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俯首称臣——予我白鹭
时间:2019-10-05 08:30:17

  “咦,那边有位子。”
  陈嚣循声抬头,刚好望见钟亦心的眼神,她也在望着他,可经过下午的巧克力事件后,他觉得钟亦心根本不是在看他,只是在看他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面。
  他们坐到那张桌上,钟亦心坐在陈嚣对面。
  刚才周娜娜的照片不小心传到了陈嚣手机上,钟亦心并未让她再发一遍,一来她不想张扬此事,二来她想着,反正是发给陈嚣了,她晚些时候要回来就是。
  一路上她并未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当着一桌人的面更不好管他要照片,只好暂时按捺下来,先吃饭再说。
  这是家小饭店,晚上只提供炒饭炒面水饺一类,钟亦心点了份炒面,等了好久老板娘才把他们的餐送上来。
  众人饥肠辘辘,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餐一上来,都跟看见了天使一般,拿起筷子就开吃。
  钟亦心那碗面明明和陈嚣的一样,她却觉得他碗里的青菜比她多,忍了好久才忍住从他碗里抢青菜的冲动。
  是她的眼神太直接吗?陈嚣竟然默默地将自己的盘子朝后移了几寸,并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哼,小气,不就给了她三瓶葡萄糖,一块巧克力吗,瞧把他心疼得。
  钟亦心挑了一筷子面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她总觉得对面那碗看起来更好吃。
  “小杨,你怎么不吃?”周娜娜好奇地问杨嘉齐。
  他也是一个人过来旅游,从上车便坐在角落里,他外表清秀,长相不错,颇有小鲜肉的气质,只是有些害羞内向,何美佳没事很喜欢逗他,他也不接茬,只是脸红。
  经周娜娜一提,他们才发现杨嘉齐根本没动筷子,他点的那碗炒饭一口未动。
  周娜娜男朋友劝他:“味道还行,赶紧吃吧,你不饿啊?”
  杨嘉齐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说:“我……不是很饿,不太想吃。”
  “现在都快九点了你还不饿啊?天,别告诉我你们男孩子也要减肥。”周娜娜捂嘴轻笑。
  杨嘉齐表情羞赧,手指在桌面上不安分的绞在一起,似乎非常煎熬。
  钟亦心看他的反应,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她对杨嘉齐说:“你是不是不会用筷子?”
  杨嘉齐抬起眼睛,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桌上几人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们谁也没朝这处想。
  “你等一下。”钟亦心当即站起来,她走到后厨门口问老板要了只勺子,回来递给杨嘉齐,“吃吧。”
  杨嘉齐眼神微怔,透出微弱的光芒,他羞涩地看着钟亦心,又不敢多看,低声道了句谢谢,就着她给的勺子开始吃饭。
  周娜娜忍不住感叹:“小钟你好细心,居然能想到这点。”
  “我只是随便一猜。”钟亦心浅浅一笑。
  “我猜,谁以后做你老公,肯定很幸福。”周娜娜由衷地说。
  钟亦心差点被呛到,她抽张纸巾擦了擦嘴,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闷头吃饭的陈嚣,他好像根本没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简瑶忽然插话:“小钟有男朋友,今天不停给她发微信呢,好像叫梁什么。”
  她讲话向来轻声,此刻却突然拔高音量,像故意说给谁听。
  钟亦心心里有些窝火,她明明在车上已经向她说过那不是她男朋友,更何况只有三条消息,哪里来的不停发?
  “我吃完了,先上去了。”陈嚣放下筷子,起身离开的时候,凳子发出一声粗嘎尖锐的噪音。
  因家教的缘故,她不擅长嘲人发脾气,更没兴趣对一桌陌生人解释自己的个人状态,钟亦心压下心头不快,打了声招呼也跟着离开了。
  这边昼夜温差大,晚上气温只有几度,她出来时穿得单薄,冷得加快脚步朝酒店方向走。
  在狭窄的走廊里,陈嚣就在她眼前几步,可男人步子迈得大,他腿又长,转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钟亦心突然开口叫他:“陈嚣!”
  没人回答。
  钟亦心蹭蹭迈着小步跑上台阶,看见陈嚣正地靠在房间门口,眼神淡漠,眉宇低压。
  “把照片发给我吧。”她停在走廊处,并未走到他跟前。
  陈嚣回答:“什么照片?我不知道。”
  钟亦心没想到他会装傻,闷闷地走到自己房门口,想开门,却想起房卡在简瑶手里。
  她准备下楼找简瑶拿房卡,却突然感觉鼻间一暖,似有液体滑落,她伸手一抹,指尖已沾上几丝殷红。
  “滴”一声,她听见房卡感应开门的声音,钟亦心心里一慌,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朝陈嚣那边跑过去,所幸,在他关上门之前截住了他。
  “你干嘛?”陈嚣莫名其妙地看着拿手捂住口鼻的钟亦心。
  她的声音模糊不清,眼中带泪:“我……流鼻血了!”
