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乖乖,不怕,宫里神经病多了些
汤婂:说的是,一辈子没嫁人的老姑婆,看她这个样儿,连太监都瞧不上的,怨不得这么大火气
杨翠吐血,卒
第27章 背叛
刘进升就是个劳碌命,在外边教训公主的奶嬷嬷并暗搓搓的准备使阴招把场子找回来, 回了祥安宫, 还要把锦兰锦芳叫出来紧紧皮子。
汤婂成为皇家媳妇儿十分匆忙,导致不但她没什么规矩,她身边伺候的一干人等也都是半吊子, 对宫中的事儿是两眼一抹黑, 万事儿找不着头绪。
一开始皇后怕她心里不乐意, 怜她年纪小,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后来有了身孕,还是谢启主动找上了门,求母后赐两个受过正经培训的女官。
锦兰锦芳就是这么来的。
君眉柳岸她们沾了汤婂的官,一进宫就成了女官。可这个女官是含水分的,她们站出去腰杆根本就挺不直。
锦兰锦芳不一样,二人五岁入宫,熬了十多年才熬成了女官。锦兰善药膳,锦芳善梳妆, 手艺经过层层筛选, 在宫里也是出类拔萃的。而且,两个毫无背景可依的小丫头, 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还一步步的爬到了皇后跟前,手段有,心性也差不到哪儿去。
她们两个一来,并没有急着往汤婂跟前凑, 也没有急吼吼的紧抓她身边的大事小情。只两样,凡是汤婂入口的,贴身儿的,必要两人掌过眼才算。
两人能说会道,察言观色是一把好手。汤婂也喜欢她们,君眉几个一开始如临大敌,现在有什么事儿不自觉的就跑过去请教。两个人没费什么心思就在祥安宫太子妃的跟前站稳了脚跟。
谢启看了一面安心,一面又怕二人见汤婂立不起来生异心,就时不时的要刘进升提点一下。一张一弛,方是驭下之道。
今日汤婂在竹安亭一时口快,谢启听了很是不悦,刘进升根本不要他开口,就知道该怎么做。
锦兰锦芳穿着单衣站的笔直,刘进升手里拿着板子时不时拍一下手,笑了下,“二位姑姑,有什么可说的?”
锦兰眼皮颤了颤,“是我的错,不该在娘娘跟前乱开口,不关锦芳的事儿。”
刘进升伸出食指摇了摇,歪着嘴笑,“姑姑大义,那锦芳姑姑就往一旁站一站罢,别防着咱家行刑。”
锦芳眼里有些不忍,面上倒还淡定,“锦兰也是为了哄娘娘高兴,并不敢胡乱作为。娘娘这会儿离不了人,还望大总管手下留情。””
刘进升撇嘴冷笑,“还真当自个儿是个离不了的人物了?哼,要进祥安宫的海了去了,你们怎么进来的瞒得了皇后娘娘,瞒得了殿下,可瞒不了我刘进升。管章金那儿没少送东西罢?”
锦兰锦芳齐齐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也不敢高声哭求,只压着嗓子哀声道:“刘爷爷饶命,是我们不懂事儿,可我们是诚心诚意伺候娘娘的,万万不敢有旁的花样。这回也是话赶话赶到那儿了,因娘娘高兴才多说了两嘴。下回万万不敢了,还望刘爷爷海涵,给我们二人一个机会。”
刘进升坐着眼皮子都不抬,“这就对了,有错认错,掺和些没用的干什么使。以前的事儿我不管,可既然进了祥安宫,你们让殿下不痛快了,那就是跟我刘进升过不去。哄着娘娘高兴,说什么不成呢,非要拿些不上台面的来作伐子。这要是说轻点,就是拍马屁没拍对地方。可要是说重了,大冬天的,娘娘怀着身子,你们引着娘娘往那水边儿上走,怀的什么龌龊心思谁知道呢。”
锦兰锦芳这回是真吓着了,脸色青白的跟鬼一样,半句讨巧的话都说不出来,泪流了满腮,只敢咚咚咚的磕头。
汤婂不知道下人间的这许多官司,只用膳的时候没见着两个锦白问了一句,听说是回长春宫回话了就放在一旁不管了。
谢启板着脸给她盛了一碗熬得发白的鱼汤,里面小豆腐炖的都穿孔了,“用膳呢,那么多话。大晚上的吃什么饼,硬邦邦的不好克化,有小馒头用一些也就是了。”
汤婂不干,“不想吃馒头,就要吃烧饼,烤的外酥里嫩的烧饼,里面的瓤儿涂上芝麻油五香面儿。不是我想吃,是你儿子想吃。”
谢启不理她,“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了,兴许是个闺女?”
