你。”
李苒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贺南方见她这样忍不住发笑。
伸手在她眼皮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是鼻尖,然后是嘴唇。
就是不开口说话,李苒被他弄得烦了,攥住他的手指,半是威胁道:“快说!”
贺南方轻笑着开口:“八碗米饭。”
“记起来了没有?”
李苒脑子一度深陷入回忆,等到想起来时,她忍不住惊叫出声:“温莎是那个贺八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