  陈嚣眼神略沉,他抓住钟亦心的手腕朝下拉,还真流鼻血了。
  她看上去委屈极了,又要拿手去捂,陈嚣拉着她的手就朝屋里带,“捂什么捂,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CX:只有在想吃东西和流鼻血的时候,才会想到找我,这就是我的好老婆
  不知为什么,写到这张莫名怜爱男主emmmmm
 
 
第14章 
  陈嚣付了单房差,一个人享用双人间,还好如此,否则钟亦心真不想对着一个陌生人处理流鼻血事件。
  因气候干燥引起的出血,血量不大,陈嚣给她揪了个纸团子让她自己堵住,接着让她坐在床边,身体朝前倾,减小压力,缓解出血情况。
  “给我照照镜子。”钟亦心非常担心自己现在的形象,鼻子里塞个纸团,想想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加上她刚刚下楼吃饭前还洗脸卸妆了,万一嘴唇因为缺氧而发紫,那形象简直耐人寻味。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刚不该那么早卸妆,起码现在能好看一点。
  陈嚣靠在电视机旁的墙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说:“不用照了,挺丑的。”
  钟亦心并不相信他的意见,她坚持要一面小镜子,然而她想起自己的背包现在在她的房间里,陈嚣不给她,她决定起身去洗手间照。
  她刚直起身子,还没站起来,陈嚣就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肩膀,凶道:“别乱动,你还想流鼻血是吧?你干脆起来跳个舞得了。”
  “我不跳舞,我就想照照镜子,”钟亦心小声嘟囔,睫毛低垂,时而小心翼翼地瞟他一眼,“这么凶干嘛。”
  陈嚣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对,我凶,我刚刚就不该让你进来,应该直接关门,管你流鼻血。”
  钟亦心不说话了。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做旧的高帮马丁靴,它的皮质很硬,穿了一天,脚有些不舒服,感觉像被卡在里面,动一下都疼。
  尽管在房间里,气温仍然有些低,房间里没开空调,她有些冷,又不想主动开口叫陈嚣开空调,只好抱着双臂,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
  她柔软的长发垂在脸颊两边,更显得那张脸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尖尖的下颌抵在手臂上,要不是她的睫毛仍在轻轻颤动,简直像个睡着了的孩子。
  陈嚣看她这样子,“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钟亦心突然抬起头,很生气地开口:“我就是生气了,你今天一直在打击我,一会儿说我嘴巴紫了,难看,刚刚又说我丑,你知不知道这样跟女孩子说话很不绅士?”
  陈嚣坦言:“谁告诉你我是绅士了?”
  准确地说,他是以为钟亦心根本没脾气,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没想到这趟西藏之行,倒逼出了她的脾气。
  如果没记错,这是钟亦心第一次对他生气。
  “那明明其他人嘴巴都是紫的,都灰头土脸,谁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干嘛只说我丑。”
  “我又不认识他们,我只认识你啊。”陈嚣说完,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他见钟亦心抱臂的姿势,抬了抬下巴,“冷的话床边有衣服,自己拿着套上。”
  原来他知道她冷啊。
  钟亦心突然发觉,他之所以不开空调,是不想让空气变得更干燥,但他仍然知道她冷。
  她扁了扁嘴,闷哼一声,“太远了,我够不着,你帮我拿。”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边鼻子里塞着纸团,脸色和嘴唇因缺氧而失去血色,以这样的状态撒娇,恐怕很难激起别人的同情。
  陈嚣果然理都不理她。
  他自顾自地走到洗手间洗了个脸,顺便刷了牙,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发现钟亦心仍然维持着那个可怜巴巴的姿势,好像把自己缩得更小了,她面色苍白,更添柔弱,一见他出来,便垂下眼睛,睫毛也极不安分地扑扇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他突然很想叹气。
  他走到床边,一把将那件外套捞起来,动作极不温柔地盖在她身上,冷声道:“自己穿好。”
  钟亦心微微一愣,她侧头去看他,只见他轮廓冷硬疏淡的侧脸近在咫尺,却好像离她很远,他的短发看起来刺刺的,在灯光下却呈现出一层柔雾般的感觉,她听说头发软的人心也会很软,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突然伸出手想要碰碰陈嚣,可她的指尖还没触及他的衣服,他就起身避开了。
  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许多人从门口经过,她听到周娜娜和她男朋友,还有杨嘉齐在门□□谈,似乎是在讨论明天的行程。
  陈嚣也听到了,他冷笑一声,你这么细心,怎么来之前什么都不准备?药品、零食,还有衣服,别告诉我你连一件羽绒服都没带。”
  钟亦心感觉,他格外强调了“细心”这两个字。
  “我带了,如果不够明天还可以租军大衣,放心吧。”钟亦心捂着鼻子低声回答。
  “我放什么心,又不关我事,”陈嚣坐在另一张床上,眼神扫到钟亦心的手腕,声音更冷了几分,“没人教过你出来玩不要露财吗?敢不敢把你的手表摘了?”