汤婂嗤之以鼻,“还不是你,整天给我念资治通鉴四书五经的。就是闺女也得给你吓跑了。”
谢启失笑,“倒是我的错,乖乖,不生气,儿女都是孤的骨血,生什么孤都高兴。”
汤婂才不信,这人肯定是盼儿子的,不过也自诩算是了解这个人了,就算真生了闺女,也不用怕他冷脸不喜,大不了就是接着生呗。
“没事儿,我都说了要给殿下生好些孩子的,说话算数。”
谢启听到这个最高兴,眉开眼笑的哄她,“小烧饼可以吃,不过不能多了,就半个,孤陪着你用一些,咱们一人一半。”
汤婂矜持的点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成罢。”
这日,汤婂的祖母柴老太太跟母亲乔氏带着大侄子汤厚望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顺道来瞧她。
汤婂逗她祖母,“顺道顺道,感情我就是个顺带的,就不能是您想我想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一日三哭,这才特特找借口进来探望我的么。”
柴老太太拧她脸,“美得你,还特特找借口来探望你,小丫头片子,没你在家搅和我且自在的活呢。”
乔氏看她面色红润,整个人圆圆胖胖的像颗小糯米圆子,打心眼儿里高兴,可是嘴上不说,“你祖母久不入宫,为了你哪里值当这大冷天的走一趟。是你大侄子,翻过年就十三了,听说明年要开选秀女,你祖母想着进宫来求求皇后娘娘,有合适的就直接赐婚。””
汤婂讶异,“选秀?我怎么不晓得?没人跟我说啊!”
乔氏被她一惊一乍吓得心肝儿跳,连声念佛,“你也在意着点,这么大的肚子跳什么跳!”
汤婂有些伤心,“殿下肯定知道,他怎么能不告诉我呢,宫里肯定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人儿呢。”
柴氏跟乔氏都没想到她不知道这事儿,咳嗽了一声,有些生硬的解释道:“皇上本来是不同意的,说劳民伤财。但已经多少年没选过了,各处的公卿大臣家里好些个打光棍的呢,家中有秀女的也都盼着闺女能嫁个好人家。自个儿选哪里有皇上皇后选的那么合心合意。两下里一对头,皇上这才点头同意。”
柴氏拍她,“看你说的什么话,这又关殿下什么事儿,你那是什么脸色,快给我收一收,不成体统。”
汤婂满心被背叛的伤痕,“殿下肯定是想要新人了,他肯定都找好人家了。”
乔氏听了这话有些憋不住想笑,殿下又不是大闺女找什么人家。“胡说八道,殿下屋里也确实空旷了些,进些新人怎么了。”
汤婂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让人伤心欲绝的消息,可是自家祖母娘亲大侄子好容易来一回,她不能只想着家里的负心老爷们儿而冷落她们,只能打叠起精神来陪着说话。
“怎么不把我三哥带上,这么好的机会,乌泱泱这么些秀女,也给我三哥挑个好的。还有我表舅,也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是不是不好意思啊?这事儿您二老放心,有我看着呢,我亲自去找母后。定要给咱们家选两个最最出挑的。”把好的都挑自家去,不能便宜了姓谢的。好罢,主要是不能便宜了姓谢名启字从嘉的。
乔氏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只兴高采烈的自说自的,“你表舅的亲事上个月就定下来了,是他们书院山长的亲侄女儿,姑娘打小在书院长大,一身的书卷气,你表舅喜欢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以前给他做了新衣裳都不晓得穿,如今啊,每回回来都拎着衣裳翻来覆去的试。就前天,还管你二哥借玉冠来着。从书院到家起早贪黑的得走一天,他专程回来一趟就为了个玉冠。连饭都不肯吃,就要回山上。”
柴氏乐的眼眯缝成了一条线,“还别说,以前不觉得,你表舅打扮起来竟然生的还不错。”
汤婂不死心,“还有我三哥呢!”
柴氏白她一眼,“你急什么,这不就说到了。你三哥的亲事也快定了,只等着蒋大人从肃宁回来,换过更贴,快的话明年入夏就能成婚。秀秀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能娶到这孩子,你三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汤婂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肃宁的蒋大人,秀秀的父亲不就在肃宁外放吗。而且这个三嫂跟秀秀竟然还同名同姓,她全名叫甚,不会也是叫蒋秀秀罢哈哈哈。”
乔氏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傻孩子,可不就是秀秀么,除了她家,咱们家可去哪里再认识个远在肃宁的蒋大人,还正正好的就有个叫秀秀的闺女。”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汤婂从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深刻的感受到,自个儿,已经是汤家泼出来的那盆水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她都不晓得该忧愁哪一个。是殿下要从秀女里挑小妖精回来?是祖母娘亲不理解她的伤悲?还是她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儿的好姐妹悄默声的成了她的三嫂却没人告诉她?
哦,对了,这些事儿统统没人告诉她。
全天下人都晓得,就她不晓得。
作者有话要说: 婂婂: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第28章 教妻
谢启嘴角噙笑,踏月归来。进了屋还笑着调侃, “这才什么时辰, 怎么就用过膳睡了,天刚擦黑呢。睡这么早,半夜醒了睡不着可不许闹腾, 不听话就给你关门外。”
说了半天, 外裳都脱了, 也不见汤婂搭理他, 有些纳罕,自个儿倒了杯热茶喝了,觉得身子开始发热了迈着方步踱到架子床边上,探着头看,“还真睡了,怎么也不解头发就这么躺下了。又淘什么气呢,眼皮眨个不停一看就没睡着呢,快起来, 把头发解了再睡。这么睡一晚上, 第二天起来该头皮疼了。”
汤婂幽幽的睁开眼,幽幽的转过身子, 幽幽的瞪着他,幽幽的开口道:“殿下就没甚想告诉我的吗?””