  钟亦心摸了摸手表,这是她拿到人生中第一笔商演费用后送给自己的礼物,比不上家人馈赠的那些昂贵,但因为是自己挣来的,她常年戴在身上,除非出席特殊场合才会临时换上其他手表。
  她身上这条裙子袖子挺长,垂下来能盖住半只手掌,足以盖住手表,她便没有摘下来。
  钟亦心不知道陈嚣怎么突然针对她的手表,她小声解释:“我忘了摘下来了。”
  “记得摘戒指,就不记得摘手表?”陈嚣朝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两声闷响。
  钟亦心望着他的脸,他的下巴冒出淡淡的青色,却不显邋遢,下巴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大概只有她的小指头大小,或者更小一点,她哪天亲自用小指头按一按才能知道。
  她站起来,绕过床尾走到陈嚣面前,十分自然地坐到他对面。
  房间不大,两张床之间只隔着两人的距离。
  她又露出那种猫儿似的眼神,镇定地打量着对方,“陈嚣,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摘了戒指,所以生气了吧?”
  陈嚣忍不住挑眉,“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劣质的笑话。
  钟亦心认认真真地回答:“因为你戴着戒指,但我却没带,这样别人会当你结婚了,却会以为我是单身,所以你不爽了?”
  她目光清澈如许,一口气说完上面那番话,连磕巴都不打一个,显然是对自己的分析非常自信。
  陈嚣看着她,突然有种遇到了对手的感觉。
  他倾身向前,露出一丝促狭的微笑,“钟亦心,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厚脸皮?”
  “有啊,”钟亦心神秘一笑。
  你啊。
  在钟亦心十一岁那年,她第一次遇到陈嚣,那时她四年级,还没发育,小小一只站在已经长到一米八几的陈嚣身边,又瘦又矮,就像只小虾米一样。
  那天是平安夜,天上飘着雪花,小钟亦心放学后在校门口没等到外公来接,她记得路,决定自己走回家。
  可她很倒霉,偏偏在经过学校旁边一个小公园的时候碰上了一群高年级的坏学生,他们早听说钟亦心家里条件很好,便拦下她,要她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们。
  小钟亦心当时吓坏了,她被堵进角落里,慌乱之下摔到草地上,白色的羽绒服沾上泥泞,狼狈极了。
  她好害怕,摔得身上也好痛,原本因为今天没等到外公来接她就很失落,紧接着又碰到坏人欺负,小钟亦心委屈极了,却倔着不肯在这些欺负自己的人面前哭。
  公园旁有许多路过的学生,可没人敢管,都不想惹事上身,远远看一眼,拉着同伴就走。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陈嚣的。
  当时陈嚣和几个同学从路边走过来,他手里还拿着篮球,他身边一个男生和他抢球,那个球掉下来,咕咚咕咚地就滚到了钟亦心身边。
  她当时看了眼篮球,又看了眼凶神恶煞的小混混,最后,她遥遥看了眼陈嚣,然后果断地把篮球抱进怀里。
  最后,陈嚣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她从那群人里面拎了出来。
  “把球还我。”陈嚣冲她招了招手,眼神很不耐烦。
  钟亦心怯生生地望着这个好看却很凶巴巴的哥哥,心想他怎么这么高,她需要仰着脑袋才能和他对视,刚刚那些欺负她的坏孩子,一个都没他高,一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他要是现在走了,让她一个人,说不定那些混混又会找上她。
  钟亦心愈发抱紧了篮球,冲他扬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你送我回家,我就把球还你。”
  陈嚣咧嘴一笑,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儿,“小不点,你还威胁我?我刚救了你,你这样做得对吗?”
  好痛!
  小钟亦心下意识的用手揉额头,却不想手一松,篮球就掉了下去。
  陈嚣一把将球抢过来,朝地上拍了拍,转头就走。
  那几个欺负她的小混混还蹲在公园里,小钟亦心不敢过去,她怔怔地望着少年的清隽背影,一咬牙,迈着短腿就跟了上去。
  她跟着他走过学校门口,穿过熙来攘往的十字街头,她紧紧地盯着那个蓝白相间的校服,不敢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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