谢启一脑门黑线,莫名的心底有些发虚,怎么弄得自个儿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一样。“甚、甚么?”
汤婂幽幽的叹了口气,幽幽的摇摇头, 一脸哀怨,“算了。”
谢启:“……”
“别算了啊,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跟岳母今儿来看你了怎么还闹上脾气了?是不是没让阿望进来给你这个姑姑请安不高兴了?小气鬼,孤在前头正好碰上了,想着阿望也大了,就领着他去转了一圈,多见些人对他有好处。就为这个不高兴了?那孤改天单独把他叫进来给你见见?正好他今儿跟老五老六玩的投机,刚老五还缠着我问能不能把阿望招进来当伴读呢,让我给回了。那孩子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进来给老五糟蹋了。”
汤婂听完无动于衷,幽幽的吐了一口气,还是俩字,“算了。”
谢启这下是真急了,“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这么半遮半掩的是要急死我不成。孤看你还不如阿望个半大小子懂事儿呢,自个儿怀着身子不知道啊,你这里憋着闷气窝着孩子可怎么办?”
汤婂这回倒是有动静了,眼皮一眨,两行清泪顺着腮帮子就往下流,一边流一边哭诉,“明年三月三又要选秀了罢,殿下相准哪个闺秀了,为何不告诉我,都瞒着我,就我自个儿蒙在鼓里,是不是要等到人进了门跪在我跟前敬茶的时候才叫我知道?”
谢启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恼怒。什么不相干的人,也值得她不顾身子这么哭。他现在颇有些无力,不给她知道,就是想着能瞒多久瞒多久,就是父皇真赐了人来也不打紧,往小院子里一关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是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也都得等着孩子平安生下来再料理。
心里窝着气,也就不想再惯着了。他自问从汤婂进门,没有一分一毫的亏待,尤其是她有了身孕之后,简直是在供着个活祖宗。就这样低声下气的哄着,竟然还不知足,为了些不上台盘的人就这么三不五时的跟他闹,不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也太不懂事了些。
动作温柔的给她擦掉眼泪,语气和缓的道:‘既然没睡就起来罢,咱们两个说说话。’
汤婂多乖觉,看这阵仗就觉得不对劲儿,也不敢撒娇耍赖了,乖乖的就坐起来了,正打算穿衣裳时却给拦住了。
谢启温声问,“可用过膳了?”
汤婂老实点点头,眼珠里的泪又滚了一颗出来,素净的一张小脸上两丸黑眼珠子晶莹透亮,眼巴巴的透出一股子讨好来。
谢启叹了口气,“就这么围着被窝里说罢,别折腾了,孤去换衣裳,这就来。”
汤婂心里惴惴的,自个儿抱着被子反思了一下。
好像是有些过了。
她一直都是清醒的,清醒的晓得自个儿嫁的是谁,脚踩的地儿又是哪儿。这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地儿,嫁的也不是任她捏扁搓圆的人。
可这阵子有些被宠过头了,脑子发蒙,竟然接二连三的对着一国储君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了。不过照着这个劲儿下去,离三上吊也不远了。
谢启有多在意孩子,她这个枕边人比谁都清楚。而且,他最在意的是从她这个太子妃肚皮里爬出来的嫡子。就因为了解了这一点,谢启这阵又空前的好脾气,她就有些忘形了。
他可以是大树,也应是大树,她却不能做藤蔓。
谢启换好衣裳洗漱完,已经冷静下来了。摇头叹笑,这两日真是有些忙晕头了。婂婂还是个孩子呢,又怀着身子,爱胡思乱想些也是有的。她又不是不肯听话的,有话好好说就是,刚刚作什么要摆脸色吓唬她。
哪个女人家不善妒,他又不是贪花好色的,天长日久她自然能晓得,何必为了争一时的闲气坏了夫妻情分。
不过爱哭这一点得板一板,把身子哭坏了如何是好。
汤婂围着杏花红的绫被曲腿儿坐着,见谢启穿着白色的小衣出来眼睛一亮,急巴巴的解释道:‘殿下我错了,我以前不这样的,以后指定改。’
谢启心里默默叹息,真是个好孩子。
脱鞋上榻,把人拥在怀里搂着,“你现在怀着身子呢,什么事儿都没有你重要。已经定下来明年开选秀女,至于父皇会不会往祥安宫赐人,得到时候看圣上旨意,孤这会儿如何知道?至于孤看上哪家闺秀,擎等着选秀接进来就更荒唐了,孤要个女人还用等选秀?乖乖,你是个聪明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不能只会远虑,活在当下更要紧。孤问你,自跟了我,可有人给你气受,可有人让你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